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毛毛蟲
傅鈞恪因為姜含的話,收回帕子的動作頓了頓,見姜含真的好奇,干脆直接遞到他手里:“還記得嗎?” 帕子入手,姜含就知道這帕子雖然舊了,但料子是極好的。 伸手將它整個展開,姜含在帕子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毛毛蟲”。 腦子里閃過一道白光,姜含抬頭看向傅鈞恪,笑道:“這是我送你的那個?” 傅鈞恪點頭。 姜含心道,怪不得看著眼熟。 姜含在認識傅鈞恪那年,學著身邊的大侍女凝玉做女工,非要學著她在帕子上繡東西,還說要給他的均恪哥哥當生辰禮物。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在開玩笑,又或者是小孩子心性,所有人自然是都沒當回事。 以至于堂堂姜家小公子要學女兒家做女紅這件事都被人下意識遺忘了。 誰知道出乎所有人意料,姜小公子真的就繡出來了。 不僅如此,還真的在當年傅家公子生辰宴上親手送給了他。 當年姜小公子自己說繡的是“姜含”兩個字中的“含”字。 至于為什么繡“含”不繡“姜”字,姜小公子說太難了。 于是眾人這才知道,這帕子上明顯一眼就看的像個毛毛蟲似的繡樣,原來真是姜家小公子親手拿針線戳出來的。 只是沒人看出來那條“毛毛蟲”原來是個“含”字。 “你當時不是覺得丑嗎?” 姜含還記得當年的很多事情,自然也記得當年傅鈞恪收到這條樣式獨特,來歷更為獨特的手帕時的表情。 那可真是嫌棄到一言難盡。 姜含現在想起來,還能清楚地記起當時傅鈞恪面上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 確定是嫌棄無疑了。 “當年確實覺得丑,”傅鈞恪斟酌了一會還是決定說實話。 見著姜含挑眉,這才緩緩說道:“在你從我府上離開之后,我有幾次想扔都沒舍得扔?!?/br> 姜含歪了歪腦袋,笑他:“你想讓我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給你繡個什么出來?” 傅鈞恪想想也覺得好笑,頓了頓道:“不管什么,只要是你送的,可能我都舍不得扔吧,所以繡什么都無所謂了?!?/br> “你想的倒是美!” 姜含笑罵他:“當時我是不知道女工這東西是姑娘家弄得,現在想起來我一個大男人,捏著針線給你繡帕子當生辰禮,恨不得一頭撞棉花上?!?/br> 傅鈞恪被姜含這話給逗笑了,用商量的口吻道:“那不然我給你繡一個,還你一次?” 姜含想象了一下傅鈞恪捏著針線坐在桌子旁繡手帕的場面來,渾身冷不丁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不用了?!?/br> 姜含把手帕塞回傅鈞恪手上,搖了搖頭,傅鈞恪還是手里拿著劍更為合適。 繡花針什么的,想想還是算了吧,他有點接受不了。 傅鈞恪將手帕疊好塞進懷里,姜含手上的水珠不怎么臟,他還是要把這帕子貼身收著的。 將姜含的反應看在眼里,傅鈞恪能想到姜含想了些什么東西來。 無奈的笑笑,對姜含道:“咱們走一圈,然后再吃早飯?” “嗯” 姜含的臉什么的都還沒有洗,因為不想讓洗漱的人打攪,還因為跟太多陌生人住的太近,姜含本能地有些排斥,所以昨天夜里提前跟服侍他洗漱的人定好了盡早過來的時間。 姜含起的有點早,這會距離那些人過來大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 雨后空氣清新許多,尤其是還在這種山谷之中,呼吸間一天的好心情就來了。 姜含沒走太遠。 這里畢竟是別人的地方,姜含不敢太放縱自己隨便溜達。 雖然有鄂卓的話在前,但姜含還是只在自己所住的院子跟前面一個院子兩個院子來回走了三四趟。 前面那個院子是昨日碰到魏葉安的那個,今早再去的時候,魏葉安已經不在那邊了。 這兩個院子沒有多余服侍的人,姜含原本還有些擔心自己沒洗漱再碰到旁人尷尬,眼下卻是稍稍松了口氣。 傅鈞恪的視線在魏葉安昨天坐的那顆樹下停留了一刻,收回視線就見著姜含松了口氣似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這也是他第一次沒有洗漱就往外跑。 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擔心會被什么人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 在此之前,他的心思一直都在姜含身上,連最基本的洗漱問題都被擱淺到了一邊。 姜含跟傅鈞恪轉最后一圈的時候碰到了出來院子找人的樓承跟暗一兩個人。 托姜含的福,幾個人誰房里都沒有留服侍的人。 樓承起來之后先到姜含的房里看了一眼,沒見他人就跟后來過來的暗一一道出來尋人。 姜含見著兩人的時候,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是:他們也沒洗漱。 察覺到姜含的視線在自己臉上來回掃視,樓承愣了一下,知道姜含的想法之后內心竟然升起了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奈感。 樓承開口道:“回去吧?一會人該來了?!?/br> 樓承指的是送洗漱用具和熱水的人。 被樓承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姜含動了動手指,轉了轉眼珠,就是不看樓承,低頭應了聲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的那個院子。 幾乎是前后腳,姜含剛進門沒一會,昨天夜里服侍的人就來了,見著樓承與暗一兩人也在姜含房里,索性將所有洗漱的東西都一并端了進來。 樓承兩個人是各用各的,暗一的面具取了下來,洗漱完之后又戴了上去。 傅鈞恪跟樓承在之前路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暗一長什么樣子了,所以看到暗一面具后的臉之后倒是也沒有什么特殊反應。 姜含的視線從暗一臉上收回,然后又落在進來服侍洗漱的一群苗疆少女身上,見他們的視線都焦灼在暗一身上,彎了彎嘴角。 這些苗疆少女不是仆人,只是被鄂卓差過來幫忙的,姜含對于她們落在暗一身上的視線并沒有加以干涉。 更何況,暗一其實長得很好看。 姜含低頭垂了垂眼睫毛。 暗一,不,是他的阿巖哥哥,曾經為他死過一次。 他并不將他的阿巖哥哥當成屬下,他把他當成朋友,當成家人。 他欠阿巖一條命。 他希望他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