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328節
他們遭遇到了來自東西雙方的有力阻擊,以精靈和遺族為主體的東方聯合王國發揮了兩個種族的天賦優勢,在阻擊戰中展現出強大的軍事力量,并給予帝國復興聯盟人力和物力上的支援,二者一同守住了東方大片的人類領土。 但吸引了最多入侵者,展開的戰線最長,承受的壓力最大的卻是在西方。 無論如何,浮空城市在大陸中東部的混戰廝殺客觀上確實使得他們不會過多注意地面的戰況,西方諸城卻正處在一種微妙的互相制衡的狀態之中,當他們降尊紆貴地給予地面一些注視時,他們自然就發現——只要他們有一點作為統治者應有的智慧,就會必然地發現西方這片廣袤土地的異樣。 他們已經明確下達了摧毀這個低等人族聯盟的命令,然而直到第二座浮空城市被星巢之城擊墜,成千上萬的附屬眷族投入到廣袤的戰場,如同浪拍巖礁,激起血與火的狂浪,然而無論浪潮如何洶涌,那些看似單薄的防線卻如同鋼鐵所鑄,從未后退一步。 這既是因為他們的武器,那些威力巨大的遠程投射武器將以傳統方式戰斗的眷族死死壓制在戰場上,又是因為他們的防線看似單薄,供給戰爭物資的后方卻面積廣大,生產有序,并儲備豐富。 中洲人族不能阻止天地大災的發生,不能阻止高等人族的降臨,更不能阻止高等人族以這個世界為戰場互相廝殺,在高等人族甚至他們的眷屬看來,中洲人族大都是低能的低等生物,最好的命運是被高等人族所奴役。 他們似乎沒有想過螻蟻般的中洲人族不僅會反抗,并且會反抗得如此堅決和如此有力量,也想不到中洲的人類為了抓緊任何一絲勝利的可能,又為為這場戰爭作了怎樣的準備。 總而言之,這場戰爭不會很快結束的,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體會。 當云深召開戰后第一次人類自衛同盟的全體會議時,又一座浮空城市隕落。 這是在異界入侵者的內戰中被毀滅的第三座城市。 數以千計的權力人物在工業城信息中心的大廳中,又一次親眼了這一壯觀至極,也可怖至極的過程,即使畫面上的景象發生在千萬里之外,即使他們所處的工業城已經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區,全場依舊鴉雀無聲,人人神情驚悚。 由于這一座浮空城的墜毀,又一枚“天眼”失去了視野。 但追隨著那座外形纖細精巧的浮空城市的天眼傳來的景象依舊銳利,在這里的人們如身臨其境,甚至比戰爭的參與者對戰場還要看得清晰。正是因為看得清晰,所以這些王公貴族和地區代表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深刻地意識到中洲同異界人族的差距,而第三座異界城市的隕滅也意味著中部的混亂戰局已經來到決勝時刻,那座小而強的浮空城雖然創造了奇跡式的戰績,但這座似乎是唯一沒有向地面派遣侵略軍隊的城市也已經在連續的戰斗中傷痕累累,成為最終勝者的可能性并不大。 對它的最后一次圍獵即將成勢,要命的是,第三座浮空城隕落之后,它們的戰場已經從大陸的中東部移動到了中西部,若無意外,這場空天大戰的決戰戰場也許就在聯盟外線的中部,一個正有百萬生命在此廝殺的地面戰場之上。 人類自衛同盟將迎來自創立以來最嚴峻的考驗。 沉重的壓力籠罩在幾乎所有與會者的頭頂。由于彼方世界人族遷徙所致的天地大在,不僅同盟的大陸交通網工程已被迫中止,從工業聯盟通往各大戰區的水路要道也一度斷絕,紊亂的磁場、狂暴的氣候將飛艇牢牢縮在地面,當異界入侵者的城市在空中逐漸成形時,同盟防御陣線有三分之一的力量正投入到救災之中。 他們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同異界入侵者進行戰斗的,并取得了令人震驚的戰果。平民大多單純地欣喜于前線軍隊所取得的勝利,如今身處會場的眾人看到的卻是勝利之下的陰影。 戰場前線取得的勝利與其說是屬于人類自衛同盟,不如說是屬于工業聯盟的。是聯盟的最高領袖一直以來利用一切方式調動人口積極性,不惜代價提高生產力,無視任何外部非議地在基礎設施上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結果。但異界大遷徙導致的天地災變對工業聯盟的影響遠比其他國家和地區嚴重,即使已經作了當前能做的最為周全的準備,人口傷亡相對而言也是最輕微的,海嘯和地震依舊致使聯盟在短時內損失了百分之三十的設備能力,在這百分之三十中又有一半以上是永久損失。承受著這樣的損失,工業聯盟正在極力恢復正常生產。 所幸的是在這場天地大災之前,聯盟已用將運力壓榨到接近極限的方式將大批物資運送到防御陣線,此前投入各大戰區的工作組也有力地穩定了當地的社會秩序,在自主救災的同時,解放者帶頭成立了臨時政府,取代了早已被他們架空的舊統治秩序,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了大部分的農業生產和手工業生產,除給前線戰事以可靠的支持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還組織起來規模很大的修路隊,要由外而內地將各戰區通往工業聯盟的道路再度打通。 已經沒有人在乎這些地區的權力最后是否還能回到原本主人的手中,解放者組織在這些地區表現出來的組織能力越強,聯盟軍隊在前線的戰斗愈積極,戰區后方的人類的生存愈有保障。這是任何人都能夠理解的因果關系,然而無論恢復工業生產還是打通交通線都需要時間,前線戰事膠著,入侵者數量眾多,力量驚人,悍不畏死,戰爭物資正以驚人的速度消耗,即使依托此前在各戰區隨著新生產秩序一同建立起來的后備軍體系,他們有把握控制占據直到后勤線重新暢通起來——沿途的同盟國將給以最大的配合和支持,然而一個因素的出現卻極有可能打破這個充滿希望的局面,使得一切急轉直下。 那就是戰爭難民。 這些失去了家園的人們主動追尋著,或者被異界入侵者追逐著,驅趕著,形成了災難般的廣大人潮,從大陸各處朝同盟戰線滾滾而來。他們的數量以百萬計,前鋒還未到達,已經帶給戰爭前線比異界的敵人還要沉重的壓力。 是要接受,還是要拒絕這些難民? 絕大多數同盟成員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選擇了拒絕。 拒絕的理由足足有一萬個,即使工業聯盟無可爭議地已經是人類最大的希望所在,它的人力和物力卻不是無限的,聯盟內部厲行節約,嚴懲浪費,是為將最大的資源用于戰爭和建設,戰爭難民只會消耗這些資源。 可是拒絕更是不現實的。戰爭難民也是中洲人族,工業聯盟作為人類自衛同盟的核心,能夠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贏得極其廣大的人心,確實是因為他們既富有又強大,可是從貴族到奴隸都對他們衷心追隨,甘為驅使,究其根本,是以術師為首的解放者確實做到了他們所承諾和宣揚的。他們在道德上毫無瑕疵,一切決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最廣大人群的利益。他們的理念曾被認定為荒謬的,但聯盟人終究用事實證明了他們能做到,反擊了反對者的短視。 令“解放者”得以超越常人的是他們的信念,因此無論出于何種理由,工業聯盟若是拒絕對這些悲慘的人們給予幫助,不僅他們長久以來營造的形象都會變得虛偽,解放者所秉持的信念也會因此變成最大的謊言。 工業聯盟必須對這些戰爭難民施以援手,這是它作為同盟盟主和人類領袖的義務。但是現在生產能力受損,大量人力支援前線的工業聯盟有這樣的余力嗎? 以一個對比鮮明的票數,人類自衛同盟的全體會議經過商議,通過了將幾乎所有同盟國都調動起來的難民救助計劃。防御陣線的側方將打開一個缺口,同盟將派遣一批武裝工作隊穿過戰場邊緣,將成規模的難民有序地引導到同盟內部依序安置。這是一個毫無疑義的浩大工程,因此也無可非議地由工業聯盟主要承擔,各國也要承擔它們的一部分的責任。這項任務所要面臨的限制之多,情況之復雜,壓力之巨大,工業聯盟中幾乎只有一人能擔此重任。 但范天瀾并不太想在這個時期離開工業城。天地大災和異界人族的降臨是對中洲世界的沉重打擊,卻使得他的力量以更快的速度累積,不僅僅工業聯盟和人類自衛同盟,在中洲大陸上,只要有人聽聞過工業聯盟即“術師”之名,無論他對此的態度是向外還是排斥,都能夠被納入那猶如天網的思維網絡之中,向范天瀾提供源源不斷的算力和常人難以想象的海量信息。 龐大的計算和信息資源讓他得以更有效地控制目前局勢,在此基礎上誕生的“預見”天賦也被他利用到極致,他的力量和他的權力、他的威信一同在提高,工業聯盟及人類自衛同盟面臨的種種困境使得他比預想的還要快得多的速度成長,從察覺到那道壁壘到它觸手可及,范天瀾知道自己的“成年”已為期不遠。 墨拉維亞的成年經驗毫無參考價值,范天瀾不知道他的“成年”將為他自己和云深帶來什么樣的變化,他只能將任何可能的影響降到最低。因此他必須去。 云深留在工業城。時至今日,“術師”已經不僅僅是工業聯盟的最高領導者,他的名字是這個新型國家的圖騰,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文明傳播者,是解放者的精神路標,既是奇跡和博愛的代表,又是希望和夢想所在。與此同時,他又是一個脆弱的壽命有限的人類。 所以他不能離開工業城。異界入侵者的城市受其引力規則的互相牽制,能夠移動端的路徑有限,這就是它們為什么要驅使地面的眷屬,而不是自身駕臨到到各國都城之上粉碎人類的抵抗中心。 范天瀾已經畫出了接連三座城市隕落之后,剩下諸多浮空城所有可能的移動路徑,其中最有可能威脅到聯盟的那座浮空城已經交由墨拉維亞和修摩爾去處理,云深待在工業城很安全。所有的人都希望他是安全的。 也許等到人類和異界入侵者的攻守之勢逆轉的時候,或者戰爭勝利的時候,又或者在范天瀾真正成年的時候,會如同他離開之前對他所說的那樣,一旦他踏過那道界限,他的力量將從人的意識層面影響到現實,他一定能找到將他束縛在這具人造軀殼內的枷鎖,將他從種種限制之中解放出來。 云深并不懷疑他能做到。 范天瀾的力量越是提升,作為他的共生者,云深越是知道他的生命性質有多特殊。既不同于浮空城中的“高等人族”,也不同于正在和空間發動機結合的異界之龍,從第一代黑龍主開始,他們就是為從這個死亡牢籠中解放而生。只要他們想,整個世界都會回應他們的愿望—— 如果他們有足夠的時間。 云深收回思緒,將目光投向桌面。 自從得到天眼系統以來,云深一直在探索它的功能,人類自衛同盟一部分戰略的制定有賴于它的存在,是聯盟控制形勢的一大助力。有人認為它甚至是不可或缺的。 它來自海上那座無主之城的贈與,異界諸城降臨時,這個系統的功能受到很大的干擾,后來它恢復了穩定,看起來同之前幾乎沒有什么不同。 云深看著這個系統的終端,在他的注視下,一個系統影像來到前方,畫面放大,細節不斷拉近,觀測鏡頭越過煙塵漫卷,大地開裂,巖漿橫流,遍地殘骸的廣大戰場,越過在戰場巡視的巨型裝甲,傷痕累累的人類軍團和已經快要變成軍營的居民生活區,從山腳往上,越過損毀過半,安靜空蕩的貴族山城,直至山巔的白色宮殿。 云深“走過”殘余著力量痕跡,巖石還在嗤嗤燃燒的地面,進入宮殿。 宮殿內部的結構一眼就能看清,與其說這是宮殿,不如說是一座宏偉的神殿,四面的高大廊柱環繞著一座廣場,廣場的中央是一個霧氣翻滾的水池,池上有星辰似的光點盤旋。 遠東君主,曾經的異界人族之王亞斯塔羅斯站在池邊,將一具身著長袍的尸體拋入了池中,潔白的霧氣翻滾著吞沒了尸體,片刻之后,一顆小小的銀星從池中飄搖而上,加入上空的星辰循環。 那句尸體的衣著證明它的身份,是某個“高等人族”的家族族長,也是某座浮空城市的最高權力者。他——或者他們死后的軀體被溶解,與之共存的力量體系被剝離出來,凝聚成了云深所見的銀星。 這些星辰的數量已占降臨在遠東大陸浮空城的一半。 諸城定位亞斯塔羅斯所在之處,然后合力圍攻的畫面如同還在昨日,云深看著池邊的亞斯塔羅斯轉過頭來,看向他,然后這個英俊而非人的君王對他微笑道:“我已等待您許久了,‘術師’?!?/br> 第486章 預示 墨拉維亞拖著一個破破爛爛的人從宮殿里走出來,鮮血在地面擦出長長的痕跡,全城高等人族都目睹了這個美麗而可怕的怪物對他們族長的暴行,卻無一人出聲。他們也出不了聲,空氣猶如牢籠鎖住了他們的手腳,聲帶也無法振動,他們就像一個個失去能源的傀儡,眼睜睜看著闖入者就這樣走過大半座城市,與等候在那的一個低等人族會合,然后從城市邊緣一躍而下—— 入侵者挾帶著他們的城主落向群山,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隊伍在此等候接應,一城十數萬高等人族就這樣看著他們從容離去。直到鎮壓一城的可怕桎梏解除,這座城市才得以動用他們珍貴的能源驅動飛行器追尋而去,然而在穿越那些形似巨魚,行動緩慢的低等人族所制造的飛行器時,他們遭遇了對手的攔截,那些外觀癡愚的飛行器從內部向他們靈活的飛行器發射一些武器,當cao作員態度輕蔑地避開這些武器,意圖從魚群寬闊的間隙中穿越防線時,那些武器在空中改變方向,朝措手不及的他們追了上來。 焰火似的爆炸在空中接連發生,火光比聲音傳得更遠,數以萬計的地面軍隊和無數的新自治區人民見證了聯盟初次空戰的告捷,在巨大的歡呼聲中,這一捷報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到了四大戰區的前線,給予戰線前后的人們極大的安慰和鼓舞,也給以惶恐落魄的逃難者以巨大的生存希望。 在這樣的希望中,戴著同盟標記的人道救助工作隊在他們的逃亡路上出現了。沒有人懷疑這些隊伍的身份,在這個時期,在這種境況,只有在西方的神眷之地仍可能有余力,也只有從真正的理想之國中走出的人才會如此迎難而上地對戰爭難民施以援手。能夠在異界入侵者的閃電攻勢中,于城破國亡前逃出生天的人幾乎沒有愚蠢的,逃亡路上的同行者越多,他們被想要投奔的國度接受的可能越小,在這個滅亡的危機已從久遠的歷史傳說降臨到每個人頭頂的時代,連自保都是奢望,何況對如此數量龐大的無用人口給以庇護? 然而他們已無處可去。絕望是巨大的,希望是虛幻的,然而在新教故事和那些不知真假的傳說中的“天使”們卻真的出現了,那個從來不被人理解的偉大國家也竟然真的向他們敞開了懷抱。著裝整潔、行動干練的援助者和引導者以驚人的效率,一邊帶領他們穿越危險的戰場邊緣,一邊對難民進行等級,分類,整隊,確認隊伍的首領,視情況配給生存物資,指給他們到達安全之地的明確路線。 這些專注、理性、周全和能干到了極點的工作隊構成了“神選之民”的形象,不必更多的說服,難民們就如蒙大赦地向他們表示了完全的順從,他們主動上交財物,服從安排,在短得教人吃驚的時間內適應了同盟為他們制定的新秩序,從洶涌而來的亂流被梳理成了井然有序的涓涓細流,在向導的指印和前線軍隊的掩護下逐一穿越戰線,而后分流到各個國家的安置農場去。 在這一項涉及近百個國家和地區,牽扯到無數人事和物資運作的重大任務中,工業聯盟長久的經營和付出在這個時期得到了它的回報,處于內線的各同盟國不僅響應代表會議的號召讓出了數量眾多的土地以安置難民,并且以減租減息,減少壁壘,促進貿易,引進人才,改革制度等等切實的政策調動國民的生產積極性,提高行政系統的效率,還以種種獎勵鼓動人們積極參軍——雖然這一點似乎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加力。 不必統治者來鼓動,年輕人要到前線去早已成為蔓延各同盟國的風潮。 幾乎所有的戰場都是危險的,但聯盟軍隊所在的戰場是安全的。強大的聯盟軍隊以微小的代價地域了歷次獸潮的沖擊,在整個大陸都為異界入侵者的力量戰栗的時候,只有聯盟軍隊毫不畏懼地與之正面交戰,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整理,卻至今仍未損失主力。而除了聯盟人自己,同盟國入伍的年輕人不會一開始就分配到前線去,雖然時間緊迫,聯盟軍隊還是在各大戰區建立起了較為完整的訓練體系,他們仍有一些余裕讓熱血的年輕人得到基本的訓練,并培養出戰斗的意識之后才讓他們加入到陣線中去。 正如工業聯盟已是人類最大的希望所在,聯盟軍隊即是它拯救世界的力量。越是意識到人類個體在天災和戰爭中的弱小,人們就越是渴望得到力量。加入聯盟的軍隊并不能使人們獲得額外的力量,然而就連強大的天賦者都在異界入侵者的狩獵下驚恐奔逃,死得和任何平民都無甚區別,以無天賦的凡人所組成的聯盟軍隊卻將同樣的怪物變成了戰場上的尸山血海。 這是先進文明做制造出來的新式武器的力量,更是人類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團結起來以后產生的力量。 如果只有強大的武器,人最多發揮類似于比較強大的天賦者的實力,然而一些國家拼湊出來的天賦者軍團只比普通軍團堅持了多一些的時間,最終仍是湮滅于異界入侵者的狂濤。沒有嚴明的紀律,前瞻的戰略,合理的戰術,可靠的后勤,各戰區的互相支援和軍隊之間如同齒輪一般緊密的配合,就不可能累積出聯盟軍隊這樣輝煌的戰績。 何況這是一支在歷史上從未有過的道德崇高和信念堅定的軍隊,它是有靈魂的,它從上到下都明白自己的力量從何而來,他們又是為何而戰。 并且他們決不孤獨。同樣的信念貫徹在幾乎每一個聯盟人的心中,他們用日復一日的戰斗和工作將雖然對外人仍是有些模糊,但是正確的概念從內向外傳遞,宗教扭曲的形象正從他們身上逐漸剝離,同他們接觸的人很難不受影響,而這其中還有工業聯盟的宣傳機器的作用。 報紙和廣播的存在在如今的形式下對各國已是不可或缺,強勢文明在文化、教育、政治與軍事諸方面對弱小國家的輻射,導致了絲毫不令人意外的結果。 無論是出于對一個已經同他們產生許多聯系的強大而偉大的國家的向往,還是由于貴族階層在天地大災和同異界入侵者的戰爭中令人失望的表現,即使工業聯盟沒有在任何方面表露這種傾向,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認為同盟國會在戰爭后如納加爾自治區一樣并入聯盟。 其實除了那些第一時間就逃往工業城躲避責任的可恥之人,仍有相當數量的貴族堅持留在領地上履行統治者的職責,他們的品格和勇氣確實是可貴的,正如大陸中部戰場涌現的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也有許多是貴族所創造的。只是工業聯盟借同盟盟約對這些國家的侵蝕太過深入,即使許多貴族拋棄了自己的子民,僅僅依靠遍布各國的聯盟商會形成的貿易網絡、培訓出大量基礎工人的合營工程公司和和在兩者支持下在天災自救中成長起來的地方自治組織,這些面積廣大的領地在失去自己的統治者之后依然維持了穩定。 人民前所未有地團結起來,并且在團結中意識到了他們所擁有的力量,而貴族,這些僅憑所謂高貴血脈就世代凌駕眾人之上統治者并不是必不可少的。 也許真正的轉變要到戰爭結束之后才會開啟,但這些覺悟的人民正在奠定勝利的基礎。在巨大的生死存亡競爭下,中洲人族將以驚人的速度進入新的社會階段。他們已經守住了廣大的后方土地,他們一天天變得更團結,他們的人口數量和資源總量占據優勢,異界入侵者他對他們征服的土地的占領并不鞏固,因為他們顯然地無意于對這些被他們摧殘的地區進行再建設,它們之間也很不團結,通訊方式和指揮體系都非常落后。 只要戰爭仍能以眼前的情勢繼續,仍是“人”與“人”之間的戰爭,即使浮空城里的異界貴族比他們的類人眷屬強得多得多,但中洲人族仍是有可能取得最后的勝利。 斯卡帶著一身硝煙與血氣地走進房間,他問里面的人:“那頭龍回去了沒有?” 里面的通訊員說:“‘陛下’已經回到了工業城?!?/br> 斯卡仍然皺著眉,房間里的其他人替他說出了想說的話:“工業城的防衛是不是還是有點弱?” “‘陛下’確實強大,但術師說他的使命不同,我們不應過將過度的期望放在他身上……” “我們的高階戰力還是太少?!?/br> “只有一百多名精靈還是不夠,像‘幽魂’這樣水平的如果能再多幾個就好了?!?/br> “雖然避難的貴族也帶了不少法師之類,但他們沒有什么大的用處。就像東海的法師聯盟這幾年也沒有弄出什么新東西,他們對現實的接受能力比較差,好像不少人連法師之心都要破碎了,就算沒破,他們在戰爭中的表現也不太行?!?/br> “他們還是能夠發揮作用的,不做正面主力,做輔助更有用,東線統帥會安排他們。只是我們的對手更靈活,死了這么多眷屬種族以后,他們已經知道不要在戰場上密集沖鋒了,也懂得派遣刺客潛入軍營里搞刺殺了?!?/br> “他們的刺客很厲害,我們的預警手段和防御對付這些個別的能力者不太行,但他們對我們還是不了解,幾次都沒找到我們的指揮部和通訊部所在……不過,就算他們找到了,能殺掉幾個人,那又怎么樣呢?” 這名高級將領笑著說,“比如我們這里的幾個人都死了,但仗還是會一樣打下去,按我們的辦法打下去?!?/br> “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再多,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也總有一天會死不起,會感到害怕的。他們現在已經有點害怕了。而天上那些城里的人也總有一天是要不得不下地的?!?/br> 他的話語得到了其他人的共鳴。 在和云深通話的時候,斯卡問:“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 云深說:“是的?!?/br> 斯卡沉默了片刻,然后說:“你總算沒有再加個‘但是’‘不過’了?!?/br> 云深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 斯卡說:“我知道你要和那頭龍抓來的浮空城主談判,我不看好結果?!?/br> 云深說:“我知道?!?/br> 斯卡說:“那頭龍……讓他動手這一次就夠了,他不是我們應該依靠的外力。但他對你有責任,至少在他走之前——” 斯卡難得說話方式如此曲折,云深知道他想說什么,他說:“我知道?!?/br> 斯卡說:“敵人會覺得殺了你是最快的辦法,實際上可能差不多。所以不論是我或者哪個人,活著在前線的那個誰跟那個誰,死了哪一個都無所謂,只有你不能死。你也應該知道你不能死?!?/br> 云深說:“我會讓我的生命發揮最大的作用?!?/br> 斯卡警覺起來:“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電話另一頭的云深似乎又笑了,他說:“我知道你們的顧慮,我也知道我應當承擔的責任。不用擔心,我已經做好了準備?!?/br> “你的話讓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彼箍ㄕf。 云深說:“我保證,最壞的結果不會出現的?!?/br> 請斯卡代自己向在前線工作的藥師和其他人轉交問候之后,云深結束了通話,辦公室里的墨拉維亞托著腮看著他,說:“雖然我對危險的預感和人的情緒都不敏銳,但我也覺得你剛才說的話有點不對勁。最近是不是會有什么只有你知道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