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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零開牧場 第45節

    她無意替絡腮胡子解惑,只問他:“你要不要看?”

    絡腮胡子拉了椅子在薩仁對面坐下,嘆口氣:“你還肯給我看?”

    “你的脾氣大跟你的病也有關系,你一來就針對我,也是因為聽了那些傳聞,我確實沒傳聞中厲害,你質疑很正常,所以你在我這里沒犯原則性錯誤,我能治的話肯定會治,畢竟我連牛啊羊啊都不肯看它們受苦,何況是大活人?!?/br>
    絡腮胡子一開始聽得又感動又羞慚,等聽到是最后一句,心中呵呵,這姑娘還真不是個好惹的,罵人都不帶臟字。

    他干脆也實話實說了:“其實我聽見傳聞的第一反應就是找你幫我看看,但我見到你時,就后悔了,你太年輕了,而且還是個女的……”

    薩仁忍不住翻個白眼:“傳聞里沒說我是個女的?”

    絡腮胡子認真道:“聽見跟看見還是不一樣的,反正我看見你就覺得你是個騙子,語氣就不好了?!?/br>
    薩仁呵呵兩聲:“那你現在來不怕我再把你治得更壞?”

    “剛才那老爺子一路上都眉頭緊鎖跟死了親爹一樣,從醫務室出去時我看他輕松很多?!?/br>
    “他的能治,你的可不一定?!彼_仁說著指指他脖子里的吊墜,“再隨便亂吃,神仙也救不了你?!?/br>
    絡腮胡子嚇了一跳,把脖子上的吊墜拿下來:“你認出來了?我就是聽說穿山甲的鱗片也是藥材,做成鎧甲穿能祛病強身,不過我可沒為了做鎧甲濫殺,就是保留了一片當做護身符?!?/br>
    現在穿山甲還沒被保護起來,薩仁也不能指責他,但他這么亂吃就算不加重病情,也容易寄生蟲感染。

    “把手伸出來,我看看?!?/br>
    絡腮胡子趕緊伸手,他戴的鱗片是打磨處理過的,從來沒有人看出來他戴的是什么,這位能一眼認出也算是有真本事。

    薩仁診過脈,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就說:“肝腎陰虛需要內調,你再把自己練多壯也沒用,還會因為身體勞累加重病情?!?/br>
    絡腮胡子臉漲得通紅,都不敢看薩仁,讓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小姑娘看這種病,實在尷尬,不過既然看了,他也不再忌諱:“薩仁同志,你可一定要幫我,你不知道我媳婦特別漂亮,做姑娘的時候圍著她的人特別多,我這一天天的就怕她偷人……”

    薩仁哼了一聲:“不要以貌取人,就說你吧,大家看你這么壯,誰能想到你有這毛???你媳婦漂亮就一定會出軌嗎,偷不偷人看人品,跟漂不漂亮沒關系,跟你行不行也沒關系?!?/br>
    絡腮胡子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就不該來,這種話題能跟年輕未婚女孩講嗎?她懂什么??!

    還有這小同志就是記仇啊,被訓得跟三孫子一樣。

    卻聽薩仁一邊往筆記本上寫方子一邊說:“我剛才說了,你時而脾氣暴躁跟你的病有關系,一般來說肝陰虛的不會肝火旺,但你運動過度,只吃rou,還吃各種野味來補……”

    絡腮胡子把他的穿山甲吊墜藏起來,小心問:“吃野味也會得???都是大補的啊?!?/br>
    薩仁把寫好的方子從本子上撕下來扔到垃圾桶里,語氣不善地說:“那你就繼續吃,等哪天補得七竅流血,你媳婦如你愿改嫁,你就圓滿了?!?/br>
    “別??!”絡腮胡子趕緊沖過去把紙團從垃圾桶里撿回來,也不管臟不臟,十分珍惜地展開,“薩仁小同志,您這是寫完了,還是寫了一半,可別給我開半拉子藥方?!?/br>
    這位也是豁出去了,只要開了個頭,就把找女醫生看男科的尷尬拋開了,還詳細說了身體的各種不適,怕薩仁給開錯藥,把他隨便打發了。

    薩仁指指藥方:“嚴格按上邊寫的來,別偷懶,你以前找的醫生應該看出了你的問題,用的藥對癥,但你只顧著找偏方應該沒遵從醫囑。肝腎陰虛不會死人,但一直不治會加重肝腎負擔,惡性循環,最后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損害?!?/br>
    絡腮胡子聽明白了,不治會越來越嚴重,他捧著方子跟捧圣旨一樣出去了。

    他一出去,外邊馬上又進來一個,考察團里只有五個人沒來找薩仁,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適,很多都是慢性病,頸椎病關節炎的,一入冬就開始腰疼,骨頭疼的,或是腸胃不好的。

    還有一個女干部是問有沒有辦法懷男娃,薩仁忍住罵人的沖動,跟她解釋了生男生女取決于男性。

    女干部姓孟,也是某旗畜牧站的副站長,她上過學,說話比絡腮胡子有水平,薩仁略一解釋她就懂了。

    然后就說要備孕,讓薩仁給開點能順利懷上的藥,薩仁只好先給她把脈,這一把脈發現她最少流過兩次產,看這身體的傷害程度應該都是四五個月后才流的。

    不會是確定性別后才流的吧,現在國內已經有b超機了,可還沒有普及啊,烏市都不一定有,她這是怎么做到的?

    薩仁臉色更難看,于是細問了她的家庭情況,得知她有個女兒在老家后,薩仁還是沒忍?。骸澳銒屢侵幌胍型薏幌胍?,會有你嗎?”

    三十來歲的女干部眼圈一紅:“我爸媽生了八個,我是老三,只有老八是兒子,從小家里就沒人把我當人,我就是張嘴,只知道吃,害他們受窮的賠錢貨。我不想我的女兒也這樣長大,有一個女兒就夠了,以后能生男娃就生一個,不能我也不會把她們帶到世上來受罪?!?/br>
    薩仁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更不愛哭,可現在眼圈居然有點紅了,她就更氣了。

    “你爸媽為了要男娃生那么多女娃,你學聰明了先看看是男是女再決定要不要是吧?你找的是什么人?老中醫嗎?靠譜嗎?”

    孟站長苦笑著點點著。

    薩仁怒道:“就算老中醫靠譜,靠中醫確定男女胎準確率也很低,把脈只能看出胎兒是否強壯,中醫也只能憑經驗判定胎脈強有力就是男胎,弱的就是女胎,誤判的可能性太高了。有的男胎因為母體弱或者父親jingzi弱,胎脈也會顯得弱?!?/br>
    “嗯,我也聽別人說過,打下來發現是男胎去把醫生給打了,所以我才來找你問問啊,看有沒有生男娃的偏方……”

    薩仁嘆口氣:“你為什么非要男娃?你不生男娃,男的就滅絕了?你們家是有皇位還是有金山銀山?就算有皇位,你也可以讓你女兒學學武則天啊,金山銀山為什么不能留給女兒?你爸媽非要男孩不管你,你受過的苦還要讓你女兒接著受嗎?打掉的那兩個會感激你?真以為還能去投胎嗎?你大女兒會感激你?你把她扔老家,一心想著生男娃,她現在的感受跟你小時候有什么區別?”

    孟站長以為她會同情自己安慰自己,哪想到她劈頭蓋臉的罵一頓,聽見說皇位金山銀山,她趕緊擺手,這話可不能亂說。

    “不是我,我不重男輕女的,是我婆婆跟我丈夫想要……”

    薩仁一聽更摟不住火了:“他們想要讓他們生去,你自己有工作,大小是個站長,自己養活不了女兒嗎?身體是你自己的,為了生兒子把自己身體作下病,你婆婆跟丈夫能伺候你?還不是拖累你女兒嗎?”

    孟站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能不知道嗎?出來參觀公干,還不忘找醫生就是因為她身體出問題了,一直懷不上,丈夫跟婆婆又一直催,婆婆甚至找來了各種難聞的偏方。

    她哭聲一大,外邊吃飯的有人就開始圍過來,劉隊長剛想進去看看,絡腮胡子就趕開眾人:“別圍著了,誰還沒個難言之隱啊,人家瞧病呢,吃自己的飯去?!?/br>
    大家想到薩仁說他的話,哈哈一笑也就散了。

    孟站長還在哭,薩仁卻沒勸,她要真能哭明白了最好,那樣的家庭那樣的年代,她能成為一個知識女性還能有工作當領導,能力和閱歷自然不用說。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也逃不過被逼生兒子的命運,還很配合的打胎求醫!真是悲哀!

    孟站長在外邊確實是個女強人,但在家里她不想太強勢,可越退讓他們越覺得她好說話,最近更是過分,婆婆話里話外的就是年齡再大就生不了兒子了,誰家因為沒兒子離了婚,她能不急嗎?

    孟站長不想離婚,可現在想想她的婚姻還剩下什么?跟丈夫的話題就是生兒子,覺得給了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其實女兒一直在老家跟著公公種地,公公大字不識一個,上學都沒人管。

    現在被一個小姑娘罵了一頓,她突然就清醒了,是啊,她沒收過彩禮沒花過婆家的錢,婚姻法也沒規定女性必須生兒子,而且這位小大夫剛才可說了生男生女取決于男性,所以這不是自己的錯。

    想生兒子的不是她,誰想生讓他們自己生去吧。

    孟站長豪氣地擦了把淚,起身跟薩仁鞠了一躬:“謝謝你薩仁同志,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不管是我同事還是朋友,就是我娘家人也一樣,他們知道了我的難處,只是勸我沒準再生一個就是男娃了,或者安慰我,等我的紅紅長大了可以給她招贅。都覺得沒生男娃是我的錯,都覺得沒生男娃以后是絕戶,沒人養老。我現在有工資以后有退休金,我怕什么,他們張家怕絕戶就再娶個能生兒子的吧?!?/br>
    她越說眼神越亮:“全中國多少姓張的,他們家不生兒子張姓就傳不下去了?就他們家那個基因那個素質誰在乎他家留沒留種!”

    薩仁都被她逗樂了,豎起大拇指:“說得對,霸氣!”

    第57章 獅子大開口

    劉隊長本來挺擔心,這看個病而已又是哭又是喊的什么情況?

    薩仁到底行不行呢?

    哪想到在包內痛哭的女干部出來時眼里好像更有神了,臉色也好了不少,劉隊長就納悶了,再神奇的醫術也不可能藥到病除吧,這怎么一個個的讓薩仁看一遍,心情都好轉了?

    劉隊長想起那些傳聞,差點也就信了騰格里能借薩仁的手賜福的話,他一時間大為震驚,反復提醒自己是黨員,要堅持唯物主義世界觀。

    其實大家問診過都輕松起來,一是薩仁確實醫術高,二就是她自信,特別自信,人家醫生跟患者說話都要留三分,她為了顯示能力讓人信服,語氣十分肯定,開方子也要求人家一定要按她的方子要她寫的醫囑嚴格執行。

    這里邊病情最重的就是米站長,薩仁雖然有把握幫他控制住,但還是建議他先停職休息一段時間。

    米站長嘆口氣:“我現在要是休息那可就要退休了。再堅持兩年吧,放心,我一定按你寫的去做,也會多休息?!?/br>
    他是站長,也不需要去做體力活,薩仁見此也沒再堅持,米站長還說:“放心,等我回去一定把你們這里的經驗傳達下去,冬季多儲存飼料確實很有必要?!?/br>
    薩仁折騰到現在,真的發現干實事太難了,尤其是大家都不認同的實事,這些人能有一半回去執行到位,就謝天謝地,真到雪災時互相支援總比什么也沒有強。

    孟站長走前,又拉著薩仁的手說:“本來我們是來你們這里學習羔羊繁育的,哪想到你還有這么多準備,不過這些都不是我這趟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下次要是有機會我帶我女兒來,讓她見見你,她長大了要是有你一半能干就好了?!?/br>
    這是決定把孩子帶到自己身邊了?薩仁十分欣慰,趕緊擺手:“以后社會發展快著呢,女孩學習工作的機會也會越來越多,你女兒肯定比我能干,前途也一定比我光明。我這都是吹出來的,沒聽人家說我們查達的牛都在天上飄著嗎?”

    絡腮胡子聽見了,趕緊說:“薩仁小同志,你什么都好,就是愛記仇,咱能不提這茬了嗎?”

    大家說說笑笑的,氣氛好極了,薩仁剛才只顧著給他們看病,都沒顧上吃飯,趙醫生給她端了碗羊rou燴果子,她邊吃邊跟大家聊著。

    薩仁認真聽著他們說話,知道剛才找她問診的人有大半是在湊熱鬧,甚至是跟著起哄,最明顯的是在牲畜棚里挑事的矮個子男人。

    不過這種情況也算正常,要都信她是神醫那才真是見了鬼。質不質疑不重要,只要她的目的達到了就行。

    等送走參觀團,趙醫生有些憂慮,問她:“如果大家都跟你學著儲備飼料結果最后沒用上,會不會說這是你的責任,或是學咱們弄了牲畜棚,結果起火了,燒死牲畜,人家會不會說都是你的錯誤示范?”

    薩仁攤攤手:“什么事都是有利有弊的,牲畜棚又不只是今冬能用,用皮子不只可以換飼料,還可以換糧食跟日用,直接到村里去換,可比把皮子賣給收購站合算多了,我聽他們說右旗的收購站去年因為壓價被人舉報了?好好的皮子非要說受潮了、顏色不對、不光滑了,反正找各種理由壓價,這里邊的貓膩多著呢,他們肯定知道,用交換的方法繞開收購站,就是給牧民辦實事,哪怕有一個嘎查這么干了,嘗到了甜頭,別的地方就會跟著學?!?/br>
    趙醫生就更不解了:“你說你折騰這么半天,圖什么???真為了整個牧區?”

    “沒錯,思想覺悟就是這么高?!?/br>
    程支書就笑:“那就趕緊把你的入黨申請交上來?!?/br>
    薩仁笑笑,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次參觀團來只是參觀繁育基地,結果自己整出這么多事來,也不知道旗里的小干事什么時候會跟上邊匯報,更不知道邢書記會是什么反應。

    小干事自然一回去就說了,三個盟都參與的學習交流,邢書記十分重視。

    小干事先說一切順利,賓主盡歡,邢書記還滿意地點點頭,等小干事把大概情況一說,邢書記那臉色就開始晴轉多云了。

    “你說薩仁給這些干部看???”

    “是啊,最近草原上流傳的駝鈴神醫,您沒聽說嗎?大家都說薩仁副站長跟駝鈴神醫一樣,也是被騰格里賜福的人,那些牧民干部肯定信啊。還有個漢民女干部不知道為什么被薩仁副站長說哭了,不過出來的時候看著挺高興的,還說下次要帶著她女兒來查達?!?/br>
    邢書記氣得把茶杯一放:“這不是亂搞嘛,去參觀的大部分是跟畜牧相關的干部,哪個旗都有,組織這次活動是為了傳播先進技術,不是搞封建迷信,這要傳出去別的旗不得笑死嗎,還排隊看???”

    邢書記聽小干事說薩仁一個人坐在包里大家排隊去見她,他想象一下那場面就是在搞邪.教??!這還了得!

    其實當時大家并沒有排隊,只是在醫務室外邊一邊吃飯一邊聊。這個說,一會兒我先去,我這老腰坐一路車受不了了,那個說那我排你后邊吧,我馬上也吃完了。

    小干事也不算說錯,但這真不是邢書記想象中的排隊見薩仁。

    反正邢書記怒了,壓著火說:“繼續匯報?!?/br>
    小干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還是照著自己本來的記錄說了畜牧棚的事,不過他察言觀色慣了,見邢書記很生氣很反感薩仁的行為,他的話里就不再維護薩仁,不說添油加醋吧,反正是盡職盡責的把聽到的看到的都說了。

    比如薩仁讓她三哥教大家用皮子去換飼料。

    “她三哥?”邢書記皺眉,小小的查達都要搞裙帶關系嗎?

    “對,就是她三哥,長得還挺像的,一看就是一家人。薩仁還說不只可以換飼料還可以換糧食,農副產品?!?/br>
    邢書記氣壞了,一拍桌子:“她這是想干什么?拿畜牧站來做生意嗎?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性了?”

    雖然發了脾氣,但邢書記到底沒給畜牧站打電話,也沒說要處罰薩仁,小干事一臉疑惑地匯報完走了。

    等他走了,邢書記撥了個號碼,寒暄過后才說:“您上次不是問過我們旗畜牧站副站長任職的情況,我想著再跟您匯報一下?!?/br>
    那邊的聲音更沉穩些,笑道:“我記得,是叫薩仁對吧,上次不是因為方有富多次違紀被調查,才牽涉到她嗎?”

    “對,對,對,就是她?!?/br>
    “當時你們畜牧站需要有干勁有實力的新人,再說還有扶持少數民族干部的政策在,她打人也是事出有因,方有富說的那些話要傳出去,肯定會搞壞民族關系,這才讓她盡快官復原職,至于以后她的任免自然是由你們旗里自己決定,不要什么事都來問我?!?/br>
    邢書記松了口氣,當時上邊直接讓把薩仁官復原職,他還以為她是有什么后臺,后來接到舉報信時才會直接壓下來,可現在薩仁鬧得太大太不像樣了,再不管出事還是他的責任。

    薩仁可不知道她已經在邢書記這里掛上號了,她還在擔心雪災,還覺得自己做得太少,可她只是個小小的副站長,還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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