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44節
書迷正在閱讀:難言之癮、緗帙亂(病嬌)、白桃蘇打、螺旋深井(骨科 校園)原名偽君子哥哥死活不承認愛、我家貓貓是邪神、夫人又在裝柔弱、[斗羅同人]從斗羅開始打卡(上)、穿成病嬌相公掌中歡、仙人狀、請勿觀賞[無限]
心臟似乎被猛烈撕碎,痛意和不敢置信的怒意霎那間炸開。 楚行月面上得體的淺笑漸漸冷了下去。 容厭還沒有說什么,便見楚行月的神色冰冷下來。 注意到楚行月的視線,明白了原因,容厭垂眸慢慢飲了一口茶。 “我的確遲了你許多,許多事都是?!?/br> 不管是晚晚,還是權勢。 楚行月早早就擁有了自己的家兵和親信,學著各種心機算計,自幼就被楚太后悉心培養。 而那個時候,他還是只能任人欺凌的傀儡幼帝。 不過容厭只是笑了一下。 “可是,最后覆滅的是楚家,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我?!?/br> 當初誰能想得到,如日中天的楚家居然會敗。 可是楚家就是敗了。 楚行月明白容厭言下未盡的意思。 最開始遲了的那個人,未必不是最后嬴的人。 楚行月逼著自己彎了彎唇角,“這不一樣?!?/br> 他承認地同樣坦蕩,“楚氏倒臺,是我與姑母輸你一籌??墒侨诵牟灰粯?,那么多年的相知相伴也不一樣?!?/br> 容厭慢慢品著茶,神色平靜,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 楚行月同樣平靜道:“我看著曦曦長大,我一點一點養出來她的性子和習慣。她喜、她怒、她哀、她樂,我全都參與過。而深宮里、暗室中茍延殘喘的孤家寡人,懂得什么是陪伴和兩小無猜嗎?嘗過相依相靠的滋味嗎?見過無憂無慮的她是什么模樣嗎?” 有些血淋淋的事,容厭早就想得到。 容厭不會憑著喜與惡就閉目塞聽,只偏見地看人,他能理智地去分析一個人的許多面。 楚行月有世家公子的驕矜,有掌權者的冷漠,也有走過許多民間悲苦的悲憫和掙扎,是個再真實不過的人。過去宮變之前的他,光風霽月的外表還并不是全然的虛偽,只是他的一面。 經過皇宮中的惡之后,他會想要尋求另一份善,去平衡他心里的善與惡,讓他還能保留底線,還能做一個還保留有一份干凈純白的人。 晚晚是他選中的全部的善意和仁愛。 容厭知道,為著這分底線,楚行月曾經會是不遺余力、不惜性命地對晚晚很好、非常好?!?/br> 那也是晚晚正需要有一個人,能夠無條件偏愛她的時候。 容厭很難想象得到,晚晚怎么可能會徹底舍棄過去呢? 即便楚行月不再是過去那般的他,可他和她的江南,誰也插不進去。 他這短短的兩個月,怎么抵得過楚行月的那么多年。 容厭卻只是淡淡笑了下。 “若你不曾來過上陵,我的確一輩子都比不上你??墒悄銇砹??!?/br> 他眼中隱有嘲弄。 “經歷過楚氏的傾頹,四年的忍辱,你還是過去的你嗎?你做過的對不住她的事,她都知道嗎?” 對不住她的事。 楚行月眼眸僵了一下,卻很快平靜下來。 “我如何是我與曦曦之間的事。而你,容厭,你就算費盡心機……也不過是我的替代品?!?/br> 容厭面色沒有什么變化。 楚行月笑了笑,“你該不會不知道吧?!?/br> 容厭哂笑了下,“我是知道?!彼Z氣輕慢,“不就是替身么?!?/br> 他笑意微諷,尾音微微上揚,像是高高在上地可憐嘲弄,“可她寧愿要我一個替身,都不碰你這個正主一下?!?/br> 楚行月面色控制不住地冷硬。 相見以來,他和曦曦不多的接觸,還都是他在主動。而容厭……他脖頸上的吻痕,已經將區別揭露地不能再清晰。 楚行月極近隱忍,按住右手,可手指卻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容厭依舊笑吟吟道:“而你以為,你和我能有多像?!?/br> 第86章 東風惡(六) 能有多像? 楚行月忽然就想起了, 當初宮變之前,他見容厭的最后一次。 那個時候,走在皇宮之中, 容厭雖然是皇帝, 可宮人在容厭和楚行月之間, 往往更多是看楚行月的心意行事。 容厭那時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與他一同離開太后宮中。容厭步伐懶散地落后他一步,看到那些態度輕慢的太后黨羽,也意興闌珊。 見到宮中這樣太過明顯的不合禮數, 楚行月皺眉,主動守著分寸, 退后到他身后半步。容厭側頭看了他一眼, 對他卻同樣懶得搭理, 直直往一處宮殿走去。 見容厭目的性過強,出于謹慎,楚行月問:“陛下似乎很匆忙?” 容厭又走出了很遠,楚行月索性跟著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容厭似乎想到他在宮中確實還得看著楚氏的臉色, 才散漫地開口回答,“練琴?!?/br> 楚行月同樣擅琴,在上陵中還頗有名聲,便問:“陛下居然這樣喜愛音律?” 容厭停下腳步, 宮殿之前, 微風吹拂過檐下的風鈴,叮當的音調悅耳。 他幾乎是隨著風鈴的碎響, 緊隨著說出這風吹風鈴樂音的調子, 用純粹的五音去復現出檐下風吹鈴動的樂音。 宮、商、角、徵、羽。 楚行月從他能辨出來的音來比對,容厭一個音也沒有錯。 他瞳孔滯了片刻。 容厭似笑非笑問:“你說孤喜不喜歡?” 楚行月說不清心里滋味, “陛下音感這樣好嗎?” 容厭半真半假道:“是啊?!?/br> 他笑起來,“太后偶爾尋著琴聲過來,還說孤音律不錯,有悟性,從第一年學琴彈不成調開始,這幾年四處求師學琴,年年都有長進。稱贊孤撫琴時像你,琴聲也勉強像你……哈,這真的是在夸贊孤嗎?” 楚行月面上的微笑維持著紋絲不變。 他快速分析出容厭答話中的信息:他經常練琴,音感應當不是天生,而是后天數年里苦練而成,所以才從彈不成調開始,若真的有天生的優越音感,就算是第一次彈琴,也能有些天賦。 一個皇帝,日日只知學琴,說出去都讓人想罵一句朽木不可雕。 可那日聽了容厭的琴,觀他指法、音準,楚行月出了皇宮,卻不愿再回憶起所謂他和容厭相似。 不是相似,是他不如。 容厭作為一個傀儡,安危都握在楚氏的手中,還敢說出這樣囂張的話,要么無所顧忌,但當時誰都覺得不可能,要么是真的被養廢在了深宮之中,也就只能玩弄一些風月事。 一個小廢物投身于取悅別人的物事上,造詣再高,在當前的處境之中,也不過是徒勞而惹人發笑。 他的命運,或許連小小琴師都不如。 楚行月當時選擇又送了容厭一把琴。 音律而已,容厭贏過便贏過。 后來才知,不止音律。 或許音律只是容厭掩人耳目的手段之一。 明明置身在劣勢之中,當初容厭是在楚氏的掌控之下,如今是在他和曦曦有年少感情之下,容厭總是能這樣有這樣傲慢的姿態。 ……讓人厭恨至極,容厭什么時候才能死在他手里。 楚行月站在桌前,眸光冰冷。 容厭沒有看他,眉眼間依舊是懶散的不在意。 桌上的茶熱氣還沒有散盡,小廝再次引著人上了二樓。 晚晚剛踏上最上一層臺階,順著小廝的指引看過去,便見到窗邊一站一坐兩人。 她看到,容厭面前的是……她的師兄,楚行月。 晚晚昨日見了容厭批復的解除楚行月禁令的文書,她不會干涉容厭的決策,可她沒想到—— 上陵那么大,茶樓中一日來來去去那么多人,這樣居然還能遇見。 注意到晚晚回來,容厭側過身,目光直直地看過來。 燈光之下,她遙遙與他對視,視線落在他身上,第一眼卻敏銳地注意到他脖頸上沒有被完全遮住的痕跡。 這太明顯。 她一眼就看到。 晚晚瞳孔一縮,立刻又看了一眼楚行月。 師兄就在面前,他也不會看不到容厭喉結上的吻痕。 被她的師兄看到,她對別的人做這種事。 晚晚腦??瞻琢艘凰?,臉頰發燙,忽覺心底異樣而濃重的尷尬。 她垂下眼眸,用力掐了掐掌心,卻也沒有解釋什么。 還沒等她再作出什么反應,便聽容厭帶著笑意的聲音,他走到她身邊,輕輕攬了一下她的肩,帶著她往桌前走去,待她到了桌前,便很快松開了手。因著此時有三個人,晚晚便隨著容厭一同落座在同一側,容厭原本坐下的位置。 “方才看到了師兄,巧了,不如合桌而坐?!?/br> 容厭帶著笑意的嗓音平緩,一字字自然無比,師兄二字說出口也極為理所當然。 晚晚還沒從那股尷尬之中脫身出來,聽到他這句話,整個人霎時間僵住,震驚地看他。 他居然……喊楚行月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