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深淵之主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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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病房內。 “好了,你們走吧?!鼻翱偑z長安詳地合上了眼,仿佛陷入一種聽天由命的解脫。 一秒后,老人又再度稀奇地張開了眼睛,望著沒有動作的兩人,玩笑道:“怎么?要跟著我這個老頭子一起死嗎?!?/br> “哈哈哈,那恐怕不行,我還沒有活夠呢?!笨χZ金棕色的雙瞳微凝,神情忽然認真,“需要我送你一程嗎?!?/br> 老人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真不知道該評價你冷酷還是溫柔……不過算啦,我想要親眼見證大監獄的終結,直到最后一刻?!?/br> 喀諾點了點頭,收回了現化出的雙鉤,“既然如此……” “你們還在等什么?”惡魔的話未說完,就被已經走到門口回望過來的陸糜打斷。 銀眸青年似有些奇怪地看著兩人,“還不快點跟上,我還要去找一些伙伴?!?/br> 自毀程式的倒數已經完成,但這么龐大的建筑群,即便自爆也是一時半會兒炸不完的。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毀滅已經開始了。 “轟隆”掀開的天花板外,吊起倒金字塔的巨大鎖鏈一根根繃斷,像舞動的狂龍般在呼嘯的風中瘋狂翻騰。 一根飛快甩過來的粗壯鎖鏈直接將大監獄從中間解離開來! “轟——” 不見天日的塔爾塔羅斯,第一次迎來了晨曦的天光。 就像一座被從中掰斷的棺木,外界的光芒傾瀉而進,流淌的熔漿像瓶子里翻轉搖晃的水。 一層的安博等人即時抓住就近的柱子,才勉強沒有順著整個傾斜的地板滑下去,而透過不遠處斷裂開的地板處,已經能夠看見塔爾塔羅斯外的萬丈懸崖了。 “怎么辦???” 眾人慌亂地驚聲大喊。 “鎖鏈?……對了,抓住鎖鏈!”安博猛地回憶起當初陸糜的做法,咬咬牙直接松開手,在所有人的惶恐的驚呼里,迎著外界涌入的狂風滑落到地板的豁口。 下一瞬安博朝豁口外縱身一躍,卡住時機,抱住了空中恰巧游弋而過的粗壯鏈條。 “快——!”安博示意的嘶吼聲隨著離去的鎖鏈而被一同拉遠。 眾人望著安博搖晃在空中鎖鏈上的身影,不由躊躇,但下一秒,與陸糜安博同組的另外兩人直接效仿,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這他們可太熟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感謝陸糜之前的免費體驗! “……我們?”余下的人一臉懵逼。 交換生們猛一咬牙,“拼了!” 按照這個進度,恐怕在塔爾塔羅斯墜落大地之前,他們會先被上層流淌下來的熔漿直接燙死。即便超凡者也是血rou之軀,他們已經沒得選擇。 “喂,等一下,帶上我——”思科特像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拉住了一個交換生的褲腿。 ——這一切都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思科特驚懼的眼瞳劇烈震顫,不知道究竟是從哪里開始不對了。 ——“思科特,你想要離開塔爾塔羅斯,那我就交給你最后一個任務吧?!?/br> 思科特還記得他與那位大人最近最后的那一次談話。 “反正你就要舍棄大監獄聯絡官這個身份重新開始了,那在此之前,不防發揮出它最后的價值?!?/br> “是,您吩咐?!彼Ь吹芈犕炅藢Ψ降闹噶?,隨后有些躊躇,“……您的意思,是要在塔爾塔羅斯引發暴動嗎?以我的身份來說確實不難,不過……我能斗膽問一下這么做的意圖是?” “塔爾塔羅斯是連超凡者總部和我也插手不進去的地方,前提是它能夠一直這么平靜?!?/br> “您是說?” “只要塔爾塔羅斯出現一次重大的事故,重大到它自己無法內部解決,那個時候它除了向外求援別無選擇。這任總獄長本就年事已高,此次事件后必定要換人,至于人選……呵,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來決定了?!?/br> 那些對大監獄虎視眈眈已久的勢力會像無孔不入的蝗蟲般涌入,不過他們一定會是最后的贏家。 那位大人儼然已久安排好了大監獄的下任繼承人,只等計劃實施后順利走馬上任,而思科特則會功成身退,去迎接他想要的新人生——前提是,一切順利。 而現在,大監獄的新總獄長已經誕生了,是個他從沒聽過的人。甚至于大監獄此后還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了! “陸糜……陸糜……”思科特心中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直覺,讓他感覺這一切一定都與這個空降的新總獄長有關! “滾!”被思科特抓住褲腿的交換生毫不客氣,直接一腳將對方的手蹬開。 “不,我是大監獄的聯絡官,你不能這么對我——!”思科特目眥欲裂,卻只能絕望地注視著那人獨自遠去,“別丟下我??!” …… “呵?!本艑油ǖ纼?,走在前面的陸糜忽然笑了一下。 跟在他身后的喀諾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陸糜主動解釋道:“看來這里的人都懂得如何保護好自己,完全不需要我太過cao心?!?/br> 被喀諾背在背上的前總獄長不由稀奇道:“你還能知道其他地方的狀況?” 不等陸糜回答,喀諾便說:“他對風的掌控比我更強?!?/br> “……原來如此?!崩先烁袊@了一聲,他是見過喀諾怎么從風中捕捉信息的。 “啊,找到了??!”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左法右法的呼聲。 妖精種與一眾異種終于找到了熟悉的那道身影,瞬間松了口氣,“太太太嚇人啦,這座鐵疙瘩是怎么回事嘛!”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陸糜沒有再耽擱,“正好你們來了,我們可以走了?!?/br> “……咦?”左法右法剛要向陸糜介紹他們找到的少主,就見銀眸青年直接一揮手引來一陣狂風。 ——飛,飛起來了??? “嗚哇哇,等——!” 呼嘯的狂風直接將眾人一波帶走。 飛沙走石間,陸糜似乎看見了一雙微微睜開的異色眼瞳。 那雙眼睛倒映著銀眸青年此刻淡淡的神情,在金銀的瞳眸中,青年仿佛被籠罩上了日月的光輝…… 等到所有人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大監獄之外。 此時的塔爾塔羅斯外面不可謂不熱鬧。 漆黑的鎖鏈上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扒滿了人,他們大多是效仿逃命來的。只是斷裂的鎖鏈胡亂地飛在空中,讓他們猶如過山車一般翻著白眼。 而在這些人之外,則是一只只靠翅膀或者能力懸停在空中的異種們,之前的獅鷲和蠻蛇就在此列。 他們或戲謔或冷漠地旁觀著這座龐巨建筑的坍塌,直到陸糜到來才將視線集中到了一處。 而在這些異種之外,還有乘坐飛行器出逃的獄警們。他們以肖倫為首,正將這一帶緊緊包圍。 配合大背景上快要徹底被熔漿融化的大監獄,氣氛可謂緊繃到了極點。 “你們考慮到現在的狀況了嗎?”喀諾嘴角一勾,斜睨過去,“前總獄長,現總獄長?” 老人確實沉默了一下,但陸糜完全不慌。 他直接掏出了終端,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這次的連接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長,不斷傳來的“嘟——嘟——”聲,似乎預示著對方的拒絕。 然而,陸糜始終記得那句“永遠不會拒接你的任何通訊”,所以他知道,最后贏的一定會是他。 果然,在半分鐘的等待后,通訊器內傳來了肖倫冷冽的聲音,“這里是肖倫?!?/br> 說著這句話的男人,此刻卻正通過飛行器的玻璃窗,直直地望向那個正被眾星拱月的身影。 ——就是這個人,在不久前下達了摧毀大監獄的指令,摧毀了這個他立誓要傾盡一生駐守的存在。 而且還是以近乎離奇的總獄長的身份。 這是一天前的肖倫無論如何都預想不到的發展。 恨嗎?如果是其他人,他應該會,然而落到這個人身上,他不知為何比起恨,更有一種空落落的無所適從。 這個人想做什么? 以后他要怎么辦,他存在的意義在哪里? 久違地感到了混亂,讓男人此刻的神情顯露出什么都沒思考似的空茫。 然而通訊另一頭的人卻以無比清醒的口吻,對他說道:“麻煩你用你的部隊去救援一下鎖鏈上的那些人,如果是原囚犯就盡快控制起來?!?/br> “……” “喂?聽得到嗎?” “……你要對我說的就是這個?” 終端另一頭輕“唔”了一聲,“我想想啊……對了——”銀眸青年突然側頭精準地鎖定了他所在的那艘飛行器,緩緩道,“你自由了,肖倫?!?/br> 男人的心臟陡然一滯,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包圍了他,但那絕非是喜悅——而是一種如同即將被拋棄的恐慌,和孤獨。 “……謹遵您的命令,總獄長?!?/br> 通訊里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便匆匆掛斷,仿佛逃避一樣不愿意聽他有可能接下去的說話。 陸糜下意識眉頭一皺,覺得對方似乎并沒有如他所愿的那樣瀟灑放下,反而—— “哈哈哈,那孩子很棘手呢?!鼻翱偑z長老人嘆了口氣,“他被大監獄訓練成了一頭咬人的兇犬,外表看起來野性難馴……但那其實都是對外人?!?/br> 這里的人看守著大監獄,如同惡犬替他們的主人看守院子。他們會恐嚇每一個企圖入侵的人,但如果院子的主人踹了他們一腳,又或者想要解開繩子將他們驅逐出院子——這群惡犬并不會高興,反而會夾起尾巴,露出惶惑不安的神情。 如果被放棄了,就活不下去,如同死士一般。 陸糜察覺到四面八方集中而來的視線,這些人顯然正在努力記住他們新上司的臉。 這種病態的“忠誠”,顯得這群人癥狀尤其嚴重。 陸糜:“……我能夠宣布塔爾塔羅斯之后都沒有總獄長了么?!?/br> 面對銀眸青年面無表情的臉,老人笑道:“當然可以,因為總獄長的命令是絕對的。只要你說,他們一定會聽?!?/br> 陸糜:…… “轟——” 就在陸糜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時,天空終于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溢出的氣浪直沖云霄。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集中望去。 只見整個倒金字塔融化成一片金紅,像軟化的橡皮泥一樣朝大地墜落而去。聲勢浩大的熱浪席卷而來,喀諾雙鉤一掃,翻涌的狂風將熱浪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