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哄我 第36節
連空氣似乎也凝固。 謝玨語氣平靜,“為何?” 云泠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倘若她說她是是不愿意挑選女子,在他看來是不是可笑至極? “奴婢能力薄弱,實在不敢辦這樣的大事?!?/br> “好一個能力薄弱,”這樣淺薄的借口。 謝玨冷笑,忽然沉下臉,“你敢抗命?” 云泠立即躬身,“奴婢知錯?!?/br> 謝玨,“你嘴上說著知錯,心里又真的如此想?” 云泠沉默不說話。 確實,屈于他的權威并不代表她真的這樣認為。 他洞察人心,城府深沉,在他面前沒有說謊的必要。 “怎么,被孤說中不狡辯了?”謝玨被她一再違抗,眉眼冰冷徹骨,“不過是讓你辦個賞花宴選人,你有何不愿?孤身為太子,必選一位身份貴重的太子妃。孤不管你在想什么,又為何不愿。但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看清自己的不愿,配與不配?!?/br> 他一字一句盡是嘲諷,挑動著云泠的神經。 這么久以來,他的權勢威壓,冷嘲熱諷,云泠都沒有入心過,因為她并不在意。 可是現在,她只是不愿賞辦花宴會挑選貴女,他又何必這樣的嘲諷鄙夷。 不知為何云泠忽然第一次覺得有些不想忍了, “挑選太子妃本是大事,后宮自有專人cao辦。再不然,后宮愉妃為大,殿下也可讓她去相看一二,奴婢雖是尚宮但不善此事,既然殿下說我不配,又為何非要為難我?” “你——” 謝玨怒極,太陽xue青筋直跳,“放肆,敢這樣和孤說話,是孤最近太過厚待你了是么?” 云泠話出口后也覺得自己失控,低頭請罪,“是奴婢口不擇言言語犯上?!?/br> “求殿下責罰!” 雖彎著腰,但腰身卻崩得緊緊的,倔強地不曾塌下。 他不曾叫起,云泠就一直彎著未曾抬頭。 謝玨氣得連連冷笑,點點頭,“好,好,甚好?!?/br> 過了好一會兒。 謝玨重重呼吸,用力揮袖轉身,語調強硬,威壓重重,“孤的命令,不辦也得辦,由不得你?!?/br> 云泠無奈閉上眼,“……是?!?/br> 謝玨牽著唇角,眉眼冷峻:“甚好?!?/br> 第30章 從書房出來,云泠一眼便見到了表情驚恐的安公公。 剛才在書房她和太子的對話想必已經全部落入他的耳朵。 見云泠出來,他擦著冷汗慌忙上前,小聲說,“云姑姑,你平常是最為謹慎守禮之人,剛剛,剛剛怎么敢如此惹怒太子殿下!” 那是大晉太子,不僅是手掌皇權,權勢滔天,更是冷酷殘虐,頃刻間便要人命的暴戾儲君。 她怎么敢頂撞,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云泠也知道她剛剛大錯特錯,著實失了理智。被他那樣嘲諷,竟然一時沒忍住反駁了。 其實她也不是不后怕的。 怕他一怒之下,會殺了她。 而且即便如此,賞花宴之事還是落在了她的頭上,實在是有些不值。 她到底在干什么。 淺淺嘆一口氣,云泠感覺心力交瘁,“多謝安公公提醒,是我逾矩了,我會好好反省?!?/br> 安公公在外面聽得心驚rou跳,冷汗都嚇了出來。 看著云泠離開的背影,又恍然想到,即便如此,好像殿下還未降下懲罰。 轉頭又看著書房緊閉的門扉。 搖了搖頭,忽然不敢再繼續往下深想。 …… 云泠前腳回到尚宮局,后腳那些待選的臣女名單便送了過來。 這個賞花宴,她是非辦不可了。 既無法推脫,云泠也只能打起精神,開始著手準備賞花宴一事。將各個待選的貴女名冊看過一遍,記下她們的家世信息,做到心中有數后,云泠又開始籌備賞花宴流程。 只是看到一半,大抵是今日忙碌過頭,精神有些不濟??傊@賞花宴也不急在這兩日,云泠合上名冊,起身回到院子里休息。 示意兩個小宮女退下,云泠沐浴完后回到寢房內,點著燈,從書架上找了一本游記看起來。 閑暇時,她會看看一些山川游記,在書本里翻閱大晉的大好山河。 恰好翻到一處,上面記載著一個叫澤州的地方,擁有延綿數千里的湖泊川河,距離京城上千里,那里小橋流水,溫柔水鄉,是古代文人sao客最是向往之地。 看到這里,云泠忽然想起以前師父好像和她說過這個地方,她當時在學字,還把這個地方寫了下來。 起身去翻自己以前的習字手稿,說是手稿,其實就是一本師父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破舊書本,云泠用木炭在上面學著寫了幾個字。 找到了那本手稿,翻開最后一頁,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彭澤兩字。 澤州,很多年前原名彭澤,不知道為何突然改了名。 這也是師父的家鄉。 看著看著,書本里夾著的一個東西突然從書頁里掉了出來,云泠蹲下撿起,是一個泛了黃很舊的,被壓得扁扁的平安符。 云泠打開那個平安符,發現里面還有兩個字:云泠。 年歲久遠,字跡已經模糊褪色。 這就是師父給她取名云泠的原因嗎。因為這平安符里面的字? 那么這個平安符應該也是她的東西了。 云泠盯著這個平安符許久,腦海里天旋地轉,忽然覺得隱隱泛疼。 閉上眼搖了搖頭,把這個平安符收好,不再深想。 今天或許實在勞累過頭,云泠吹了燈上床,又想到太子交代給她的事,便覺得精疲力盡,捂著眼,嘆了口氣睡下。 思慮過重,以至于做了一些不太好的夢,這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好。 第二天起來時眼下都泛著一圈淺淺的青色。 …… 謝玨放下手中朱筆,起身離開書房,安公公趕忙迎來恭問,“時候不早,殿下可要奴才安排鑾轎?” 謝玨揮了揮手,“不必?!?/br> 戌時已過,月上中天。 深沉沉的夜色籠罩下來。 謝玨雙手背在身后,望著夜空下的樹梢,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看見朦朧月色里,那依然清晰深刻的疏冷側臉。 身后一群宮人恭敬候著,無一個敢出聲,透著令人心慌的死寂。 直到一聲不知道什么不長眼的鳥叫了一聲劃破夜空,嘲哳難聽。令候著的宮人心臟都顫抖起來,深恐惹了太子的不快。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今夜太子情緒有多不好。 而在場的宮人內侍中,大概也只有安公公才知道這其中原委一二。 可他也不敢輕易開口。 一道微涼夜風吹過。 謝玨望著天上泠泠月色,平靜無波開口,“她做了什么?” 這個‘她’指的是誰,安公公心里有數。 作為東宮大太監,若是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那他也不用干了。安公公立即道,“姑姑回到尚宮局處理了一會兒事務,應該已經在著手準備賞花宴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姑姑今日沒處理一會兒便回了,早早睡下,連晚飯都沒用?!?/br> 話音落下,周圍又陷入沉寂之中。 謝玨繃著薄唇,“你是說,她情緒不佳?” 安公公:“奴才不敢亂猜?!?/br> 是讓她辦花宴她不高興,還是他要選妃,她才這樣抗拒? 想到今日傍晚她聽到他要選妃后,竟然敢違抗他的命令,還敢膽大包天反駁他的話。 小小尚宮,簡直放肆。 他絕不姑息! 長指緊握,謝玨重重呼吸幾息,突然沉聲道,“回宮?!?/br> —— 春意融融,百花爭艷,御花園的花開得極其燦爛。 比花更嬌的,是這御花園里多了十幾位年歲尚輕的嬌俏少女。 她們個個出生高門,來頭不小。是以今日才能出現在這賞花宴中。這些少女也心知肚明,在她們十幾個人當中,將會出一位太子妃和幾位側妃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