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鬼條件反射地抱緊自己的腦袋，喃喃地說：我還沒發狂，我還沒發狂！別殺我，別殺我

    直到白渺和蓬頭鬼登記完離開，李文鬼依舊抱住頭喃喃著別殺我。

    白渺收回視線，問道：他怎么回事？

    蓬頭鬼大大咧咧地說：沒有普通鬼能在山海社區里活超過一百年，全都因為耐不住煞氣侵蝕，被清理掉了。

    白渺：那他們為什么不離開這里？

    蓬頭鬼：要是離開，照樣活不到一百年

    蓬頭鬼話還沒說完，天邊猛地飛來一道陰影。

    蓬頭鬼眼疾手快地抓著白渺飛離。

    嘭！

    噼里啪啦哐當

    那陰影狠狠地砸下來，砸塌了兩間店鋪的遮陽棚，連同棚下的貨物滾在一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高空拋物嗎？

    白渺掙開蓬頭鬼的爪子，迅速掃視一眼，發現棚下沒有砸到人，才看向砸下來的東西。

    砸在破爛棚子和貨物上的是一個巨大渾圓的豬，它四足亂揮，掙扎著昂起豬頭，清晰又急促的嗚哇嗚哇嚎哭聲響起。

    這不是蠪蚳嗎？那嚎的，看著像是被打哭了一樣。

    臨街商鋪里的人紛紛跑出來探頭探腦，妖魔鬼怪們看得嘖嘖有聲，而毫不知情的人類瞬間震驚了。

    這他媽是什么玩意？？？

    話音一落，這些人類們唰唰地掏出手機，對著蠪蚳一頓拍。

    白渺：

    然后白渺就看著蓬頭鬼一下飛跳而起，一腳踏上蠪蚳的腦袋，兇狠地將它揚起的腦袋踩在地上。

    它踩著豬頭，揮舞雙手說：快善后！

    人類周圍的妖魔鬼怪當即若無其事地交頭接耳：那山海智能公司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弄這些奇奇怪怪的仿真模型？

    這是個什么玩意啊，看著還挺真實的。

    蠪蚳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全程安安靜靜地癱在地上裝死。

    很快有幾個人跑出來，點頭哈腰地對受驚的店主賠罪，承諾會賠償相應的損失，然后毫不客氣地拖著蠪蚳走了。

    白渺：

    原來那個智能機器人公司是這個用途的嗎！

    居委會的審訊堂內，敖主任坐在上首，青丘和畢方分坐左右側，白渺和蓬頭鬼坐在青丘下手，幾個鬼手持長戟，兇神惡煞地盯著堂內的蠪蚳和山魈。

    居委會審訊堂開堂審理需要主任和至少兩名副主任，不過被抓回來湊數的畢方顯然不太高興。

    我在天上飛得好好的，非得把我抓下來

    敖主任瞥了畢方一眼，審訊就一會功夫，等下讓你飛個夠。

    畢方往椅背上一靠，仰著頭不知道放空到哪里去了。

    蠪蚳和肇事者兩只山魈老老實實地蹲在堂內。

    說吧，怎么回事？

    敖主任笑呵呵地問道。

    蠪蚳迅速揚起腦袋，一陣急促的嗚哇嗚哇聲不斷響起。

    蓬頭鬼一臉兇狠地嚷道：說人話！主任問的是事情經過，而不是讓你辯解。

    蠪蚳再開口就是人話了。

    大人們明鑒啊，我這不是宅在家里有點悶，所以出來散散心。誰知道這兩個山魈突然冒出來打劫，還要搶了我的房子

    那只大一點的山魈一聽，當即跳起來吱吱哇哇地不停叫。

    山魈還不會說人話，蓬頭鬼忠實地翻譯道：它說它們沒去傷害人類，這只豬不在居委會禁止范圍內。而且成王敗寇，敗者就該奉獻一切給勝者。

    白渺不由瞥了山魈一眼。

    沒想到這兩只看著像是還未開化，居然還會鉆空子。

    成王敗寇，還砸爛了人類的店鋪，破了蠪蚳隱身術差點在人類面前暴露。敖主任瞇著眼說著，又瞥向蠪蚳：你呢，剛剛去哪了？

    蠪蚳瞬間縮起豬頭，結結巴巴地說：就就去河里游了個泳

    青丘饒有興致地說：游個泳，游得好幾個人類夢魘落水？

    蠪蚳小聲地說：是他們自己非要湊過來，被夢魘住了也不能怪我

    青丘笑了：活了這么多年，連自己的能力都管不??？

    蠪蚳目光游移起來。

    青丘彎起的眉眼里閃過一絲冷光：居委會的錢盡敗在給你們這些蠢貨擦屁股了?，F在倒好，欠債還沒還上，又整出新的幺蛾子。

    蠪蚳還在試圖狡辯：我們也是

    你們以為現在是何等時代？非要掀了居委會的屋頂才消停嗎？想早點死便直說。

    敖主任嘴角板直，厲聲道。

    整個居委會噤若寒蟬。

    蠪蚳一身肥rou顫抖著，唰地把豬頭砸在地上。

    兩個山魈下意識地看了眼居委會屋頂，而后深深地低下頭。

    白渺下意識地跟著山魈晦暗的視線向上看，意外發現屋頂的壁畫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只一大一小的山魈。

    敖主任冷淡地說：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既已入了山海社區，就要明白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蠪蚳累得人類落水，雖無人傷亡，但也罰五百靈珠，閉門思過三年。山魈蓄意挑事，破壞人類物品，暴露蠪蚳，罰三百靈珠，閉門思過兩年。鑒于山魈沒有住處，改為居委會牢獄執行

    一片死寂中，那只小山魈突然揚起頭，憤怒地嗚嗚哇哇一陣叫。

    大山魈連忙捂住小山魈的嘴巴，然而忠實的翻譯機蓬頭鬼已經把它的話翻譯過來了。

    它說別裝模作樣了，你們就是吸血蟲，要像耳鼠那樣榨干我們的價值唔唔

    白渺幾乎瞬間就知道它們說的是哪個耳鼠，當初鬼口普查他還普查到它。

    敖主任不辨喜怒，漠然地說：當真是冥頑不靈，難道還是我指使你們做下錯事？

    小山魈掙脫大山魈的手，大吼大叫。

    蓬頭鬼又翻譯道：它說它們根本還不上罰款，我們就是在逼死它們。

    青丘撐著額頭，笑瞇瞇地說：我估計你們也還不上了，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如也學耳鼠一般割rou還債？

    兩只山魈瞬間哽住。

    白渺擼毛的動作一頓，懷里舒舒服服的小狐貍頓時揚起腦袋看他。

    耳鼠rou，可解百毒。

    那只兔頭鹿身的耳鼠骨瘦如柴，渾身縱橫交錯的新舊疤痕，當時確實是在擺攤賣些小小塊的臘rou。

    突然，白渺想起什么。

    聽說蠪蚳rou可以破除夢魘？

    整個審訊堂頓時像是被冷風刮過。

    兩只山魈愕然地轉頭看著白渺。

    蠪蚳不抖了，兩眼發黑，整只豬僵成了一塊冰雕。

    第27章 心理咨詢室

    對上眾鬼怪驚疑的視線，白渺咳了一聲，說：你們繼續。

    敖主任喝了口茶，不冷不熱地繼續對蠪蚳它們說：你們自己說說，不務正業好吃懶做，你們從頭到腳可有一點用處？

    青丘勾起嘴角：看看那一身rou，除了割rou還債你們還能怎么辦？

    蠪蚳縮成龐大的一團：可我們也沒有什么進項，實在

    白渺突然又開口問道：蠪蚳有讓人陷入夢魘的能力？跟它能破除夢魘的rou有關嗎？

    蠪蚳兩眼翻白，靈魂都出竅了一半。

    它只覺得自己這身肥膘像是被人拿著刀子比劃著，泛著一陣陣的冷意。

    一旁百無聊賴的畢方突然來了興致，直起身來：白先生別看蠪蚳那一身肥膩，實則rou質肥瘦勻稱，入口勁道彈滑，若以蠪蚳rou給玉膏酒下酒，那真是飄飄欲仙，忘卻一切煩憂

    蠪蚳：

    它死了。

    大只的山魈突然一個激靈，哇哇大叫起來。

    一臉呆滯的蓬頭鬼忠實地翻譯：它說它們身上沒幾兩rou，吃起來又老又柴又酸，也沒有任何功效

    白渺云淡風輕地說：沒說要吃。

    畢方暗示：也不是不可以嘗嘗。

    敖主任警告地瞥了畢方一眼，向白渺解釋道：蠪蚳擁有cao縱噩夢的能力，rou食的力量亦是來自于他的能力。

    畢方撇了撇嘴，遺憾地收起一臉饞鳥樣。

    白渺一下一下擼著懷里的小狐貍，思索著說：我有一個想法。

    青丘問道：白先生有何高見？

    白渺：若是能根據鬼魂們的心結對癥下藥，緩解鬼魂煞氣攻心的癥狀，或許能減少鬼魂發狂，也能減少損失。

    他看了眼敖主任和青丘的臉色，又加了句：說不定對異獸也有用，而且還能為它們提供就業崗位，有個賺取靈珠的機會。

    蠪蚳聞言，虛軟地癱在地上。

    它這才覺得自己這身被無形的刀割走的皮rou重新貼回自己身上。

    敖主任直接一揮手：就按白先生所說辦一個心理咨詢室，白先生盡管放手施為。

    青丘看了敖主任一眼，沒出聲。

    白渺一怔，心里生出幾分怪異。

    他不過是開口試探，也沒抱多大希望，結果敖主任這就一口答應了？

    畢方摸了摸下巴，問道：白先生是想利用蠪蚳的能力？

    白渺：我們可以弄個心理咨詢室，這個一般其他人類社區也有配置，可以為有煞氣攻心之苦的鬼怪們服務。夢境常能反應人類潛意識，再招攬街上流竄的朏朏和其他異獸鬼怪，應該能有點效果。

    畢方瞬間噴笑：白先生是想開個貓咖？那些朏朏雖然滿大街流浪，但一只只眼高于頂，非得摁住了才給摸，白先生有信心馴服它們？

    白渺糾正道：不是貓咖，是心理咨詢室。而且我們與朏朏是合作關系，談不上馴服。

    青丘一直沒說話，聞言雙眼精光一閃，開口問道：白先生想無償為那些鬼魂服務？

    白渺迎上青丘審視的目光，平靜地解釋：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但只有在山海社區里即將待滿百年，或是清魂露無法壓制煞氣的鬼魂才有機會得到無償的服務。其他鬼魂如果也想要服務，就要付出一定的報酬，想利用朏朏解憂也需要支付報酬，或許還能為居委會盈利。

    剛開始提議多少有幾分沖動，如今講著講著，白渺自己倒是覺得有幾分可行性。

    青丘不置可否，似乎不太認可白渺的提議。

    他再次看了眼沒有改口意思的敖主任，微笑說：既然如此，便先嘗試一番吧。

    敖主任便對蠪蚳和山魈說：既如此，你們便歸屬白先生管轄，直到償還罰款后才可獲取報酬。

    白渺：我會努力的。

    蠪蚳諾諾答應，山魈的眼里卻閃過猶疑。

    小只的山魈哇哇叫起來。

    蓬頭鬼翻譯道：它問它們要做什么。

    白渺瞥了它們一眼，說：鎮店。

    青丘動作很快，臨近夕陽紅小區的一家店面被騰出來，極快按白渺的意圖裝修好，連同招募朏朏和其他具有能力的異獸都辦妥了。

    但白渺卻沒有馬上讓它們上崗。

    在這間新布置得舒適柔軟淡藍色的心理咨詢室內，白渺抱著一大沓書走進來。

    正互相打量三只異獸齊齊扭頭看向他。

    蠪蚳有些耐不住，率先開口：白先生，我們這是準備開張了嗎？

    白渺嘭地一聲放下書，對蠪蚳和招募來的領胡、鵸問道：識字嗎？

    三只異獸點頭。

    白渺微微一笑：很好，把這些書通通背熟，什么時候融會貫通，什么時候就能開張。

    服務要遵守的原則是什么？

    蠪蚳支支吾吾：接納、尊重、保密、非評判嗯，還有還有

    呯地一聲，卷成圓筒的書砸在了蠪蚳的豬頭上。

    蠪蚳腦袋又挨了一擊，兩顆圓眼泛起淚花，嘀咕道：再打就更記不住了

    白渺不為所動，書筒敲著手心，繼續問：發現服務的鬼魂瀕臨發狂，要怎么做？

    蠪蚳試探性地回答：就地誅殺

    白渺手中的書舉起。

    就地誅殺肯定是不可能的！蠪蚳連忙捂住腦袋，瞄著領胡和鵸不斷給它使的眼色，磕磕絆絆地說：先先看他能否被拯救，然后如果他執迷不悟，就讓山魈干掉他們

    白渺皺眉看著它，蠪蚳對他討好一笑。

    先試營業一陣看看吧。白渺終是這樣說。

    第28章 不愧是上古異獸朏朏。

    山海社區的心理咨詢室就此落成，白渺他們還趁著鬼口普查的時候宣傳一番。

    然而，心理咨詢室開張后卻沒有任何鬼怪問津，還繞著這心理咨詢室走。

    咨詢室門前冷清的可怕，甚至一整條街都沒有幾個鬼怪出沒。

    反而是那些發現街上的朏朏不見了的人類們在附近探頭探腦。

    所以，這心理咨詢室的第一位顧客也是個人類。

    推門進來的是個穿著白襯衫，帶著眼鏡的清瘦男人。

    他皺眉打量著心理咨詢室內的布置，目光盯在了在大廳內各處或站或坐的朏朏們身上。

    大廳內化作少女模樣的貓妖服務員迅速迎上去，微笑道：歡迎，請問有什么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