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人覺得紐約一夜暴富的那些富翁們根本記不住昨天的事，正如紐約是沒有過去的城市。

    波士頓截然不同，這里充滿了樸實的商業準則，而且富有回憶與傳統。因此，不必追逐華爾街一夜天堂一夜地獄的刺激生活。①

    斯普林律師繼續說明，“席恩喜歡炒股，他的債務危機不是源自捕鯨業的衰敗，而是源自股票的暴跌。業內傳出的新消息，他的炒股運氣很差，十買八輸。席恩也許該慶幸，他在死亡之前并不是多么有名的大人物，否則其他股民說不定會以他作為衡量股指的重要指標?！?/br>
    即，席恩買進的股票，其他股民一定要慎重購買。

    這種反向運氣指標，偶爾也是存在的。

    “您真是一位幽默的律師?！?/br>
    瑪麗聽著斯普林講述起席恩死亡后的消息，這也在她的委托范圍內。新聘請的律師不僅要負責購房事宜，還要給她提供一些‘小道’消息。

    根據斯普林所知，鯨魚商席恩沒有親人子女在世，豪宅也在一個月前賣給了其他人。

    沒人知道席恩為什么要前往倫敦，而等他回到紐約，最后所持有的那一支股票瘋狂暴跌，他徹底失去了翻盤的資本。

    這樣的情況下，席恩選擇跳樓自殺也未常不可能。

    會不會有人約席恩在樓頂天臺談話，隨后把他從頂樓推落？

    瑪麗沒有在席恩的尸體上發現被謀殺的痕跡。

    至于跳樓事發地，席恩死亡當夜就開始下雨，接連三天的雨水將血腥味沖淡到一絲不剩。

    “好了。午餐結束，我們去看下一套房子吧?！?/br>
    瑪麗沒有繼續討論席恩，因為暫時也找不到更多線索去破譯暗語。難道要她為了一封連落款都沒有的信，就出手買下席恩遺留的所有書面資料？

    這種傻事，誰愛做誰做，反正她不干。

    哪怕席恩沒有破解的暗語代表著可以將人從破產危機中拯救出來的金山銀山，但瑪麗自問那又和她有一英鎊的關系嗎？

    要錢，可以通過尋常方式賺取，何必追尋模糊不清的寶藏。

    她，不無聊。

    尋寶，絕不可能尋寶的。

    離開餐廳，前往下一處有意出租的房子。

    斯普林律師調查過，“沃勒·雷吉在香草路的那套房子，從硬件與環境上沒有什么不妥，掛牌的價格也合適?！?/br>
    “但是？”

    瑪麗聽懂了必有轉折，“一套性價比較高的房子，存在哪些小毛??？”

    “從法律層面，我覺得不存在問題，但它有點小麻煩?！?/br>
    斯普林解釋，“出售房子的不是沃勒本人，而換成了他的父親老雷吉。因為沃勒半個月前死了，因為過度使用古..柯牛rou水?！?/br>
    古..柯牛rou水，打出的廣告詞是昂貴菲力牛排的平價替代品，這是一種牛rou味飲料。

    其成分除了牛rou味的調味劑，還包括了酒精與可kai因——在19世紀大多數人不認為它是高成癮性du品。②

    恰恰相反，它能算得上一種暢銷飲料。

    瑪麗只能微笑腹誹這個認知混亂的時代。

    再回到買房選擇上，雖然她不迷信不介意死人的房子，但介意的是喜歡牛rou水的原房主會否有一身麻煩。

    “我認為您應該想了解沃勒有沒有留下一堆問題?！?/br>
    斯普林律師不敢保證調查到了方方面面的情況?！霸?，我的時間范圍是指一年之前，沃勒據說一直在W報社踏踏實實地做著排字員。后來，他得到一筆額外之財，據說是見義勇為救了某位有錢人，之后就買下了香草路的房子?！?/br>
    買房后，生活還在繼續。

    二十五歲的沃勒和未婚妻貝拉訂婚，但沒過兩個月他從報社辭職。

    “正如我此前所言，紐約的華爾街總會吸引一些人。沃勒去了紐約，據說也開始炒股了?！?/br>
    斯普林搖搖頭，“比席恩幸運，沃勒沒有買什么虧什么，但他從勤勤懇懇的排字員變成了各大酒吧的?？?。最后，他的尸體在酒吧后巷被發現?！?/br>
    斯普林說到這里，指了指東側，“前天，沃勒下葬了。在距離此地兩公里外的墓地?！?/br>
    瑪麗：這真是……

    她應該要說點什么嗎？

    瑪麗看了一眼懷表，距離約定看房時間尚有兩個小時。

    “既然如此，不如繞去墓地看一看。我上門看房，多少要拜會一下原房主?！?/br>
    “咳——”

    斯普林律師差點沒維持住專業表情。他沒聽錯？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上門禮儀？厄爾森是不是介紹給他一位奇奇怪怪的客戶？

    五秒安靜。

    斯普林盡量平靜地說，“好吧，但我不清楚沃勒的具體墓碑位置，也許要花費一點時間?！?/br>
    “沒關系，現在時間多?！?/br>
    瑪麗只是興致來了，雖然她已經把沃勒的房子排到了非必要絕不購買的名單上，但閑著也是閑著。原本是要逛一逛住房周邊環境，改成墓地一探也沒差。

    斯普林能說什么？

    付錢的客戶的要求，只要不過分，他就會照辦。

    馬車駛向墓地。

    午后一點，十一月的陽光不夠溫暖。

    墓地之側的道路，非常冷清，很少出現活人的蹤跡。

    今天，卻不只一輛馬車停在了墓地入口。

    瑪麗前腳剛剛要踏入墓地，就聽到身后又有馬車?？柯?。不經意地回頭一瞥，來者居然是熟人?！跋挛绾?，羅曼夫人。這真是令人意外的再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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