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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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忍不住了,“快點讓它停下來?!?/br> 薛放離問他:“為什么要停下來?” 江倦焦急地說:“湖泊,前面是湖泊?!?/br> 薛放離卻問他:“現在肯說實話了嗎?” 江倦一愣,抿了下唇,不吭聲了,薛放離見狀,遺憾地說:“怎么辦,好像停不下來呢?!?/br> 他的那些惡劣,在此刻顯露無疑,江倦仰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啊。 王爺是故意的。 故意拉下他的手,不許自己再拽他的衣袖,也是故意不讓馬停下來,在嚇唬他。 因為…… 因為他不肯好好回答他的問題嗎? 因為覺得他嘴硬嗎? 那也不能這樣啊。 江倦莫名覺得委屈,不知不覺間,他濃長的睫毛暈濕一片,好似凝著露珠、含著水汽,眼尾也紅了一處。 這沒什么好哭的,也不值得哭一場,江倦努力忍住眼淚,可他還是想不開——王爺怎么能這樣呢。江倦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沾在睫毛上的眼淚紛紛滾落,臉龐也籠上一層水汽。 薛放離動作一頓,韁繩一拉到底,身下的馬嘶鳴幾聲,終于停下了奔向湖泊的步伐。 江倦的眼淚一開始掉,就輕易停不下來。 薛放離盯著他看了很久,把他攬入了懷中,“別哭?!?/br> 江倦不理他,眼淚無聲地砸在薛放離的手指上,濕熱的一片,薛放離低下頭,指腹輕輕拭去江倦的眼淚,“是本王的錯,不該嚇你?!?/br> “也不該……逼你?!?/br> 江倦的睫毛動了一下,還是沒說話,薛放離又道:“你就算不哭,馬也會停下來,本王舍不得讓你出事?!?/br> “怎么會這么膽小呢。連一句實話,也不敢說?!?/br> 江倦小聲地辯解:“我不怕說實話,我只是……” 他只是好慌。 那是一種對江倦來說,極度陌生、又前所未有的心情。 悸動、雀躍,還帶有許多期待。 江倦發現,王爺不在,他會沒有安全感。 他也發現,他好像很依賴王爺。 可是他又隱約有一種直覺,這些隱秘的情緒不能深究,更不能袒露。 他討厭改變。 他也害怕未知。 江倦低下頭,喃喃地說:“王爺,我就是膽小,我就是害怕,你不要再嚇我了……” 薛放離望著他,少年好似一只被嚇壞的小動物,蔫得都忘了自己還可以伸爪撓人——他向來深受偏愛與縱容,可以肆無忌憚地發脾氣。 少年只是含著淚,可憐兮兮地請求,而他請求的語氣,又好似撒嬌一樣,軟得很。 指腹動了動,薛放離替江倦把被風吹亂的頭發拂至耳后,他漫不經心地說:“嗯,不嚇你了?!?/br> 江倦信了,“那我們說好了的,你以后不能嚇唬我了,不然……” “不然日后你都自己一人睡,我才不照顧你了?!?/br> 說得好似他照顧過薛放離似的,可實際上,真正被照顧的人反倒是撂出狠話的江倦。 才把人欺負哭,自然江倦說什么就是什么,薛放離應了一聲,“嗯?!?/br> 江倦滿意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還是耿耿于懷,江倦決定報復回來。 他一下抓住薛放離的手,薛放離眉頭一動,看向江倦,江倦很理直氣壯地問他:“看什么?” ——王爺剛才不讓他抓衣袖,他就狠狠地抓他的手。 薛放離目光低垂,不多時,他反握住江倦的手,并緊緊地扣入指間,薛放離掀了掀唇,“沒什么?!?/br> 江倦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并鄭重地向他宣布道:“以后我不拽你的袖子了,我要征用你的手?!?/br> 抓起來更舒服,也更有安全感。 薛放離揚唇輕笑,“可以?!?/br> 事情終于了結,可江倦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馬鞍太硬了。 即使鋪設有幾層軟墊,可大腿內側的皮膚本就最為細嫩,江倦又一路顛簸過來,被磨得厲害,也疼得受不了。 之前在專心害怕,現在一沒事了,江倦后知后覺地發現了不舒服,他不肯再騎馬了,讓薛放離把自己放下來。 這是在外面,江倦沒法查看,他只好郁悶地說:“肯定磨破了?!?/br> 薛放離瞥他一眼,“嬌氣?!?/br> 江倦覺得這才不是嬌氣,他為自己辯解,“我又沒有騎過馬?!?/br> 他們現在是在湖邊,回也回不去,江倦只好待在這里玩,緩一下再接著騎馬。 除了他們,湖邊還有不少人,都是御馬場的馬夫,知道來的是兩位貴人,這些馬夫不敢有絲毫沖撞,恭恭敬敬地行過禮后,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 看看他們,秉承著能坐著就不站著的原則,江倦坐到草地上,百無聊賴地薅著草。 忽然之間,“噗通”一聲巨響,有人落了水。 “救命!” “救命——!” 呼救聲響起,江倦愣了一下,抬頭一看,湖中落了一個人,水浪狠狠地拍打在這人的身上,把他推向遠處,他在湖中沉沉浮浮。 這種危急關頭,江倦根本來不及多想,何況他離這人最近,江倦下意識趴到岸邊,向這人遞來了一只手。 “快拉住我?!?/br> 水里的人朝他伸出手,可無論如何,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小段距離,強烈的求生欲讓這人奮力向前,江倦也在小幅度地往前挪動。 沒過多久,手終于被抓住。 江倦才松下一口氣,正要喊王爺幫忙,可是他另一只撐在地上的手倏地一滑,也載入了水中。 這一瞬間,江倦人是懵的。 好在下一秒,有人及時拉住了他,薛放離面無表情道:“救人?!?/br> 弘興帝在御馬場,他的禁衛軍自然也分散在各處,護衛他與一眾來人的安全。即使薛放離不吩咐,禁衛軍也會救人——離王妃可不比什么馬夫,他不慎落水,禁衛軍自然會第一時間營救,否則他們不止會被問責,甚至會被株連九族! 禁衛軍利索地跳入湖中,拖著江倦往前送,薛放離也在前面拉著他的手,沒過多久,江倦終于被拉了上來,可他什么都顧不上,只是拂去臉上的水跡,焦急地說:“還有一個人,湖里還有一個人,快救救他?!?/br> 他發話了,禁衛軍當然要搭救,“嘩啦”幾聲,禁衛軍游向深處,江倦坐在地上張望,可他看著看著,突然有什么兜頭甩來,隨之江倦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了。 他把完全罩住的,是一件衣袍。 薛放離裹住江倦,把他抱了起來,放在馬背上。 “……王爺?” 江倦想拉下衣袍,可他的手才抬起來,就被按住了,薛放離上了馬,一言不發地抱住他,他一腳蹬在馬身上,馬踏開四足,重新奔跑起來。 回去的時候,馬跑得比來時更快,好似風馳電掣一般。 江倦也格外安靜。 馬跑得很快,但是他被抱得很緊,所以江倦并不害怕,可是他又感覺氣氛挺不對的,王爺好像有點生氣了,猶豫再三,江倦還是沒有扯下衣袍,老老實實地藏在下面。 ——只要他看不見,王爺就沒有生氣。 江倦落了水,渾身都濕透了,他的頭發、衣袖、衣擺都在往下淋水,馬在一路飛奔,水珠也在落了一地。 “這是怎么了?” 弘興帝還在與蘇斐月一同散步,見狀俱是一愣,汪總管打量幾眼,心中有了一分猜想,他擔憂地說:“陛下,這一路都在滴水,可能是王妃落了水?!?/br> “落水了?”弘興帝皺眉道,“快些喊幾個御醫過去?!?/br> 汪總管領了命,急匆匆地走了,蘇斐月看著馬匹遠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弘興帝拍拍他的肩,“駙馬,替朕跑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br> 蘇斐月本就在擔心,當然不會推辭,他點頭應道:“是,陛下?!?/br> 江倦被抱回帳篷,放在了榻上。 “燒水?!?/br> 薛放離吩咐了一聲,江倦深吸一口氣,把衣袍往下拉一點,本想鬼鬼祟祟地偷看,結果視線一沒有阻礙,正對上薛放離的目光。 江倦本來就心虛,這一下子,他差點跳起來。 “……王爺?!?/br> 不同于以往的溫和,薛放離神色冷漠,甚至稱得上是陰鷙,頗是可怕。 江倦嘆了一口氣,王爺還真的生氣了,他只好主動認錯:“對不起,我錯了?!?/br> “我應該小心一點,不讓自己掉進水里?!?/br> 薛放離捏住他的下頜,眼皮輕垂,聽不出情緒地問他:“你認為你錯在此處?” 江倦“啊”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他:“不是嗎?” 頓了一下,江倦小聲地抱怨:“不怪我的。本來都好好的,我還拉住了那個人,可就是我的手滑了一下……” 薛放離看他一眼,少年就連認錯,也一臉的無辜,他壓抑住心底的戾氣,最終只是緩緩地說:“小心一點?” “你可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