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相守這很難么 第12節
書迷正在閱讀:但是沒關系、青云玉、驚了,亡國君主做了他國寵妃、瘋批王爺的在逃小侍衛、哥哥的情敵竟然喜歡我、全能嬌妻颯爆了、佛子每晚都想渡我[沙雕]、結婚七年,都以為自己是替身、歸港有風 【1v1 高干 破鏡重圓 H】、次玉
竇平宴這趟剛從正院會客回來,身上還是清早云氏收拾出來的那身藏青色彈花圓袍,青龍玉為簪,外披白絨斗篷。 他站在日頭下,一改數日的病態,勾起唇微微笑道:“什么又被病耽擱去?你這莫要咒我呢。我前不久是病了,但后面幾日,卻是去白鹿書院轉了轉,才未歸家?!?/br> 春鶯拍拍心口子:“還好還好,二爺不回來,奴們也不知情,真真是驚煞了?!?/br> “哦?是么?”竇平宴聽著反倒有些高興,微微朝后頭院子示意了下,“我這幾日沒回來,阿姐也這樣擔心嗎?” 春鶯說:“是呢,姑娘還因此去問了大娘子和昌叔,生怕您出什么事兒?!?/br> 竇平宴立馬便笑道:“你們先吃著罷,我去后院尋她?!?/br> ... 冬日晴光尚好,竇姀正在躺椅上暖洋洋地曬日頭。陽光溫暖和煦,曬著曬著,不知何時已然小睡過去。 滿目掃去,殘雪的屋檐,晴陽高照,一切顯得靜謐又安然。 竇平宴從里屋搬了條凳子出來,陪坐于她的身側。 他本來有許多話想說,見人睡得正香,腹中的事倒是隨著陽光消散殆盡。竇平宴垂眸看著她白凈的小臉,從懷中抽出一塊紗絹,輕輕覆上。 道是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也不知是多久過去,春鶯忽然來到后院。 彼時竇姀還在躺椅上睡著,他倒是悠閑坐于一旁,似乎無所事事。 春鶯本是來通傳事的,眼珠一動,忽然瞥見二人拉在一塊的手......心下大驚,有一瞬竟覺得奇怪不已??伤擞H厚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春鶯一摸腦袋,只好驚嘆二爺待姑娘真真是有心。又想著此處如此安靜,就這么冒然過去,萬一擾到二爺... 最后她琢磨了下,便打算去前院找芝蘭,打發別人傳話。 芝蘭和苗巧鳳還在火架邊烤橘子。 苗巧鳳在主家做活兒久,輩分大,老說吃過的面線比小丫頭走的路還長。 芝蘭在一邊乖乖聽教,苗巧鳳便咧著大嘴,胡天胡地說起舊事奇聞。一會兒又大笑起來:“別說我認識多少人,見過多少世面兒,便是當年你爹如何娶的你娘,我都知曉哩!” 苗巧鳳剛笑完,忽然心眼一糟,說壞了話!她真想給自己摑兩嘴巴子,這小丫頭的娘才剛死,真是腦子進水了竟提起這些!非得往人痛處踩去,沒得惹人傷心! 苗巧鳳不自覺的閉了聲,小心翼翼地看向芝蘭。卻發覺芝蘭的神色倒是平靜,甚至還努力地搖頭,反過來寬慰她:“沒事的大娘,娘的死我早就釋懷了。您跟我說說,我阿爹是怎么娶的阿娘,我想聽......” “這嘛......”瞧著芝蘭乞求的樣子,苗巧鳳努努嘴,剛想說話,春鶯就來了。 “我一不在,你倆倒是講起什么趣事兒?”春鶯笑笑,打斷了二人,又拍芝蘭的肩囑咐道:“主君的人尋來了,二爺與姑娘正在后院呢,你去知會一聲?!?/br> 芝蘭還沒站起,先奇怪道:“jiejie方才不是已經去過后院了嗎?” 春鶯打笑地推了把芝蘭的肩:“快起來,給你懶得!叫你去你就去,小小丫頭哪來那么多話兒呢!” 芝蘭早已見怪不怪了,只能無奈地站起。 本來以為春鶯就夠怪了,不料走到后院,竟還瞧見二人拉著的手......芝蘭嚇了一跳,她剛來竇家做事時便有聽聞二爺與姀姑娘姐弟情深。原先覺得無非那樣,她在扶風院伺候過,見過二爺對湘二姑娘也很好。 可如今一瞧,好像又不同了?;叵肫鹨恍┦?,二爺對姀姑娘算得上十分依賴。 “難怪春鶯要叫我來...”芝蘭心中不滿地腹誹,卻只能無奈走到二人跟前。 芝蘭過來時,那手還是拉在一塊的,竇平宴即便知道有人,也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靜靜聽人說完了話,起身時才終于松了手,往前院去。 ...... 許是昨夜失眠,一夜未睡的緣故,竇姀這一覺睡得很安詳,直到太陽落山才醒來。 她醒來時,發覺臉上竟覆著一塊紗絹。竇姀細細嗅了下,有白芷的香味,才知道原來弟弟來過。 她收好紗絹,伸了伸酸痛的腰背,正嘟囔這躺椅真不是適合小憩的地兒,春鶯便揣著兩顆橘子跑來,笑道:“姑娘正好醒來,奴瞧這日頭也沒了,正想來叫您呢。苗婆子烤東西有一手,把這橘子烘得香脆,姑娘可要嘗嘗?” 竇姀說好,接過剝皮吃了,果然香甜。春鶯又說道:“方才小年上門,要奴知會姑娘一聲,過會兒魏家的人就要來了,要姑娘把該還的東西還掉?!?/br> 說罷,春鶯又心奇地問道:“姑娘拿了魏家什么東西該還呀?奴怎么不記得,是不是小年傳錯話了?” 她看了眼春鶯,若有所思的,隨后只是淡笑道:“噢,你那時不在,我衣裳不慎被茶水打濕,便找魏大娘子借了身?!?/br> 春鶯笑道:“原來如此。那姑娘把衣裳放哪兒去了?奴婢去尋來,一會兒陪姑娘送去!” “就在......” 竇姀還真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一根指頭正要比劃方向,又立馬收回來:“噢不行,我想起一事,還是讓芝蘭陪我去吧。過會兒你得去藥房拿藥回來,藥房的婆子欺軟怕硬,要是芝蘭那丫頭去,鐵定拿不全,你去我才放心呢?!?/br> 竇姀這么說,春鶯倒還更高興了,吐了句“芝蘭是太膽小”后,歡歡喜喜地跑開了。 春鶯一走,竇姀便也收拾了下。瞧著過會兒就要天黑了,于是叫上芝蘭,多帶了一盞燈籠走。 ...... 竇姀不想直接進正院,于是躲在游廊邊往里瞧了瞧。見院子里只有主君和大娘子幾個人,便打算尋個隱蔽處先躲躲。 她剛帶芝蘭走出長廊,忽然胳膊被人拉住。 竇姀轉頭,夜色中借著燈籠光一照,此人是竇平彰,她一母所出的親哥哥。 竇平彰今年二十一,納過一房小妾,早已遷出梨香院住了。 同在一府,竇姀自從回來就沒再見過他。雖是親兄妹,他倆卻并不親近,沒想到今日在這兒碰上了。 竇平彰噓了聲,悄悄拉著她走出游廊,拐進一處石屏后,芝蘭也隨在其后。 等到這附近沒什么下人了,竇平彰才松開她的手臂,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芝蘭,低聲問道:“你怎么出現在這兒?不知道在自個兒院子里待著么?!?/br> 竇平彰是什么樣的人,竇姀再清楚不過。 以前別人指著她罵不祥時,他也覺得自己親meimei是不祥之身,甚至多次與姨娘抱怨,要把她送走。如今她的身世水落石出,他覺得恥辱不已。只要有她在竇家,即便自個兒是竇氏血脈不假,旁人也會因著馬姨娘的事對他指指點點。 兄妹兩個沒有半點情分,竇姀也不欲與他多說話。轉身前腳要走,后腳便聽到芝蘭一聲驚呼:“疼...疼!大爺,您這是......” 他抓住芝蘭的手臂,攔下不肯放人。 竇姀攥緊拳,回過頭:“兄長欺負一個小丫頭,這算什么本事?你到底有什么想說的話?” 竇平彰終于松了手,冷笑道:“姨娘做了這等下賤之事,你知曉我有多恨不能不是她所生么?你又不是爹的骨血,還回來做什么?如此羞于見人的身世,我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哪還有臉待在這?我奉勸你自個兒認清些,拿了幾間鋪面早早離開,免得遭人羞辱?!?/br> 這塊一直是她的痛楚,午夜夢回不知多少次,她都夢見自己被家里趕出來,無依無靠地流落街頭。竇姀咬住牙,想哭,卻不得不忍住,頗是硬氣道:“留我下來的是主君和大娘子,大爺您若覺得處置不當,大可找他們再說去!” 她拉回芝蘭,氣呼呼從石屏后出來,一口氣繞出游廊走了好長一段。因為忍著,沒人注意到她眼角險些滑出了水光。 竇姀不走了,站在原地望夜空,忽然聽到芝蘭好像見鬼了般,哆哆嗦嗦地說:“姑……姑娘……有人在后面……” “人有什么好怕的?!备]姀心想芝蘭就是膽子小,剛回過頭,卻也冷不丁被身后的人嚇了跳。只見那人穿得一身紅,連個燈籠也不打,就那么孤零零站在那兒…… “你……你……” 竇姀剛想接過芝蘭手里的燈籠,那人忽然開口說話了:“小娘子,是我?!?/br> 這聲音……竇姀終于認出來,是魏攸。 他站在離她五六步遠處,說道:“方才與家父去正院的路上,隱約聽到了小娘子跟人說話的聲音,便先辭去家父,隨著聲兒跟過來……” 說罷,又實誠地認了:“方才石屏后的有些話,我也無意間聽到了,很是愧疚?!?/br> 魏攸見她眼底似乎有水光,默了默,便從袖里遞出一塊方帕。 她不愿接,他又自己收回袖中。尋思了片刻,便說道:“不知小娘子可聽過這樣一句話?兵書上說,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于毀折者,節也。是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那個人便是知曉你最怕什么,才挑了這種話,在你獨身一人,孤助無援時,以疾勢沖之。這世上很多瞧著強悍之人,不過色厲內荏而已。小娘子不要被他唬到了,他正是什么都做不了,才敢這樣嚇唬你,逼你自退?!?/br> 竇姀點點頭,水光已經不知不覺縮回眼睛。 她忽然想起玉佩的事,連忙將它從懷中掏出。 可是芝蘭就在這,竇姀又擔心道上時不時有別人經過,便說道:“上回魏大娘子不慎將玉佩遺留我這了,今日正巧碰上郎君,便請郎君將它歸還令堂吧?!?/br> 竇姀遞出手,可魏攸卻臉色一白,仿佛霜打的茄子,愣住不動。好一會兒后他才說道:“這玉佩既遺留在小娘子處,那便是有緣,他不會收回去的。小娘子不喜歡它是小娘子的事,你便是丟了砸了都好?!?/br> 他倏地往前一走,經過她身邊時卻低低說了聲,“玉可碎,可它心依舊歸故?!?/br> 這句話輕輕擦過耳邊之際,竇姀一怔,竟聽到了自己微跳的心。 第15章 生惱 這種感覺是什么?竇姀覺得很難說清。 魏攸走了后,她本是該回梨香院的,卻在半路折了回來。芝蘭提著燈籠一頭霧水,竇姀忽而笑問她:“你想看出熱鬧的戲嗎?” ... 兩個人重新繞回去,躲在正院游廊外的柱身后。竇姀告訴芝蘭不要出聲,今日的事回去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芝蘭乖乖點頭了。 竇姀手一比劃,指向正院庭中。 只見正中擺放著火爐與宴飲茶器,茶煙繚繚。竇洪與云氏坐上首,魏父坐圍爐的右側,魏攸則站在他父親身后。仆婢們都被屏退了去,只留下少數幾人。 魏攸被其父瞥了眼后,便走到云箏跟前。 云箏在一旁悶悶不樂地剝橘子,知道他過來,也不留神一眼。魏攸朝她躬身,拱手而禮道:“上回議親都是我不好,是我思慮不周,草率魯莽,耽擱了大家的功夫。今日特來,是誠心攜禮向箏meimei賠罪!箏meimei便是罵我、打我都好,可萬萬要出了這口氣!” 竇云箏看也不看,冷哼一聲:“誰是你箏meimei?” 魏攸見事不妙,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父親。 那魏父則惡狠狠瞪了眼他,隨后便起身,朝竇洪笑瞇瞇拱禮道:“此事實乃我家這個混賬的過錯,不愿議親也不知早兩日說,還趕在大小定前,這不讓我們這些長輩瞎忙活嗎?我和內人都知曉,這箏三姑娘是真真的好,相貌出眾、蕙質蘭心,可惜這混賬......!” 他猛地指向魏攸,尤為氣惱地嘆息:“我們夫婦倆真是恨啊,雖投眼緣,可竟與三姑娘沒這緣分!” 三言兩語的話,魏父便將錯處從自家身上摘去不少。 是呀,只是議親不成,又不是退婚,況且連定禮、聘禮都沒下,也就兩方相看了一眼,這算哪門子的定親?但又說得極其誠懇衷心,好像就在告訴他們,親事雖不成,但兩家仁義仍在,日后認個meimei也還是好的。 竇洪不置一詞,而是先看向云箏:“箏姐兒,你是如何想的?” 云箏茫然地望著父親:“爹爹......” 竇洪嘆下一口氣:“這事說到底,還是與你干系最大,你若能想開就再好不過。你若不能,爹爹再另作打算?!?/br> 放下,便意味著要接受魏家的賠禮,此事就這樣算了。 竇云箏望向魏攸——這樣俊俏識禮的郎君,確實是自己心慕之人??扇思也辉?,她一廂情愿也嫁不了。 云箏很想就這樣擺擺手,說算了,也顯得自己大度,不落下風。 可是她想起出門前,姨娘還特特囑咐過:本來被魏家拒了親事就夠丟人的,你可知扶風院那笑你多久了?哼,主君心里只有蘭氏那賤人的兩個女兒,本就沒你,你這以后親事如何,他哪會在乎的了那么多,什么苦最后不都還得你自個兒吃?你大度,那是為他博名聲!若你真要這么輕拿輕放,那咱們可是吃盡了虧! 竇云箏想起這話,一扭頭,對魏攸哼了聲:“魏郎君真是將我們玩弄于鼓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