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轟地一聲巨響! 牢房的木柵欄被炸開,汗衫男鬼胸口破開一個巨大的大洞,扭曲著化作團團黑霧消散。 叮地一聲脆響,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一個小小的暗紅色鏤空金屬圓球在地上滾了滾。 眾人臉色微變。 日!金烏暴躁地罵了一聲,飛起一腳踩碎金屬球,像個點燃的炮仗直沖了出去。 畢方盯著那個金屬球看了半晌,也跟著大步走出地牢。 白渺感覺到什么,回頭一看。 點點光點從紅裙女鬼身上漂浮而出。 這是 紅裙女鬼神情安詳,整個鬼隨著光點消散,穿透屋頂,飄向天際。 敖主任有些感慨地看著那些光點:竟然真的去輪回轉世,看來真的徹底放下了 白渺注視著那些消散的光點。 片刻后,他目光下移,落在掉在原地的金屬圓球。 光透過鏤空圓球的縫隙里。 里面歪歪扭扭地趴著一條一動不動的紅色蟲子。 咔嚓一聲,這個圓球也被敖主任一腳踩碎。 留下破碎的金屬殼和一灘暗紅色的糊糊。 離開地牢,白渺就被一群工作鬼員圍住了。 這些鬼七嘴八舌地問著白渺,像無數只聒噪的鴨子圍住他嘎嘎嘎。 為首蓬頭鬼的大嗓門壓過其他鬼。 白先生,你是怎么救回那個發狂的鬼的? 被許多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白渺只好把全過程簡單說了一遍。 工作鬼員們的臉色隨著白渺的講述連連變換,最后都低下頭苦思冥想起來。 蓬頭鬼皺著臉又問道:所以砍斷姻緣鎖之后那只鬼的煞氣就消散了?是因為執念消散了嗎? 白渺:大概吧。 這群鬼彼此互相看看,突然一個紅眼睛,長耳朵,身體黑中透紅的魍魎鬼對著白渺大聲說:白先生,我的執念是想要很多很多人聽到我唱歌,最好能開個演唱會 一語驚醒眾鬼,蓬頭鬼當即一蹦三尺高,急吼吼地嚷道:我希望所有的動物都不會被人類傷害!還有,我要去尋寶! 用手托住自己巨大腦袋的大頭鬼小聲說:我我想要世界太平,沒有犧牲,沒有痛苦 我,還有我 白渺: 他扭頭就走。 一群鬼像是跟屁蟲一樣緊緊跟著白渺,嘴里不停地喊著白先生白先生。 白渺腳步毫不停頓,白先生是什么,能吃嗎? 直到快跟出居委會,它們才被青丘叫回去。 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都像是想掛在白渺身上了。 青丘輕飄飄地一個一個看過去,溫和地問道:居委會短缺了你們的清魂露嗎? 眾鬼一個激靈,齊刷刷地站直,再也不敢回頭。 第25章 此間唯一的亮色。 短時間內經歷了兩次追逃,白渺只覺得疲憊至極,只簡單沖了沖就倒在床上。 他抹了把臉,雖然疲憊,卻無法馬上入睡,只能閉上眼強迫自己睡。 意識即將陷入黑沉之際,一點昏黃的光從迷蒙處緩緩亮起。 狹窄的水泥樓梯,生銹掉漆的鐵欄桿,斑駁脫落的墻面,一切都熟悉的可怕。 白渺曾以為他再也不會回想起這個地方。 他卻發現自己甚至還清晰地記得右邊墻上用鑰匙刻著一句203全家去死。 白渺的腳像是灌了鉛,一動不動。 樓梯間的感應燈熄滅,眼前一片黑暗。 正上方那一戶的木門沒關,燈光門縫里傾瀉而出。 那光驟然一晃,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白渺悚然一驚。 怎么站在那,晚飯好了。 樓梯間的感應燈再次亮起,照在門后女人慘白的臉上。 白渺想扭身離開,然而腳卻不聽使喚。 他踏過臺階,繞過門外堆滿破舊鞋子的鞋架,仰頭看著女人。 謝謝許阿姨。 女人露出一個笑容,把他肩上的書包拎起來,拉著他進了門內。 門后是個狹窄逼仄的小客廳,破舊的掛畫已經破損了幾個角,表面被燙出許多焦黑煙頭痕跡的皮沙發艱難地擠占了大半空間,支起的木桌上擺了一葷兩素和兩碗熱騰騰的米飯。 他們也只能坐在皮沙發上吃飯。 女人自己沒夾rou,連連給白渺夾了好幾塊rou,讓他多吃。 她溫柔地摸了摸白渺的腦袋,柔聲說:小鑫,多吃點rou才能長高 白渺捏緊筷子,抬起頭:許阿姨,我叫白渺。 女人神情有些恍惚,而后她又夾了一筷子菜給白渺,溫柔地笑道:對不起,阿姨以后會注意的。 白渺低下頭,避過女人的目光。 這個對話,他們不知道重復過多少遍。 又香又熱的飯菜像是砂礫刮著白渺的咽喉。 他十分想甩下筷子和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屁股卻像是在冰涼的圓板凳上生了根,一動不動。 沒吃幾口,鐵門轟地一聲巨響! 女人rou眼可見地一抖,迅速起身,迎了上去。 白渺抬頭一看,身體驟然緊繃起來。 進門的居然是個高大魁梧,滿面獠牙的怪物! 它肌rou都撐破了身上的白襯衫,手里拎著一瓶啤酒瓶,憤怒的視線鎖定了白渺。 那個吃白食的小雜碎怎么又來了?你個敗家娘們,憑什么便宜那個沒人要的小雜碎 進去喝吧,電視在房間里,我把菜端進來 女人把怪物推進房間,拿起筷子撥了許多rou和菜到白渺碗里,才急急忙忙地端起一葷一素進房間。 白渺低頭看著碗里滿滿的rou和菜,默默撥了許多到女人碗里。 等女人出來,她慘白的臉上多了幾塊青紫。 她用頭發掩著臉上的傷,忍不住摸了摸白渺腦袋,嘆息著說:你不是沒人要的孩子,他還是記掛著你的,至少每個月都有打錢過來不要恨他,男人總要去外面努力打拼賺錢,才能給我們更好的生活 白渺卻越來越不安。 他終于甩脫手里的筷子和碗,把女人往門口拉,認真地說:他還會再打你的,我養父給的錢夠我們活下去。許阿姨我們走,跟他離婚,我找養父幫你 女人勃然色變。 她用力把白渺扯回來,聲音發顫:什么離不離婚的,小孩子家家不懂別亂說 白渺回頭,黑黝黝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她,仿佛透過這個疲憊的皮囊看到她的靈魂。 他稚嫩的聲音響起:我看見你買安眠藥了。 女人對上白渺仿佛看穿一切的視線,竟是渾身一抖,一下甩脫白渺的手。 她驚惶地左右看看,反手拉起白渺,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是想出去玩嗎?那阿姨陪你去玩,但是要及時回來做作業 白渺打斷她的話:你難道不想讓他再也不敢打你嗎? 女人瞬間動搖。 她張了張嘴,遲疑地問:真真的嗎? 白渺握住她的手:真的,只要你自己有實力,他就會害怕,再也不敢動手。 女人看著白渺黝黑的眼睛,像是被蠱惑了,喃喃道:好 突然轟地一聲巨響! 你個賤人想去哪! 怪物張開滿是酒氣的血盆大口,拎著酒瓶從房間走了出來。 女人發出一聲仿佛哀鳴的驚叫。 她死死攥著白渺的手臂把他往身后拉,哆嗦著說:沒,沒有去哪 怪物那雙充血的眼睛盯緊了女人和白渺,血盆大口一張,就宣判了他們死刑。 死賤人還敢騙我?!想帶著這狗雜種去找那死神棍是吧?我就說,這雜種就是你們茍合生的,還讓老子掏錢養這狗雜種?當老子是傻逼嗎?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們兩個! 怪物咆哮著,抄起沙發邊上的煙灰缸,兇狠地朝著兩人砸去。 女人尖叫著,扯著白渺在狹窄的客廳亂竄,又反被白渺帶著四處躲避。 但客廳就這么小,他們還是被砸了好幾下。 他們被怪物堵在了冰箱門前,女人一下縮進了角落里,然而一直被死死抓著的白渺卻落在女人身后。 咆哮的怪物沖了過來。 白渺躲閃不及,竟是不受控制地迎向了怪物手中的煙灰缸! 煙灰缸在白渺睜大的眼里放大。 他倏地閉上眼,另一只手徒勞地一揮。 呼嘯的風像是刀,割過耳際。 他的手臂似乎猛地打到了什么,痛到發麻。 咚地一聲悶響。 溫熱的液體濺上他的身體。 白渺僵直。 他睜開眼,拼命想把頭擰回來,但還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側頭,往下看去。 女人茫然地睜著眼,額頭破開一個大洞,鮮血汩汩流出。 白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茫然。 卻有一股冰寒從他腳底升起,一寸寸凍結了他的心臟。 房間支離破碎,一個巨大的漆黑旋渦在女人身下出現,拖著她往下。 白渺像是被電了一下,猛地甩手掙脫。 女人枯瘦如柴的手卻像是鐵鉗,死死鉗著白渺的手臂不放。 巨大的拉力扯著白渺手臂,呼嘯墜入黑暗。 狂風呼嘯,白渺咬牙抓著左手臂,卻掙脫不得。 黑暗盡頭有什么東西,不斷撕扯著他的手臂。 rou眼可見地,他的左手上的皮膚開始干枯發皺,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得干癟無力。 白渺右手并指成刀,猛地揮向左手。 他的左手臂竟真的被他砍斷! 那條干枯的手臂眨眼消失在黑暗的前方,然而撕扯感還在。 他左半邊身體也開始干枯,血rou依舊在不斷被汲取。 生命流逝的感覺清晰得可怕。 白渺捂住滿是肋骨的胸口,艱難地大口喘息。 他目光一厲,注視著拉力的來源,右手抬起,屏息等待。 突然,一道黑影呼嘯而來,攔在他身前。 被大力扯著飛身往前的白渺猛地一停,差點砸在前面的黑影身上。 眼前如迷霧般的黑暗驟然散開。 白渺這才發現周圍滿是無邊星辰,無數細長的線在這片星海里縱橫交錯,前后不知通往何方。 其中一根血紅的線被懸浮著的黑影抓在手里,一端就連在他被斬斷的左臂上。 黑影回過身。 白渺一怔,并緊的右手微微松了松。 是朔沉。 一片昏暗之中,唯有一雙熟悉的淺金色眼瞳和蒼冷沉靜的面容,是此間唯一的亮色。 朔沉靜靜地看著他,并不說話,只抬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白渺捂著胸口的右手手指不由微微蜷縮,頓時摸到了一個圓圓yingying的東西。 一陣暖意從那個東西上迸發而出,白渺意識瞬間模糊 黑暗之中,白渺猛地自床上翻身而起。 嘶了一聲,他又捂著腦袋倒回床上。 忍過那陣尖銳的頭疼,他迅速摸摸左手,又摸摸胸口。 掌下心臟有力地跳動著,是充滿飽滿血rou的軀體。 白渺大松一口氣,脫力地癱在床上。 原來是夢。 這個夢做的比他跟人打群架還累。 這個夢耗了白渺太多精力,還沒等他細想,眼皮便開始打架。 他用僅剩的力氣緊緊地攥著胸口的血玉平安扣,閉上眼睛。 這次入睡后,再也沒有做什么奇怪的夢。 第二天醒來,白渺依舊清晰地記得昨晚的夢。 因為覺得有點不同尋常,在回居委會上班的時候,他順嘴跟青丘提了起來。 說完,他便注意到青丘奇異的表情。 白渺:怎么了? 青丘微微一笑:沒事,就是有點意外 眼見著白渺就要和蓬頭鬼出去鬼口普查,青丘仿佛不經意地開口說:夢境總是帶著些奇異的力量,白先生不妨琢磨琢磨。 白渺回頭看了青丘一眼,應了一聲。 他對這個詭異的夢又多了幾分警惕。 第26章 割rou還債? 今天的山海社區一如往常。 白渺對面前瑟瑟發抖的鬼說:你叫什么,怎么死的,現在住哪里? 這鬼討好地說:兩位大人,在下已經登記過了,就叫李云,您看看記錄? 一身sao粉的蓬頭鬼把玉簡遞給白渺,白渺掃了一眼,確實已經登記了一個叫李文的鬼。 白渺問道:什么時候,在哪被查的? 李文鬼:就上周,北山一不,二街。 白渺目光從玉簡上移開,落在了這個叫李文的鬼身上:究竟是北山一街還是二街? 李文鬼的眼珠子咕嚕嚕轉,連忙道:我記混了,是北山二街沒錯。 白渺:同行的都有誰? 這李文鬼一時語塞。 白渺輕描淡寫地說:這都忘記了?回家要跪搓衣板啊。 察覺到蓬頭鬼虎視眈眈的視線,李文鬼一慌,硬著頭皮說:跟,跟我家婆娘一起 白渺聞言,把玉簡拋回蓬頭鬼手里:哪來的婆娘?登記。 蓬頭鬼配合地一瞪眼:還想蒙騙我們?再不說實話就吃罰單! 這個同名同姓的李文鬼滿頭大汗,這才一臉絕望地報出了自己的信息。 蓬頭鬼埋頭登記,突然咦了一聲:你在這里待了快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