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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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料放得少了,對薛放離并不起效;放得多了,他倒是一夜昏睡,可第二日更是疲憊,不如不睡。 高管事無聲嘆了口氣。 他們王爺,時不時頭痛就罷了,怎么連個覺也睡不安穩。 明明是天潢貴胄,卻日日都在活受罪,還沒他過得快活。 高管事一陣感慨,又重新低下頭,在旁打起了瞌睡,并不知道軟榻上的薛放離睜開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人活一世,總有所求。他的這個管事,離王府別人避之不及,他卻一頭跳進火坑,皆因他好色。 那位三公子呢? 薛放離心不在焉地聽曲。 又是一夜無眠。 翌日。 車夫早早候在府外,江倦被扶上車時,薛放離已經入座,正在閉目養神。 男人似乎才沐浴過,發梢仍有幾分濕潤。聽見響動,他掀起眼皮,神色散漫而倦怠,“昨夜可睡得慣?” 江倦不認床,他幾乎倒頭就睡,但晚上還是被床硌醒了兩次,不過這是可以克服的,江倦回答:“還好?!?/br> 薛放離頷首,又看了他幾眼。 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江倦今日特地挑了身緗色外衫。明艷艷的顏色,他又生得殊麗,可他唇色太淡,氣質也太干凈,一身冰肌玉骨,縱是盛色也成了仙氣。 除此之外,江倦身上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佩飾。 薛放離眉梢輕抬,“那些賀禮,你不喜歡?” 江倦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但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我喜歡的?!?/br> 他說得坦然,眼神卻一片純凈,沒有絲毫欲念,薛放離問他:“喜歡怎么不用?” 江倦誠實地回答:“太貴重了,而且……” 隨意一件都是稀世珍品,他不配,怕打碎了。要不是不符合社交禮儀,江倦還想退回去呢,他只想做咸魚,混吃等死就夠了,不用這么風光大葬。 薛放離沒聽他說完就抬起一只手,疲倦地撐起額頭,江倦看出他的不適,輕聲問:“你昨晚沒睡好嗎?” “嗯?!?/br> 是病情更嚴重了吧。 江倦欲言又止——他想提醒薛放離,可原文又說得很清楚,薛放離的病連御醫都束手無策,他就算現在提醒,也無濟于事。 想到這里,江倦干脆不打擾他,只掀起轎簾,好奇地往外張望。 街上人來人往,一盞又一盞的花燈被高高掛起,攤販叫賣聲不停,四處無比熱鬧。 江倦看得興起,他問薛放離:“待會兒可以到街上逛一逛嗎?” 因為他的病,江倦不是在住院就是家里蹲,其實他很喜歡湊熱鬧,然而他支離破碎的心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宣布罷工,所以根本不被允許亂跑。 薛放離:“你想逛?” 江倦:“嗯?!?/br> 他側過頭,眼神亮晶晶的,薛放離望了幾眼,忽然道:“你不喜歡那些東西?!?/br> 江倦茫然地問:“???不喜歡什么?” 薛放離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漫不經心道:“想逛就逛吧?!?/br> 江倦滿足了,正要放下轎簾,卻猝不及防看見一張血淋淋的皮,手倏地一緊。 他嚇了一跳,薛放離抬起眼,“怎么了?” 江倦不敢看又擔心,眼神飄忽,“……狼皮?!?/br> 不遠處,獵人手持獵刀,正在利索地割著一張狼皮。他時不時扯起狼皮向其他人展示,血泊中的狼血rou模糊。 就在獵人腳底,還有一個籠子,里面蜷縮著一只幼狼,它渾身血污,驚恐地瞪大眼睛,瑟瑟發抖。 “害怕?”薛放離懶洋洋地問他。 “不是,”江倦搖搖頭,他擰著眉說,“它們好可憐?!?/br> “可憐……”薛放離笑了一聲,不知道想起什么,神色微嘲,“不忍心?” 江倦點頭。糾結了一小會兒,江倦說:“我想——”“大的已經死了,”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薛放離緩緩地說,“小的那只,爪子和牙齒都被掰斷了,就算救下來,它也活不了多久?!?/br> 江倦一愣,完全沒注意到,他震驚不已地說:“怎么這樣啊?!?/br> 薛放離問他:“還想救嗎?” 當然要救了,江倦還是點頭,只不過幼狼傷成這樣,就不止是買下來放回山林的事情了,江倦猶豫地望向薛放離。 ——養寵物需要獲得室友的首肯。薛放離勉強也算他的室友吧。 “可以嗎?” 江倦征求他的意見,薛放離饒有興趣地問:“為什么要救?它的狼牙和狼爪都斷了,你養它又有什么用?” “它被折磨得太可憐了,”江倦不確定地說,“而且也還是有點用處的吧?養好了傷,它還可以看門呢,應該也能嚇唬一下人?!?/br> 薛放離望著他沒說話。不知怎么地,薛放離想起高管事的話。 ——“奴才趕到時,正好聽見三公子說……三公子說王爺是個好人?!?/br> 好人啊。 “你問本王的意見,”薛放離噙著笑搖頭,“不行?!?/br> 江倦:“那好吧?!?/br> 他語氣有點低落,不過倒也沒有責怪什么,只是扭頭安靜地看向幼狼,睫毛低垂,努力思索了起來。 很乖,太乖了。 薛放離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手指觸上戴在手腕上的小葉紫檀佛珠,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直到江倦又開了口。 “蘭亭?!?/br> 他喊來丫鬟,蘭亭疑惑地用眼神詢問,江倦對她說:“幫我把那兩只狼買下來,再多給獵戶一點銀兩。被剝皮的那只……讓獵戶埋了,小的那一只養好傷就放了吧?!?/br> 江倦盡力了。 不管怎么樣,先保下它的命再說吧。 蘭亭點頭,立刻去辦,然而只是說話的功夫,獵戶已經剝完了整張狼皮,又打開籠子,拎出里面的幼狼,準備對它下手了。 幼狼被按在案板上,獵刀高高抬起,正待砍下之際,渾身是血的幼狼突然劇烈掙扎起來,獵戶一個沒留神,竟讓他逃脫了。 人群立刻作鳥獸散,呼啦一下退避三舍,獵戶提著刀邊追邊罵:“你這畜牲往哪兒跑???” 幼狼一瘸一拐地跑著,突然之間,它對上了江倦的目光,然后毫不猶豫地追趕而來,隨即奮力一躍! “保護王爺!保護王爺!” 高管事懵了一下,連忙呼救,侍衛迅速拔劍,狠狠地把它甩在地上,與此同時,江倦覺得有什么濺在他臉上,一片溫熱。 他顧不上擦拭,忙不迭望去,侍衛的長劍正抵著幼狼,它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含著淚仰頭看江倦,哀哀鳴叫。 “這畜牲,”高管事走來,抬腳踹了幾下狼崽,“真是不長眼?!?/br> 提著刀的獵戶也趕了過來,他一看見高管事,就認出這是離王府的馬車,當即嚇得“哐當”一聲,獵刀都握不住了。 獵戶立刻跪下,朝著馬車磕頭,“王爺恕罪!王爺恕罪!草民沒看住這畜牲,讓它沖撞了您,我這就把它剁了給您賠罪!” 說完,獵戶哆哆嗦嗦地撿起刀,薛放離沒說話,更沒有制止,只是漠然地看著。 剁了這畜牲之后,離王會不會放過他,獵戶心里完全沒底,但他知道不剁這畜牲,自己絕對不會被輕饒,于是咬了咬牙,用力一砍——“不要!”江倦連忙阻攔,獵戶一愣,下意識收手,江倦對薛放離說,“它剛才沒想傷人,它的牙齒和爪子都斷了的……” 江倦想起幼狼淚汪汪的眼神,就覺得無比難受,他硬著頭皮問薛放離:“能不能饒了它?” 薛放離沒搭腔。 有意思,真有意思。 被江尚書捧在手心的二公子江念,尚且攢了不少心思,反倒是江倦這個不受疼寵的小兒子,被養出了一身剔透心肝、菩薩心腸。 在一片沉默聲中,高管事眼觀鼻,鼻觀心,心里卻誹謗了一輪又一輪。 這是在做什么? 三公子還真把他們王爺當成大善人了? 上一個膽敢求情的人,下場可是被連坐了呢。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爺?!?/br> 江倦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語氣有多軟。 薛放離終于撩起眼皮。 江倦的臉上,落了血漬,殷紅的一點,似雪中紅梅,色若春曉。江倦本淡如云煙,偏偏這一抹艷色,把他生生拖入紅塵,唯見盛色。 而他透亮的眼神之間,滿是請求,再不是無欲無念。 “好啊?!?/br>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放離悠悠然地開口,笑得令人捉摸不透。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王爺也是大善人。 第6章 想做咸魚第6天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高管事聽完,卻猛地瞪大了眼睛。 答應了? 王爺竟然答應了? 狼崽跳上馬車,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放在別人身上,有人求情,饒了便饒了,只是一句話而已,可這偏偏是薛放離。 他們王爺,何曾這般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