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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靜,看不到人,也不知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陳露死了,但是她留下了太多的謎團。 如果上海被殺四人不是組織的授意,那么陳露是在為誰辦事,犯下了這些案子? 朱振凱、張六、陳慶平、敖景榮,這四個名字來自于嚴微收到的白玫瑰訂單,既然與陳露并無關系,那么又來源于哪里? 謝一范是誰殺死的,范齊在其中又起了什么作用? 周云沛與陳露之間是什么樣的關系? 陳露為什么要脫口而出也是雙胞胎這樣的話語,又是因為什么被人殺死,連說完話的機會都不給? 太多的未解之謎。 清晨的風還在四合院里吹動,激起人的一身寒意。 許幼怡走到嚴微身邊,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們本以為,在今日與陳露的交鋒后,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顯然,一切才剛剛開始。 但是只要兩個人還肩并肩手牽手堅定地站在一起,這世間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呢? 第15章 (十五)新生 回到北平近郊的村莊中,嚴微和許幼怡沒有等到一個好消息。 周云沛還是逃了。劉叔面色肅穆,旁邊的小顧則一臉懊惱。 嚴微和許幼怡對視一眼,后者開口:我們從塘沽回來之前,在街上看到了一些日軍,看來近期會有大事發生。 劉叔點點頭:不錯,根據我們的線報,當局已在與日本談判,以應對日軍在華北一帶的行動。 小顧臉上出現憤恨之色:什么談判,根本就是賣國的勾當! 劉叔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轉向嚴許二人,關切問道:那位姜斌警官后來怎么樣了?沒有為難你們吧? 嚴微正準備開口,但許幼怡搶在她前面:哦,我們把他打暈了,然后就跑了。 劉叔一愣,然后會心一笑,不再追問。 事實上,在那個清晨,陳露死后,三人靜默地站了一會,姜斌突然捂住自己流血的額頭,說:我受傷了,要暈倒兩分鐘,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要帶著犯人去結案了。嚴微和許幼怡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他在說什么。嚴微看了倒在地上的陳露一眼,又看了姜斌一眼,簡潔而真誠地說了一句謝了,然后二人便從容地離開了那間小小的四合院。只是離開時,許幼怡仍然感到了一絲傷感。下一次再看見姜斌的時候,不知彼此是何立場,也不知會久別重逢敘舊,還是直接兵戎相見。 在回來的路上,許幼怡一直緊緊地抓著嚴微的手,而后者也用力地回握她。也許在旅途中,人更易感到亂世飄搖的動蕩不安,于是便更珍惜觸手可及的身邊幸福。這幸福對于她們二人來說彌足珍貴,尤其是在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更好的相聚,路途的坎坷是鋪墊終點的美滿。那些未解的謎題或許可以暫且拋在腦后,只需珍惜當下的、點滴的相處與感受。有那么一瞬間,許幼怡希望列車永遠地開下去,這樣她就可以跟身邊的呆子永遠依偎在一起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說什么,就這樣靜靜地依靠在一起,就很好。 但旅途總有終點,人也總要面對現實。 回到平靜的小村莊,人是安全了,但也不得不開始思考未來的打算。 首先的一件事,當然是回到上海,去接嚴莉莉,還有好運氣,相信九爺把他們照顧得很好。但是之后怎么做,嚴微與許幼怡的想法產生了分歧。許幼怡當然還想留在上海,那里是她的家鄉,也是她的社會關系與人際交往的主場,有她習慣的生活方式,以及賴以生存的必要土壤。但對于嚴微來說,白道有通緝令,黑|道有金老大,只怕一踏入上海的地界,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試圖用她的腦袋換取酬勞或功名。更何況組織的陰影猶在,既然他們已經知道嚴微的照相館,那么整個上海都已不安全。 那你說怎么辦。許幼怡嘆了一口氣。 我們一起走吧,帶著嚴莉莉和好運氣,到新的地方去生活。嚴微說,只要不是上海,不是日本人的地盤,去哪里都可以。 那我們靠什么生活呢?許幼怡依然皺著眉頭,沒有王社長,沒有上海發達的出版系統,我想我也很難靠寫小說賺錢了。 我可以去做苦力活,我有力氣。嚴微睜大了眼睛,看起來非常認真。 許幼怡看著那張又開始冒著呆氣的臉,忍不住笑了,原本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好啦,我知道你有力氣。她的語氣像在寵溺一個小孩,大不了呢,我就去教書,替人寫信,總之肯定能過下去的。 嚴微點點頭,她笑了,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無論經歷什么都沒有關系。只要在一起,就足夠了。 站在一旁的劉叔,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我可以提供一個小小的建議一個安全的地方。 許幼怡立刻警覺起來。她一直在擔心的事情,總算是來了。 嚴微毫無察覺地問:是哪里? 劉叔回答:瑞金。 果然。許幼怡心中立時一片澄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