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小胖子說:我聽他們在傳,說那個記者被槍打中,但還沒死,馬上就送到醫院去了。 怎么知道他是記者的?嚴微繼續追問。 小胖子回答:他身上有記者證,屬于哪個報社都寫著呢,好像是那個什么,晨光通訊社? 嚴微心中暗叫一聲糟糕,便也顧不上小胖,轉頭就往家里趕。 盡管許幼怡并沒有直接參與刺殺,但兇器是她提供的,這一點只要稍微一查就查出來了。目前的麻煩在于,晨光通訊社已經暴露在敵人面前,雖然許幼怡并非報社的正式員工,但要查出來她參與了行動只是時間問題。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離開南京,能多快就多快,能多遠就多遠。 嚴微趕回家中的時候,許幼怡也已察覺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外面發生了什么事?她問嚴微。 孫記者已經行動了,他刺殺了汪精衛。嚴微一邊說,一邊迅速地將最后一點物品收拾起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他們已經知道晨光通訊社了,早晚都會追查到你。 那孫記者怎么樣了?許幼怡一臉擔心追問道。 他受傷被捕,肯定是沒救了。嚴微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帶一絲感情,現在只希望他死之前硬氣一點,別太快把你們都給招了。話說到這時,她已經提起兩個箱子,那架勢是要馬上就走。 但是許幼怡卻沒有動,她站在那里,絲毫沒有準備離開的樣子,面色嚴肅,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愣著干什么?嚴微著急道,再不快走就可能來不及了。 許幼怡平靜地看著她:還不能走。 嚴微不解:為什么? 如果按照你說的,晨光通訊社已經暴露,那么老陳、老張、老賀還有胡先生他們都有可能被抓。我們必須通知他們趕緊撤離。許幼怡的表情很嚴肅,也很認真。 不行,這也太危險了。嚴微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絕。 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許幼怡苦笑,就算孫記者什么也不說,晨光通訊社的正式員工名單就掛在報社的墻上,按圖索驥,馬上就把人全部抓到了。 但是你又不在正式員工名單里,不是嗎?嚴微問出口以后,她立刻就意識到,這句話其實問了也白問。 如果她許幼怡是一個只關心自己安危的人,那她也就不是許幼怡了。 果然,許幼怡笑了一下,并沒有回答。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嚴微,然后后者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好吧,聽你的。嚴微只得無奈地說,但我們動作必須要快,最好還能趕上今夜之前的最后一班火車。 許幼怡笑了,彎彎的眼睛露出一絲貓咪般的狡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支持我的。 二人當即稍作商量,認定以國民黨軍警的辦事效率,正式開始追查至少也是第二天的事總有些什么成立班子、指定負責人、申請搜查令逮捕令之類的繁冗手續,而沒有確鑿證據的時候大概也不會立刻就抓報社的人。于是眼前便可打一個時間差。 她們先趕到晨光通訊社,發現那里已經被軍警占領,但社中空空,各種文件物品似乎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了,想來是昨夜刺殺之前,老張老賀他們就已經有所動作了。如此看來,這兩個人必定也已經對今日的計劃有所準備,說不定此刻已經在外逃的路上了。許幼怡暗自松了一口氣。 二人假裝在路邊談笑的閨蜜,混入看熱鬧的人群中,做出第一次來到這個地點對一切都很驚異的假象。似乎沒有任何人懷疑,一切如常。有一些警察正在從報社的房間里搬出來僅剩的一些物品,大概是要用作證物。許幼怡突然眼尖地發現,在一個滿是燒過的文件灰燼的銅盆里,有一截信封尚未燒完,可能是做這件事的人走得匆忙,但要命的是,那信封上寫了一個收件人的名字:華克之。 許幼怡想了半天,也不記得報社有叫這個名字的人,只得先把這事暗暗記在心底。 她們看晨光通訊社這邊無事,便決定去知道住址的同事家里。老張和老賀已經不在家中,據鄰居的說法,二人分別帶著家人回到老家去了。于是許幼怡稍微放了心。但小陸還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看到許幼怡的到來,他似乎也并不驚奇,只不住地說:你快走吧,快走吧。許幼怡也不好再問,便同嚴微一起離開,心想小陸這人畢竟出身名門根基深厚,也許這件事情不會影響他分毫。 最后,她們來到了老陳的住所。老陳是這個計劃中唯一的同志,但他并沒有直接參與,只是讓許幼怡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做了一個中間人。老陳還沒有離開,因為他也并不在晨光通訊社的正式員工名單中,所以決定先留下來觀望,并伺機搭救可能遇險的人。他看到許幼怡帶著嚴微一起到來,先是警惕,但許幼怡解釋過后,他便釋然,對許幼怡說:我建議你們盡快離開,雖然你目前都還沒有危險,但如果報社中有人被捕,供出你在這次行動中所起到的作用,那么麻煩就大了。 許幼怡點點頭:我準備今晚就走,應該沒問題的,您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