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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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百姓如何議論,如今木已成舟,相大祿業已將達曼公主與謝伯縉的婚事擬為國書,烏孫昆莫加蓋國印,發往長安皇宮。 謝伯縉在烏孫逗留多日,如今婚事既定,也該回北庭復命,并準備聘禮,籌辦婚禮等事。 分別前一日,烏孫昆莫特許他們見上一面,叫這對年輕情人好好說說話。 云黛依舊是一身胡女裝束,雪青色金線繡花長袍配著牙白色長褲,腳下是一雙鑲嵌著珠寶的羊皮靴子,頭發挽成個利落的發髻,只用謝伯縉送的那根牙簪固定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然而她眉眼彎彎,明媚的笑容叫那張美麗的臉龐越發明艷奪目。 自從上回問過謝伯縉,得知這枚兔子云朵的牙簪是他親手做的,云黛愈發的珍惜,戴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就是賽乃慕知道這簪子無處可買,失落了好一陣,又羨慕的不得了,直呼日后也要找個拿狼牙給她做簪子的夫婿。 潔白的云朵棉花般綴在湛藍的天空,秋風輕柔吹拂著綠草,成群的牛羊悠閑地吃著草,跑馬跑累了的倆人坐在草地上,眺望著遠處連綿的雪山,午后的時光寧靜又愜意。 “我已寫信回家,再過不久父親母親就能知道昆莫同意了我們的婚事?!敝x伯縉手中捏著根纖長的芨芨草,側眸看向身旁的小姑娘,語調溫和,“最多兩個月,聘禮便能送至烏孫?!?/br> 云黛臉頰微紅,“嗯?!?/br> 謝伯縉又道,“我也與舅父商議過,因著隴西和烏孫兩地相隔太遠,待聘禮送來,定下婚期,我們先在烏孫王庭成親,等回了隴西,再在隴西廣宴親朋。meimei覺著如何?” 這事昆莫也與云黛說過,古贊麗太后年事已高,所以希望云黛在烏孫成婚,親眼看著唯一的外孫女出嫁。 云黛對此并無異議,如今見謝伯縉也贊同,她自是答應,只是,“國公爺和夫人那邊,還需大哥哥與他們解釋清楚?!?/br> “這是自然,meimei放心,父親母親定會同意的?!?/br> 謝伯縉頷首,手中的芨芨草編成了個小兔子,遞給云黛,“明日離開烏孫后,下次再見meimei,得兩月了?!?/br> 云黛接過那草編的小兔子,心里也是不舍得的,嘴上卻安慰道,“兩月過得很快的,哥哥就安心在北庭當差,我也好趁著這機會多陪陪外祖母他們……” 謝伯縉看著她的笑顏,默了兩息,輕聲道,“真想將你一起帶回北庭?!?/br> 云黛迎上他幽深的眸子,望著眸底那濃郁而熱烈的愛意,心跳不禁加快,腦子也有些放空,嗓音發緊的重復道,“兩個月很快的……” 她喃喃說著,身旁的男人緩緩朝她俯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彼此的鼻息交融著,輕柔的撲在面頰之上。 云黛一只手撐著草地,隱約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心頭一慌,磕磕巴巴道,“大哥哥,有人……會被看到的?!?/br> 雖然舅父讓他們見面,但倆人身旁都跟著婢女和侍衛,此刻就站在他們身后,僅隔著百步距離。 謝伯縉稍稍偏過頭,看向那一行婢女侍衛,眼眸輕瞇了下,有些不悅。 驀得,他抬起手,以袖遮住云黛的臉龐,迅速的吻了下她的唇瓣。 “唔……” 云黛嚇了一跳,捂著唇,又羞又惱地看他。 謝伯縉仿若無事,一本正經將她耳側的碎發撩到耳后,淡淡笑道,“meimei頭發被風吹亂了?!?/br> 云黛輕咬著下唇,連忙看向身后,見并無人發現,暗暗松了口氣,但瓷白的臉頰還是rou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她忿忿聲討著眼前之人,“你怎么這樣!” “要分開那么久,總得討些好處,省得meimei忘了我?!?/br> “我……我才不會?!彼悄欠N薄情寡義的人么? “嗯,那我也放心了?!敝x伯縉頷首。 云黛見他明明干了壞事還毫無羞愧,忍不住嘟囔道,“從前我一直以為哥哥是個端方持重的君子,現在才知道,哼,都是裝出來的……你一點都不正經,跟外頭登徒子并無二樣?!?/br> “meimei這話說的不對?!敝x伯縉搖頭,將她的手捉在掌心,耐心與她道,“我與登徒子還是有區別的。登徒子見著貌美之人就輕佻調戲,我卻只對meimei這般?!?/br> 云黛,“……” 闃黑的眼眸定定看著她,他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道,“心儀之人在眼前,自然想要與她親近,這是人之本能。我不是什么柳下惠,在meimei面前,也從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meimei別把我想的太好,在男女之事上,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也不例外?!?/br> 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細嫩的掌心,他眸色深了幾分,嗓音沉啞,“從對你心動那一刻,便想著對meimei做些更惡劣、更不正經的事?!?/br> 小姑娘臉皮薄,哪禁得起這樣直白露骨的話撩撥。 云黛的耳根頓時緋紅一片,明明他只是握著她的手,卻叫她有一種被看得清清楚楚的羞恥感。 她忙將手抽回來,心如擂鼓,慌的不得了,“那個天色也不早了……大哥哥,我們該回去了?!?/br> 也不等他回應,她忙不迭從草地起身,慌不擇路地朝侍女那邊跑去。 望著那落荒而逃的嬌小背影,謝伯縉失笑。 只不過兩句話而已,就叫她慌成這樣,若是等到新婚夜…… 他閉了閉眼,打住旖旎思緒。 再想下去,遭罪的是他。 還是趕快回到北庭,帶著聘禮將這害羞的小兔子娶回家,到時候有大把的時間,他可以慢慢教她…… *** 翌日一早謝伯縉帶著大淵兵將趕回北庭,云黛送走了他,便安安心心在烏孫住下。 她很快適應在烏孫的生活,日子過得逐漸規律。白日里陪著古贊麗太后和幾位舅母說說話,或者是跟賽乃慕去跑馬、打秋千、玩馬球。 她還開了個小醫廬,每日義診,給百姓們瞧些小病癥。發現身旁的侍女對醫術感興趣,她也毫不藏私,耐心教授她們一些基礎的治病法子。 每隔半月,云黛都能收到謝伯縉的來信,還有許多禮物和她所需的中草藥材。 日子無憂無慮的過去,最近的一封信里,謝伯縉提及國公府已知曉他們的婚事,深感歡喜,聘禮將至北庭,不日他便能與她重逢。 云黛將這封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嘴角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這日清晨,她照例在醫廬義診,卻見一支異族服飾的隊伍從大街走過,而那為首之人往她這邊看了許久。 等她抬眼望去,那隊人已然走遠,看那前往的方向,似是烏孫王帳。 第93章 風云突變 王帳內, 棕褐色卷發的寬袍男人手握長棍,慢條斯理的在那長寬七尺的沙盤上畫了一個圈。 “這座狐姑城,便是我們突厥求娶烏孫公主的誠意, 不知烏孫昆莫可滿意?” “本王方才已經與你說過,達曼已許配給大淵晉國公府的謝伯縉,國書也已送去了長安, 婚事已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的可能?!睘鯇O昆莫陰沉著一張臉, 緊緊盯著眼前的突厥使臣普驎, “你們還是請回吧?!?/br> 突厥使臣倒也不急, 只略顯詫異的看向烏孫昆莫, “昆莫不是一直想取回狐姑城么, 如今我們突厥自愿把這地盤讓給你們,一個從天而降的外甥女換一座城池, 這可是個大便宜,昆莫竟然不答應?那大淵謝家是給了你多少聘禮?” 烏孫昆莫捏著骨牌, “我是嫁外甥女,又不是賣外甥女?!?/br> “可外臣來之前, 我們偉大的阿克烈汗王特地交代了, 一定要促成這門婚事,將達曼公主娶回去。二十二年前, 你們金宸長公主本該嫁去我們突厥,可她竟然跑了, 這是對我們突厥莫大的羞辱。她若真的是死在外頭了,倒可消解我突厥之怨,可她非但沒死,還嫁給大淵人生兒育女……中原有個詞叫父債子償, 如今烏孫既尋回金宸長公主之女,她合該替她的母親履行職責,嫁去我們突厥?!?/br> 突厥使臣將長棍拋下,狹長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驕橫,“你們烏孫本就欠我們一個公主,也是該給個交代了?!?/br> 烏孫昆莫臉色沉下,當年阿姐逃婚之后,突厥那邊大怒,舉兵壓境要討個說法。最后父王割讓了狐姑城,送去多名美女、駿馬,又傳來阿姐身死在外的消息,才平息了突厥汗王的怒火,撤下大軍。 沒想到時隔多年,突厥聽到達曼尋回的消息,竟又來發難,而且還拿當年割讓出去的狐姑城作為聘禮,實在荒謬! “本王還是那句話,達曼已有婚事,擔不起你們阿克烈汗王的厚愛,還請你們汗王另覓王妃吧?!?/br> “外臣先前聽聞,當初就是昆莫您放走金宸長公主。這么多年過去,昆莫還是半點長進都沒有,為王者,最忌諱感情用事。您這般看重您的外甥女,的確是位好舅舅,可您可曾為你烏孫百姓想過?” “你這是在威脅本王?”烏孫昆莫冷冷看向桌前的突厥使臣。 “不敢不敢?!蓖回适钩际┦┤恍Φ?,“外臣只是在提醒您,我們阿克烈汗王非娶達曼公主不可。反正那晉國公府的聘禮還未送來,而汗王贈予狐姑城的國書外臣已帶來了,您不若就將公主改許給突厥?” 烏孫昆莫心里明鏡般清楚,突厥娶妻是假,實則就是挑釁,見烏孫與大淵修好,突厥汗王坐不住了,特地派人來惡心他。 思及此處,烏孫昆莫面沉如水,語氣如冰,“本王若是不答應呢?” 突厥使臣皺了皺眉頭,故意做出個為難的表情,搖頭嘆氣,“先禮后兵,若昆莫執意不許這門婚事,那兩國只能兵戎相見了。哎,可這又是何必呢,我們汗王是誠心誠意求娶達曼公主,想要與烏孫交好的,何苦鬧到這份上?!?/br>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叫烏孫昆莫怒火中燒,冷嗤道,“誠心誠意?好一個誠心誠意。阿克烈以為本王怕他不成,打就打!” 突厥使臣見他態度堅決,并無半分猶豫,也斂起了笑容,“兩年未見,昆莫口氣倒是大了不少,莫不是覺著投靠了大淵,就不把我們突厥放在眼里了?要是真的打起來,昆莫您就這般肯定大淵會出兵相助?萬一他們不出兵,這場仗……昆莫怕是折了外甥女又賠兵嘍!” 話音落下,王帳中的氛圍頓時變得冰冷僵硬。 烏孫昆莫緊握拳頭,胸口怒意滾滾,只覺突厥人實在狂狽無禮,厲聲道,“真打起來,你們突厥又能占到多少好處?大不了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好!” 與憤怒之人爭執意義不大,突厥使臣起身拜道,“既已表明了我們突厥的態度,那就給昆莫三日的時間,希望昆莫能慎重考慮這門婚事,外臣在使館等著昆莫的好消息,現下先告退了?!?/br> 突厥使臣前腳剛出王帳,后腳帳內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沉重摔東西聲。 門口的親衛面面相覷,壯著膽子詢問道,“昆莫?” 里頭沒出聲,就在親衛準備進帳察看時,只聽里頭傳來一道肅然的吩咐,“速召相大祿入帳議事!” *** 十月金秋,草原遍染秋色,胡楊林金黃燦爛,草地也變得焜黃,傍晚的霞光一照,天地間頓時成為一片濃墨重彩的暖黃畫卷,美不勝收。 云黛從醫廬回來后,看著這金秋美景來了興致,便拿前兩日謝伯縉派人送來的干桂花蒸起了桂花糕。 金桂香氣馥郁清甜,糕點做好后,云黛給古贊麗太后和三位小舅母都送了些,又裝了一碟,親自前往王帳送給昆莫,沒想到才到王帳跟前,就見相大祿心事重重地掀簾走出。 “相大祿?!痹器炫c他福了福身子,因著一路護送的情分,她對這位慈藹的長者很是尊敬。 聽到這清脆的喚聲,相大祿抬眼看去,見到一襲明藍色袍子的云黛俏生生站在橘色霞光下,眸光閃了閃,旋即低下頭,恭敬行禮,“達曼公主萬安?!?/br> 云黛寄人籬下多年,習慣察言觀色,方才相大祿看到她那閃爍其詞的目光不由得叫她皺了下眉,不過很快眉頭就松開,換做一副輕松表情,“相大祿這是與舅父商量完政事?” 相大祿低聲道,“是?!?/br> 云黛問道“我看你方才臉色不大好,是出了什么事么?” 見相大祿默然不語,云黛訕訕笑道,“是我糊涂了,不該過問政事的。我今日蒸了桂花糕,我父親曾說過我母親愛吃這個,我尋思著舅父與我母親是龍鳳雙胎,口味應當相近,便拿來一碟給他嘗嘗?!?/br> 相大祿看了眼紗君小丫鬟手中提著的食盒,面色稍緩,“公主送去吧,昆莫應當會喜歡的?!?/br> 云黛頷首,與相大祿告別后,就帶著紗君一道往王帳去。 一走進王帳,云黛就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盡管昆莫舅父依舊是一副寬和慈善的模樣,并對她送來的桂花糕贊不絕口,但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煩悶和心不在焉的狀態,不得不叫云黛多思多想。 看相大祿和舅父的反應,事情很有可能與她有關。 可她有什么事能令他們煩憂為難呢?她在烏孫這些日子安分守己,從未添過半分麻煩,且尋常小事也不至于叫舅父和相大祿都覺著煩憂,唯一算的上有些麻煩的事情,只有她的婚事了。 難道,是她的婚事出什么問題了? 想到這里,云黛心頭惴惴。斟酌再三,她用閑聊的口吻,隨口提道,“舅父,前兩日我收到我大哥哥的來信,他說最多半月便可帶著聘禮過來定親?!?/br> 她說這話時一直覷著烏孫昆莫的神色,只見他褐色的眼睛下意識往右上方轉動,吃桂花糕的動作也有微不可查的短暫凝滯,心下不由得一沉。 果然是與她的婚事有關么。 “是么,那挺好的,還是得盡快……”烏孫昆莫這般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