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困難重重
社長說幫著李禮打電話問問,可半晌后,李禮等來的結果卻是電話打不通人暫時聯系不上。 不過社長笑道:“您回春城的時候直接去找他就可以啊,他張國平還不得樂屁了?” 放下電話后,李禮決定即刻返程,一刻也不耽擱。 他剛坐電梯來到樓下,只見meimei正好晃蕩著兩條小短腿向他奔來,“哥哥啊,有事情求求你呀!” “好,去給你買零食!”李禮笑道。 櫻桃當時就不樂意了,委屈地道:“為什么你們總認為我只知道吃??!” “喲,那你還知道什么,說說?!?/br> 櫻桃拉著哥哥就往前走,“哥哥,有個小哥哥摔倒了,咱們去幫幫他??!” “你小敏jiejie呢?” “跟mama買菜去啦!” 剛往前走幾步遠,李禮就隱約地聽到了小孩子嚎啕的哭泣聲,在小區里拐了一個彎兒后,只見一個穿輪滑的六歲男孩正坐在地上哭天抹淚的。 “沒事兒吧,小朋友?” 男孩坐在地上沒理他,繼續哭。李禮仔細看了看,孩子身上也沒有見血的地方,應該無礙。 “那讓小哥哥接著哭一會兒,咱們回家吃完飯回來再看?”李禮提議道。 男孩紅著眼睛望了李禮一眼,接下來哭得更兇了,心道這特么什么人啊。 櫻桃蹲下來問道:“小哥哥不要哭了,怎么樣你才能不哭呢?要不,我陪你玩輪滑吧!” 男孩嚎啕著:“我再也不玩啦!” “那,我陪你寫作業!” “嗚嗚嗚……” “那我只能陪著你吃零食了,哎!哥哥,買零食去?!?/br> 李禮沉默片刻,“可小哥哥也沒同意???那就是零食不管用!” 櫻桃言之鑿鑿,“一定管用的,你快去啊哥哥,一會兒他就不哭了!” 李禮:“???” 這是……什么邏輯?什么叫一會兒他就不哭了?你是不是還想說他不哭了可咋辦??? 這是吃貨的邏輯? 李禮都要懷疑人生了,要不是小男孩哭得太痛苦,李禮真覺得這兩個小屁孩在跟自己演戲。 李禮買回來兩袋蝦條、山楂片,櫻桃見狀一把抱在懷里,拆開后就獨自咔嚓咔嚓地吃,也不管人家孩子哭不哭了。 因為那孩子已經不哭了,正眼巴巴地瞅著她,咽了口唾沫后問道:“這不是給我買的嘛?” 櫻桃嘴里都塞滿了,含糊不清地道:“可你已經不哭了???不哭了為什么還要給你吃?病好了為什么還要給你喂藥?那是在害你!” 小男孩:“……” 李禮正在打電話,聽到這話都傻了,這邏輯!這小嘴!比自己5歲的時候強太多了!厲害了我的妹! 不過李禮扭頭便教育道:“櫻桃,要學會分享!” “哦!” 櫻桃哦了一聲,低身開始撿落在地上的食物碎渣,還指揮小男孩,“來,咱們一起撿,老師說保護環境人人有責,咱們分享勞動?!?/br> 小男孩:“???” “……”李禮:“我是讓你分享食物,誰讓你分享勞動了?再說哪有‘分享勞動’的短語?那叫‘分享勞動果實’,怎么到你這里變成‘分享勞動’了?果實呢,讓你吃了???” 櫻桃不羞不臊地道:“??!” 李禮拿起長椅上的蝦條包裝袋,頓時驚住了,一整袋蝦條全吃光了,他指了指另一袋蝦條,道:“櫻桃,把這一袋撕開,給小哥哥吃?!?/br> 櫻桃這次倒是挺大方,撕開后遞給了小男孩,然后就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小男孩嘎吱嘎吱咀嚼著的口齒,她突然拋出了一句話:“你也這么饞???” 李禮噗嗤笑了,小丫頭還挺有自知之明,用了個“也”字。 這時,老媽和黃小敏提著蔬菜走了過來,她們身邊跟著一個30歲的少婦。 少婦連忙問好:“李老師好,我和你爸媽家是對門?!?/br> “jiejie好,你家孩子剛剛摔了一跤,不過啥事兒沒有。一包蝦條治好了?!?/br> 少婦笑道:“這熊孩子!” “小敏,把菜給我媽,咱們現在回春城?!?/br> 李媽道:“什么事兒這么急?吃完飯再走也不遲!” “到機場再吃吧!” 櫻桃一把抱住了哥哥的大腿,“哥哥,你走了我可怎么辦??!” “應該是你的零食怎么辦吧?”李媽無情揭穿,道,“以后你一塊都不許吃,不管哥哥回沒回來!小孩子吃零食不好!” 少婦也教育自家孩子,“聽沒聽到,教授都說了吃零食對小孩不好,給我拿過來!” 小男孩委委屈屈地將手里的蝦條遞給了mama,然后就見mama一邊吃著蝦條一邊問:“那趙教授,小孩吃零食到底怎么不好了呢?” 小男孩舔了舔嘴唇,mama好過分??! 少婦又往嘴里丟了兩根蝦條,對兒子道:“以后再也不許吃零食了知道么?也不許向我要了,給我把耳朵支起來,聽聽教授告訴你零食怎么不好!” 李媽沉吟片刻,道:“零食這東西能不吃就不吃!” 少婦:“聽聽阿姨說的,能不吃就不吃!那為什么呢?” “因為費錢!” “因……”少婦啞口無言。 李媽笑道:“我是做俄語研究和翻譯的,哪知道為什么不好啊,反正不吃就對了!” 櫻桃悄悄地跟哥哥說:“哥哥,mama這算不算暴zheng???” 李禮突然對meimei有些刮目相看,暴zheng這個詞這么點兒小孩都知道啦? 再想想自己五六歲的時候知道啥?真是一代人比一代人早熟??! …… 晚上8點多,李禮落地春城了。 春城市的藝術團體李禮很了解了,因為本來就沒幾家。春城市坦白地講是個藝術凋零的地方,真正具備一定資格的專業話劇團也就零星的五六家,各大院校的學生話劇團那自然不算數的,小孩子鬧著玩的而已。 森藝話劇團就是這幾家正規話劇團中的一家,這家話劇團經常在會展中心或者某個劇院演出經典話劇,偶爾也排一下自己的作品,自己的作品就慘不忍睹了,根本賣不動票,聽聽話劇名字就知道了——《喜迎新世紀》《敬業愛崗好青年》…… 為了低調,李禮沒開勞斯萊斯,開著寶馬便來拜訪森藝話劇團,結果他走到工作室門口的時候,只見上面貼著兩張紙。 第一張是告訴訪客,因演出原因工作室無人。 第二張是一個租賃信息:這處工作室低價出租,面積280平,年租金10萬。 黃小敏疑惑:“這是要搬家了么?” “不是搬家,是干不下去了!” 李禮和黃小敏一起回頭,只見打掃衛生的阿姨道:“他們賣不動票,維持不下去了,今天好像是最后一場吧?” 李禮心中冰涼,問道:“這可是專業社團啊?!?/br> “專業的有什么用啊,上次有一張《雷雨》的免費票,我去看了,現場都沒多少觀眾,都給我看睡著了?!?/br> 黃小敏道:“這話不對啊,還是有喜歡文藝的朋友支持的嘛!” “這種人更多的是嘴上說說,當然也有男孩領著女孩去裝高深的,有的女孩抱本書走進去感覺自己多文藝,他們也就看一遍而已,哪有那么多真喜歡藝術的。有個成語叫什么來著,附什么?” “附庸文雅!” “對,附庸文雅!” 黃小敏道:“但真喜歡藝術的人湊在一起,也能把話劇的場面捧起來??!雖然喜歡話劇的人群比例小,但架不住咱們人口基數大??!” 阿姨放下拖布道:“你這就是想當然了!哪有那么多真喜歡文藝的啊,拿文藝范來裝逼的人倒是一大堆!哪有喜歡文藝的又愿意花幾百塊錢看場話劇的???你愿意花三四百塊錢看場話劇么? 如果喜歡文藝的人那么多,京劇能被淘汰?相聲都沒人聽?老郭不說了么,前些年不火的時候臺下就兩三個觀眾?,F在好像其他相聲團也都賣不動票吧? 不行??!” “阿姨您還真明白!” “天天在這打掃衛生,總聽他們磨嘰這點兒事!耳朵都聽出繭子來啦?!?/br> 李禮問道:“那他們今晚在哪演出?” “在春城大劇院!” …… 春城大劇院離這里倒是很近,也就1里地而已。 李禮來到售票窗口買了票,就邁步走進了劇場,他挑目望去,舞臺上懸掛著一個條幅:森藝話劇社告別演出。 這條幅有些讓人傷感,但舞臺上演員們的情緒卻依舊很投入,表演格外地認真。 “觀眾好少??!”黃小敏悄聲道。 觀眾的確是少,也就30多個人而已。 李禮看過票價了,他們的票價超低,才人均100塊錢,此時連告別演出才30多個觀眾,這收入真是沒法維持話劇社。 二人落座,黃小敏悄聲問:“這要是都坐滿了,然后票價定到500塊錢一張,那不就賺瘋啦?” “現在華國沒有這樣賣座的劇團?!?/br> 舞臺上的劇目是這個時空經典的話劇《白梨花》,前世沒有,這個話劇的故事背景是幾十年前的特殊時期。 在場的一些年輕觀眾有些理解不了當時的社會形態,故事內容和當下的時代格格不入,又太深刻太沉重,導致一些青年觀眾不停地看手機。 其中竟然還有更過分的一對情侶在纏綿! 李禮都要哭了,大哥大姐,這又不是電影院……咱尊重一下臺上的演員好么? 《白梨花》很快演完了,所有演職人員上臺謝幕。 這時一個年約二十六七的穿著紅色女士西裝的姑娘站在正中間,她紅著眼圈地道:“今天是我們森藝最后一場演出了,我們將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地留在了臺上,奉獻給了在場的觀眾。 …… 森藝成立10年來,風雨飄搖,歷經磨難,我們攜手創過輝煌,也一次次摔落在了谷底,我們頑強奮斗,不言放棄,可這一次,我們真的撐不住了?!?/br> 說到這兒,臺上有些演職人員已經在悄悄擦淚了。 臺下,所有的觀眾都靜靜地望著舞臺,沒有一絲聲響,連之前纏綿不已的那對情侶此時都正襟危坐。 這紅衣姑娘哽咽著:“離別,不說再見!我們希望有一天,還會有再次聚首登臺表演的機會,我始終相信理想不滅,話劇不死! 我,好,謝謝大家,全體演職人員,向觀眾鞠躬??!” 臺上眾人一齊向觀眾深深地鞠了一躬,臺下的掌聲瞬間就蔓延開了。 舞臺上的演出是真誠的,觀眾們回報的掌聲同樣真誠,雖然他們未必覺得話劇多么好看。 演員們低著頭依次走向了后臺,現場的觀眾也紛紛起身。 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觀眾一聲嘆息:“又黃一個!” “又黃一個?”黃小敏問道,“叔叔,現在話劇這么不景氣么?” “哎,民間社團沒有政府扶持,都撐不了多久,他們這家就挺不錯了,做了10年了。不像吉森話劇團這種官方劇團,人家一年不演出也餓不著。但民間社團不行??!” 黃小敏問道:“這么殘酷么?” “我是戲劇迷,我就弄不懂了,這么好的話劇,怎么現在的人就不愿意看呢?多厚重多深刻的悲劇??!” 一個青年觀眾搭了一句話:“996都要把我們累成狗了,我們就夠厚重夠悲劇的了,我們就想累的時候休閑輕松一下,再說了,社會背景我都看不懂,請問什么是布票???” …… 李禮聳了聳肩,對黃小敏道:“話劇不改革,不貼合當下時代的話,毫無前景?!?/br> 黃小敏非常不理解:“可為什么他們不改革呢?話劇不是本身就要反應當下生活的么?” “首先話劇觀眾少,新劇目吸引不了觀眾,只能靠經典劇目,繼而新劇目的創作動力銳減,品質無法保證,但老劇目越來越脫軌,導致觀眾越來越少……這就是個惡性循環,市場環境越來越差?!?/br> “那有什么解決之道呢?” 李禮嘆了口氣:“只能爆紅兩三個劇社,以點帶面試試了。難吶!” 本來前世的話劇市場就很萎靡了,這一世沒想到更加殘酷! 李禮和黃小敏的身影,混入了散場的人群中。 …… 后臺。 演員們卸了妝,大家戀戀不舍地話別,明天可以直接不上班了,各自都要開啟一個新的旅程。 有的要出國了,有的要南下做生意,還有笑談要立志嫁入豪門的。 大家的笑容很不自在,卻偏偏要用這份笑容抹殺掉失落的愁緒。 副社長張果果頹唐地靠在門口,鮮紅色的女士西裝此時顯得有些黯淡無光。剛剛收到了哥哥的短信,說父親轉危為安,這讓她松了口氣,就是不清楚當父親知道了自己把話劇社給解散了的消息后,會不會反手就給哥哥一巴掌! 反正小時候自己犯錯,總是哥哥挨打。 張果果平復了一下心緒,勉強勾勒著面頰上的笑意,她推門走進了室內,拍了拍手,“大家聚一下哈!風風雨雨這么多年,謝謝大家榮辱與共,在此離別之際,我給大家發一點兒紅包,祝大家前程順利!” 說罷,她打開包包拿出了一沓紅包,就要給大家分發。 “果果,這我們可不能要,老社長現在身體不適也需要用錢,你留著吧?!?/br> “對啊,咱們這么多年的感情,給紅包就見外啦!” “心意領啦,紅包斷然不能收的?!?/br> …… 就在這時,導演急匆匆地走進來道:“李禮好像來看咱們話劇了?!?/br> 眾人一驚: “誰?” “你說誰?” “李禮?咱們這小廟還能吸引到他?” …… 導演:“你們沒留意到今晚有個觀眾全程戴著口罩墨鏡么?我當時就覺得像李禮!剛剛我去售票處查了一下,果然??!” 眾人一陣驚呼后,一個男演員道:“可那又怎樣?” “不怎樣??!我就是覺得驚奇罷了!李禮耶!”導演笑道,“差點兒我就和李禮成為同事了,可是我要入職的時候,他辭職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br> “你這個比喻??!”張果果笑了笑,“來,這個紅包大家必須領,有東西在工作室的,明天早晨去領啊,祝大家前程順利?!?/br> 李禮來看話劇這件事,大家對此并沒有多想,張果果也沒覺得如何。 次日早起,張果果打開微信群看了一眼,已經有人趕往機場準備去外地闖蕩了。 她收起傷感,吃了早餐就趕往了工作室。剛一走出電梯,她就見兩男兩女正站在工作室門口向里面張望呢。 其中有一個年輕人戴著口罩墨鏡,和昨晚的穿著打扮一致。 張果果驚訝地問道:“李老師,您是要租房子么?” 李禮回頭笑問:“我可以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