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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打臉日常 第71節

    “這些事,連兒臣都知曉,父皇又怎么可能一無所知?!彼H眼,苦笑道,“不過是戚貴妃在父皇心中仍有一席之地,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他們父子你一句我一言。

    聽得太后眉頭輕蹙,轉在指尖的佛珠一停,忽得問道,“翎宣,你與皇祖母說實話,到底是從何時知曉戚貴妃非你生母之事?”

    第66章 第二層迷  孤且問你,那阮雨霏到底是誰……

    阮雨霏被萬松先安置在了神仙宮偏殿之中。

    偌大的內殿, 只他們三人。

    太后的聲音沉沉砸下來,猶如撞鐘,忽得驚醒了此刻又怒又氣的天家。

    那雙鳳眸一瞇, 暗暗用余光掃了眼正轉著佛珠微微皺眉的太后。天家端起玉杯潤了潤口,已不見之前的氣急敗壞。

    “皇祖母, 可還記得三皇姐生母,已故的文淳皇后?”顧玨嘴邊噙了笑,“孫兒當初可是親眼看著文淳皇后是如何「病逝」的?!?/br>
    “翎宣!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么?”太后蹙眉,提點道, “文淳皇后乃陛下發妻, 不可妄論?!?/br>
    “難道皇祖母就不覺得,文淳皇后去得有些蹊蹺么?”

    “不過這也怪不得皇祖母, 您老人家吃齋念佛,又何曾管過俗事, 可父皇與母后伉儷情深?!鳖櫕k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沉靜的天家, “您怎么也不曾留意呢?”

    他說得極為大逆不道, 偏天家面無表情,似是無動于衷, “在戚貴妃蘇醒之前, 孤允你說出這些年所受委屈?!?/br>
    “呵——, 如此, 兒臣還要多謝父皇?!?/br>
    他字字輕蔑, 跪坐在地上,用衣袖擦了擦唇邊的血跡,話卻說得詳細,“早年間, 若非兒臣與三皇姐起了爭執,被她鎖進文淳皇后內殿衣柜,怕也見不到如此精彩一幕?!?/br>
    “或許連那趾高氣昂的三皇姐也沒有想到,她本意是想讓母后罰我不尊之罪,怎料卻讓我瞧見了她生母是如何被人活活氣死?!?/br>
    “可憐三皇姐這些年,還與有那幕后黑手一直交好。當真蠢不自知!”

    “你是說貴妃謀害了文淳皇后?”太后微怔,下意識地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天家。

    她知曉顧玨經不起挑撥,卻不想他還是個悶葫蘆。這么重要的事,竟然藏到了現在。

    “皇祖母莫急?!?/br>
    顧玨冷哼一聲,看向天家,“雖說兒臣厭惡戚貴妃,但當時出言相激,氣死文淳皇后的卻并非此人?!?/br>
    “你言下之意,是指嫻妃?”天家淡淡接話,那雙鳳眸冷靜又銳利盯住滿目猖狂之色的顧玨。

    “果然,父皇還是知情的,不然也不會在眾多嬪妃之中,第一個就想到了她?!?/br>
    “嫻妃?”太后面上詫異,“陛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祖母,此事畢竟涉及皇家隱秘?!鳖櫕k幽幽瞥了眼旁邊安靜坐著的裴衡止,“有外人在.”

    “玉璋替孤立下過汗馬功勞,算不得外人?!碧旒乙粨P手,“休得再顧左右而言他,皇后病逝,豈容你一小兒在此胡說八道。再拿不出些實證來,就好好去宗人府領罰!”

    “既然父皇和皇祖母都不介意,那兒臣也沒什么好顧忌的?!鳖櫕k唇角一斜,笑得沒正行,“要說這嫻妃也是厲害,想當初她不過與先皇后說了兩字,就激得母后氣都喘不勻?!?/br>
    “皇祖母定然好奇她說了什么吧?!鳖櫕k伸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看得天家臉色幾變,又極快地鎮定下來。

    “想來父皇是信了兒臣一半?!?/br>
    顧玨揉了揉自己的膝蓋,笑道,“兒臣還記得嫻妃曾直言,文淳皇后引狼入室,挑了個膽大包天敢糊弄皇室血脈之人協理六宮?!?/br>
    “當初兒臣年幼,卻也知曉這幾字的意義?!?/br>
    “僅憑這幾字就斷言戚貴妃并非你生母,翎宣不覺得有些草率么?”太后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將佛珠往腕上串了串,“你那會年少不知事,會將嫻妃無稽之言當真,也是常情?!?/br>
    她眼神中隱隱有憐憫之色,面上更是做足了十分可惜,“阿彌陀佛,造孽喲?!?/br>
    顧玨早就知曉今日事敗,不會有好結果。這些年他一直裝軟弱,謹小慎微的活了十來歲,此刻哪里還能再忍,揚聲與沉默不語的天家喊道,“父皇,兒臣還有人證!”

    他語調激昂,接連補充道,“這些年來,兒臣一直在收集戚貴妃混淆皇家血脈的證據。太醫院眾人,亦難辭其咎!”

    “陛下,此事哀家也有句話要說?!?/br>
    太后輕輕抬手,示意萬松按住神情激動的顧玨,“想當初戚貴妃還是戚嬪的時候,她臨產之時,前往玉漱宮的一眾醫者可都是陛下親自指派,貴妃便是再本事,也不可能提前知曉陛下會派哪位御醫前去,不是么?”

    她這話說得一點沒錯。

    擱在屏風前的香爐裊裊生煙,淡淡的沉水香縈繞在內殿。

    “母后言之有理?!碧旒椅⑽㈩h首,看向顧玨,“你那人證現在何處?”

    顧玨揚眉,“就在內山隨行人員里?!彼麥\淺一笑,“他便是昨還給父皇請過脈的齊院判?!?/br>
    “齊瑞?”天家皺眉。

    太后略略瞥過一旁面容平淡的裴衡止,腕上的佛珠轉了轉,也看起了好戲。

    被召來的齊瑞早就有所準備,剛剛跪下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搶先認了罪。

    “陛下,臣當初也是受戚貴妃脅迫?!饼R瑞以臉伏地,哆哆嗦嗦認了罪,他眼神黯淡,似是陷入了十幾年前那場往事。

    當初的齊瑞與馮正年紀尚輕,都只是初入太醫院的小小御醫。因醫術高超,得天家臨行欽點,隨侍待產嬪妃身側。

    齊瑞還記得去玉漱宮的那一天,天空一早便灰蒙蒙的。

    宮里正殿主位是即將臨盆的戚嬪,偏殿里住著的,好巧不巧,便是與她極為容貌相像而得圣寵的阮姑姑。

    因她承恩有孕,故而不可再留在御前伺候。文淳皇后又一直身子不好,便先將人安排進了玉漱宮。他去的時候,偏殿的阮姑姑卻不知是何原因,提前動了胎氣。

    一時之間,整個玉漱宮忙得是人仰馬翻。熱水喝和棉布源源不斷送進殿內。

    正殿外,還守著一早就領了圣意的馮正。不過,他亦看得出,此刻照顧偏殿的齊瑞早就六神無主。

    “馮兄,這次你可得幫幫我!”齊瑞與馮正同一批進入太醫院,兩人私交甚好,這會他不敢再瞞,忙拉過馮正低道,“這阮姑姑身子笨重,我原以為是孩子太大,誰成想竟是個雙生子!”

    “想我行醫不過三年,把脈問診不是什么難事,可這接生.”齊瑞恨恨握拳。

    “宮中的接生婆子呢?”馮正聽得疑惑,后妃生產,必然會有經驗豐富的接生婆隨侍,可聽他這話里的意思,馮正心下也有些疑惑,“你可上奏了陛下?”

    “馮兄,你我同為御醫,哪里能不懂這宮中規矩,我這差人報了不下五遍,到現在連個音都沒有?!饼R瑞眉頭緊皺,與馮正又走遠了些,瞧了瞧四下,方又低道,“且她這胎象尚不足月,如今突然臨產,又與——”

    他瞥了眼正殿,“只怕今日偏殿中是不會再來人了?!?/br>
    “馮兄,你可要幫——”

    齊瑞還欲再說,正殿里伺候的小太監慌慌張張跑了出來,一把揪住馮正的衣袖,“馮御醫,您快去瞧瞧,接生婆子手里的棉布都換了三茬,這血還是止不住?!?/br>
    馮正聽得手心直冒汗,背起醫藥箱幾步就進了正殿。

    他剛走沒多久,偏殿里也來了人,喚了齊瑞進去幫忙。

    生產本就是女子生死大關,尤其這宮里吃食講究。不少主子懷胎,那肚兒攏圓,生不出也是常有。再加上皇子乃天家血脈,若非皇命,遇上這種情形,太醫院自古都是留子去母。

    眼下阮姑姑肚里揣著兩個,齊瑞用盡法子,好不容易才接生出一位小皇女,床榻上的女子已然氣息薄弱。

    她鬢間的發絲早就被冷汗浸濕,一雙眼猶如暮色夕陽,光華漸失。卻依舊看著宮婢抱著的小皇女。

    “阮姑姑,您再堅持一下!”

    齊瑞急得滿頭大汗,救不活天家新寵,本就是失職之罪,要是再被人知曉他無力挽救小皇子,別說是御醫,就是他們全家,怕是也保不住。

    他全神貫注集中在還未出生的小皇子,連身后何時來了腳步都不知曉。

    “齊御醫?!眲⒐霉么┲谏箅?,殿里地龍燒得暖和,她一進來,肩上落下的雪花便成了水珠,無聲地沒了蹤影。

    她瞥了眼宮婢顫巍巍抱過來的小皇女,伸手拍了拍正聚精會神忙乎的齊瑞,“您辛苦了?!?/br>
    塞進衣袖的荷包沉甸甸的,仿佛墜了鉛。齊瑞躬身謝過,“還請戚嬪娘娘放心,臣一定盡力救活小皇子與阮姑姑?!?/br>
    他忙不迭表了忠心,劉姑姑面上一僵,“小皇子?”

    齊瑞頷首,“阮姑姑是有福之人,此乃龍鳳胎,在大晉著實不多見?!?/br>
    “的確是好福氣,只不過奴才瞧著她這面色黃白,雙眼無神?!眲⒐霉梦⑽⒑Φ皖^,“卻不知阮姑姑還能堅持的住么?”

    “不過,奴才相信,有齊御醫在,我們娘娘自然不會憂心。您說呢?”

    外間風雪聲聲敲打著窗欞,偏殿里的地龍卻好似斷了火的灶,余溫尚存,卻早已再難忍冬。

    劉姑姑福身,笑道,“奴才瞧著齊御醫似乎還有的忙,娘娘那還離不開人,奴才一會再來?!?/br>
    她掀了門簾出去,那一股寒風打著旋直直往偏殿里鉆來。

    刺得床榻上的阮姑姑心口泛疼,她眼珠微微轉動,唇角蠕動了半晌,也沒能再說出聲來。

    余光里,只看到宮婢抖著腿用錦緞抱了什么。床榻上,血跡如同盛開的花,漸漸蔓延開來。

    阮氏拼盡全力,亦不過是把攥在掌心的祥云紋玉佩塞進身側躺著的小皇女懷中。她珍愛萬分,似要將這小小軟軟的生命永遠印在腦海。

    偏偏還有人不肯放過。

    她死死拽住倉皇要走的齊瑞,眼角熬得血紅。

    “阮姑姑,這都是命,您可別怪臣?!?/br>
    “您是母親,又是宮中熬了多年的老人!”齊瑞急得去掰她的手指,“您就當可憐可憐這個孩子,放手吧!”

    待雪滿枝頭,馮正熬了藥回來,正殿里已然一片歡樂。他把了脈站在殿外,一瞥眼就瞧見齊瑞穿著大氅,步履匆匆往外趕。

    偏殿處一打眼過去,連個伺候的人都不曾出來。

    戚嬪無事,馮正也該回翠華宮繼續當值,可他卻怎么都放不下,思來想去,便悄悄跟上了外出的齊瑞。

    他走得又急又快,一路上遇見禁衛軍登記排查,都只是掏出了腰牌,就被放了行。

    馮正心中越發疑惑,眼瞧齊家的馬車一溜煙地往城外跑去,車轱轆印在雪地里,道道明顯。

    馮正更加篤定,偏殿里出了事,可他既無皇命,便不可隨意擅闖后妃寢宮。

    眼下唯一的求證,便是追上齊瑞!誠然他也不可以裝作不知,這些年后宮進來的美人,悄無聲息沒了的,也不僅僅是阮姑姑。

    可.為醫者又豈能枉顧人命!尤其這冰天雪地的,齊瑞馬車行進又極為快速,就算不為宮中之事,他這樣疾馳,也不安全。

    馮正忖了忖,接過車夫遞來的韁繩,縱馬追了上去。

    城郊人少,馮正順著馬車留下的印記,行進了沒多遠,便看到了正鬼鬼祟祟下車的齊瑞。

    與出宮門不同,他手里提著兩只鋪了小被子的竹籃。正站在原地,不停地東張西望,似是再等什么人。

    踏在雪地上的腳步咯吱作響,越靠近齊瑞,馮正心底駭得就越慌。

    “馮兄?!你怎得在此地?”聽見動靜的齊瑞一回頭,也愣了神,下意識地就想將兩手提著的竹籃藏在身后。

    “這里面是什么!”馮正眉頭緊皺,風雪寒涼,城郊更盛。竹籃里隱隱有小小孩童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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