第53章
“就是就是!也沒人看見老頭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哪有證人??!” “誰說沒有證人!”一聲暴喝,卻原來是不知何時上樓的陳家老仆。 他拄著一根拐杖,嘴唇顫抖,眼周赤紅,也不知聽了多久,更不知是否早就知曉自家主人這段往事。 “我就是證人!就是他們!是他們害死主人的!”他粗喘著道。 “哦?你看見陳老太爺是怎么死的了?”馬知縣喜道。 “沒錯!” “可是……你那日不是跟著陳老爺去采買了嗎?”又聽有人弱聲道,“我親眼看你們出的城……” “放屁!我一直守在老爺邊上,誰說我出城了!” “不對呀!我記得當時去叫大夫的就是他!”有人指小廝,“他怎么可能扮鬼呢?” “是他嗎?不是老李么?” “直接問大夫不就行了!當時出診的是哪個大夫?” “我不記得了,你記得么?” “……” 眼看這七嘴八舌愈演愈烈,仿佛要當場升堂,不空將馬知縣拉到一邊,示意他看向窗外:“大人,您看天色不早,這里也不是公堂,是不是先遣散人群,擇日再問為好?” 馬知縣一拍大腿,道:“是小官疏忽了,這么多人,大人想休息都沒法休息,我這就趕他們走!”說著,便吩咐侍衛清場趕人。待侍衛驅著人群不情不愿地離開,又陪笑道,“幾位大人稍等片刻,我這就吩咐他們去準備吃的,保證和中午絕不重樣!”說完就往外走。 “慢著!”不空忽然凝重道。 馬知縣驚得趕忙回身:“怎么了大人?” 顧山青和謝豐年也不由轉頭看他。 只見不空雙手合十,嚴肅地道:“阿彌陀佛,午時那道‘問山筍’十分好吃,再來一道,也無妨!” -------------------- 第27章 息壤 不多時,馬知縣提了兩個大食盒回來,除了一碟大到夸張的“問山筍”,果真毫不重樣。幾人吃得酒足飯飽,還沒來得及收拾,便見張文典風塵仆仆地快步進了門。 謝豐年懶洋洋道:“這么快就回來了?” 張文典一口氣灌下馬知縣給他倒的水,不顧他慌慌張張的阻攔,將剩下的殘羹冷炙掃蕩一空,這才飽足地嘆了一口氣,問:“李管家呢?你們問清楚了么?是他在院墻上涂鴉的?” 顧山青道:“暫且收押了,具體的還沒來得及問?!?/br> 張文典:“還沒來得及問?那你們一下午做什么了?” 謝豐年沒好氣道:“做什么了?聽故事了!” “聽故事……?”他滿臉驚奇,看上去很想追問,但最終一甩頭,“算了,回頭再說?!苯又鴮︸R知縣道,“他現在在哪?我有話要問他?!?/br> 馬知縣連忙道:“他現在就押在獄里,我這就讓人把他帶來!” “不必了?!睆埼牡渥柚顾?,“你直接帶我去,這樣更快些?!?/br> 說走便走。 眼看他們當真片刻不等,馬上就要出門,不空放下茶盞:“阿彌陀佛,怎么這么著急!你回王都一趟,可找到什么線索了?” 張文典頭也不回地一抬手:“找到了!稍等片刻,等我回來再和你們講!” 然而說是片刻,等張文典再次回來時已近夜深。 不空為免熬夜到側室先行小憩去了,而顧山青和謝豐年則百無聊賴地下起了棋。張文典進門的時候,顧山青差幾著就要把謝豐年將死。 謝豐年一手支著臉,一手把玩棋子,原本眉毛眼睛都皺成了一團,見他進來,精神陡然一振,幾乎是喜上梢頭,嗔道:“你回來了!怎么用了這么久?” 張文典進門時尚若有所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小媳婦般的熱情嚇了一跳,十分摸不著頭腦。見他們在下棋,連連擺手道:“沒關系,沒關系,你們接著下,不著急?!?/br> 卻不料不等他說完,謝豐年就兩手一抹,噼里啪啦、干脆利落地打亂了棋盤,露齒一笑道:“沒關系,棋什么時候都能下,正事要緊!是吧,山青?” 顧山青也輕輕一笑,應聲道:“是,正事要緊。怎么樣,文典?怎么花了這么長時間?問出什么了?” 張文典這時終于回過味來,明白自己是被當成了毀棋的借口,不由對謝豐年的行為十分不屑,先鄙視了他一眼,才從懷中摸出一本破破爛爛的冊子,丟到亂作一團的棋子上:“其實問話沒用多久,主要是在找這個?!?/br> 顧山青拿起冊子翻了翻,只見這冊子裝訂得極為粗陋,切線參差不齊,頁紙旁逸斜出,封皮上寫著“鎮宅驅邪術法大全”八個字,因為油印技術全不過關,筆畫都是稀疏顫抖的。冊子的內頁則更不消說,墨濃處暈作一團,墨稀處了無痕跡,無疑不是什么正經書局流出來的。 再說其中的內容,撇去錯漏不提,除了前幾頁同封面標題沾一點邊,后邊幾乎和“鎮宅驅邪”毫無關系,五花八門,什么都有,幾乎全在陳家的院墻上。 翻完一遍,顧山青把書遞給謝豐年。謝豐年也翻了翻,而后翻到封底,奇道:“這還是王都的書局印制的呢!李管家就是照著這個畫的?” “正是。畫起來有個參考,被抓住了也能辯稱他是為了驅邪?!?/br> “有點道理?!敝x豐年道,“但你讓我們看這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