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在經過一個多月的嘗試之后,他不過能發揮出原本功力的十分之一二。身上的武功暫時還沒有用處,不過他發現,運轉內力的時候,可以利用內力來克制身體的發抖,這樣才勉強能抱著暖手爐下馬車走動。 這期間,系統一直沒有給予任何提示,不過謝錦硯并不著急,既然系統說了三個月內讓他見到任務目標,那么就算他呆在衡武山上,想必目標也會找上門來。 一路無事過了兩個多月,這天馬車悠悠駛到孜陽城東十里開外的一個小村落。 因為功法的原因,謝錦硯的五感比以往敏銳許多,老遠就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從村落里散發出來。這時正是大清早,本來應該生機勃勃的小村落,卻是安靜得有些詭異。 他甚至聽不到哪怕一只鳥兒的啼鳴。 就在這時系統的少年音響起:探測到目標,就在前方小村落中,是個年紀近十三歲的男孩。 謝錦硯謹慎地要馬車停下,要求兩位仆從守在馬車里,而他則下了車,左手揣著一個袖珍暖手爐,右手提一把長劍,慢慢靠近村落。 離村落尚有一段距離,他就聽見有不少人說話,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燒焦的灼氣,待村落整個景象顯在他眼前,縱使已經逐漸適應了武俠世界的生活,謝錦硯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得愣住了。 只見本應綠意盎然的小村落,不知為何被大火焚燒得精光,村口的一片小樹苗燒成一截一截的黑炭,不遠處的茅草屋被燒得散了架,只剩七零八落散在地上的一點殘骸。 幾個年輕人聚攏在村口,似乎將什么包圍在中間,觀他們的神態動作,應該也是江湖中人。 果然,幾人聽到腳步聲,遠遠將視線投了過來??吹街x錦硯衣著華貴,神態高潔的模樣,便都客氣地拱手作禮。其中一人見識較廣,大約是以前見過衡武派的服侍,又覺得此人身著服侍比一般衡武派弟子似乎更為復雜華貴,因此就朗聲道:這位兄臺可是來自衡武山? 謝錦硯微微點頭,端出高人姿態,淡道:正是。此間發生何事? 幾人表情頓時更加熱絡,先前打招呼那人就道:原來是衡武派前輩!這村落實在不走運,魔道有個老賊自封通天炎魔,數月前與我正派人士對決重傷敗落,瀕死時恰巧闖入這村落中。這炎魔老賊所修煉功法甚是詭譎,死前周身漫出大火,竟是將整個村子燒沒了! 說到這里,他退開一步,將包圍著的空地緩緩露在謝錦硯面前。同時,另一人接過話道:這村子只有這個男娃僥幸逃過一劫。要我說這男娃小小年紀就是個講義氣的角色,為了給村里人報仇竟然不顧性命,死咬住炎魔的肩膀不放,生生放了炎魔大半的血,不然只怕炎魔也沒那么容易丟性命。 我們來的時候,炎魔已經死了,這男娃還死咬著他肩膀不放。就是可憐這男娃,吃進幾口炎魔那至毒至熱的血,只怕小命不保啊。 說到這處,眾人已經散開,燒焦的地面上,一個瘦骨如柴滿嘴是血的少年抬起頭,一雙狼崽般灼亮的目光倏地投了過來。 少年身邊橫著一具死去多時的尸體,肩膀上被咬得稀爛。而造成這一切的少年顯然也承受了相應的后果,他四肢無力地軟倒在地,面色泛起熱毒的紅暈,似乎下一秒就能燒起來。 謝錦硯目光微動,與少年對視的一瞬間,似乎透過他那幽暗如星幕的眼眸,看到了另外一個有著銀色無機質雙眼的影子。 很奇怪,一個是村莊中奄奄一息的少年,一個是剛激活面部表情都還不太完善的高科技機器人,謝錦硯竟是詭異地在兩者的眉眼輪廓中找到了一絲熟悉的聯系。 可能是對殷堯護住他的最后瞬間太過耿耿于懷,心中已經真正將他當做親人,才會這么思念吧。 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往前邁了一步,與在場眾人說:我衡武派有一門極寒功法,??藷岫?,若各位信得過,可將這孩童交予我。 謝錦硯一身白衣,面相極佳,說出話來聲線沉冷如玉石擊撞,令人無端信服。眾位都是大喜過望:如此甚好! 既然衡武派肯出面,就再好不過了! 如此,我們也放心了! 少俠高義!不知少俠貴姓?我與你衡武派掌門座下三弟子有幾分交情,日后登門拜訪,定將你舉薦上去。 眾人說話間,謝錦硯看著那個少年,認真問了句:你可愿跟我走? 少年雖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卻并沒有乞求之態,只是認真打量了謝錦硯一番,才道:愿意。 謝錦硯就點點頭,伸手去將地上的少年抱了起來。 渾身上下沒二兩骨頭的少年一入手,謝錦硯就差點呻吟出聲。 這回不是痛的也不是冷的。 太暖和了! 簡直像是在俄羅斯的大冬天零下二十度的郊外突然抱上一團電動迷你小太陽! 并且這小太陽還是可以自動調節溫度的,一點一點由外至內滲透進去,連骨頭縫里的寒意都被驅散了些。 他左手的暖手爐頓時黯然失色,被主人無情地直接丟到地上。 而少年似乎也是在三伏天喝上了一杯冰水一般,自動地依偎得更緊了些,連面上的熱毒紅暈都褪了不少。 又把懷中的少年摟得緊了緊,謝錦硯這才有心思回答少俠貴姓這個問題,簡短道:免貴姓毓。告辭。 說罷翩然而去。 待他抱著少年回到馬車上,聚在村口的眾人還在議論,有人忽然覺得不對:衡武派很少有人修煉寒性功法,諸位可曾聽說? 我與掌門座下三弟子私交不錯,曾聽說衡武派掌門自創一門寒冰功法,此外,并未聽說有其他人也修習此類功法 剛剛你們聽清那位衡武派高人說他姓什么了嗎? 姓毓,我聽得清清楚楚。 再一聯想衡武派掌門之姓,眾人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敢說出內心的猜測。 只悄聲議論道:那村中少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竟被那位帶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春困夏乏秋卷卷親的地雷~ 也謝謝各位親親的收藏評論(╯3╰) 第4章 小徒弟vs大魔頭(3) 衡武山上。 聽說了嗎!掌門從外面撿回來個半大的少年! 掌門院子里的掃地小童說,那少年是被掌門親自抱下馬車的 我的天你們在開玩笑嗎? 不可能的事!掌門那樣一個冰冷的性子,從來不肯讓人近身,又怎么可能親手抱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 怎么不可能,這事整個派都已經傳遍了,哎,不信你們自己去打聽打聽,那少年進了掌門的院子至今還沒出來呢! 整個衡武山上刮起一陣八卦之風,毓靈書的七個嫡傳弟子紛紛如臨大敵,認為自己將要失寵。而在這風暴的中心,掌門所住的靈書竹苑里,卻是一派祥和之氣。 一進院子,就有侍者上前待命。 謝錦硯白衣翩翩落入屋內,一身冰傲之氣,只垂眸看著懷中少年,淡道:請崔神醫一診,就說我毓某有請。 說完這話的謝錦硯,心里是有點郁悶的,好容易找到一個趁手的暖氣,卻必須得親自把他治好。如果是確定在這任務期間都會被嚴寒侵蝕,那做好準備之后,其實不是不可以忍受,但偏偏讓他抱到暖氣少年,感受到這樣舒適的暖意之后,再放手就十分艱難了。 侍者顯然是被掌門親自抱著一個人進門的事實嚇住了,愣了一下才領命而去。屋中只剩下謝錦硯和昏迷過去的少年,他總算不用繃著掌門風范,微微放松了些,以取暖為目的,厚顏無恥地抱著小少年不撒手,幸好少年面色蒼白雙目緊閉,才沒人知道掌門大人的不良居心。 崔神醫是江湖名醫,云游至衡武派附近,以貴客身份留下小住,他與毓靈書交情匪淺,是以很快隨侍從過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不知名的少年仍然被掌門摟在懷里。崔大夫驚了一瞬,面上不顯,但心中早將少年的身世數種可能性猜了個遍,更加謹慎地診斷了許久,最后搖頭:通天炎魔所修習功法可謂至毒,短時間內,崔某對此炎熱之癥實在無能為力,需要花功夫研究。只是這毒恐怕發作時間就在眼前了,哎 好在這個結果在謝錦硯的意料之內,因此臉上并未有何遺憾,只說:有勞崔神醫。 崔神醫搖搖頭,拱手離去。 侍者請示:大人,這位公子的住處安排在客院嗎? 不必,他與我同住。 那那,需要給公子備客房嗎? 謝錦硯面無表情地瞅了他一眼。 侍者一個激靈,險些被那宛若實質的冰刀劍眼凍住,忙道:小的明白了。 同住的意思竟然不是同住一個院子而是同住一個房間 暈暈乎乎的侍者退了下去,原本猜測少年或許是掌門流落在外的兒子,可哪有這么大的兒子和父親住一個屋子的? 莫非 侍者甩了甩頭,不敢再猜測下去。 屋內沒人之后,謝錦硯就開始在心底呼喚:系統,系統? 嘖,不許裝死,出來。 在謝錦硯的威懾下,系統也不敢拿喬,趕緊出了聲:來了來了,剛剛在內部整修 大夫說攻略對象已經無藥可救,你應該有辦法吧? 這 你作為系統,連這點能耐都沒有?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很懷疑你是否有那個能力,在我完成任務后能送我和小堯回家。小小地用了一下激將法。 聽到這話,系統立刻發出了滴滴的長音,兩束紅光分別朝著謝錦硯和在他懷中安睡的目標掃過。與此同時系統急于證明自己的聲音響起: 有辦法,當然有辦法。在那村中你為了帶走目標,以自身寒冰之氣為借口。經查證,本系統發現這種說法還真的有些道理。 嗯? 今夜你與目標睡在一張床上,身子貼緊。本系統會將你們二人的身體打開一道短暫的通道,這樣你們的氣就可以互通,經過一晚上的流動,你二人體內的失衡寒氣和熱毒就能中和,使身體重新達到平衡狀態。 你是說我的寒氣也可以抵消?謝錦硯喜道。 是的。 這個通道的治療方法有沒有后遺癥? 系統篤定道:不會的,明天一早過后,目標體內的熱毒和你體內的寒毒都可以得到徹底的清除,不會有任何的后患。 再問一個問題。這孩子一直處于昏迷狀態,對他的身體有影響嗎? 只要今夜將他體內熱毒祛除,明日就可以恢復正常。 得到了系統的保證后,謝錦硯終于放下一顆心。 傍晚謝錦硯差下人送來易于消化的粥食之后才把暖氣少年叫醒。 少年剛睡醒,還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這樣一個布置得似人間仙境一樣的地方,然后就騙=發現自己被一身貴氣,眼若寒霜的謝錦硯摟在懷中。 在小村莊中經歷的十二年里,少年從未見過這樣氣質飄渺清越的人,頓時看呆,嘴巴微微張開,半天才開口問了句:你是誰? 以謝錦硯的人設,他只需要輕描淡寫道:衡武派掌門毓靈書。 只要亮出身份,江湖中人就理所當然地知道這天下第一人品行端正,直接會感激涕零對方救了自己性命,奈何暖氣少年一看就對江湖不熟,因此謝錦硯在說出身份后,也顧不得人設問題,補了一句解釋:你村中發生大火,你也身中熱毒,此毒唯有我可解,因此我就將你帶了回來。 少年含著淚:原來您是恩人!岑家村其他人是不是都 謝錦硯微微點頭:都沒了。 就見少年眼中的淚水一下子豆子似的掉了出來。一邊哭著一邊又倔強地扭頭過去不讓謝錦硯看見,手背胡亂往臉上抹了兩下,這小動作不知怎的,一下子讓謝錦硯想起殷堯。 從思緒中將自己拉回來,謝錦硯在少年頭上輕輕一拍:莫哭。 這樣干巴巴的安慰竟然真的有了效果,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氣氛一時平靜下來,謝錦硯問:你姓甚名誰? 少年說:我姓岑,因為我無父無母,從小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村長給我起名叫百衣,后來我自己取了同音字岑百逸。 頓了頓,他又說:燒村子那惡賊死了嗎? 謝錦硯點頭:被你咬死了。 岑百逸呼出一口氣??諝獍察o了一瞬,他扭捏地問:您為什么一直抱著我。 謝錦硯一愣,半天才吐出兩個字,取暖。 好在岑百逸也發現他身上特別涼快,依偎過去,沒有再深究:做人不能只知道恨,還要知道恩,您為我解毒,接下來讓我留您身邊報恩可以嗎。 謝錦硯暗自欣慰,這孩子很省心嘛,用不著動用什么手段就自覺留下來。面上則是淡淡道:不必提及報恩,你的熱毒也恰好幫了我的忙。 然后終于問到他最期待的一個問題:百逸,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岑百逸仰臉看他,沒有猶豫地道:我想做天下武功第一的高手,以后才能不被欺負。 謝錦硯先是想,這小子口氣不小,一上來就給了這么難的選項,然后再一想不對啊,目前的天下第一是我,那我只要把他培養得比我厲害不就可以了? 他點點頭,一個意味深長的沉吟,假裝考慮很久后道:既然你我有緣,我認你作徒弟,將衡武派絕學傳授予你,達成你心中所愿,你可愿意? 岑百逸自然是感激涕零,哪有不愿意的,抱住謝錦硯的腰,清脆的聲音喊道:師尊,我一定聽您的話,您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這少年音聽起來悅耳得很,嘰嘰喳喳的也不惹人煩,就是聽起來總覺得莫名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