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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輪流守夜,如動物般互相舔舐傷口。 這一年幾乎數不盡的追殺讓他們無家可歸,只能夠不斷的轉移、流浪,一點點將他們本就筋疲力盡的身體逼到極限。 看著失去了津美紀也沒能救出五條悟的伏黑惠溫和的撫摸著躺在他腿上補眠、身上和臉上都是傷疤的虎杖悠仁的腦袋。 虎杖悠仁把惠視為最后一根稻草。 而22歲的惠又何嘗不是如此? 至少要保住悠仁,哪怕豁出性命也好—— 旁觀的五條悟輕易的就看穿了自家小孩的想法,然后呼出一口氣,心想自己輸的不冤。 然后,他看著他家小孩帶著孤注一擲的覺悟,在被逼到絕境之前做出了選擇。 [喂,宿儺,你聽得到吧?] [來做個交易吧……和我定下束縛。] 伏黑惠趁著絕對不會對他有任何警戒心的虎杖睡著后,壓低嗓音,為了讓虎杖悠仁活下去,而說出了把他自己送上死路的話。 隨后在那樣崩壞的、沒有一絲希望的世界里,為最后的反擊點燃了名為希望的火焰。 。 咒術師大多沒有正常的死亡。 慘烈的死……才是常態。 惠是打破了領域開啟記錄的天才咒術師,在失去大部分式神的前提下獨自一人開發了影子的使用方式,甚至在最后一戰調伏了最強的式神魔虛羅。 和兩面宿儺的交易完成之后,伏黑惠就開啟了領域,漫天的黑影將所有會傷害到分離了咒物后乏力虛弱的虎杖的敵人,全部都卷入了影世界。 惠要獨自面對詛咒之王。 哪怕他自己也虛弱無力,身上的傷未曾愈合。 這是豁出了一切的戰斗,惠絕對不能輸——如果他輸了,那么復活了的兩面宿儺絕對會給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帶來進一步的傷害。 而惠也的確沒有輸。 他從未打算過活著回去,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和詛咒之王死戰起來。 身體被削去了大量的血rou,幾處部位隱約甚至能夠看到血淋淋的白骨。 渾身的骨頭也發出不堪負重的破碎聲。 很痛很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卻義無反顧。 大量的血液從口鼻中涌出。 最后連那對好看的、修長的、會無奈張開給他擁抱的手,都被敵人的術式徹底的斬斷。 大概也只有咒術師能夠在這種程度的傷勢下還繼續拼了命的站起來戰斗。 [沒問題,就交給老師我吧!] [我可是最強的……如果遇到處理不了的事情,記得和我告狀喔?] [年輕人的就該好好享受清楚嘛,遇到麻煩的事情,還有身為成年人的我在呢,來依靠我吧?惠。] [畢竟小惠是我可愛的學生嘛。] 五條悟曾經對那個綠眼睛的少年自信滿滿說過的話,諷刺性極強的出現在他腦海里。 然后和面前的場景,產生了尤為強烈的沖突和對比。 “兩面宿儺——?。?!” 白發藍眼的男人幾乎喘不過氣的嘶喊,他目眥欲裂,伸手試圖將傷痕累累的惠護在懷里,然而卻只是如觸碰了云霧一樣摸了個空,那個人物影像也僅僅散亂了一瞬就再度復原。 他是個不存在的旁觀者,無法觸碰到幻境里的任何人。 哪怕他用術式破壞了兩面宿儺的影像,但只要沒有同時破壞掉惠的影像,那場景也只是暫停、等待被破壞的人物影像復原后才會繼續播放下去。 什么都改變不了。 正如他在獄門疆里什么都做不了一樣。 [這是無力的你沒能保護好的、所恐懼的——珍視之人的末路。] 我算是什么“最強”呢? 五條悟最終神情死寂的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孩子的末路。 惠是天才。 [天璽瑞寶]——傳說中鎮魂和復活的神器,被他在最后從概念化為了實體,成為了斬殺詛咒之王的關鍵,同時也是將死去的亡靈彼岸帶回來的根本。 惠用靈魂作為交易。 啞著嗓子念出了完整的[布瑠之言]、靈魂被作為籌碼點燃,[影造]為亡靈重塑了身體,將惠重視的同伴盡可能多的帶回了人間。 完全的死而復生,奇跡一般的術式。 除了惠自己沒有回來以外。 五條悟抬手捂住了臉,發出了宛如悲鳴的低笑聲。 他家笨蛋小孩,絕對是認為只要把其他同伴帶回去,他的死就有價值、不值一提了。 不然怎么會在最后露出淺淡的笑容呢? 躺在血泊、漸漸被黑影吞噬的黑發青年茫然的睜著已經漸漸模糊的綠眼睛,痛覺都已經在過于嚴重的傷勢下徹底麻木。 22歲的惠看起來明明削瘦了很多,五條悟恍惚的想:原來他的身體里也依舊會有那么多的血啊。 五條悟的[六眼]視角很廣,他在最后的注意到了惠最后的喃喃。 實際上已經說不出任何聲音了,畢竟喉管都已經被涌出來的血液堵塞,呼吸已經十分艱難。 五條悟卻依然靠著洞察力,從細微的口型看出了對方想要說的話。 “jiejie……老師……” “悠仁?!?/br> “抱歉?!?/br> 然后。 五條悟低頭看著他家小惠,宛如寶石般的綠眼睛最后暗淡下來,失去了最后一絲生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