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那個男人?！彼挠牡?，“女弟子不僅未受責罰，還被師父拔擢為暮分壇壇主。理由是‘手段過人’?！?/br>
    “可你師父似乎未受孤心影響，她是另有辦法嗎？”

    白行蘊搖了搖頭：“我發現，她每月都會有幾日與李觀主私下見面……見過之后，她的癥狀便有所緩解?！?/br>
    “??？”她不由微喜，“難道是我派功法之中有能緩解孤心之懲的？”

    白行蘊為她的天真哭笑不得，“孤心無解。我知道師父功力逐漸衰弱，她是以此為代價換得些許安寧的?！?/br>
    “你是說……”

    “我師父愿將功力傳與李觀主，還將孤心的秘密告訴了她，信任至此，猶甚于我，她怎么會殺她？”

    “等等，孤心傳功……不是要兩人……才可以嗎？”

    白行蘊無奈道：“所以我說，她們的關系非比尋常?！?/br>
    “不，不可能！咳、咳咳咳……”

    她腦中一片混亂。

    比得知清湄所遇的男子是白行蘊的那天、比得知她破壞他孤心根基之時還要混亂百倍。

    ……

    許垂露懷里抱著小泥爐，可惜用這點溫暖抵抗半夜的呼嘯朔風顯然不足，于是她采取了當地人慣用的保暖措施——飲酒。

    看著蕭放刀只著一件薄衫也能在寒風里從容自若地講述往事，許垂露十分羨慕。

    “原風符入觀時還是個不足周歲的嬰孩，那你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了，怪不得她如此依賴你?！?/br>
    “她母親把她送到明離觀后，只偶爾探望，大部分時候還是教她那些古怪的蠱術，她的喜好和性格自小就特別，連師父都說她身上有股邪氣，需要多加管束?！笔挿诺秷虊亟o自己斟了一杯，“她怕我，其實是因為小時候我打她最多?！?/br>
    “??？”

    “沒法子，師父形象超然離塵，不好對她責罵，其余師姐妹又管不住，只好我?！鼻寰迫牒?，蕭放刀的嗓音也染上一點醇和的暖意，“打得狠時，她甚至說——幸好她沒爹，否則她爹若像我這樣，還不如沒有?！?/br>
    “……！”

    許垂露：女爸爸，不愧是你。

    第70章 .伯樂一顧

    她意識到, 蕭放刀提及風符時態度隨意自在，也不大講究順序邏輯，揀著什么趣事便隨口說了, 可見兩人自小一塊兒長大，彼此間沒有避忌。

    而許垂露問及水漣時，蕭放刀則會認真許多。性別是一方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恐怕是因為她并沒有那么了解水漣。作為同門和主從, 他們的關系更近朋友, 但真要說推心置腹的朋友知己，恐怕還談不上。

    “水漣是什么時候來絕情宗的？”

    “三年前?！?/br>
    許垂露點點頭, 剛打算再問, 卻覺得口里這酒莫名有股糊味，她湊近杯口嗅了嗅, 才知糊味不是從杯底散出, 而是自樓下飄來。

    她忙去捉蕭放刀袖口，驚道：“這是——下面走水了！”

    蕭放刀安坐如山：“我們在屋頂, 燒不著?！?/br>
    “誰說的？火勢若大起來，最先熏死的就是我們！”

    “怕死？要不去河里躲躲？”她似有笑意。

    這是怕不怕死的問題嗎？要死也不能被燒死！

    但蕭放刀神情鎮定，不見一絲驚慌，又讓許垂露覺得有鬼, 莫非她早知有這一場火, 甚至邀她來屋頂也有這一層緣故？

    “你……你放的火？”

    “好會冤枉人，我與你在一處，我要是縱火, 你也得是從犯?！?/br>
    許垂露雖覺有理，眉頭卻未有放松。

    “好似是外頭起的火?！?/br>
    “嗯，有人燒了劉細草的貨?！?/br>
    “是他仇人？競爭對家？”

    “也許是有人不想竹風的聘禮如此順利地抵達西雍?！?/br>
    火勢不大, 但在寂夜中分外醒目，看顧貨物的兩名守夜護衛見火舌舔上那幾大箱貴重聘禮，登時慌了，兩人一面解衣滅火一面大喊走水，引了幾個護院堂倌穿著中衣沖來幫忙，又有聞聲的小廝把劉細草喚起，這么一鬧，上上下下的客人都被攪醒，一時罵聲不斷。

    屋頂竟成了最清凈的地方。

    許垂露心中不安，但因蕭放刀故也不能有何舉措，凝目而望時，忽地捕捉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水漣……也去幫忙了？”

    顯然，在許垂露看來，水漣絕非古道熱腸、樂于助人輩，他出現在后院，定有什么別的目的。

    而他白日恰與劉細草殷切交談了一番，難道是為著這點情誼——還是他真對做別人女婿有興趣？

    “你覺得他不該幫？”蕭放刀抬了抬眉，“水漣是個好人，豈會見死不救？”

    許垂露悻悻道：“哈哈?！?/br>
    “你這怪聲怪氣的腔調從哪里學來的？難聽?！?/br>
    自然是各位網友的無私傾囊以及與好友的嘲諷往來。

    “朋友教的，她是個寫話本的，這兩面三刀的墨客滿肚壞水，常把人嗆得說不出話。好在時長日久，我也得了幾分真傳?！?/br>
    許垂露知曉對方是期待她講些自己的過往的，畢竟蕭放刀說了這許多舊事，總不是閑得慌非要拉她話家常。這是一種“交換”，她滿足了自己的好奇，自己怎會不懂投桃報李的道理？

    只是許垂露自覺前生無聊，實在乏善可陳，而且鴻溝難越，說多了恐怕破綻百出。故而一見蕭放刀有傾耳詳聽的趨勢，她便及時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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