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298節
但竟然還有人能回來! 人們簡直要以為這是惡魔借尸還魂,尤其他們連形貌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完全不同于離家的時候,但是那皮囊的輪廓仍是他們熟悉的,返鄉者們的口音,語調,記憶,也確實與人們的記憶別無二致,最重要的是他們不僅回來了,還帶來了非常有價值的禮物——禮物的價值在某些時候甚至等價于一個人的生命。 于是被好奇心和禮物所打動的人們便不由自主地去傾聽返鄉者們講述的見聞,可想而知這些返鄉的戰俘會說些什么,也完全能夠想象這些講述將對人們造成什么樣的沖擊。如果連有意隔絕第二行政區對北方影響的王公貴族都不能避免去關注南方的劇變,并因此產生懊悔和強烈的危機感,那么對因為戰爭失利而承受了更加沉重的稅收和勞役的農民和游牧民來說,他們既然已經相信南方的外邦人擁有粉碎大地的非人力量,那么也會相信他們能將同樣的力量用于改善自己的生活。 強大的人自然富有,強大且富有自然無所不能為,即使他們所做的事情讓人難以理解,但若非外邦人這樣讓人難以理解,他們又怎會變成國王和貴族的敵人呢? 人們愿意傾聽這些見聞,愿意有限度地相信南方已經變成了美麗新世界,羨慕那些因為依附外邦人而得到了好生活的普通人,但這并不等于他們會產生如同返鄉者一樣強烈的向往,他們反而勸告這些因為故鄉過于貧苦而感到失落痛苦的人,讓他們珍惜僥幸保住的性命,和親人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 只有經歷過戰爭,才知道和平的生活難得。 但這種寧靜既不是返鄉的戰俘們真正想要的,也不是貴族和教會階層愿意見到的,因為他們已經識破了外邦人的險惡用心,知道這些返鄉者是外邦人投放到他們領地中的霉菌,若不加以清除,人們的思想和行為恨就會被感染變質——就像那些歡天喜地接受了外邦人統治的南方人一樣。何況……法師已經在研究外邦人的武器上有了可觀的進展,即使具體成果仍未可知,但有非??尚诺膫髀務f,這些武器既沒有使用珍惜的材料,又不需要天賦者的加持,它們的秘密很快就會被探究到底,然后被智慧的法師們在北地再現出來! 如此一來,他們就不必再對外邦人過度恐懼,確信了這些令人喜悅的消息之后,既是為了更快更好地探清這些武器的秘密,又是為了清潔自己的領地,貴族宣稱那些返鄉的戰俘受到外邦人的蠱惑,已經完全墮落,除非他們愿意自縛其身前往教會證明自己的虔誠,并交出所有從南方帶來的異端之物,否則他們就是不折不扣的邪魔—— “不知教訓的貪婪惡鬼,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想要什么!你們才是真真正正的邪魔!” 返鄉者們這樣叱罵道。 只有很少的人因為種種原因愿意向貴族和教會妥協,但這些人全都一去不返。貴族和教會說,有充足的證據表明這些人確實已經入魔,所以他們也不能葬在傳統的墓地里,只能由教會和法師一起凈化處理。 回到北方諸國的戰俘有一萬余人,初時就被“凈化”的只有區區一百多人,在將他們凈化之前,教會通過種種手段探問到了返鄉者中曾與外邦人最接近者,后者就是法師們所需要的資材,他們只要將這些最多也不過一二百名的資材揀選出來,其余人等只要愿意自證虔誠,也并非十惡不赦——然而返鄉者們連這都無法容忍。 他們就像踩到了火炭一樣立馬跳起來反抗。 他們的反抗甚至比起貴族和教會來更像早有預謀。并且他們不僅僅是在行為上鼓動他人一起反抗,他們到處宣揚大逆不道的的學說,從精神的層面否定貴族制度和教會存在的必要和合理,毋庸置疑,這定然是因為外邦人教唆和污染。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越是這樣做法,越是會讓貴族和教會階層堅定消滅他們的決心? “獵魔!”貴族和教會這樣高呼。 如果返鄉者真的只是一些只有熱血的盲目人物,那么獵魔確實很有可能發展成一場內部肅清的血腥殘殺,但前面已經說過,他們在作為戰俘的時候接受了和第二行政區新公民一樣的教育和訓練,他們懂得聯合起來,團結力量互相幫助,無論在返鄉的路上還是在與教會和貴族的斗爭中,他們都知道關系到根本權力的斗爭只有你死我活的結果,因此不抱任何和平的妄想。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有武器的。 這些武器——各種鋒利的矛頭和箭頭——在戰俘歸鄉之前,從眾人分散的行李集中到他最可信之人的手中,并由他們隱藏在某處安全之地,便于隨時可用。當獵魔的號角在北方諸國回響,斗爭的烈火也開始四處蔓延。 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任誰都能看到外邦人在背后撥弄命運的手腕,甚至有人合理懷疑,當初法師們先是得到了秘密武器的攻擊部分,又在撤退的時候順利偷到了它的發射部分,這也是外邦人故意的手筆,一切只為促成今日之局面。 如果貴族和教會沒有在開始的時候將這些歸國的戰俘當做戰敗的證明,會走路的恥辱,法師也沒有將他們當做會說話的素材;如果他們能夠看到這些返鄉者的可取之處,意識到只要掌握他們依戀家鄉和親人的弱點,他們被外邦人賦予的力量也能為己所用;甚至如果他們更警覺一些,對外邦人的了解更多一些,知道他們從來不做損己利人之事,凡是輕視他們的、利用他們的人,到最后都會被成百上千地討回…… 但沒有如果發生。 外邦人已經成功地通過這些返鄉者播下破壞的種子,他們根本不用等待多長時間,北方的堡壘就從內部被人打開了缺口。 當北方王國的返鄉者聯合起來變成起義軍,當這些起義軍開始攻城略地,如一把尖刀剖開北方諸國的腹地,目的極其明確地一路向南,當外邦人也在邊境集結兵力……北方諸國終于明白,為何當初那支聯軍會被輕輕放過,他們能夠得到那一套武器,卻不能讓它在他們的手中發揮任何作用。 當初聯軍的王族主帥在自盡之前曾有遺言,說“大勢已去”。但其他人并不相信。 人不應該輕易屈服于命運,這是對的,而且某種意義來說,外邦人已經給他們留下了反抗的余地,并且算得上寬裕,因為第二行政區需要時間消化那些剛剛增加的領地,但是非常顯然北方諸國沒有抓住擺在面前的機遇。他們同“外邦人”進入人類區域以來遇到的其他敵人沒有任何區別。 拉姆斯在戰斗和工作的閑暇中,曾在報紙上看到一些同他們有關的訪談,采訪者問他們后悔嗎?他們當然后悔。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們一定會更早地發現,更早地阻止,更深地隱藏,更長遠地謀劃…… “然后更徹底地失敗?!崩匪拐f。 阿坎說:“他們不是失敗?!?/br> “那是什么?”拉姆斯問。 “‘物競天擇’,”阿坎說,“他們被淘汰了?!?/br> 第二行政區消化新增領土用了一年,在他們打通兩山通道,援助沙漠地區的多民族聯盟的過程中,北方諸國一點點分崩離析,戰俘領導的起義軍在發展到十萬人之巨后,便將這支起義軍以及仍在亂戰之中的北方諸國名義上并入了新行政區,在此之后同樣不到半年,北方諸國便被解放者完全平定,而后他們有條不紊地開始了已經做得很熟練的土地等諸項改革。第二行政區就是在這個階段再度升級為中西區,聯盟也在這幾年將原獸人帝國邊境與中西區間隔的狹長地帶整頓完畢,從此兩地之間再無阻礙。 加上正在成形的第五行政區,除了極北狹長地帶的一些國家,聯盟的領土規模已經占據了中洲西部的四分之一有余,發展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龐然大物。只要想到“工業聯盟”這個概念從誕生至今才多長時間,這個國度擴張的速度沒有人不感到震撼。即使明知聯盟一直致力于消滅貴族這個階層,人們仍敬畏地將之稱為帝國。 讓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能夠高效運轉,上下通達的是他們優越于所有傳統封建國家的通訊手段,是他們吞吐驚人的交通網絡,但一切基礎設施的建設者是人,一切技術的應用者也是人,純粹的技術只有在相配的體制中才能發揮改變世界的作用,聯盟消滅了貴族存在的土壤,創造了一個以布滿荊棘的崇高誓言為紐帶,由無以計數最忠誠、高尚和優秀的人形成的新群體,他們被賦予“解放者”之名,也被賦予將人們從世間諸多枷鎖之中解放出來的使命。 在這樣一個光芒璀璨的群體之中,無論從中誕生多少耀眼明星,他們始終只圍繞著一個中心。 術師認為以他為模板而出現的“解放者”們達到他的期望了嗎? 拉姆斯不知道。 他在新瑪希城完成手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德勒鎮。當他隨軍征戰,為聯盟開辟第五行政區出力時,德勒鎮也在隨著中西區的發展而發變化,這次他再度回鄉,當初那個水邊小鎮的舊貌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實際上,拉姆斯覺得,他的鎮子已經不太應該被叫做一個鎮,或許稱之為城更貼近了。 僅僅那個加深拓寬過的貨運碼頭就有原本的德勒鎮那么大!人口也增加了許多,鎮子的主干道平整寬闊,足以容納四輛馬車并行而過,拉姆斯站在這一頭,竟然看不到街道另一頭的終點。車道邊上是人力車道,人力車道隔著一道綠籬才是人行道,人行道邊開著各種商店,柜臺和展架上的商品琳瑯滿目,售貨員在沒有顧客的時候就看書。商業區總是緊鄰著居民區,鎮上沒有很高的建筑,民居由于是專門的建筑隊照著圖紙統一施工,所以外面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白墻黑瓦,高門大戶,那些鏤空的門扉大都是打開或者半開的,在路上就能看見庭院里成片的菜地和各種果樹花卉,拉姆斯拂開從墻上落到他肩上的一枝花枝,想起第五行政區中心城的中央公園,心想人們對美這樣一種縹緲之物的需要,是從什么時候誕生的呢? 新居民并不熟悉這位曾經的德勒鎮之王,老居民對拉姆斯卻從未有一日忘記,這點分離的時間也不足以讓他們遺忘就是這位年輕的領主比任何人都有遠見地抓住了發展的契機,而為鎮子更長遠的發展考慮,他又主動舍棄領主之位,加入軍隊,參與諸多重要戰事,即使已經創造了名留青史的功勛仍不滿足,還在成為一名榮耀的解放者后遠征沙海,是一個比神話傳說還要傳奇的人物! “謝謝謝謝,我非常感謝各位父老的愛護……”拉姆斯說,“你們能先讓把這一口酒咽下再說這些話嗎?” 話雖如此,受人歡迎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雖然拉姆斯在鎮上的住所一直有人替他維護,但自從回來后,他一直在各種宴請和邀約中奔波,足足四日過后才能躺倒在自家的床鋪上,然后他又用了一天的時間來醒酒,終于在第六日時出發前往水壩工地。 與他同行的是德勒鎮的現任鎮長,也是他的熟人,最初來到德勒鎮的工作隊隊長阿里克。 “我不能想象還有誰比你更合適在這個位置?!崩匪拐f,“如果我還是德勒鎮的領主,它不可能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br> “我沒有做什么特殊的工作,只是讓它發揮天然的優勢?!卑⒗锟苏f,他的態度還是一樣務實。 “碼頭有了,學校有了,醫院有了,車站也會有?!崩匪拐f,“附近還有一個訓練基地。德勒鎮會變成德勒城嗎?” “那要看行政區的規劃?!卑⒗锟苏f。 “關于新行政區的規劃,”拉姆斯低聲問,“我聽說……中西區會再次分成兩個區?” 阿里克看了他一眼。 “你要回來嗎?”他問拉姆斯。 “不?!崩匪购芸斓鼗卮鹫f,“我在軍隊里,會一直待到不能待為止。不過我想知道聯盟下一步的發展方向,是繼續向北,一統全境,還是順流而下,斜路東入大平原?我們在那兒也有一些基礎了?!?/br> “戰爭并不是我們發展的目的?!卑⒗锟苏f。 “解放者存在的意義,就是消滅所有不幸的源頭?!崩匪拐f,“當然,我知道一切自有安排,不能胡來,不過有時候我也覺得……我們要改變這個世界,非常地……容易?!?/br> “容易嗎?”阿里克說。 此時他們已經乘車來到塔戈爾水壩的工地大營,二人下車走了一段時間,找到工地管理處出示了介紹信之后,才在一名向導的陪同下登上大壩的壩頂。工程進行到今天,可以說主體工程基本完成了,灰白色的混凝土壩體無論在河谷下方仰視還是在壩頂朝下俯視,都雄偉到了要叫人頭暈目眩的程度,拉姆斯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兒有點畏高。 倚在欄桿上向下看,是各種巨大而規整的方體構成的幾何懸崖,腳下是平坦堅實的壩頂,越過一段距離往后看,晴空之下,微風起浪,藍綠色的粼粼水波蕩漾,是正在持續上漲的水庫湖面。 聯盟自誕生以來就擅長制造各種令人驚嘆的奇觀式建筑,但這座水壩依舊是諸多奇觀中最令人震撼的一個。人力對自然的干涉竟然能到達這個地步。 “三年又四個月,十萬人,土方以百萬計,你從未見過那么多的資源?!卑⒗锟藞蟪隽艘婚L串的數字,幾乎每一個都能讓封建國家的財政大臣瞬間昏厥,“即使有最特殊的天賦力量加持,還是有三十五人在建設過程中付出生命。改變這個世界,真的容易嗎?” “就算確實如此,我仍然覺得比毫無希望的到處亂撞容易?!崩匪拐f,“每個人在痛苦的境地里都希望能干點什么,然后得到點兒什么,但他們既沒有方向,又沒有辦法。他們只能像拉磨一樣原地打轉——比絕望更絕望的是無法可想?!?/br> 阿里克沉默片刻。 “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br> 拉姆斯笑了起來。不是因為在爭論中占了上風,而是他想起同他談過相關話題的伙伴,那名曾經的傭兵、現在的紅旗軍將領羅薩爾。同是貴族出身,羅薩爾這名貧窮男爵次子的境遇顯然比拉姆斯坎坷得多,否則也不會淪落成傭兵,相較而言,他比一般的傭兵更有原則,以至于他過去的同伴時常嘲諷他“簡直是個騎士”,但傭兵仍是傭兵,他手上過的黑活不少,見過的人間黑暗一重接著一重。 所以問他為何義無反顧加入紅旗軍,并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良機。 “只要你見過光明?!彼@么說,“你怎么能容忍回到黑暗?” 第450章 大規模降臨 又過了幾天,拉姆斯在德勒鎮一位卡斯波朋友的家中作客,雖然卡斯波人是馬背上的民族,但也并非人人都擅長做一名戰士。在需要作出決定時,這名卡斯波人就自主選擇當了一名工人,如今已經是一名經驗豐富受人愛戴的建筑隊隊長,已經結婚并在德勒鎮定居下來。當拉姆斯或者其他在德勒鎮落戶的卡斯柏人隨軍隊轉移和征戰的時候,他們這些單身漢的住所就是這位性格溫厚的大哥帶著鎮民一起維護的。 “要是放著不管的話,你們回家就不要想進門啦,”他哈哈笑著說,“植物是生長得很快的。這兒跟沙漠完全不一樣?!?/br> “第五區現在也不缺水了?!崩匪拐f,“灌溉區的莊稼都長得很不錯,有些地方還種了棉花?!?/br> “我在報紙上看到了,真讓人想瞧瞧那樣場面,我只記得當年的風沙了,不過只要大壩竣工,我就請一個長假,帶她們回去,這不用很長時間……”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這位朋友剛出周歲的孩子搖搖擺擺出現在客廳,來到拉姆斯面前,用小而有力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褲子,仰頭用明亮的褐色眼睛看著他,吧噗吧噗說了一堆嬰語。 拉姆斯只能理解到一個“抱抱寶寶”的意思,于是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 當她乖乖待在他懷里的時候,拉姆斯心想,孩子有時候確實挺可愛的。 他們又聊了一段時間,話題大多圍繞著各自的經歷,不論這位朋友參與過的工程建設還是拉姆斯經歷過的多次戰斗,都是他們對對方感興趣的內容,當這位朋友將拉姆斯拉進書房,取來工程圖冊在桌上展開,熱情洋溢地同他講解時,在拉姆斯懷里的孩子含著手指,大大的眼睛倒映著圖紙,沒有一點兒不耐煩的動靜。 拉姆斯看向她圓嘟嘟的側臉。 “她可真乖巧?!彼f。 父親的臉上露出了驕傲和滿足的笑容?!拔艺J為她將來一定非常有天賦?!?/br> “哈哈哈哈?!崩匪拱l出未婚男青年專用的爽朗笑聲。 傍晚在愉快的交談中不知不覺降臨了,睡著的孩子被父親送回了臥室,夕陽沉落,天光映照的街道看起來還是明亮的,室內的暮色就有些昏沉了,飯菜的香味隨著晚風吹進來,客廳里傳來朋友妻子的聲音,讓他拿一包新的蠟燭過去。于是這位朋友拉開抽屜,翻找蠟燭,當坐在書桌旁的拉姆斯因為某種奇妙的預感抬起頭來,幾乎與此同時,一個不知道是響在他們腦海里還是現實中的輕響從窗外傳來,兩人一齊朝外看去。 窗外的街燈亮了。 深藍的天空下,金色的明燈映照著白色的墻壁,綠色的林木,和人們驚訝而后變成狂喜的臉龐。 朋友的妻子啪嗒啪嗒地從客廳來到書房,她睜大眼睛看著外面。 “通電了!”她喜悅地叫道。 同樣歡悅的呼喊從街道的這一頭傳遞到另一頭。 “通電了!” “大壩發電了!” “大區有電了!” 比節日更熱烈的氣氛充溢著整個鎮子,作為大壩工程的重要物資中轉地,同時也有三分之一的鎮民參與到建設中,德勒鎮的居民們比一般的中西區公民更了解這項工程,甚至可以自傲地說他們全程參與了它的建設,既知道它的完成不易,又知道這是一個只有聯盟才能規劃并實現的奇跡。它會成功,這是毫無疑問的,但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不可思議的激動和沸騰的驕傲還是充滿了他們心靈。 不僅僅是一個德勒鎮,整個中西區,甚至第五區都將因此進入一個新時代! 如果連大壩自誕生到完工的見證者在它竣工之后難以抑制激越的感情,那么對此時此刻就在壩頂上的人來說,當他們看著進水閘打開,看似已經被馴服的水流盤旋著進入進水口,在大傾角的水道中恢復桀驁本性,隆隆沖向巨大的金屬葉片,然后渦輪轉動,電流產生,雖然看不見那無形的能量,卻能看見它所造成的龐大奇景——從群山深處到湖岸兩畔,無數明燈在視野中一一亮起,薄愁暮色頃刻如冰雪消散,水浪縹緲,仿佛有細微而宏大的振動從厚厚的人造巖石下傳到腳心,讓人的血管都伴隨著心臟一同猛烈跳動起來。 光明的大道向著視線的兩極延伸,許多人從工地宿舍沖到路上,在路燈的照耀下擁抱,歡呼,隱隱約約的歌唱和著鼓樂聲傳來,人們手牽著手,甚至開始跳起舞來。 此景此景,如何讓人不深受觸動? 壩頂上的見證者深深吸氣,甚至不知道如何恰當地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感受。 “天哪,天哪,天哪……”一名王子喃喃著,語無倫次地說,“這簡直是神跡!” “這就是神跡!”另一名王族高聲說,“人力所為的神跡!” “天哪,看得我簡直要站不住了,我的腳就像站在云上,我的頭好暈……”一名貴族女性扶著腦袋說,“這是我們這樣的凡人能夠看到的東西嗎?” “是的,是的!”她的伴侶挽她的手臂,激動地說,“這就是我們要看到的!我們這次的旅程完全正確,再沒有比這更正確的決定了!”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贊同。 “如果我們不離開那方寸之地,就永遠見不到這樣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