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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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視線膠了好一陣,謝伯縉最終還是放下了匕首。 云黛緊繃的肩膀放松,安撫地朝紗君笑笑,又問她,“劉大叔和張嬸子呢?” 紗君驚魂未定,磕磕巴巴道,“他們……他們被捆在后頭……還、還活著?!?/br> 云黛點頭,她雖知道謝伯縉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但也擔心他氣昏了頭萬一就動手了呢?現下見大家都沒事,她心里的石頭也能擱下一塊。 謝伯縉幽幽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去車后。 不一會兒,車夫和張嬸子戰戰兢兢走了過來。 謝伯縉將踏云系在了馬車旁,又冷聲吩咐車夫,“繼續趕車?!?/br> 說罷,掀簾鉆進了馬車里。 看著倆人都進去了,紗君傻了眼,擔心無措,又不敢大聲說話,只得用表情和氣聲問著張嬸子,“我怎么辦?” 張嬸子朝她招手,壓低聲音道,“還好你這丫頭身子小,過來跟我擠擠?!?/br> …… 馬車內,氣氛如數九寒天般冰冷壓抑。 男人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車內的薄毯上,很快洇濕了一大片,他臉色陰沉,氣勢凌冽,好似從河里爬出索命的惡鬼,直叫人喘不過氣。 云黛從袖中拿出羅帕,遞到他跟前,弱弱的喚了聲,“大哥哥?!?/br> 謝伯縉垂下黑眸,看向那只微顫的纖纖素手,默了兩息,伸過手去。 抓住帕子的同時,也抓住了她的手。 云黛錯愕,他的手掌很冰,像是完全失了溫度。 還不等她反應,男人的手臂又一用勁,她整個人就被拽進他胸膛,撲了滿懷的寒冷潮濕。 他單手將她圈在懷中,力氣大得仿佛要將她的骨rou捏碎般,嗓音沉啞,“為什么要跑?” 云黛只覺自己掉入冰冷刺骨的潭水,臉上身上到處沾滿他身上的雨水,寒冷和浸濕的感覺讓她很是不適,剛要掙扎著起身,謝伯縉俯下身,濕冷的唇瓣貼在她耳畔,咬牙切齒道,“一別兩寬,各自歡喜?meimei真是好狠的心吶,就這樣把我丟下了?!?/br> 灼熱的氣息拂過細嫩的肌膚,云黛忍不住打了個顫,慌亂地試圖辯解,“我不是……不是……” 他攫住她的下巴,好讓她看著他的眼睛,沉聲道,“不是什么?” 云黛對上他的眼,離得這樣近,她看到他的憤怒、傷心與失望,驚濤駭浪般朝她撲過來,叫她百口莫辯,慚愧難當,又有一種深深地無力頹敗感。 沒什么好辯白的,這就是她的選擇。 她眼里水霧彌漫,像是四野茫茫的煙雨,語氣幽戚悲涼,“那你叫我怎么辦?我膽怯,沒有勇氣與你在一起,我就想過尋常的安穩日子,不用有那么多顧慮。不是喜歡一個人,就得跟他在一起的,這世上誰離了誰還不是照樣過日子,大哥哥又何必執著,倒不如放我離開,這對你我都好……” “所以我說meimei真是好狠的心?!?/br> 謝伯縉輕呵一聲,又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按向他的胸膛。 云黛一開始手握成拳,后來拗不過他,還是展開了手掌,貼著他那劇烈跳動的心臟。 噗通,噗通—— 鼻梁蹭過她的耳垂,話語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他嗓音沙啞,“這里很痛,像是鈍刀子割rou,一下又一下?!?/br> 云黛一怔。 他緊緊按著她的手,像是要讓她挖出他的心臟般,“meimei感受得到么?!?/br> 云黛心頭慌張發虛,急急想要伸回手。 謝伯縉問她,“你會心疼么?” 云黛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答,怕給他希望,又怕傷了他的心。 見她迷茫無措,謝伯縉松開她的手,哂笑,“看來是不會的?!?/br> 馬車內又安靜下來。 良久,他嘆道,“我是個認死理的人,meimei心里沒我也就罷了,可你既招惹了我,讓我嘗到甜頭,斷然沒有一走了之的道理?!?/br> 云黛抿緊了唇,心尖澀然。 驀得,謝伯縉蹙眉道,“將衣裳脫了?!?/br> 云黛嚇了一跳,飛快看他一眼,又警惕地揪住自己的衣領。 謝伯縉見她這動作,也怔了一瞬,旋即臉龐籠上一層晦色,捏住她的耳垂,粗糲的指腹輕揉著,故作輕慢道,“前幾日meimei還坐在我懷里,問我要不要。怎么現下又改主意了?” 雖說之前她的確說過那話,但這青天白日,隔著一層車簾外頭還有人,他這般毫不避諱地復述,實在叫她羞恥得抬不起頭。 云黛嬌美的臉上頓時一陣白一陣紅,羞恥得快要哭出來般,咬唇看向他,“大哥哥……” 殊不知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反倒越發叫人生出蹂躪的心思來,謝伯縉喉結微滾。 須臾,他松開放在她腰上的手,扭過頭,語氣冷硬,“濕衣裳穿著容易生病,趕緊換掉?!?/br> 云黛很快明白過來,方才是她誤會他了。 謝伯縉瞥過她那羞窘的表情,抬手敲了敲車壁,沉聲吩咐,“先停下,給你們姑娘拿件干衣裳?!?/br> 外頭很快響起回應。 沒多久,紗君就掀開半邊簾子,塞了個包袱進來,瞧也不敢多瞧一眼,包袱一放下,就垂下車簾。 云黛此刻乖乖坐著,離了謝伯縉兩步距離。 她打開包袱從里頭取了件潔凈的豆青色外衫,沒有立刻換,而是悄悄抬眼看謝伯縉。 謝伯縉放在膝上的手指捏緊,面向車簾,冷聲道,“換吧,我不看?!?/br> 云黛“噢”了一聲,窸窸窣窣換起衣裳來。 待換下濕外衫,她看著包袱里有件較為寬大的外衫,低低道,“大哥哥要不要也換掉濕衣裳,雖是小了些……” 后半句話在謝伯縉投來的淡漠目光中默默咽下,好吧,他不會穿的。 不過車廂內的沉抑氣氛,倒被她這糊涂的傻話給沖淡了一些。 云黛默默取出水囊,給謝伯縉倒了杯溫水,“大哥哥?!?/br> 謝伯縉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 馬車還在往前,云黛攥著裙擺,遲疑一陣,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大哥哥怎么這么快追上來了?” “meimei倒是好本事,竟能勸著姑母幫你出逃?!?/br> “姑母她是一片好心,大哥哥你……你沒與姑母爭吵吧?”云黛滿臉憂色,柳眉蹙起,“難道你冒犯了姑母,逼著她說出我的下落?” “姑母不肯說?!?/br> “那你從何得知我的去處?” 云黛實在不解,他未免趕來的也太快了,難道她們的計劃有什么大的疏漏么? “對我,姑母不肯松口。但三皇子送來圣旨,要你接旨,她不得不說出你的下落?!?/br> 云黛這下更迷茫了,“我?接旨?” 隨后想到什么,瞪圓了一雙美眸,“哥哥不是答應我不請旨的么,怎可出爾反爾?” 見她這副反應,謝伯縉扯了扯嘴角,只覺舌根泛苦。 卻是沒立刻解釋,只靜靜地看向她的臉—— 深栗色微卷的發,過于白皙的膚色,比漢人女子更為艷麗的五官,高而小巧的瓊鼻,飽滿嫣紅的唇瓣。 原先只知她有胡人血脈,卻沒想到她的生母身份竟非同一般。 第77章 meimei慣會騙我 云黛被謝伯縉那不辯意味的目光看得脖后發涼, 默默咽下口水,小聲道,“大哥哥, 你…你這樣看我作甚?” 謝伯縉抿了抿唇,淡淡的挪開視線。 他捏著她的帕子將臉上的雨水擦干,一塊帕子被揉得皺巴巴的, 浸滿了雨水又丟在車中的案幾上,慢悠悠飲盡一杯溫水后, 才開口道, “事關你的身世?!?/br> “我的身世?”云黛一頭霧水, 她的身世有什么問題嗎?不會啊, 她姓誰名誰家住何處、父母何人, 她都清清楚楚。 謝伯縉平靜的看向她,“你了解你生母的來歷么?” “我母親她……”云黛思忖著組織語言, 慢聲道,“我母親名喚柳月娘, 是沙洲人士,后因戰亂與家人離散, 又遇上人牙子, 輾轉被帶去秦州販賣,后來她被我父親買下, 叫她在家照顧我祖母起居。大哥哥,你突然說起我母親的來歷, 難道……你尋到我母親的家人了? ”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不對勁,母親的家人和圣旨有什么關聯? 謝伯縉見她懵懂的樣子,斟酌片刻, 正色道,“我告訴你后,你不要太吃驚?!?/br> 云黛見他神色肅穆,也坐正了身子,思緒卻是下意識往最壞處去想,難道她外祖家是什么十惡不赦的惡人,還是什么罪臣之類的,不然怎么需要下圣旨?而且大哥哥找到她后,讓馬夫繼續朝前行駛,并沒有折回去——難道大哥哥要帶她逃亡? 若是謝伯縉知曉這小姑娘腦內的天馬行空,定然要無語凝噎好半晌。不過這會兒,他望著她,一字一頓道,“你的生母是現任烏孫昆莫的親jiejie,也是烏孫的長公主,閨名喚作蘇赫娜?!?/br> 云黛:“……?” 她整個人都怔住,眼里仿佛只有謝伯縉翕動的薄唇,明明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聽清楚了,可怎么連成一句話后,倒叫她腦子轉不過來了。 什么昆莫,什么長公主,蘇赫娜又是誰?她母親明明叫做柳月娘啊。 在父親和兄長的嘴里,母親是個溫柔可親,笑起來眼睛是月牙的漂亮女人。 馬車里變得寂靜,只聽得雨聲噼啪,馬蹄噠噠。 謝伯縉見云黛仿若靈魂抽離般,不由屈指,輕彈了下她的額頭,“小傻子?!?/br> 云黛被敲了一下,堪堪回過神來,偏過頭去看謝伯縉,語氣透著些委屈,“大哥哥!” 她那清澈又單純的目光叫謝伯縉莫名有些不自在,明明還惱著她,但見到她這般乖巧安靜地在跟前,心頭那惱意就不知不覺中淡去。 他一時間又恨云黛沒良心,又恨自己偏偏就喜歡這個沒良心的。 揉了揉額頭,云黛問著謝伯縉,“大哥哥,你說他們會不會弄錯了?” 她母親怎么會是烏孫公主呢? 父親在牙行買了個奴隸,奴隸卻是公主?如果是異族公主,又怎么會被賣到大淵? 云黛簡直覺得不可思議,若換做父親還活著,知道他娶了個公主,肯定也要嚇一跳。 謝伯縉知道這事一時半會的確很難接受,淡聲道,“陛下已頒下圣旨,宣你入宮認親。至于具體是個什么情況,我并不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