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咧開嘴笑了幾聲，她已經沒有牙齒了，但是會戴著假牙細細嚼松餅，一塊可以嚼很長時間。

    “這是我的小蝴蝶?！睏盍牧伺陌讟返氖?。

    白樂跟著笑了起來，拿起一塊松餅吃。

    “噢，”慧慧一拍腦門，“我剛讀書回來，還么有見過這個jiejie。是叫樂樂吧，我奶奶常常提起你，說你寫文章很有天賦，讓我好好向你學學?！?/br>
    白樂有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啦?！?/br>
    幾人就這么聊了幾句，白樂幾塊松餅下肚，慧慧起身去后廚端紅茶，楊柳用蒲扇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現在是沒有做記者？”老太太語氣很溫和。

    面對自己的恩師，白樂抿一下唇，還是開口：“……在做記者，但是家里不同意，所以一直瞞著?！?/br>
    楊柳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關于自己的家庭，白樂很少提起，楊柳只知道她的父親因為溺水而去世了，她跟著mama改嫁，具體是怎么個情況白樂不愿意說，她也就不去問。

    “做什么方面的記者？”老太太一邊嚼松餅，一邊問。

    白樂遲疑了一下，看向楊柳，對方只是在認真嚼松餅，并沒有看她。

    “各方面都有，有活我就干，主要是活來了就寫稿?！卑讟匪尖馄?，避重就輕。

    楊柳也沒再多問，只說：“有些東西，可以選擇性寫，但不能寫與事實無關的東西?！?/br>
    白樂眼珠子顫了顫，知道老師這是在提點她，低下頭：“我知道的?！?/br>
    她確實沒有寫不符合事實的東西，只是用了一些文字游戲和話術，放在整篇文章里，讓這篇花邊新聞看起來像那么一回事兒。

    慧慧端著紅茶出來，沒有戴手套，連聲說著“燙燙燙”，白樂起身去幫她端，小姑娘被燙得直跺腳。

    楊柳“哈哈”大笑道：“以前這個茶壺是有個手柄的，去年被我摔斷了，但是用了這么些年，也不舍的扔，就一直在用著?！?/br>
    慧慧嗔了老太太一眼：“奶奶是在想爺爺吧?！?/br>
    “是啊?！睏盍膊槐苤M，“以前我教樂樂的時候，他還在?！?/br>
    聽老師提起自己的亡夫一臉幸福和追憶，白樂心里也有些動容。很快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楊柳喜歡早睡，于是白樂跟她道了別，回到那間她常住的公寓。

    她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吃松餅，沒想到網絡上已經變了天。

    由于上次“兔子”發的采訪文章透露了太多細節，各個大v爭相@顧盼兮，問她相關的事，甚至有人猜測兔子就是顧盼兮本人。

    這本來只是眾人在玩梗，沒想到顧盼兮真的在一條評論里回復道“哈哈哈，那萬一我就是兔子呢”，一下子輿論炸開了鍋，顧盼兮的粉絲增漲幅度大幅上升。

    也許是吃到了流量的紅利，面對眾人的猜測，顧盼兮并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白樂本來并不在意這件事，但是她吃完晚飯的時候，發現微博又多了一條熱搜“顧盼兮微博”。

    很簡短的熱搜詞，白樂本來以為還是一些玩梗，沒想到洛硯直接給她打電話：“樂樂，你看到熱搜了嗎？”

    “看到了?！?/br>
    “那你怎么這么淡定？”洛硯好像很著急的樣子，“你到底認不認識顧盼兮??？為什么她會說是你？”

    白樂有些驚訝，洛硯立刻發了幾張截圖過來，內容是顧盼兮在十幾分鐘前發的微博的截圖：“業余空閑寫的文章，大家就當消遣就好?！?/br>
    文字很模糊，卻是變相承認了顧盼兮就是兔子本人這件事。

    “你倆到底什么關系？”洛硯有些沉不住，“不是我說，你以后還是要給我寫文章的吧……”

    他還沒說話，白樂就收到了顧盼兮的電話。

    “喂？”

    “樂樂，熱搜你看到了吧?！鳖櫯钨獾恼Z氣有些愧疚，“這是我的團隊發的，不是我發的，我不知道這件事兒——我已經刪除了，希望你不要生氣啊?！?/br>
    白樂沒有開口，顧盼兮馬上補充：“我也確實獲得了一些紅利，寶貝，銀行卡號發給我?！?/br>
    看到“銀行卡”這三個字，白樂心情瞬間提升一個檔次：“好嘞?！?/br>
    寫文章用的昵稱嘛，怎么寫不是寫，大不了換一個。

    顧盼兮的速度很快，過了沒多久白樂就收到了短信，是一筆非常大的金額，看得出來顧盼兮出手很闊綽。

    過了一會兒，顧盼兮發來一個“親親”的表情：“樂樂寶貝，后天就是我的生日會，你一定要來參加啊?！?/br>
    白樂算了算日子，那天楊女士應該不會帶她參加什么宴會，于是回道：“沒問題?！?/br>
    顧盼兮：“嗯嗯?！?/br>
    關掉手機屏幕，白樂決定再給自己倒一杯美滋滋的小紅酒犒勞一下，畢竟卡里突然多了一大筆錢，她又不用暴露身份，一舉兩得，又離夢想更近了一步。

    冰箱里還放著一些楊柳讓她帶回來的松餅，雖然沒有剛出爐的松軟，但是也非常好吃，很快小半袋子入了肚。

    沒有楊清苑，沒有陸問駒，日子真是歡暢又美好。

    紅酒安眠，洗浴之后白樂躺在床上，又睡了難得的美美的一覺。由于前一天睡得比較早，次日清晨她七點多就醒了，正好外面下起小雨，準備就在家里宅一天。

    然而根據墨菲定律，本來規劃好的事情總是會被打破。

    楊女士一個電話，白樂被召回家。

    由于白樂心情還算可以，進屋的時候還叫了一聲“媽”。楊清苑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過來坐?！?/br>
    這樣的語氣白樂見識過，楊女士在逼她去見江聞朝的時候就用的這種態度。

    “……您說?！卑讟纷哌^去，但坐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把我手機打開?！睏钋逶泛攘艘豢跈幟什?，聲音淡淡的。

    白樂伸手去拿她的手機，打開，看到頁面正停留在熱搜第一頁。

    搜索框里幾個黑色宋體的字眼——

    #顧盼兮江聞朝#

    第6章 高攀6   白樂，再加加油

    “不像是裝的?！睏钋逶钒褭幟什璞臃旁谧郎?，左腿與右腿交疊，低頭去看自己剛做的鑲鉆指甲。

    “……??？”白樂抬起頭。

    “說你這驚訝的樣子，不像是裝的?！睏钋逶仿柫寺柤?，“江聞朝是什么人，為什么去約一個小明星吃飯？就因為那小明星寫了幾篇報道？”

    白樂心里一咯噔，果然聽楊女士開口：“你不是也挺會寫嗎？讀書的時候也經常得獎的，去寫幾篇，我讓人給你包裝一個才女人設。還有以前你不是學過鋼琴嗎？去彈幾段，我給你錄個視頻?！?/br>
    白樂的手指逐漸捏緊，沒有說話。

    楊清苑一眼看出她的情緒：“不愿意？怎么，要你別去當記者你不愿意，現在要你寫了你又鬧什么脾氣？”

    “媽，”白樂覺得寒意從脊椎處蔓延上來，心里沒有底，“我可以不去找江聞朝了嗎？”

    楊清苑斜斜只睨了她一眼，收回視線：“你爸早些年欠了江家一些債?！?/br>
    “多少錢？”

    “不僅僅是錢，還有些人情?！睏钋逶氛f得輕描淡寫，并沒有多提。

    白樂覺得胸口沉甸甸壓著一塊大石頭，說不出話來，抬起頭看了楊清苑一眼，二人視線對上。

    楊清苑微微一抿唇，把臉側到一邊去：“行了，不寫就不寫，京圈兒大戶也不止他江家一個。廚房里有一碗木瓜燉雪蛤，你去吃了，然后再吃幾塊阿膠?！?/br>
    白樂到廚房里去吃東西，遠遠地聽見陸乾清冽的聲音喚了一聲“阿姨”。

    “小乾啊，樂樂來了，要不晚上一起在家里吃個飯吧？”楊清苑對陸乾說話的時候總是含著笑意，像早期電視劇里溫柔賢惠的母親，時不時地噓寒問暖。

    “樂樂來了？”陸乾轉頭看向廚房，二人隔著一道門和餐桌對視上。

    這個角度楊清苑看不見，于是白樂毫不客氣給了他一道白眼，陸乾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吃完木瓜燉雪蛤，白樂從冰箱里拿著兩片切好的東阿阿膠出來，用另一只手接著，挨在沙發上看電視，那本不知道翻了幾次的《月亮與六便士》就擺在旁邊的茶幾上。

    “過會兒就吃午飯了，你是豬嗎？”陸乾坐到她旁邊的沙發上，身體前傾雙手合攏搭在膝蓋上方，轉過頭看向她。

    白樂整個人縮在皮質沙發里，裝沒聽見。

    “樂樂，哥哥跟你說話呢?！睏钋逶氛Z氣有些嗔怪。

    白樂皮笑rou不笑抬起頭，對上陸乾的眼睛：“不是?！?/br>
    “嗯？”

    白樂彎起眼睛朝他笑了笑，用平生能說出最嗲的語氣惡心他：“哥哥，豬可比樂樂吃得多多了呢~”

    陸乾：“……”

    飯菜很快擺上桌，陸問駒不在，所以桌上沒有擺多少海鮮，而是尋常的家常菜。廚子水平不錯，白樂連吃了好幾塊糖醋排骨，覺得這次回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上許多。

    吃完飯后，白樂回到自己在陸家的房間刷手機。

    關于江聞朝的熱搜很快就會被撤，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顧盼兮和江聞朝吃飯被拍的花邊緋聞在微博上掛了很久都很安穩，似乎江聞朝那邊是在默許這件事。

    抱著吃瓜的心態，白樂想去翻翻網友的評論，沒想到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顧盼兮。

    “樂樂寶貝，在做什么呢？”顧盼兮的語氣聽起來心情挺不錯。

    “沒做什么，吃完飯了刷會兒微博?！?/br>
    “噢……我也沒什么事兒，就是問問你，你文章里寫什么‘在商場當玩偶的時候遇到江聞朝和任瀾之’，江聞朝說他給你買了棒棒糖，糖你吃了嗎，能不能給我呀？”

    白樂驚了一下，為了保證文章的真實性，她確實把這件事寫了進去，所以兩個身份聯系起來了。

    “這個不大行，我上次把棒棒糖給一個小男孩了?！卑讟酚悬c懊惱，“他問你這件事了？”

    顧盼兮嘆了一口氣：“對啊，他問我上次為什么不跟他說話，還好被我蒙混了過去，說嗓子疼。你沒事兒去當玩偶做什么呀，這么缺錢嗎？”

    白樂輕輕“嗯”了一聲。

    “哈哈哈，要不我給你一個賺外快的機會。明天我生日會嘛，江聞朝也要來?！?/br>
    白樂倒吸一口涼氣，這廝瘋了嗎。

    “你跟我說一些那天的細節唄，免得我穿幫?！?/br>
    白樂回憶了一下：“過會兒我把他買的棒棒糖的牌子發給你?！?/br>
    “愛死你了樂樂寶貝！”顧盼兮在電話那頭“吧唧”一口，“如果你不想見到江聞朝的話，那明天要不就在我家樓上待著吧，我要是出了什么狀況好問問你。錢會打你賬上撒，雙倍，啾咪?！?/br>
    掛斷電話，白樂立刻收到了顧盼兮的轉賬，金額比上次竟然還多了一倍，效率之快讓白樂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