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兩人吃晚飯時也是黏在一起吃的,少年沒有提出異議。吃過晚飯,在入睡之前,謝錦硯才跟岑百逸商量晚上的事情:白日我跟你說,我有法子解你體內的熱毒,這法子還需要你配合一二。 岑百逸道:師尊,您盡管說。 謝錦硯把系統的那一套說辭搬了出來:恰好我所修煉功法體內存有寒氣,你我二人可陰陽調和,只需今夜兩人緊貼在一起,我自有辦法打開你我二人身體的通道,讓這兩種氣體互換流通。天亮之后你便能痊愈了。 岑百逸聽完面色有些奇怪,這不怪他多想,謝錦硯描述的,怎么聽都覺得是村中老婆婆老喜歡講的那些,妖精吸食人陽氣的故事。 他忍了又忍,才沒有把這個疑惑問出,心中已是打定主意孤注一擲。如果沒有答應毓靈書,他難逃一死,答應以后反倒或有一絲生機。 這樣想通之后,他便乖巧安靜的等著,直至夜幕降臨,被謝錦硯迫不及待地抱著滾到了床上。 岑百逸暗叫一聲,來了! 他心中不住地胡思亂想:不知被人奪走精氣是什么感覺,會不會像他從鄰居那里偷看到的話本中所說,不僅沒有痛苦,還能體會到奇妙的感受。 謝錦硯把岑百逸放在他肚子上,又拿被子將兩人裹了一圈。防止夜間睡著后不小心分開,導致前功盡棄。岑百逸熱得出了一身的汗,睡著前最后一個念頭是,這事兒并沒有話本中描繪的那樣快活,熱死了。 第5章 小徒弟vs大魔頭(4) 雖然岑百逸瘦得沒有二兩rou,抱著就是塊硬邦邦的骨頭,手感并不好,但由于暖氣太足,謝錦硯很快就沒有負擔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時,他似乎能感覺到持續不斷的熱氣涌入體內,涌得他通體舒泰,而至黎明時,這份暖意卻逐漸變成一絲燥意,燥熱之感漸漸擴大,而謝錦硯的身子剛適應低溫寒氣,對于熱源又尤其的敏感,這份怪異的感覺他在床上皺眉忍了半天,還是從睡夢中掙扎著醒了過來。 一股燥熱感自背脊一路往下涌向四肢百骸,到達尾椎之處,帶起一陣麻意,這感覺直接導致了清晨的一種生理現象的出現,謝錦硯扶額,略有點尷尬地將自己貼著少年的身體拉開一小段距離,問道:系統,我身體發熱是怎么回事? 系統猶豫半天才道:呃是昨天的計算出了一點失誤,目標中毒后體內的熱毒過旺,導致你們中和之后,多余的熱毒殘留在體內無法揮發 謝錦硯直接道:要怎么醫治? 系統聲音更小了:暫,暫時沒有醫治的方法但是您放心!余下的熱毒對身體構不成傷害,并且會隨著新陳代謝自動排出體內,最多一個月就能排干凈! 比起嚴寒來說,這樣的一點熱氣完全可以忍受。謝錦硯努力忍耐,很快三日過去,他逐漸適應了體內的熱氣,除了臉上透出紅暈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異樣了。 少年人身體恢復得就是快,短短三日,岑百逸的身體就養得差不多了。他確信了上次的治療結束后,謝錦硯不會繼續奪取他的精氣,所以對謝錦硯也漸漸失去防備,性子漸漸露出活潑的端倪。只是謝錦硯不在跟前的時候,對著其他仆人,還是像初到衡武派時一樣的沉默寡言。 見他身體養好了,練武的計劃也要提上日程。在這個武俠世界中,要想成為天下第一,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拿謝錦硯的這具身體毓靈書來說,他就是因為天賦過人,自創一門寒羽神功,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因此,想把岑百逸捧上那個位置,一部好功法絕學是必不可少的。 對此,謝錦硯早已經盯上了衡武派的一門絕學――開山老祖傳下來的破天。此功法比起寒羽更為霸道,非常適合身體被至炎劇毒鍛造過的岑百逸。 這部絕學只傳給掌門及掌門的親傳弟子,因此,要想早日開始教導岑百逸,就要先正式將他收為徒弟。 這日正是一月一次的衡武例會,通常由掌門的師弟羅長老和大弟子共同主持,會上整理最近這個月里衡武派眾人發生的一些事端,其中比較重要的再匯總報告給掌門。類似收徒這樣的事,自然也可以在會上提出,只要二十幾位長老過半數沒有異議便可通過。 謝錦硯就是打算去參加這次的例會,并在會上正式提出收岑百逸為徒。畢竟掌門要收親傳弟子,并且還打算傳授破天,此等大事不可獨斷,要通過衡武派諸位長老的同意才可。 只是當他正要出門的時候,乖巧地站在案桌旁,照著謝錦硯的字臨摹毛筆的小百逸卻忽然有了動作。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動靜,只是這小子停下寫字,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盯著他。 他對于這樣無聲的撒嬌,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的。 兩人對視半分鐘后謝錦硯敗下陣來:想跟我一起出門? 黑白分明的眼睛頓時一亮。 謝錦硯面冷如霜,手卻在岑百逸腦袋上揉了一下:那就跟上。 岑百逸把毛筆放好,鎮子壓在宣紙邊角壓整齊,這才挪到謝錦硯面前,還主動伸手去牽住謝錦硯的手。 雖然師尊看起來冷冰冰的,很兇很冷漠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岑百逸就是一點也不怕他,還很喜歡親近他。 于是,一路上經過的人都能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一向冷如寒冰不愛接近人的掌門大人,手牽著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面上并無不耐之色。 而少年與掌門步調一致,表情從容不顯膽怯,偶爾抬頭去問什么問題,掌門那清冷的聲音就必定會響起,雖然話語不長,卻總算耐心為少年講解。 踏入衡武殿,前來參與例會的門派長老弟子們都已經就位,看到掌門破天荒出現在這種小例會上,而且帶著他幾日前抱回來的少年,俱是一驚。本來這種門派內部的例會,帶一個外人來參加不太合適,不過謝錦硯表示,他要說的內容與這少年有關,也就沒人反對了。 挽隋站起來親自將師尊請到主位上,又領著岑百逸坐下,眾人停了竊竊私語,一時間滿殿寂靜。 在這靜默之中,坐于高處的掌門長袖微動,一雙清冷的星眸掃過座下眾人,口中瀉出冰泉般的聲音:我欲收岑家村岑百逸為關門弟子,將破天傳給他。諸位,可有異議? 殿中所坐的,都是衡武派高層,聽到掌門所言,均是吃了一大驚,齊齊抬頭看來。 一時無人說話,眾人臉上表情各異,不解掌門為何會做這樣的決定。要知道,掌門一向冷心冷清,他手底下的七個徒弟,都是各位長老挑了上好的苗子直接送到他名下,而他也只是每月將徒弟們召至一處,講學外加傳授一些功法,其余的事從不多問,如今竟然親自開口要收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為徒,而且還是關門弟子,甚至一來就說要把衡武派的珍寶傳授給這小子,這讓大家怎么平靜接受。 直到羅長老溫聲開口:掌門,這位少年就是岑百逸了吧?他是你從外面帶回來那個孩子? 正是。 據老夫所知,這位小友從小在尋常百姓的環境長大,沒有接觸過任何武學,也不知天分是否足夠。 坐于首座上的掌門垂眸,無波無瀾地道:他身受至炎之毒而不死,足見其身體堅韌,天資卓絕。 這話一出更不得了了,向來沉默寡言冷如冰川的掌門大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那無名小卒破例,甚至親自出聲維護,眾人在難以理解的同時,也開始爭論起來。 聽說岑百逸只是個野小子?掌門將他收為徒,恐怕難以服眾啊。 掌門做事一向穩妥,他說岑百逸夠格,那岑百逸定有過人之處。 可破天是我們衡武派的珍寶,掌門手下七位弟子都無緣得見,卻如此輕易傳授給來路不明的人真不知掌門是怎么想的。 在這幾乎全殿的反對聲浪中,一直一言不發的岑百逸突然開口了,聲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回蕩在衡武殿內,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要想當上毓靈書掌門的徒弟,需要什么條件? 謝錦硯不由將目光投過去,而恰巧岑百逸也抬首看來,二人目光在空氣中交匯,謝錦硯仿佛能感覺到岑百逸那雙漆黑的眸子里的情緒波動。 他朝挽隋看去,挽隋了然,對岑百逸解釋道:要成為衡武派弟子有兩種方法,一是每年分配給世家的相應名額,二就是每年一度的招新比試,在比試中脫穎而出,進入前十名的,就有資格進入衡武派內門,再由各位師叔師伯挑選。 我要是在比試中勝出,就有資格當他的弟子了? 挽隋點點頭,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顯然對這位準小師弟的大膽贊賞:自然。 那我就比。岑百逸鏗鏘有力,簡潔明了地道。從小的經歷告訴他,要想得到一件東西,必須得自己爭取,絕不能寄希望于旁人的好心施舍。 最后還是羅長老出來將事情定了調:掌門的前七位弟子,都是我們挑選了世家的好苗子送過來,以往掌門也從未對任何人上心,這是第一次開口提要求,又涉及到門派珍寶破天的去向,所以大家未免多問幾句。我看不如就按照岑小友說的這樣,掌門暫且將岑百逸收為弟子,三個月后正好是衡武派廣招新生的納新日,若是在比武大會上,岑小友能順利通過比試,再將之提升為親傳弟子,如此,破天也能名正言順地傳下去。 對岑百逸的稱呼由從這位少年轉變成岑小友,可以看出,對于岑百逸剛才的作為,羅長老也是比較欣賞的。 雖然毓靈書人設是不近人情,但謝錦硯卻是個相當能沉得住氣的人。他沉吟一番,認為這已經是目前比較穩妥的解決辦法,他正要點頭同意下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小跑聲,毓靈書的三徒弟跑進殿內,著急地道:師尊,各位師叔師伯,那個,那個林嚴站在山門外叫囂,說要師尊現在就出去和他比試! 第6章 小徒弟vs大魔頭(5) 聽到掌門的三弟子的匯報,在場諸位長老都炸開了鍋。 魏姓長老拍案而起,袖子一拂:什么玩意兒,真當我衡武派無人了? 另一位季師伯憂心忡忡地道:此事關系重大,不光我派上下,整個江湖都密切關注此事,名義上雖是二人切磋,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這是關乎兩大門派名次的一場比試。 羅長老理智一些,問道:木林派那第一長老林嚴,不顧顏面親自向咱們掌門下了戰書,今日正是比斗的日子。約定的時間還未到,這人就已經闖上山來,只怕是有備而來。我看掌門前些日子出關,身體狀況似乎不太妙啊不知掌門對這次的比斗有幾分把握? 剩下數十人都未開口,一起望向謝錦硯,剛才的掌門收徒事件頃刻間被眾人拋諸腦后。收不收徒弟,傳不傳破天,那都是他們衡武派內部的事,再怎么爭論也只是局限在這衡武山上,而木林派向他們掌門下戰書,那就是攸關整個衡武派的興衰的大事,這大殿中所有人都分得清輕重緩急,因此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到挑戰這件事上來,再也沒人去提親傳弟子的問題。 謝錦硯先是心中冒出一個問號,隨后才想起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兒。 他在心中問系統:系統,這次比試,我有幾分把握?能算出來嗎? 發現系統很吃激將法這一套后,謝錦硯每次對話,都會不著痕跡地運用上。果然,系統回復得相當迅速:能能能,你的贏面是百分之 在場所有人并不知道他與系統的這番對話,一番緊張的等待之后,毓靈書終于開口了,情緒依舊毫無波動:走吧。 眾人不敢細問,面露憂色地隨同掌門一起出殿,往前山門走去。 木林派的第一長老林嚴帶著一眾弟子,早已守在山門附近的練武場,謝錦硯他們趕到的時候,正聽見木林派的幾個弟子陰陽怪氣地叫囂:你們衡武派掌門原來是個慫貨啊,我們長老都親自上門了,還躲在里面不出聲? 既然是這樣,干脆直接認輸,把第一名的頭銜讓給我們!明明兩派實力一樣,憑什么你們就占了第一名的頭銜,每五年一次的聚珍會上白白多搶去數個名額? 就是,你們掌門都當縮頭烏龜了,怎么還有臉認自己天下第一?真是湊不要臉啊。 呸,你們木林派才是湊不要臉,約定的時間還沒開始就急吼吼的過來,就這么著急來認輸嗎。衡武派弟子看不過去也開始回嘴,更是惹怒了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木林派弟子,兩方險些掐起架來,一時間場面極為混亂。 都住口。 這時,遠方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仿若冬日里傾下一盆冰水,澆得人一個激靈。 衡武派弟子自是聽出這是自家掌門的聲音,聽話地住了嘴,而對面木林派,卻是在這寒冷的聲線下仿佛被凍住一樣,再也說不出話來。不過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奇跡般地讓整個比武場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抬頭遠望。 只見遠方一個白點很快放大,一個輕盈的身段從遠處以輕功躍來,身穿飄逸長袍的謝錦硯出現在眾人面前。 由于今日要比試,謝錦硯就舍棄了往日層層疊疊的華貴長袍,換成較為輕盈的質地,薄薄的兩層,內層由珍貴的萬年蠶絲織成,外層是半透明月白色的長袍,從遠處看去潔白如雪,但在某些角度卻又能看出淺藍色的幽光,更顯出高潔清貴的氣度。 他翩翩落地,與老態初顯、姿態猥瑣的林嚴站在一起,就是云泥之別。林嚴心中微驚,按毓靈書的弟子去通傳后毓靈書立刻出發算,他從衡武殿過來的時間似乎短了點 不待他細想,后續的衡武派弟子們已經陸續趕來。對方來的助陣的不過二十位年輕后輩,是以衡武派的長老師伯們也都沒有出面,由掌門的大弟子帶著十幾為位年輕一輩跟了過來。其中,由于掌門親自吩咐,挽隋將岑百逸也帶在身邊提溜了過來。 山風獵獵作響,吹得謝錦硯的衣袍鼓起。他挺拔如松,手中長劍出鞘,泛出冰藍色的寒光,冷冷朝林嚴一指,強大的氣場瞬間蔓延開來。 這,才是天下第一該有的姿態! 原先叫囂著的木林派弟子全都噤聲屏氣,被這巨大的威懾駭得后退數步。只有林嚴不畏懼,手中巨大棒槌在地上狠命敲擊兩下,震出嗡嗡之聲,大吼一聲帶著怒意沖了過來,鐵錘揮得虎虎生風,開門見山就是致命的殺招。 小子膽敢挑釁! 林嚴的鐵棒槌是武林中一件出名的武器,該棒槌足有二百一十五斤,棒槌上鑲嵌有鐵錐,只要速度夠快,揮舞起來周身完全沒有破綻,被評為江湖三大殺器之一。而林嚴又是天生力大無窮,這棒槌在他手上可謂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效果,神擋殺神,魔擋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