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打臉日常 第72節
齊瑞更驚,“馮兄,此事你只當不知。這宮里的誰,都不是你我可以得罪的?!?/br> “戚嬪娘娘已經安排好了,過一會便有人來接手這兩個麻煩?!?/br> 馮正肅容,伸手接過一只竹籃,稍稍掀開些棉被,就瞧見里面的小小孩童被凍得發青。他極為心疼地將這幼小的生命抱進懷中,又掀開另一個竹籃瞧了瞧,當即怒道,“齊瑞!你可知這亦是兩條人命!” “眼下冰天雪地的,稚兒脆弱,如何經得起這番折騰,你還想怎么處理?” “馮兄,我這也是迫不得已?!饼R瑞抱起竹籃里的另一個女嬰,愁道,“如今我上了賊船,哪里還有回頭是岸的機會。今日若不處理了她們,明個暴尸街頭的便是你我?!?/br> 馮正一頓,試探地問道,“這是阮姑姑的那對雙生子?” “馮兄,你我情同手足,我也不瞞你,你懷中的那個,的確是阮姑姑所生的小皇女,可我抱著的這個女嬰卻是戚嬪親生?!?/br> “等等?!瘪T正聽得震驚,早前他去正殿止血,那些接生婆說什么都不肯讓他近前檢查,是以他只能隔著屏風,一步一步用言語指揮婆子行事。 “你是說戚嬪將自己的女兒也一并送出了宮?!” “馮兄,此事可就只剩你我之情,偏殿里那些宮婢內侍,全都被買通,只等今入夜,才上稟阮姑姑去了。你也知曉如今天家不在京都,這宮里的事,太后又不愿插手,除了生病的皇后,能說上話的也就只一個戚嬪?!?/br> “糊涂!” 馮正又驚又怒,扯了齊瑞就要上馬車,“我且問你,阮姑姑雙生子之事可有登記在冊,呈陛下看過?” 齊瑞懵懵點頭。 馮正又道,“戚嬪既然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充當阮姑姑的雙生子,除之而后快,你又認為自己的項上人頭,能留多久?” “馮兄的意思是?” 馮正將馬繩遞在他手,“你若再不走,也不過是往這冰天雪地再添一抹孤魂?!?/br> “馮兄!”剛剛回過神來的齊瑞這才知道害怕,他趕著馬車緊緊跟在馮正馬匹身后,“你可要救救我,我,我也是被脅迫的!” 眼前便是城門。 馮正下了馬,靠近齊家馬車。 “為今之計,只有尋得宮中相助?!瘪T正壓低了聲,“戚嬪一向與嫻妃不對付,你不妨去求求她?!?/br> “只要戚嬪一日找不到孩子尸骨,你我便有一日偷生?!?/br> 齊瑞此刻早就亂成了一鍋粥,他將自己懷中抱著女嬰哀哀遞在馮正面前,“那這兩個孩子?” 馮正微微嘆了口氣,瞧了眼正握著他前襟傻樂的小小孩童,“這兩個孩子,你可尋一戶靠得住的人家托付,再遣他們盡快遠離京都。待日后風水再轉,你今日善舉或許還能救你一命,將功抵過?!?/br> “再者戚嬪的手再長,也萬不敢伸的太遠,你只需熬到天家回宮,這下風便會逆轉,到時候她亦只能籠絡于你?!?/br> “馮兄大恩,我齊瑞永世難忘!以后便是馮兄要我當牛做馬,我姓齊的也絕不說個不字!” 齊瑞大喜,口中連連發誓,好一頓指天說地,正要從馮正懷中接過另一個女嬰,那孩子卻好似有了感應,嘴角一撇,眼看著就要哇哇大哭。 城門近在眼前,她若放聲啼哭,必會引來守門將領查探,到時候別說瞞天過海,只怕他們當即就會被緝拿歸案。 馮正一愣,重新將這孩子抱進懷中,說也奇怪,剛剛還撇嘴委屈的小小孩童頓時便安靜下來,折騰了幾番,齊瑞也看出些門道來,“馮兄,我看這孩子與你有緣,不如——” 馮夫人身弱無孕的事,齊瑞也有所耳聞。他能想到這層,馮正如何能想不到。 但他也明白,這孩子抱回家,日后馮府必有一難??伤敲聪矚g孩子. 馮正低眉思索了片刻,將空竹籃遞給齊瑞。 “馮兄?” “從今日起,你我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要我在世,這孩子與皇宮與天家就沒有半分錢關系,若日后我馮家因此遭難,還請齊兄念在今日之情,切莫冒然出手?!?/br> “馮兄,你放心,除非能一舉扳倒戚嬪,不然這秘密,我會帶進棺材,絕不外揚!” 那場雪冷,可懷里的兩條生命卻依舊溫熱鮮活。 內殿的沉水香清淡養神,窗外亦是春花爛漫。 齊瑞清了清嗓,接著又道,“陛下,臣所說句句屬實。阮姑姑當年的確經由臣之手產下一對龍鳳胎,戚嬪也便是如今的戚貴妃,亦給了臣出入宮門的腰牌,命臣將兩個皇女送去郊外,由專人處置?!?/br> “但臣生為醫者,又如何做得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是以臣便偷偷將這一對小皇女托付給了信得過的家丁?!?/br> “只可惜,他們南下途中翻了船,任憑臣這些年派出多少人馬,也沒能尋得小皇女她們?!?/br> “這些事,臣當年都已經悉數稟報給了嫻妃娘娘,只因兩位小皇女杳無音信,空口無憑,方才將此事暗暗壓下,等待時機?!?/br> 天家微微頷首,那雙鳳眸瞇起,“既是等待時機,孤且問你,那阮雨霏到底是誰的孩子?” 第67章 第三層迷 等此事結束,他會告訴她,他…… 跪在地上的齊瑞瞥了眼身側的顧玨, 有了片刻遲疑。 想當初馮正抱走阮姑姑所生的小皇女時,曾在包裹這孩子的小棉被里發現了一塊祥云紋樣的玉佩。 這是信物,也是阮姑姑最后的遺物。 他懷中的那個小皇女身上亦有一塊祥云紋玉佩, 齊瑞還記得當時劉姑姑抱來小皇女時的說辭。 “齊御醫,娘娘說了, 這孩子可憐,到底是皇室血脈,這塊玉乃陛下所賜,有天家之氣。放在孩子身側, 也好叫她黃泉路上走得富貴安穩?!?/br> 這些年他與馮院使小心守著這個秘密。 前些日子, 顧玨找來詢問當年之事。齊瑞亦拿不準他如今對生母養母到底是何想法。 尤其戚嬪已成為戚貴妃,更有可能問鼎中宮后位, 這背后權勢,甚至于能將他捧上太子之位。 而故去的阮姑姑之死, 都不過是御前的奉茶宮女。 是以他并未明說究竟誰人才是顧玨一母同胞的親meimei??涩F下,顧玨既然能不顧一切為母報仇, 足見此人并非迷戀權勢之徒, 尚有一腔熱血。 齊瑞躬身,正欲開口直言。 殿門外的萬松恭恭敬敬遞了聲進來, “陛下, 戚貴妃醒了?!?/br> “陛下, 如今尚在祈福廟會, 那些王公貴族都聚集在此, 哀家以為這事不易聲張?!?/br> 太后拂了拂衣袖的褶皺,“不論是血脈流落還是偷龍轉鳳,亦是文淳皇后治下無方,方才出了這些亂子。是以哀家總說, 中宮之位需得位賢良體健之人?!?/br> “母后,文淳皇后已經故去,此事再向她追究也于事無補?!碧旒野醋⌒南聼┰?,淡道,“不過母后所言亦是有理,血脈之事暫且回宮再論?!?/br>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齊瑞,“這段時間,孤會派人暗中保護與你?!?/br> “至于——”天家深深嘆了口氣,闔眼低道,“萬松,先將七皇子顧玨禁足在他的院落?!?/br> “父皇!”顧玨心生絕望,“您當真一點兒也不愿為我母親討回公道么?” “帶下去!”天家揚手,待萬松等人將顧玨帶出去,那雙鳳眸方才緩緩睜開。 太后與他母子多年,便是沒有血緣,也知他此刻疲累。她亦是嘆了口氣,“罷了,既然戚貴妃已醒,陛下不妨先去瞧瞧。凡事不可聽信一面之詞?;蛟S戚貴妃.” 她頓了頓道,“或許她也有些苦衷。玉璋,你也退下吧?!?/br> “臣遵命?!迸岷庵构硇卸Y,緩緩退至屏風處,與齊瑞目色相接,又極快地撇開,走出殿門,兩人一個向左,一位向右。 萬松暗暗瞧了半晌,將兩人神情記在心里。他遣了小太監送兩位出宮。轉身又琢磨了些許,看來這兩人的確是沒有交集,不過這些他說了也不算,還是得上稟天家,由他親自評定才是。 * 絳云殿,原本是皇后休養的場所。 但中宮后位空懸,是以這些年都是天家口諭,讓戚貴妃住在其中。 一來她在后宮cao持多年,協理之權早就成實。二來,天家念舊,便是不常去她那,該有的賞賜卻是不會少。 殿外的院子里,一叢叢山茶花開得正熱烈,紅艷艷的顏色瞧著便暖和。 半開的窗,倚在床榻里的人只要抬眸,便能瞧見站在院子里賞花的天家。 偏戚貴妃也是個倔脾氣,愣是緊緊閉著眼。 “娘娘?!眲⒐霉眯募?,悄聲道,“事情未必就已經走到了頭。如今是七皇子縱火傷人,您也不必太過悲觀?!?/br> “這些年,天家對娘娘總是不同的?!?/br> “劉姑姑,不必再說了?!逼葙F妃神色懨懨,他對自己又能有什么不同? 不過是年少時的驚艷,才許下了許多不切實際的諾言。也就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當真以為能與他一心白頭。 以示兩心相知的祥云紋玉佩也好,還是定情的紅珊瑚,她有的,那姓阮的也有。 說什么唯卿一人知心,戚貴妃輕輕一笑,自嘲地撫上腕上的玉鐲,到頭來,賞她的東西不還是照樣給了那個女子。 “娘娘,您就算是為了戚家,也要振作才是?!眲⒐霉媚昧藫浞圻^來,想要遮住她右鬢間燒紅的印記。 “不必?!逼葙F妃撇開臉,“爹在邊疆經營多年,都說山高皇帝遠,那里如今已是爹的地盤?!?/br> “而我?!彼虼?,“早就不是當初傻傻捧出真心的少女?!?/br> 戚貴妃攏了攏衣領,坐正了身子,“本宮如今的榮寵,全是戚家的權勢所贈。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本宮心中有數?!?/br> 她鬢間還簪著當初他送的牡丹金簪,眉眼間卻已不再溫婉。自始至終,她都不曾往窗外看過一眼。 “陛下?!比f松照吩咐遣了其余的宮婢內侍退出殿門,他顛顛走回,眼珠來回偷瞄了好幾遍,方試探道,“可要奴才往里面通傳一聲?” “不必?!?/br> 天家站了好一會,手指輕輕捻在花瓣,似是憐惜又似是在考量什么。 回憶里的她,還是那個會趴在窗口眼巴巴等著自己的小可憐。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再也看不見她追在身后的身影。 天家腳步緩緩挪動,透過窗,隱約能瞧見熟悉的面容。 多年前的她,只要聽到他的腳步,就會彎彎眉眼,顧不上多穿件御寒的衣裳,直直飛撲進他的懷中。 那時的她,當真是可愛天真的緊。 天家跨進殿門的腳步一頓,頓時覺得臂彎空落落的。他心下黯然,卻仍是副冷淡的模樣。 “臣妾參見陛下?!眲倓傔€倚在床榻上的人,一早就跪在鋪了柔軟毛毯的地上。 “你還有傷,無需行禮?!鄙斐龅氖诌€未扶起她,就被輕巧的避過。天家喉間發澀,收回的手握成拳,攏進了袖中。 戚貴妃亦是溫婉有禮,只是從不抬頭看他,“翎宣的事,陛下打算如何處置?!?/br> 她這話音一落,身側的劉姑姑驚得額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只不過天家在場,卻是不好提醒。 “你可知他為何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