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255節
范天瀾到了地方,碼頭已經被清空,工人和他們的運輸隊都做好了準備,一艘白船正在入港,后面還有三艘。前兩艘開始卸貨了。很普通的東西,糧食,機械,藥品,服裝,書籍,還有信。一整個箱子的信。 這是工業城的人們寫給新瑪希城的朋友和親人的信,在打包時就已經分類妥當,瑪希城的通訊處今天就會把它們全部送到該去的地方。箱子沒有打開,但范天瀾已經“看到”了屬于他的那些信,其中一封的字是他熟悉的,能夠用精神撫觸到那凹凸的紋理的……范天瀾控制住自己不去馬上閱讀它。 另外兩艘船也進入了泊位,貨艙門打開了,白色的煙霧涌出艙門,人們哇地叫了起來。 冷風吹過碼頭,冷卻了熾白的陽光,人們聚集過去,一邊讓皮膚感觸這個這酷熱上午難得的涼意,一邊探頭擠腦地看向貨艙,看向那些彌漫白霧中的巨大果實。他們震驚了。 很多人,主要是布伯平原的本地人,他們沒有同舊瑪希城人那樣同開拓者一起經歷上個冬天,所以他們震驚于……天賦者的力量竟然被應用在這種地方,一艘補給船,一個貨艙,一整艙的水果!不是說天賦者干不了這事兒,雖然只有很強大的天賦者能對這種體積的物品實施能力,但是天賦者都是……非常矜持,或者直接說,傲慢的。哪怕他們終其一生只能點個小火苗或者招一道只能麻人的雷電,他們也自覺同凡人已經不是一個物種,所以“外邦人”接管瑪希城后他們就同老爺們一起滾蛋了。畢竟開拓者既不需要他們的能力,又不給他們任何特殊權力。 “外邦人”是沒有天賦者的,并且他們排斥有力量的人。許多人不知為何深信這一點。 而另一些人,主要是工作組中的開拓者,他們很快就認出了那些或者雪白金黃,或者綠色的果實是什么,這讓他們想起了有關于許久之前那個夏天(其實不過是去年)的甜美回憶,“哎呀,這可是好東西!” 雖然并非毫無預兆,但仍屬意外之喜,人們歡天喜地地關上了艙門,決定等到下午工作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重新開艙。畢竟冰凍的術法是作用于船艙的,而在炎夏吃一塊冰涼瓜果的享受是無可取代的,稍微的等待完全值得。 沒有人說要制造驚喜,向朋友和新居民傳播這件事的人卻幾乎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用一種神秘的微笑說:“這是你從來沒有試過的……”很快整個瑪希城的人就知道了有一批“好東西”來了,他們只需等到下午。 于是人們耐心地,又迫切地等待起來?!巴獍钊恕被蛘哒f開拓者以前沒有欺騙過他們,如今一定也不會。他們的工作沒有受到這件事太大影響,大多數人反而比之前干活干得更認真,也更勤快了,即使他們已經知道這些好東西并非模范之人的獎賞,而是人人有份……倒是孩子們顯得有點坐不住凳子,不管他們的老師說過多少次“你們肯定會喜歡的東西”“我們就稍微等會不好嗎”“那我一定不能提前告訴你們”,他們還是一遍又一遍地追問“那是什么呀?” 后勤處用了半個下午和半個下午的時間對三艘補給船的物資進行了歸置和分配,運輸隊再一次回到碼頭的時候都是空車,那艘被萬眾期待的白船再度打開了它的貨艙,露出它的寶藏,身姿矯健的搬運工們跳進去,手腳并用地將寶藏推到入口,讓這些巨大的藤筐沿著滾木板從貨艙出口滑下。一離開冷庫,這些水果漂亮的表面立即就蒙上一層水霧,瓜蒂處的綠葉在熱風中輕顫著,毛茸茸的白毛仿佛沾上了露水,每一只筐子都十分沉重,地上的搬運工用手摸了一下它們光滑的外皮,冰涼濕潤的感覺從手上一直傳到心里。 一個又一個的藤筐沿著滾帶傳送到運輸隊的馬車上,車夫推開一些不太聽話的馬兒的腦袋,不讓它們湊上去舔或者啃食這些珍貴的禮物,他們對這些伙伴哄道:“好吧好吧,待會要是分到了我手上,我給你一半!”馬兒用腦袋頂了一下他們的手,回過頭去。車隊順利地離開了,車夫們坐在車駕上,感受著背后清爽的涼意,又有人帶頭唱起歌來: “我有一匹小馬兒呀,它可是我的小伙伴!母親生我在茅屋,母馬生它在馬廄;我的名字叫卡特,它的名字叫沃克,我們都喝著母親的乳汁長大;我有一匹小馬兒呀,它可是我的小伙伴!我肩上扛著耙犁呀,它肩上系著韁,我們都不穿衣服,在那土地上耕種……” 他們歡快地,像一條綠色、白色和金色的小溪穿過城市;在另一個方向,另一支車隊離開后勤倉庫,小而扎實的木箱中,粗韌的褐紙包裹著嶄新的書冊;送信人走過一條條街道,深綠的包裹鼓鼓囊囊……于是工場里,醫院里,安置區里,農地里的人們紛紛抬起頭來,看著一輛又一輛的馬車蒙著夕陽的光環經過,然后其中一輛或者幾輛停在他們面前。 下工的鐘聲還未響起,斜頂白墻下,老師和學生們將一捆又一捆的新書和練習冊搬進教室,當細繩被解開,折紙下露出書本嶄新的彩色封面,孩子們發出驚喜的叫聲——哪怕是他們最覺得艱難的科目,課本中也一定有許多有趣的圖畫,雖然比起故事書和勞動實驗書還是差點兒——可是有一半的新書是故事書和勞動實驗書!還有很多的練習本和新鉛筆! 孩子們的歡呼聲幾乎沖破屋頂,蓋過了其他地方陸續響起的,隱隱約約屬于大人們的歡呼聲,教室門外又有人在招呼,老師們走出門去,片刻之后又笑著回來招招手。 “來!來!快來!” 他們一起把那些大大的,滾圓的果實搬了進來,講臺完全放不下,于是它們在地上被排成了整齊的一排。孩子們圍在這一排果實邊,吃驚地用手去摸它們冰涼的表皮,直到清脆的破裂聲從頭上傳來,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清新和甜蜜的香氣擴散,像一陣清風吹進人的心。 “哇!” 同樣的清風從農田紗帳外的小道一直吹拂到夕照下的捕蟲地,人們的贊嘆大多縮略成了這樣一個聲音,他們小心翼翼地捧著分到手里的瓜瓣,照著光,瞇著眼,打量著它,然后張開嘴,小心而認真地咬下第一口。然后瞪大了眼睛。 在今日之前,很少有人能夠想象一種水果竟能如此直接地帶給人們幸福感,他們狼吞虎咽,大聲贊嘆,而其中有些人的快樂是雙份的,因為汗流浹背的送信人來到了他們面前。 下工的鐘聲終于響起,范天瀾手里提著一兜瓜果走在滿足回味的人流之中,雖然他的個頭很高,外貌驚人,但只有他經過的人才會在片刻之后驚醒似地注意到他的背影。他沿著大道直行,穿越了小半個城市,來到城市邊緣的臨時招待所前。 在訪問錄上寫下名字后,他走進院子,伸手叩響最左邊那套房間的木門。 一位白發老人出現在門后。 “下午好,”范天瀾說,“塞力斯主教?!?/br> 第394章 即將交匯的未來 塞力斯主教吃驚地看著眼前的黑發年輕人。 遺族……這并不是重點,接近人類想象極限的俊美……確實令人震驚,但遠遠比不過作為一個天賦者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那種……與人類完全不同本質的力量感,作為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塞力斯猶然記得第一次覺醒天賦,意識到自己同世界之海的聯系時感受到的震撼,眼前這位年輕的力量者沒有外露他的力量,卻幾乎是肆無忌憚地展開了他的感官領域,塞力斯主教甚至不明白在見到他之前,自己那復歸的天賦知覺為何察覺不到這個領域。 因為它是如此地平穩而且巨大,遠遠超過塞力斯主教能夠觸及的極限。 他首先感受到了這種力量,然后才意識到這位訪客的身份:新瑪希城的統治者,來自西部異域的“外邦人”領袖,一個年輕得超乎想象,也強大得超乎想象的異族。 很少有人能耳聞如眼見,那些貴族和教會絞盡腦汁想象出來的對這位閣下的描繪竟不及本體之萬一。塞力斯主教在這段時間已經接觸過了一些“外邦人”——或者說開拓者的代表人物,他知道自己總有見到這位最高領袖的一日,卻既沒想到竟是由對方親自前來,更沒想到這位閣下竟然是這樣地…… “您……并非遺族?!比λ怪鹘锑?。 “我曾由遺族撫養?!蹦俏婚w下說。 塞力斯主教又吃一驚。 禮物放到了柜子上,莫里森還沒回來,兩人在桌邊坐下。 椅子的高度對對方來說有些局促了,這位通用語的名字叫亞爾斯蘭的閣下以一種堪稱優雅的姿態漫不經心地伸展著自己的肢體,用那種同他的外表相配的聲音說:“冒昧打擾……希望這段時間新瑪希城并未讓您感到怠慢?!?/br> “……我受寵若驚?!比λ怪鹘堂懔︽偠艘幌?,“您的到訪是我極大的榮幸,我在這兒生活得很好,非常感謝新瑪希城對我這腐朽之人的關照?!?/br> “這是我們應做的?!眮啝査固m說,他的語調平靜,“不過,我有一句非常冒犯的話——您還有大約七年的壽命?!?/br> 塞力斯主教猛然抬頭。 “您想要如何渡過余生?”那位強大又冷酷的閣下說。 莫里森甩著他的小書包,腳步輕快地走向招待所,門口的守衛遞給他簽到冊,他抓著鉛筆在那個本子上畫了個圈,放下筆就跑進院子?!爸鹘?!”他高興地呼喚著,跑過一個人身邊,門是半開的,他卻在推門前猛地停下腳步,既吃驚又困惑地回頭,一個黑發的身影已經走出了門外。 “那個,是誰?” “他是……新瑪希城最強大的人?!比λ怪鹘陶f,“也是這個王國,也許還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人之一?!?/br> 少年目瞪口呆。 然后他終于把那個背影同他伊爾叔叔最仰慕的那個傳說人物對應了起來,雖然很多人都在很多地方見過他的身影,但他在新瑪希城仍是個傳說,至于在城市之外,有關于這位閣下的種種形象恐怕也已傳遍布伯河沿岸的所有城市。因為他的年輕,他的強大,新瑪希城的橫空出世和對許多長久的“約定俗成”的秩序的嚴重破壞。他在新瑪希城內時時隱匿著他的身形,在城市之外,他的影子在人們的意識中擋住了其下上千名開拓者的存在——然而那才是新瑪希城的力量之源 少年仍不能理解這種一半有意一半無意塑造的贗像的意義,對這個艱苦地生活到今天才品嘗到一點兒甜蜜滋味的孩子來說,伊爾叔叔的推崇,弱者對強者天然的渴慕,讓他十分憾恨自己錯過了直面這位“大人”的機會,塞力斯主教沒有說那位閣下看上去就不太喜歡麻煩,而過于活潑的小孩子肯定是麻煩的一種……所以他捧出了那位閣下帶來的禮物。 排除對那位閣下的一些個人感受,新瑪希城這樣一座已經看得到偉大之形的城市的最高管理者,一個廣受尊崇和衷心追隨的天賦者,不僅主動來探望一名狼狽的逃亡者,還帶來了禮物……這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雖然他自到達這座城市后經歷的新奇已有許多,但即使他足不出戶,也能每一天都感覺到更多新鮮的東西,不管是窗戶背后城市運行的景象,水杯里隔日更換的野花,送到門口的叫做“報紙”的印刷物,還是詢問他要不要同他一起學習瑪希城官方文字同語言的門衛……還有這個甜瓜。 少年差不多是在見到甜瓜的瞬間就遺忘了錯過那位閣下的遺憾,他高高興興地,手舞足蹈地告訴塞力斯主教,這是多么珍貴的來自工業城的禮物,因為工業城在西方,所以它的名字叫做“西瓜”,是一種非常、非常、非常甜美,能讓人從心底里高興起來的水果。他在“學?!崩锍缘竭@個時候就想要給他帶一塊回來,可惜老師不讓他們帶回去,剩下的瓜皮也要收走,不過老師也告訴他們每個孩子和大人都是一定能吃到的。 “這可是一整個呀!” 所以他們一起把這個甜瓜吃掉了。然后少年在晚上鬧起了肚子,塞力斯主教給他治療了一下,立馬就解決了他的問題。小孩子總是要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一點點代價…… 自發光的燈火熄滅了。路燈的光從窗外照進來,少年的呼吸在隔壁逐漸變得平穩,塞力斯主教坐在床邊,垂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新瑪希城良好的食物,充足的休息和人們真誠的關心讓他的身體迅速得到了恢復,畢竟他沒有受過太多的折磨……但他不能一直待在這個招待所里。 每個人都知道他的心傷沒有恢復,那甚至不是能通過時間解決的問題,新瑪希城的醫者來為他檢查身體時那擔憂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生存的欲望在一日日降低,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年可活,但哪怕死亡就在明日,他也會欣然擁抱……為何那位閣下要親自來告訴他剩余的壽命? 他現在的身份有些模糊,既是投奔者,又是一位客人,所以他們沒有將他安排到臨時居住區去,而是在這個條件很好的地方渡過他的傳染病觀察期,明天是觀察期的最后一天。他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在這座夢幻般的城市渡過剩下的歲月,還是回到奧森郡完成自己的命運? 也許在他人看來,后一個選擇是完全不必考慮的,不僅因為奧森郡如今的窮困和混亂,也因為它曾給他帶來的傷害,但是……為何伊爾·阿諾德同樣曾經踏在幸福的門檻上,卻仍然選擇回去,去選擇一個如此殘酷的命運?因為,塞力斯主教想起他們在黑暗中交流的日子,因為每個人都有他的家鄉……他們的身體能逃離那一處,可他們的靈魂永遠有一部分會留在那兒…… 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可他仍然不得不去考慮自己的未來。 清涼的水風吹過涼棚,拉姆斯男爵也在面色嚴肅地思考著未來。水壺里的飲料隨船搖晃著,嘔吐聲從船舷邊傳來,一排人趴在那兒,有氣無力,渾身冒汗,活像被晾曬的沙雞,拉姆斯男爵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露出一個短暫的嘲諷的笑。 卡斯波勇士,哈。 登船前,“外邦人”勸說他們先喝點藥水,因為“船上的顛簸和馬上不一樣”,但卡斯波人的頭兒拒絕了這份好意。 “卡斯波人為戰斗而生。這對我們算不上考驗?!?/br> 如今那位頭領窩在椅子里,臉色蒼白,說話無力,阿里克手里拿著藥丸,關切地看著他:“你現在好一些了嗎?” 對方悶悶地說:“好多了?!?/br> “新瑪希城已經不遠了?!蹦莻€叫阿里克的男人說,“堅持住?!?/br> 頭領咕噥了一聲,阿里克走開了,去船舷邊找那些沙雞。 旁邊有人用卡斯波語說:“我餓了?!?/br> 男爵轉過頭,看向這個飯桶。中等身材,眼皮總是耷拉著,隨時都顯得無精打采,腮幫子如今是鼓的,他正在嚼暈船的藥丸,被酸得皺起了眉??瓷先ナ莻€傻瓜,卻是卡斯波人中最天才的斗士,男爵在他手下活不到第二個回合。 “你剛吃過午餐?!蹦芯粽f。 “我還可以吃?!卑⒖舱f。 男爵翻了個白眼,“到了新瑪希城,他們會讓你吃個夠?!?/br> “卡斯波人不是飯桶?!卑⒖舱f。 “但你是?!蹦芯粽f。 “那我就少吃點兒?!卑⒖舱f。 你能做到才怪,男爵無趣地轉過臉去。吵不起來,沒意思,雖然吵起來了肯定是他會吃大虧,這個卡斯波人可不是好惹的…… 白船平穩地逆流而上,烈日之下的兩岸景色讓人昏昏欲睡,差不多把午餐吐干凈的卡斯波人一個接一個地回到涼棚下,一身的沮喪,這個時候,阿里克提著籃子從甲板下走了上來,籃子里是整齊排列的薄餅,一個個都被好好地卷了起來,又薄又韌的餅皮包裹著爽脆的蔬菜,當它被放到中間的桌子上,卡斯波人頓時全都復活了過來。 阿里克給每個人手上都發了一個,包括拉姆斯男爵,男爵問他:“阿里克,姑娘們呢?” 阿里克看了他一眼,“她們在做作業?!?/br> “在船上?” “在船上?!比缓笏D身走了。 男爵開始吃餅子。這個時候阿坎又說話了,“干嘛是他來干這些事,而不是女人們?” “這船上沒有你們的那種女人?!蹦芯粢贿叧砸贿呎f。 “因為沒有那種女人,所以男人也能覺醒母親的心靈嗎?”阿坎問。 男爵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腦子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坎慢吞吞地說,“異族人真是一群怪胎?!?/br> “你才是怪胎?!?/br> “他們是怪胎,”阿坎仍舊慢吞吞的,“卡斯波人才能活下去?!?/br> “……沒錯?!蹦芯粽f。雖然卡斯波人也是一群怪胎……可那是因為他們生存的環境就那樣,他們至少有一半的命不是自己的,所以剩下那一半要么活得行尸走rou,除了殺人什么都不感興趣,要么活得著急忙慌,拼命去享受他們能得到的一切歡樂和苦痛,甚至有人喜歡用不那么毒的蝎子尾巴畫紋身。但卡斯波人仍然可以變成普通人的樣子,只要他們能擺脫那些蛛網般的命運,在一個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獲得土地和家庭,他們就會變得既安靜又老實,每天只cao心早晚的伙食,和如何養育孩子。就像每一個普通的農民。 可是“外邦人”……開拓者看起來永遠不會變成一個農民,也不會變成一個士兵、鐵匠或者別的什么東西?!伴_拓者”就是“開拓者”,不管他們以前是什么。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們看起來似乎也沒什么特殊的,需要吃飯喝水,也會受傷疲倦,但只要他們能夠聚集的人數超過了三個……他們就會產生怪物一般的力量。而眾所周知,開拓者從不落單。 新瑪希城里的開拓者更是數以千計。 他們已經很強,在背后支持他們的力量更強,強得拉姆斯男爵不必同卡斯波的鄉巴佬解釋他們將是一個多么可怕,又多么可靠的新主人,只要見到那座城市,他們什么都會明白的。竟然隔著一整條山脈接受一個種族,哪個國王發了瘋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可是那些異域開拓者干出什么來都不奇怪。這些卡斯波人已經在一起討論覲見新瑪希城的統治者時該怎么說話才不至于丟人現眼,阿坎也在聽著,并且一邊聽一邊點頭,男爵也豎起了耳朵,片刻之后,他腳趾頭緊緊摳住了鞋底,差點摳進船板里—— 天哪!你們這幫鄉巴佬!你們最好什么都別干,閉上嘴巴!我求你們了! 但男爵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時,一個卡斯波人站了起來,伸手指向前方:“瞧那兒!” 男爵和其他人紛紛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個嚷嚷的家伙高興地說:“那就是瑪希城吧?” 一座塔樓出現在遠方的原野上,純磚石建筑,被一片頗有規模的低矮建筑環繞,金屬尖頂幾乎融化在熾熱的空氣中。白船繼續前進,一個石頭碼頭露出來,三節臺階下停著幾條木船,兩座崗樓立在岸邊。 男爵抬起來的臀部落回了原地?!澳鞘桥了鞒??!?/br> “不是瑪希城?”那個卡斯波人問,“這個城市很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