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楚靜忠瞇起眼看向柳戟月,似是等著他把這場態度大變演完。 果然,柳戟月話鋒一轉:所以,成國師還是即刻離開吧。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也不必再談什么醫商了,朕不愿再看到你。 三兩句話,看似在斥責成秋拾的無用,實則似是想放他一命。 楚靜忠垂眸片刻,深知這是處理這個巫族首領的最好時刻,以后多半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他對西宛局勢并無興趣,若不是知曉柳戟月在私底下接觸,搞出一連串險些無法挽回的事情出來,他根本不會考慮太多。 但現在,他得確保不會再發生完全超出他掌控的事情。 敬王,他抬起眼皮,聽見皇帝淡淡道,你不想看見邊境紛爭吧? 西宛老皇帝病的要死,全靠一口藥吊著,都幾年沒上朝了,死沒死完全沒區別。但成秋拾不同,他是國師,更是巫族首領,地位顯赫,呼風喚雨。他腦子有坑跑到東承來作死是他的事情,東承反手還以顏色卻需要慎之又慎。 何況巫族有那些駭人的怪物,不值當為了這事兒強行讓邊境陷入紛亂。 自他卸甲開始,承國和平已經維持了二十余年,只要他活著,這份安寧也該維持下去。 楚靜忠閉了閉眼,又做了個手勢。 其實一開始,他只希望柳戟月能夠安分一點,少給他惹麻煩。 那些個侍衛不情不愿地放開了成秋拾,還有陰沉男和星連。 成秋拾揉了揉肩膀,走到星連身邊,狠狠吸了口他頭發上的味道,才陰森地掃視旁人:行,就當帶著我們兩位皇子出國旅游了,多謝承國款待。 他望向碧梧,皮笑rou不笑:小殿下,隨我回去吧。 楚棲把渾身戰栗的碧梧擋在身后,回視道:滕梧與我投緣,暫且先留下來做客一陣。 他與成秋拾對視一眼,心知肚明成秋拾這就該知道碧梧是他男團成員之一的事了,想必更不好打發。 成秋拾果然呵笑了一聲,但在他開口前,柳戟月忽道:小皇子確實與敬世子交好,有性命相救之恩。此份友情難得,小皇子又難得出來,多留段時日也無妨。 他看了眼星連,慢慢勾起唇角:看先前反應,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哈,這或許是相識太久了的關系,稍微不見幾天,彼此想念之后,就會感情好上許多了。成國師,讓小皇子多留些時日,等他玩厭了,再叫人全須全尾地送回西宛如何? 聽到一半,成秋拾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兇狠地揪起了懷中星連的頭發:想和你弟弟告個別嗎? 星連低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情緒,而后就閉著眼蹭了蹭他,呵欠連天:我沒有弟弟。 完美的答案,星連是沒有兄弟的。 成秋拾滿意地揉了揉他的頭發,似是沒什么不滿:可以。不如這樣,小殿下就多在承國玩一個月,一個月后,我再找人來接小殿下。 成秋拾等人離開得迅速,趁著深沉夜色便已出了京,半點滯留的意思都沒有。 楚棲本想盡快告知柳戟月他的傷病自己也能治,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但楚靜忠霍然抬手,手下親兵毫不留情地將他轟到外頭,絕不準入內打擾。楚棲正欲發作,瞥見柳戟月的安撫與示意才頓了一頓,退了下去。 敬王不見得在這個時候惹出事來楚棲稍微穩定心緒,自行安置下失魂落魄的碧梧。 這場接風宴從遲疑到震驚,從夸耀盛贊到瘋癲狼藉,從兩相對峙到一邊勢大,竟然最后就這么和和氣氣地敲定了這么一個最初聽起來不可思議的結局。 巫族一行人先后分了三批人潛入承國。前兩批人被逮住嚴刑,手下怪物被燒死,還有一個狼戈那樣的人形怪物也被殺了,最后卻什么好處也沒得到,狼狽地來了又走,甚至還遺落下了一個巨厲害的小皇子。 這可能嗎?楚棲忍不住想,這圖什么??? 他并不覺得成秋拾是會做慈善的人,但他并不能看穿未來與未知,他只能盡可能地讓自己有力量反抗。 然而說實話,即便是任務限制與道德良知有差距,他和成秋拾擁有點數之間的遙遠還是讓他深受打擊。 所以楚棲決定,開啟瘋狂薅系統羊毛獲取點數模式,他要加班加班加班、工作工作工作!再也不能吊兒郎當吊著命就算穩了,事業心前所未有的升騰。 而他決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召集成員,商討決定他們和團隊的應援色。 第61章 彩云易散,好夢難圓(1)挑選應援色 翌日,摘星宮勾陳殿。 人都到齊了哈,楚棲輕咳一聲,那么,我來簡單介紹一下今天的研討內容。 其實很簡單,大家只要選出各自喜歡的一種顏色,不要重復就行了。不過最好不要太單一,要帶點形容詞,比如說,什么檸檬黃,什么楓葉紅,然后再為我們團隊選出一款代表色。 解說完畢~楚棲掃視眾人一眼,見無人說話,只好自行打破尷尬,有什么疑問,舉手發言,一個個來。 是有點問題。第一個開口的是賀蘭漪,但他沒有舉手,不如說,他根本舉不了手,我這副狀態,和在座的各位是不是有些格格不入? 賀蘭漪雙手被反縛在椅子上,雙腳也被綁得結結實實,一根鐵鏈環過他的腰間,另一頭落入了瀾凝冰的手里。旁邊還掉了一團濕淋淋的不明棉布,才剛從他嘴里拿出來,否則連話都說不清楚。 簡而言之,是標準的囚犯姿態。 瀾凝冰冷哼一聲,笑得如沐春風,語調陰陽怪氣:你也知道這樣難受??? 據說那日賀蘭漪變裝進宮前,正好撞上過去找他的瀾凝冰,賀蘭漪就把他像這樣綁了起來,還鎖門藏匿,場面很是不堪。若不是后來青黎衛正好找上門,也不知會被囚禁多久。 而如今,一方面因為賀蘭漪重罪加身,能以這份尊容出現在勾陳殿已經是天大的寬容。另一方面則是瀾凝冰意圖公報私仇,主動選擇拿起鎖鏈,多折磨賀蘭漪一會兒。 賀蘭漪哼哼了兩聲,竟然沉默了。 楚棲出來打圓場:行了,松開一只手吧,多少方便點。你們就不對喜愛的顏色發表些看法嗎? 凌飛渡高冷,碧梧膽怯,賀蘭漪理虧,明遙神游天外,瀾凝冰看了一圈眾人,決定給楚棲一個面子,開口暖場:雖然不知道你又在搞什么東西,但我用白色就行了。 不可以!楚棲雙手交疊劃叉,苦口婆心地勸說,你想象一下,你走在街上,兩邊的路人舉著一條條白練,為你瘋狂搖晃吶喊,這是表達喜歡還是等著送葬??? 時代受限,縱使前世會有男團用白色做應援色,但在這個古代社會卻是不太合適,與縞素太過接近,不夠吉利。 瀾凝冰嘖了一聲:那就月白之色,這總行了吧? 素白之中帶些淡藍,與瀾凝冰來自東南千波島的身份也匹配。 楚棲滿意記下一筆,看向下一個。 碧梧囁嚅道:恩公幫我選就行了,什么都可以的。 楚棲想了想,道:既然你叫碧梧,選用梧桐綠怎么樣? 碧梧顯然不清楚梧桐綠是哪種綠,只顧著點頭:好的。 楚棲再看下一個,凌飛渡一指自己的衣服,楚棲表示明白:霽青。 溝通順暢,前后五秒都沒超過。 下一個是賀蘭漪,楚棲在他開口之前搶先打斷:藍綠色系太多了,來個打眼的。 楚棲知道他們北雍以藏藍為尊,便讓他換種風格。賀蘭漪挑了挑眉,道:我素來喜歡朱紅,兩軍對壘,第一眼就能瞧見,刺激。 楚棲心道你全身是血估計也沒人能夠發現,面上卻點頭夸道:可以,不錯,喜慶。 這幾個人的應援色敲定得都很順利,楚棲便看向最后一人今日狀態一直不太對勁的明遙。 明遙昨日據說被敬王帶走了一段時間,也不知經歷了什么,回來便有點魂不守舍,不似以往的天真爛漫。楚棲給他查驗了一下,沒有哪兒受了傷,問他也只道沒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竟讓一個向來沒心沒肺的人都憂愁極了。 此時明遙反應遲鈍地唔了一聲,迷迷糊糊道:我我什么顏色都喜歡啊,每天換一身,一個月都不重復。 楚棲道:那給你整個彩虹色? 我才不要!明遙跳腳,叫完又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軟綿綿道,棲哥哥,我以后怕是很久進不了宮了。 楚棲猜到一些。明遙之前似是借進出之便幫皇帝在敬王眼皮子底下傳遞消息,碧梧就是他想法子送進來的,還裝傻瞞過了自己。楚棲對他著賣萌充楞的功夫很是佩服,但怎么想,被發現后都不會太好過。 敬王說什么了?他問道。 明遙搖搖頭:還用說嗎?看他一個眼神就快嚇死了。他會親自和我爹提,派人將我禁足三個月。 楚棲心想這處置算得上寬容中的寬容了,也就一個教導主任的威力,難道明遙的團寵之愛讓楚靜忠都變溫和了? 明遙又道:三個月啊,那我不要閑得長草了! 知足吧你。楚棲嘆氣,我有空就去看你。先言歸正傳,你喜歡什么顏色? 明遙張了張口,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嘟著嘴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小聲道:我上次去見昭華,她說得了一匹好看的布,要拿來給我和她做一套相稱的?,F在我衣服還沒到手,人就要離開了,哎!就那個顏色吧。 楚棲心道,這還做閨蜜裝啊。什么色? 十樣錦。 楚棲沒聽明白,又問了一遍:那是什么? 哎呀,就是粉紅色啦! 楚棲倒吸一口氣:粉嫩嫩,適合你,就這么敲定了。 明遙被夸適合穿粉紅色,竟然略微高興了起來,晃著腦袋去和認識不久的碧梧攀談。 楚棲擇定好五個成員分別的應援色,卻又為團隊的專屬應援色犯起愁,他問眾人怎么看,這次討論的倒是很積極。 瀾凝冰:天藍,定雪喜歡天藍。 賀蘭漪瞥他一眼,幽幽開口:絳紫,阿堇喜歡絳紫。 明遙眨眨眼:那我提名胭脂妃,我jiejie和昭華都喜歡這個色號的。 碧梧小心翼翼開口:既然那楓紅色可以嗎? 楚棲: 他把目光投向凌飛渡:隊長,選一個。 凌飛渡: 凌飛渡道:那就彩虹色吧。 皆大歡喜,關愛團員的隊長凌飛渡一視同仁。 那行吧。楚棲猶豫地尊重他們的選擇。雖說沒見過拿彩虹色做應援色的偶像團體,但今時不同往日,能一拍即合地完成設定他就該心滿意足了。 楚棲在造星系統里確認應援色的選擇之后,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一件事。 彩虹色,好像在前世是某一個集體的代表色來著? 他想到了那個答案,但沒有往下細思。 畢竟時代不同了,沒必要特別在意。 楚棲清清嗓子:好的,應援色選定了,接下來我們來商量粉絲名。 瀾凝冰:說人話。 我先舉個例子,就比如說你。楚棲對瀾凝冰道,你的追求者、崇拜者可以叫冰糖,或者冰粒,或者冰粉。怎么甜心怎么來。 瀾凝冰: 賀蘭漪笑出了聲:還挺好吃? 再比如說你,楚棲看著賀蘭漪,飴糖就不錯。 賀蘭漪: 瀾凝冰用力拍桌,震天狂笑。 楚棲的目光望向下一個成員,明遙躍躍欲試,碧梧豎耳傾聽,但他卻落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因為他發現凌飛渡竟然低垂著視線,像是一副看不到我就不會點到我名字的神情。 這個發現讓他有點想笑,腦子里飛快閃過凌飛渡適合的粉絲名,正想說出來調笑一番,便見他身后有一個人走進了殿內,霎時把什么事都拋之腦后了。 他慌亂地站起來,多走了好幾步才記起顯得冒失,規矩地揖了個禮:陛下。 柳戟月笑著看他:朕在外邊就聽見了歡聲笑語,說什么呢? 明遙攛掇:在說棲哥哥的追求者和崇拜者。 柳戟月好奇地問:哦?都有些誰? 楚棲在后邊威脅地瞪著明遙,明遙恍然不覺,甜滋滋自夸:有我呀~ 是嗎,那挺好的。柳戟月笑著呷了口茶,冷不丁道,叫個羽林衛送你回府,三月內不用出門了。 不是!陛下等等!我還想找您說情呢!明遙茫然了一瞬,緊接著渾身一震,在不甘的呼喚中被兩個侍衛架著帶走了。 氣氛很是凝滯了幾秒。 再之后,凌飛渡第一個主動閃身回避,瀾凝冰撿起地上一團濕布,重新塞進賀蘭漪嘴里,拖著他和椅子走了,碧梧無處可去,但十分知趣地走遠好幾步,和那些見怪不怪的宮人們一起眼觀鼻鼻觀心。 亂舞春秋,第一次商討會議,被迫中止。 在這一片寂靜之中,楚棲忽然不想顧及什么君臣禮節,他轉身坐到柳戟月旁側,看著他低聲道:我也可以給你治病,只要念那段話就好了。 自昨日后,皇宮里的氛圍愈發凝重,冬日也只有連夜的飄雪,天幕陰沉,仿佛風雨將至。但向外望去,一片白茫茫中,到處都是列隊肅整的黑甲衛兵,讓人的心情更加低沉。 敬王許是忙活著其他事情,分不開身,暫時沒來找麻煩,但估計萬一找上門來,剛才這里坐著的誰都不會太好受。他只想趕緊趁這時候把他的成員們集合起來,能拿一點點數是一點。然而即便如此,都是在許多侍衛的監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