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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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遺憾的,總是會在腦海中被美化。 容厭沒多做糾結,便笑著道:“在此之前,還有一事。楚行月說,他準備了年年都會送給你的花冠?!?/br> 他臉色有些發白,眉眼卻依舊是笑意盈盈,示意了一下對面的座椅,不動聲色將刀尖懸在自己心口。 他等著晚晚給他的回應,若扔下這花冠,便能讓他也嘗一嘗被偏愛的滋味,那他過去和今后怎么都沒有半點怨言。若收下這花冠,那也很好,疼一些,才能讓他更清醒。 晚晚一怔,她愣愣地看了會兒容厭,才站起身,走到另一邊,便能清楚地看到,座椅上那個小巧精致的花冠。 隔了三年,她又收到了這一枚新的。 她過去的確收到過許多次師兄的心意,多到習以為常。后來師兄離開后的幾年里,她自己親眼看到許多人的相處,才明白,男女之間,得到傾慕不難,可得到一份真心并不容易,得到一份她想要的感情,更是幾乎沒有可能。 楚行月原本是她以為,她見過的、遇到的,最好的那個,而她舍棄了。 可是如今,楚行月又變得唾手可得。 晚晚站在花冠之前,卻扭頭看了看容厭。 他只安靜地看著她。 平靜從容,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就像是能夠接受她的一切選擇。 她要也好,不要也好,他接下來待她還會一如既往。 可她看得出他的喜歡不假,他次次擁抱她時的力道也不假,他的目光總是追隨著她,里面的愛意和占有欲也不假。 晚晚低頭看回這花冠。 她其實也不是很想再拿著,她所設想的自由里,只有白術和紫蘇,除她二人之外,沒有任何人。 有時候直覺就是內心的真實寫照,晚晚忽然就明白了,她到底應該如何面對楚行月。 心境乍然開闊許多,她唇角放松地揚起了些。 在她離開上陵之前,總要解決完所有在這里的糾葛,無非便是容厭和楚行月。 她對容厭道:“我想讓人先將它帶回宮中……” 沒等她說完,容厭便點了頭,“好?!?/br> 晚晚被打斷,愣了下,原本的話被堵在口中,本來就是想要在他面前解釋清楚的話,再讓她追著去說。 她抿了抿唇,“你別打斷我?!?/br> 容厭眉眼一彎,笑了下,道:“好?!?/br> 晚晚指了指面前的空杯,“倒茶?!?/br> 她等來一個便衣的暗衛,將花冠交給那人,便坐在容厭對面,鐵了心要為難他一番。 容厭沒有半點不愿,甚至連想都沒多想,便攬起衣袖為她倒茶。 晚晚看著他。 許久之前,剛見到他那時,他甚至懶得多看她一眼。他能不算計她欺負她,已經是萬幸,更別提讓他紆尊降貴做些這樣伺候人的事。 不到一年,卻如滄海桑田,他的態度和改變,她都看得到。 晚晚捧起他放在她手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盯著茶杯中澄凈的茶湯,故作不經心道:“拿回宮中,下次,我會當面送還給他的?!?/br> 容厭瞳仁顫了一下,立刻抬眼看她。 胸臆之間的疼與悶,像是忽然被抽走,只留下漫長的酸澀,還有一點忍不住冒頭出來的甜意,還沒有彌漫開,便又被他按下去。 可是,雖然送還,還有下次。 他撇過頭,有些唾棄自己,他到底還想讓晚晚怎樣。 得寸進尺,貪得無厭,這就是他啊。 晚晚握緊茶杯,看向一旁,轉移話題道:“不是要繼續過花朝節嗎,接下來去哪里啊?!?/br> 容厭起身來到她身邊,朝她伸出手。 晚晚凝著他的手好一會兒。 路上人多,為了防止走散,這樣還是有必要的。再者,他牽著她的手時,力道和溫度都很舒服。 晚晚思索完了,才抬起手,將自己的手搭在他掌心,手指收攏握緊之后,便起身來往外走,“走吧?!?/br> 容厭微微笑著,牽著她的手,在街上買了些合她口味的美食,便走回茶樓的那條街,往深處走了一會兒,便拐進一家很是清幽的店面。 店名是江南景,這也是家茶館,窗戶是幾乎不透光的質地,里面點著熏香和各式各樣的燈,有繁復的燈臺、冒著幽幽涼氣的冰燈、精彩紛呈的走馬燈……里面還有許許多多的花材,店中的角落有一面屏風,悠揚的旋律從屏風后傳來。 晚晚又往四下看了看,果不其然,每桌幾乎都是一位郎君一位女郎。 而有一些桌上,散亂著花枝,是郎君在親手為心愛的女郎編制花冠。 有人編制地精美,也有人編制地不成樣子,可對面女郎眼中都是星星點點藏不住的笑意。 見到兩人,便有人上前領路,徑直走到預定好的雅間之前。 一直進到雅間之中,晚晚才忍不住笑起來,道:“上陵還有這種地方?!?/br> 雅間正中的桌上,也擺放著許多花材。 容厭牽著她的手坐下,“是啊,上陵城中還有許多值得一去的地方?!?/br> 過去晚晚在葉家時,幾乎不出門,在宮中之后,也沒有出過幾次宮,上陵是她從小到大,停留時間僅次于江南的地方,她卻對這里了解并不多。 上陵其實也是個很好的地方。 晚晚只笑著去看窗外的街景,沒有搭話。 容厭笑了笑,也不再提,道:“我也想送你一個自己做的花冠,你可以收下嗎?” 晚晚進到這家店里,便知道他的打算,興致勃勃道:“你會做嗎?” 容厭簡短道:“學過了?!?/br> 晚晚笑起來,“你都學了怎么做了,現在才來問我 ,我若是不收,那你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時間去學這個?” 容厭低眸笑著,已經抬手拿起制作花冠底部的枝條,走到她身邊,比了比如何配合她今日的發髻。 他傾身時,帶過來一絲極淡的香氣,晚晚往后靠了些,看向一旁,長睫輕顫了下。 頭頂,容厭的嗓音清潤而帶著笑意,“我愿意?!?/br> 晚晚唇角揚起,也忍不住開心。 他比對好了松緊,回到桌前,一圈一圈纏繞,搭配上桌上其他花材。 這桌上的花材,也和她在雅間外看到的有許多不同,他幾乎沒有多做思考,便能一步接著一步地做下去,顯然是早就已經想好如何制作的。 修長而白皙的手指隱沒在許多名貴的花材之中,只是看著,就是十分的賞心悅目。 晚晚專注看著他,不知不覺,街上燈火已經全都亮起,火紅的燈籠映亮半邊天,而雅間中的走馬燈的燈影也越發清晰起來。 一期一會,不得洛神。 雅間陳設清幽靜謐,不是那種通明的燈火,而是晦澀而低微的燈光,房中甜蜜的香氣起伏。 難怪許多情人都會來這里,確實幽會和曖昧的絕佳場所。 這樣的燈火、香氣,還有窗外的喧鬧,樓下傳來的琴聲之中,晚晚連手中的小吃都忘記去吃,眼睛一刻也沒有從他身上挪開。 許是這氛圍太好,她居然覺得—— 他怎么會那么好看。讓她想要摸一摸他的睫毛,碰一碰他的手指。 讓她想要再靠近一些。 再靠近一些。 手指觸上他衣袖的那一刻,晚晚如夢初醒,迅速將手收回。 容厭停下手中的動作,將即將制成的花冠放下,側頭看過來。 “是無聊了嗎?” 沒有,不無聊。 即便誰都沒有說一句話,可是,她一點沒有覺得無聊或者無趣。 她都沒覺得過去多久,街上就已經張燈結彩。 晚晚心跳略快了些,低下頭去看他給她買來的食盒里的東西,都是合她口味的一些吃食,份量并不多。 她摟著食盒,僵硬地轉移話題道:“你怎么只買了這些呀,都不夠兩個人的份量?!?/br> 容厭道:“我不餓?!?/br> 晚晚擰眉,“你又來?!?/br> 容厭一愣,想到先前他因為不想吃東西,餓暈過去還被她發現的事,他此刻回想起來,也有些想笑。 “待會兒我們再去街上……” 晚晚快速道:“你在這兒繼續做,等我一會兒,我去再買一些回來!” 說完,晚晚沒等他點頭,便起身,一步步淡然又平靜地往外走,一直到出了容厭的視線,她腳步才快了些,裙角因為她走得快而揚起,淺粉的衣袂飄蕩起來,像是在黑暗中綻開的桃花。 下了樓,穿過堂中被分割成許多風格區域的坐席,晚晚快速離開江南景,直到臉頰吹上夜間的涼風,她才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 頭頂明亮的燈光之下,晚晚腦袋空空地走在街道上,燈火投在她眼底,漆黑的眼眸像是被盈盈的星光點亮,里面瀲滟的波光搖晃。不知是不是因為街上燃著的紅色燈籠,讓她的臉頰也顯得微微暈紅起來,讓人想到桃花、春水,春意無邊。 晚晚抬手摸了摸臉頰,微微的熱意。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低聲喃喃:“我生病了嗎……沒有啊……” 沒有生病,臉頰卻越來越燙。 她心跳也越來越快。 晚晚抬手捂著心口,唇角想要揚起又克制住,她變得好奇怪,心里很高興,很甜、很軟。高興到讓她想要大聲喊出來,就連走路也變得輕飄飄地。 明明沒有喝酒,卻像是徹底醉了一樣。 從來沒有過的滋味,晚晚心中雀躍,忍了又忍,直到讓街口的涼風吹得她有些冷,她才漸漸從這種奇怪的狀態中緩和下來。 摸了摸不再燙熱的臉頰,晚晚總算能放松地呼出一口氣。 幸好她這樣沒被容厭看到。 萬一被他看到……晚晚想了下,他要是若無其事追問,她會心虛,他要是挑明了直接問,她會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