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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他姓別,名云州,是云州城的少城主。 阿阮不緊不慢地告訴我,我們救了一個名人,他是個城管。 我看著一臉平靜的阿阮,心想能面對赫赫有名的城管還能如此淡定自若的,也是世間少有。 我告訴阿阮,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在同一天里,我送走了師父,又救了一個名人。好在師父走了,還有我繼承他的衣缽,替他寫個生前小傳,也不知道等我有一天去了,該寫點什么。 然后我看向阿阮,他正笑著看我,我說:“如果我走在你前面,請你幫我撰寫個小傳,就寫……死過一次,死而復生,又死了一次,未能復生,該死的,遲早要死?!?/br> 阿阮挑起眉,淡淡道:“你不會死的,說什么傻話?!?/br> 聽到這話,心底滑過一道琢磨不透的感覺,我問阿阮,為什么要和我一起逃出鎮子。他說聽了我要走出鎮子的理想后,也不由自主地將這個理想當成他的理想。我感嘆著,一個人若是沒有能力實現理想,便希望別人可以代替他實現,若是沒有理想,便希望借用別人的理想當理想,這就是移情作用。 剛剛救下的別云州緩過氣后也和我們談了理想,他說他的理想就是找一個人,不想還沒找到,反被仇人先找到了。別云州實現了敵人的理想,真是舍己為人。 我告訴他:“如果你不死,請給我們十倍的報酬,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把你送回云州城,再問你的家人要那十倍的報酬?!?/br> 別云州笑了笑,說:“我不會死?!?/br> 在這個死比活著要難的世道,能說出“我不會死”四個字的人,一定是個理想主義者,他要不就是自負甚高,要不就是自欺欺人。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踏上了漫漫長路。 說是長路,也不過才走了一天,云州城就在眼前,真是不可思議,這說明,小說里的漫漫長路都是一句話的事。 〇二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踏上了漫漫長路。 說是長路,也不過才走了一天,云州城就在眼前,真是不可思議,這說明,小說里的漫漫長路都是一句話的事,是為了承上啟下硬計算出的路程,沒話找話的時候會描述一下路邊的景色,還有像我這樣連景色都懶得贊美的庸才。 據別云州說,云州城是一座有歷史,有文化,有傳說的城市。其實如果別云州經常出去走走就會發現,任何一座城市都是有歷史,有文化,有傳說的。 但出于禮貌,我還是隨口問了云州城的傳說。 別云州說:“上一任的云州城城主,是我兄長,他本來有個情人,叫胭脂……” 胭脂這個名字真的很適合當情人,就像花樓里的姑娘一定會叫紅紅、翠翠、藍藍一樣。我剛想說出這個看法,駕車的阿阮已經跳了下去,和城門的護軍寒暄。 護軍首領親自掀開門簾,一見是別云州,立刻要下跪,但聽別云州輕聲道:“別張揚,放行?!弊o軍首領便訓練有素的退了下去,讓我們順利通過安檢。 我對別云州有了改觀,他的生活態度如此低調,真是生來就該當城主的人。 阿阮聽到我的評論后,問我為什么。 我說:“你見過哪一個城主被人暗算又被兩個乞丐救回城還要大肆宣揚的么?這叫神秘感?!?/br> 按照別云州的意思,我們一起來到云州城最北邊的別院外,經由別院的門人將我們迎了進去,走過前廳,別云州便被下人抬走,和我們分道揚鑣。 門人領我們往廂房走去,沿路上,門人一直反復對我們強調,入夜后請不要隨意走動,夜黑風高,陷阱不少,若是圖謀不軌,隨時有可能被強箭手射成箭豬。我相信任何一座有威望的山莊都希望給客人一種神秘且危險的印象,但在身為救命恩人的我們看來,要謀害別云州,我們隨時可以取他狗命,或直接捎一封勒索信表示誠意。 這座別院占地多少公頃,修建歷時多少年,采用什么稀有材料,經門人的嘴一說,全都數字化了,說了半天,我愣是一個沒記住,只感覺他把一到九都問候了一遍。 然后門人總結道:“這里很大,沒有人帶路,很容易會迷路?!?/br> 我很想告訴他,我已經完全記住了來時的路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記得,可能是天賦異稟。 門人安排我們住進了廂房,又吩咐了膳食,準備了生活用品,這時,天色已近黃昏,須臾彈指間,便會落下夜幕。 夜幕落下后,我走出廂房,四處亂走。原因很簡單,越是別人勸你不要做的事,你越想要試一試,這就像我師父明知道王寡婦命硬克夫還要和她無媒茍合一樣。 順著來路走去,我一路都在想能否撞見有無公子佳人月下彈琴或是互訴肝腸,因為這座別院的裝潢實在很適合偷情。但繞了三圈,只看到別云州一個人,真是始料未及。 別云州躺在亭子的長椅上,在我經過他身邊第三次時終于忍不住叫住了我。 他問:“九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說:“在找故事?!?/br> 他又問:“什么故事?” 我說:“像這樣一座別院,理應有一段故事?!?/br> 別云州垂下眼眉,沉思片刻,遂一抬右手,但聽四周響起淅淅沙沙的聲音,隱約見到三五人影遠去,我這才明白,所謂強箭手并不是杜撰,而是礙于別云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