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武學中無論是帶兵打仗,還是普通切磋,都常遵循一個道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反過來卻也是同樣。 廣嵩一招得勢,便招招致命;蒼一招頹敗,便招招兇險。他聽得柳戟月的話,也許是心懷愧疚不安,鞭勢瞬間變得極亂! 楚棲不由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凌飛渡已率先身形一動,但柳戟月卻驀然道:站住。 他緩緩地說道:若此人勝了,便算你沒有握住朕賜予你的機會,那有些事就將從此塵埃落定,再無翻案的機會。 至于此人,他縱然有千罪萬罪,但少一樁大罪,終歸是好的,朕也不是不能看在太尉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君無戲言。 此話一出,幾乎如同剝奪了一位將死之人的所有希望,將他賴以堅持的心魂放在烈日之下煎熬曝曬,誓要耗干最后一滴心血! 廣嵩也因此攻勢更烈,在機關臂上的毒刃直直刺入蒼的左胸之時,他戲謔地想,這小皇帝倒確實如太尉所說的那般,并不自立,還需要處處仰仗他人之力。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方勢力就是太尉,想必因為他是羅冀最厲害的手下,怎樣處置都好賣羅冀一個人情,所以才干脆故意賣了這不知與他有何私怨的青黎衛 廣嵩這么想著,才發覺頸邊驀地變得冰涼,他微一低頭,悚然瞧見毫無溫度的鏈鞭在他脖間整整纏了三圈。 他再不敢動一下。 什么時候! 我展露敗象的時候。蒼道。 他收緊了鏈鞭,讓廣嵩逃無可逃,幾近窒息。 左胸的毒刃仍新鮮插著,蒼看了眼凌飛渡,凌飛渡旋身飛掠過去,接過鏈鞭。 蒼唇色紫黑,劇烈顫抖,氣若游絲地行著跪禮:世子之傷是屬下被仇恨蒙蔽,屬下知罪。 但,屬下勝了。還望陛下為我嚴氏,一百四十三口人的枉死,討回公道。 他重重地磕了個頭,卻是再也不動了。 楚棲豁然明朗。 他看著柳戟月。柳戟月則遠遠地注視著跪著的蒼,與被凌飛渡一腳踩著的廣嵩,神情無悲無喜,仿佛思索著自己的審判結果。 良久,他才朝蒼微一頷首。 凌飛渡悟性極佳,即刻找了解藥給蒼服下,人卻已經昏迷不醒,利刃刺入心臟,多半難活。 楚棲看著這一切,忽覺麻痹粉的效用又上來了,方才升起的一絲小溫暖一縱而逝。 他想了想,道:臣其實是自己魯莽,與蒼、瀾凝冰關系不大。 柳戟月聞言,不由得偏頭看了他一眼,古井不波的眼神中泛起一絲漣漪,然后揉了揉他的頭發。 那朕說的話,下的決定,其實也同楚卿關系不大。 楚棲: 楚卿覺得這樣會安心一些嗎?柳戟月笑著看他。 楚棲老實回答:安心不少。 您可真貼心,還關心我心理問題。 他也是傷員,柳戟月必不可能親自救人或看管犯人。 于是他倆就看著凌飛渡一人,邊沒得允許、自顧自話地將廣嵩一腳踹暈,美其名曰免得他自戕逃罪,一邊手法熟練地給蒼運功療傷。雖可能比不上正經醫師,但出門在外,緊急救治還是都會的,何況此地丹藥齊聚,醫療條件并不差。 楚棲一邊看著,一邊真的想瘋狂鼓掌。 看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團成員,多能干,多省心,多好用! 從不惹是非,低調做事,沉默做人;雖然平時不露面,但關鍵時刻救場,一人多用,能者多勞;忠心、可靠、穩重,跟那些個只會給經紀人找麻煩的成員可大不一樣啊。 楚棲在心里給他豎拇指,順便想這不倒是他偏心,但有的人吧,就值得擁有好態度。 哎,不像有的人 正想著呢,他的系統又突然跳出來一聲。 叮! 警告!男團成員瀾凝冰受傷,傷殘等級:2,傷殘部位:面頰、手指。已影響排練演出,輿論發酵,固扣除宿主6點生存點數以示警醒。 請盡快安排成員療傷休息,切莫再擴大傷殘。 第23章 朝秦暮楚,眠花宿柳(9)世界巨星 楚棲: 楚棲面無表情地查看起自己的生存點數。 很好,剩余點數為四。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隱約回想起自己剛才瀕危垂死時的遺憾,遺憾這十點生存點數還沒用完,有點浪費。 結果現在可好,系統一下給他扣了大半,成效立竿見影,立馬不算浪費了。 系統你可真是許愿機??! 他能現場表演吐血十升。 怎么了?哪里疼嗎?柳戟月看他面色由青轉白,眉頭緊蹙,又像被氣笑般喘了喘,不由溫聲問道。 臣只是猜想,羅太尉可能已經到風光樓了,正琢磨著怎么下來。楚棲平復了心緒,思索了一下道。 氣歸氣,瀾凝冰這受傷提示還是給他傳達了一個信息。算算時候,若羅冀關注著風光樓中的進展,此時也該來現身救場了不論是原本的善后打算,還是聽聞皇帝到來后準備撈人。 他雖不知現下外面發生何事,但有羅縱、青黎衛在,瀾凝冰居然還受了傷,想必沖突的激烈程度定然不低。 羅冀也定然著急了。 瀾凝冰可不能再掛彩了,不然這是在要他的命,楚棲想。 他道:陛下還是先同凌飛渡一起上去穩定局面吧?臣的傷還不礙事。不然再叫幾人下來幫忙也行。 柳戟月卻沒有答話,他頓了一下,才搖頭笑道:也是,太尉也合該來了,但不急。 他靜靜環視起這隱藏在地底數十年的神秘廳宇,分明是完全陌生的建造,卻與他想象中的模樣并無多少不同。 青黎衛成立年歲不短,勢力更是遍布承國上下,乃至滲入別國,但同時又隱蔽至極,知之者甚少。然而它說是皇帝直屬,柳戟月能動用的,也不過只是主護衛的這一批罷了。 其余更多的,盡在敬王楚靜忠的掌控中。 那其實是個連他也不清楚具體的數字。就如他并不知曉,承國中還有多少類似于這里的青黎衛基地。 不過此處算作是總部倒沒有什么疑問。 楚棲看他另有主意,眼神掃過廳內裝飾,仿佛在尋找什么,忍不住問道:陛下為何不多帶幾個人下來? 柳戟月簡單道:誤事。 他的視線落在一處麒麟雕像上,然后瞥了眼凌飛渡。 凌飛渡微怔,沒有反應過來,只聽柳戟月道:將世子扶過來。 楚棲一愣,借著凌飛渡的支撐勉強站了起來,踉蹌地跟在柳戟月身后,不知他要做什么。 但下一秒,他就見柳戟月拿了把短刃,往自己仍沁著血的掌心上割了一刀。 剎那間,血流如海。 楚棲咬住了嘴唇,竟也沒說出半句勸阻的話。 因為他知道柳戟月不可能是突然發瘋才在自殘。 果然,他看見柳戟月將掌心對準了那麒麟雕像的口部。那雕像也真如一個活物,竟將柳戟月的血液一滴不落地吞食了進去。 緊接著,偌大廳堂突然開始劇烈晃動!那無數盞長明燈也開始很有氣氛地倏然忽明忽暗了起來,在這極大的動靜之中,楚棲隱約聽見了一聲以前從未聽聞的動物的叫聲。 之所以說是動物,因為那聲響不成音調,詭譎怪誕,根本不像人能發出的。而在此時詭異的動靜、特殊的氛圍下,就更顯得突兀陰森,十分可怕。 楚棲再次開始懷疑自己吸入的是幻覺粉。 但柳戟月卻道:不必緊張,是看守機關的活物罷了。 楚棲重復了一遍,看守機關?活物? 吸食血液認主。我的、敬王的,都算。之前下來的機關雖從內部封死了,但還能利用它行便。柳戟月笑了笑,還挺好使。 楚棲: 這又是什么東西,血液認證鎖?還能這么高端。 楚棲覺得又有點窒息。 但很快,隨著晃動的停止,這不明生物的叫聲也安靜了下來,更仿佛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與此同時,楚棲發現這廳堂周圍緊閉的石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扇,從這個方位望去,里頭沒有光線,暗無天日,甚至像往地底更深處通去。 楚棲估摸柳戟月突然來到風光樓,又搞這么大半天,本就是要進這里面去。 雖然他不知道深處有什么,但可能還是不要見到為好。 他拿著剛才柳戟月給他上藥的瓶罐,也在他掌心處撒上了止血粉,委婉提醒道:臣行動不便,只能在此恭候。陛下千萬當心要不還是回宮吧? 柳戟月卻在他上藥時握住了他的手腕。 卿也一起。 楚棲:? 好用的凌飛渡再次表現出他的好用。 這次都不用柳戟月眼神示意,他給楚棲借力,帶著他一起,跟在柳戟月身后進入了那道密徑。 那是一段斗折蛇行、曲長蜿蜒、通向幽深地底的路。 密道內沒有一絲光亮,若是毫無武功的普通人,只會兩眼一抹黑,難辨方向。但楚棲發現,柳戟月雖然撫著墻壁,一步一頓,下行得很慢,卻也沒有出現失足踏空的情況。 相對而言,凌飛渡雖然帶著他,卻游刃有余多了。 楚棲自己不用走路,注意柳戟月安全的同時,又不由瞟了眼左右石壁。 密道內雖說昏暗無光,但憑他四舍五入后滿分機關術的直覺,還是看得出四周充斥著星羅棋布的箭陣機關,毫無死角,極度危險,卻一個都沒有被觸發。 楚棲猜想是因為那血液驗證通過了。 走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這條深遠的石階通道才終于走到了頭。 盡頭處依舊是一道石門,上頭嵌著銅制的輪/盤,與最開始進入地下廳堂時的那款樣式相同。 楚棲從凌飛渡身上下來,扶著墻壁,自己站著,心道楚靜忠安全意識雖然不錯,鎖設了挺多,但我們皇帝有萬/能/鑰/匙,再多也沒用啊。 然而柳戟月此次卻沒有滴血驗證。 他看了眼石門上左右兩道可供轉動的輪/盤,忽然回首看著楚棲,笑了笑問:楚卿是如何猜出風光樓入口處的秘辛的? 楚棲微愣,倒也沒有隱瞞:臣見那處機關極有可能是臣多年手下之一設置的,便去猜他喜好。除卻制造機關,他別無他念,唯獨對戀人百依百順,予取予求,常用戀人生辰做密引,倒不算難猜,也只是碰巧運氣好。 但臣看得出,此地數重機關皆出于不同名匠之手,密引各異。況且就算都是同一人制造的,也定然不會使用同一套數字。 原來如此。柳戟月點頭道,若朕說,此處機關為敬王特別所設,你覺得他會用怎樣的密引? 楚棲很想說,這話他沒法接,他跟楚靜忠根本不熟。但他想了想,順著自己剛才的話,試探道,戀人生辰? 柳戟月笑道:你記得敬王妃的生辰嗎? 楚棲: 說來可恥,他名義上的娘早在他穿越來前就去世有些年頭了,他不僅沒見過,連聽都沒聽人提起過幾次。 不過還是能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中察覺到些特殊的。正妻死后,楚靜忠并未續弦,他從一開始也沒有妾室,所以總共就楚棲一個孩子。 他本已是先帝跟前的大紅人,榮升敬王后,就更不用提滔天權勢。但他攝政、斂財、排除異己、打壓忠臣,倒從不沾女色當然男色也不以至言官口誅筆伐、痛罵怒斥之余,倒是對他的感情生活挑不出錯,偶爾隨口稱兩句算得上鐘情。 但在楚棲記憶里,生辰這個日子并不重要,恰恰相反的是 我記得祭日。楚棲蹙眉道。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柳戟月已撥動輪/盤,左邊是五圈,右邊是二十四圈。 石門轟然響過,徐徐打開。 楚棲微微訝然:臣還沒說 柳戟月輕聲道:朕也記得。 敬王妃誕下麟兒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柳戟月比他還小半月,自然也不可能見過她,卻不知怎么記得這個。 但楚棲的困惑稍縱即逝,因為他已全然被石門后、眼睛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甚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打開這扇門前,他猜想過這隱藏深奧、聽說是由楚靜忠親設機關的絕密之所中會有什么東西。 金銀?卷宗?兵器?乃至尸體?火/藥? 但全都不是。 而是一個祭壇。 最中央高高懸掛著一個底盤是陰陽太極的平臺,但上面什么東西都沒有。而周圍則是六只神獸的巍峨雕像,由于特征醒目,數量特殊,連楚棲這種不關心祭祀活動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來,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以及螣蛇。 它們是民間話本里的上古六神獸,在皇室則是庇佑權勢的象征,有時又根據它們所代表的星宿卜測兇吉。 這方面楚棲也懂一點點,誰叫跟他北上的人里面還有一位占卜師呢。 但,這和他的本職相差十分遙遠,他本身也不信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所以沒有多做了解的想法。 然而現在看到這隱藏在深處的巍峨祭壇,他才茫然地想著 難道楚靜忠是深信不疑這玩意兒的?! 楚棲還在震撼眼前的景象,他的本職工作造星系統卻居然又開始叮個不止。 叮!叮!叮! 本系統為天下第一造星系統,宿主接受的是男團造星任務,暨打造火遍世界的第一男子天團此任務為先決前置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