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其實黎州也很少下雪,但今天的天卻很像有雪的樣子,所以他現在看著天上,心里還有些期待。 秦意點點頭:說是要下雪的,不過也說不準。 于是紀樂雙手合十的閉上眼,嘴里念念有詞:下雪下雪,求求快點下雪吧。 也不知道他一只兇獸要求給誰聽,秦意只覺得好笑,側頭看著他折騰,心里的擔憂卻絲毫未減。 去年這個時候,他也是在這間屋子里加班。 年底公司很忙,秦意又沒什么別的愛好,對于別人來說工作是求生存,可對他來說就是消磨時間,找些事做。 但現在秦意看著紀樂,心里卻生出了退休的想法。 有什么比陪著紀樂更重要呢,于是秦意故意將蘇諾的職務調回了國內。 不出意外,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就能做個退居后位的甩手掌柜,陪著紀樂到處旅行。 蘇諾還不知道自己將要被迫上位,正被文件埋在辦公室里,突然打了個噴嚏。 等他們準備回家的時候,外面果然下了雪。 紀樂高興的往外跑,攔都攔不住,秦意只能拎著圍巾追在他屁股后面喊人。 等到回家又要陪紀樂在小花園里看雪,最后進屋踩了一地的泥水。 而陳秘書到了家也沒法休息,一直不停的接電話打電話,與家里另一邊的溫馨美好毫不相干。 直到錢錢用陰氣護著一捧雪來找他,高興的給他看:忻禮,看,下雪啦! 陳忻禮笑起來,滿身的疲憊也跟著一掃而空。 可惜黎州的雪站不住腳,落下來就化成水,也沒什么雪景可看,紀樂忽然突發奇想,拉著秦意說:我們出去玩的話,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再去看看雪呀? 秦意受不了被他這樣緊盯著,說什么應什么:你想去的話,我們也可以出國看極光。 雖然對他們來說,極光也不是多稀奇的景色,但與愛人一起的感覺就不一樣,就是什么都不做,窩在家里都有趣。 紀樂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說好了哦。 秦意回頭將他踩了一地的泥水擦干凈:恩,說好了,不過現在你要先去洗個熱水澡,然后把曲老師留的作業寫完。 有了奔頭,紀樂做事的效率提高不少,早早寫完了作業。 大概也因為蛻變期的原因,睡的也非常早。 秦意很擔心他現在的狀態,雖然巫尋說了并沒有什么大礙,可現在紀樂的元神上還覆著其他東西,讓他坐立難安。 見他睡的熟了,秦意設了結界,再次進入了紀樂的神識。 對他毫不設防的兔子,仍然睡的香甜。 而那根礙眼的靈絲,也依然乖順的貼服在散著亮光的元神上。 秦意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緊盯著這根靈絲,心中焦灼萬分。 要是能想辦法將這東西取走就好了。 秦意心里想著,那靈絲隱在小犼獸的耳朵下,許久后竟然真的動了動,隱隱往秦意的靈識方向游走。 這微小的動靜卻讓秦意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他立刻飛離了紀樂的身體,生怕那靈絲異動會讓紀樂有什么危險。 余后的一整夜,秦意都在靜靜看著紀樂。 而紀樂這次一睡,就是睡了兩天也沒醒。 其實兩天對于妖神來說并不算什么,許多大妖仙神,閉關一睡就是十幾年也有,就連紀樂自己也沉睡過上萬年,秦意當初成年褪鱗,也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從海底回到塵世。 但這兩天對于現在的秦意來說就顯得無比煎熬。 好在巫尋這個半吊子靈醫有了點信息,在秦意找他幾十次后終于有了定論。 情絲? 秦意緊皺著眉:什么意思。 巫尋慢悠悠說:情絲并不是什么病癥,所以我才難以下診,這其實一種奇特的術法,出自青丘一脈,為此我還特意跑去問黎唯 秦意煩躁的打斷他:你說誰? 巫尋卻不知道他們的糾葛,繼續道:黎唯呀,那只老狐貍雖然不著調,但懂得卻不少,這種刁鉆的法術,他全知道。 秦意對黎唯很不信任,但還是壓著性子問:說重點,到底怎么回事。 巫尋這才繞回正題:這靈絲對紀先生并沒有什么妨礙,據你的描述,上司纖細,下司像是編織的繩結,顏色加深,只附著表面而不扎根深入,顯然對紀先生本人并沒有危害。 這說明術法本身的承受者,其實并不是紀先生,而是這個靈絲的根源。 秦意愣?。焊?? 巫尋點頭:我仔細問過黎唯,狐貍多疑,這術法是將自己的情絲交付對方,而圖雙方安定,此后不會變心。 秦意眼底怒意磅礴:你的意思是,有人將自己的情絲放在樂樂身上? 巫尋點頭:不過你也別急,我檢查過,紀先生的魂魄完好,絕對沒有缺什么少什么,不會是與誰交換過情絲。 見秦意神色沒什么緩和,他又忙找補道:而且這種術法很久之前就被禁用了,因為弊端太多,情愛應是自然,這樣也有違天意,若是兩人沒了感情,分開就厭惡,一見面卻又被情絲吸引而產生相愛的錯覺,反而成了折磨。 可就算這樣,一想到有哪個覬覦樂樂的臟東西將情絲掛在他的元神上,秦意心里就泛起滔天的血氣,咬牙切齒問:怎么能取出去。 巫尋摸摸鼻子,訕笑道:其實這東西也沒什么影響,您看這么多年紀先生不也沒什么反應,充其量是對方再見到紀先生會難以自抑的生出情愫,想要親近 秦意聲音極冷:我問你怎么取出去。 巫尋頭疼的開口勸道:我說句話,六爺您可能不愛聽這情絲放進去應該很久了,紀先生本身就很厲害,他可是你我比之不及的上古之族,連他都察覺不出,想必是萬年前更厲害的妖神放置。 世間最難撼動便是情意,上萬年都沒消散,說明那位大能也是用情至深,別說是斬斷情絲,就是叫這情絲挪動分毫我也做不到呀,六爺您這歲數,也可能,差點吧? 他說的委婉,不敢讓秦意覺得自己小瞧他,可秦意腦子清楚,很快聽出問題,皺眉猛地抬眼看他:你的意思是說,除非施術者,其他人根本無法挪動情絲! 巫尋點頭:沒錯。 秦意神情異樣:總不會分毫也不能挪動? 巫尋吞了吞口水,想了半天說辭,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哎喲,我就直接跟您說了吧,情絲乃是世間最堅最韌之物,說實為實,說虛也為虛,紀先生沉睡了一萬年,他能認識的肯定都是奉和上神那個等級的。 可就連奉和上神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那能越過他眼睛放這情絲的,肯定是哪位上古時期大妖大神。 別說是你是我,就是你親爹青龍真神來也動不了這情絲??! 秦意眼底漫出詫異:可明明 可之前那情絲明明就在他面前游動了。 第五十三章 你不是得了什么絕癥吧 齊望天破天荒的被秦意叫出去吃飯。 直到看見秦意碰酒杯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急急忙忙伸手把杯子搶走:哥,親哥,有話好好說, 別喝酒。 齊望天可是還記著他之前喝醉酒的樣子, 心有余悸。 秦意以前很少碰酒, 當然也就不會喝醉。 兩人從小到大混在一起,醉酒肯定有過, 不過秦意那會兒喝醉只是不讓人近身, 也沒對他動過手。 現在卻不好說, 秦意已經有了前科。 秦意盯著杯子看了好一陣, 也沒說話。 齊望天覺得他不對勁, 試探的看看時間:你確定你要和我吃飯?友情提示,八點了,你不回家? 他本來對紀樂就心有畏懼, 自打知道了紀樂的真實身份,就連秦氏公司的大門也不敢進了, 這會兒被叫出來一顆心也懸著,總覺得不踏實。 現在看見秦意這幅神情, 不踏實的感覺就更重了。 秦意也沒什么食欲,想想讓紀樂自己在家也有些不放心, 到底還是起身了。 齊望天松了口氣,但到底是擔心, 出門追著問道:你和紀樂吵架了? 秦意搖搖頭:沒有。 沒吵架,那這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正奇怪著, 秦意忽然表情怪異的問:你為什么覺得,我不高興一定和樂樂有關? 齊望天干巴巴笑了一聲:現在除了紀樂,應該也沒什么能讓你煩心的。 秦意站在車邊, 十分認真的看向齊望天問:你覺得我愛紀樂嗎。 齊望天覺得秦意有點沒事找事的苗頭:你是看我單身成心來消遣我的吧? 秦意沒說話,齊望天這才認真回答。 有眼睛都看的出來,你是被他吃住死死的,怎么,他又不要你了? 他這話說完,秦意就瞪過去:怎么可能! 樂樂才不會呢。 但是秦意現在心里很亂。 如果是他先不愛樂樂了呢。 他好歹活了幾百年,情之一字卻從沒沾惹。 在大家少年時互相懵懂纏出愛恨情仇時,他正因為天生眼疾而勤勤懇懇的做事,庇佑一方。 人類最聰慧,他們壽命雖短,可短短的一生卻能參悟不少,也會惹出許多荒唐事。 秦意看的多了,總覺得自己也就懂,更認定這是麻煩的感情,也從沒覺得喜歡誰。 可偏偏一見紀樂,就喜歡的不能再喜歡了,連他自己也覺得詫異。 直到前些天從巫尋口中得知情絲的事,才后知后覺什么。 昨天夜里紀樂睡著以后,秦意又偷偷進入看了看,果然那情絲能隨他心意而動,要不是他及時走了,說不定就要飛回來。 秦意能確定自己以前不認識紀樂,心煩意亂下,倒是想出了一種可能。 前生。 按理來說,神是不入六道輪回的,可秦意天生背著天罰,對此家中也早有猜測。 不過都是些無證無實的縹緲想法,后來他的眼睛好轉,也沒有誰再深究這事。 可現在秦意卻有些慌神。 如果情絲真是他的,那他與紀樂豈不是上輩子就見過,他竟然還干過這種無恥的事。 而且 他現在最怕的是,自己真的是因為情絲才會愛上樂樂。 秦意站在原地半天沒動,一時間竟然不敢回家。 齊望天不知道秦意究竟是怎么了,他早猜測秦意不敢回家太晚,還另約了人去蹦迪,看他猶猶豫豫,心里有些著急:喂,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會做了是什么對不起人家的事,不敢回家吧? 他只是隨口開個玩笑,卻沒想到秦意竟然沒反駁,過了很久才低聲說:我不知道,但有可能,我 你還真干了,瘋了你! 齊望天臉色驟變,眼睛都要瞪出來,吞了吞口水才問:你出軌了? 秦意瞥他一眼:怎么可能,不是你想的這種。 齊望天伸手捂住心口:還好還好,你的龍鱗龍筋保住了,那你到底在這瞎琢磨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秦意欲言又止,半響回頭上了車:我回去了。 齊望天巴不得送走這尊大神,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又追上去。 等等,送我一程! 紀樂正坐在家里看電視,看了時鐘半天也沒看得進去。 秦意說晚上有事,出了門才說是和齊望天吃飯去了。 雖說他很看不上那條蛇,可轉念想想秦意也很久沒和朋友一起玩了,換做是他也會不高興,所以紀樂沒多說什么,只乖乖自己在家。 巧的是,今晚陳秘書也不在,家里只剩他和秦小豆。 錢錢很久沒出去逛逛,天一黑陳秘書就帶他出去玩,本來他們是叫了紀樂一起,但他這會也沒心情,就留在家了。 這么大的房子,平時也算熱鬧,今天卻空蕩蕩的。 電視里放著吵鬧的綜藝節目,舞臺上的好幾個藝人都是齊望天公司里的,紀樂見過幾次,覺得在電視里看見也很有意思,所以最近沒事就打開看看。 今天卻半點心情也沒有。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秦意這兩天有點怪怪的。 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哪里怪,只是覺得好像對他沒有那么親近了? 分明什么事情也沒差,兩人的相處也和以前一樣。 但紀樂還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秦意有心事。 他本來以為,秦意是因為他暈倒的事情擔心,可又莫名其妙的覺得不太對。 紀樂沒開燈,電視的燈光閃爍,異常刺眼,他干脆抱著秦小豆窩在地毯上,認真的思考起來。 究竟哪里不太對呢? 想了很久,他才自言自語的啊了一聲,坐直抱起秦小豆說:他怎么都不問我要不要答應了! 紀樂終于反應過來哪里有問題了。 按照秦意最近的態度,應該是竭力哄著他想方設法的叫他答應做為伴侶的事,可這幾天卻不一樣,不僅半個字也沒提,反而做什么事情都十分規矩克制。 有時候高興親他一口,他不會躲開,但也不會做多余的事,與之前那副故意氣人的樣子也全然不同。 紀樂抓著秦小豆的爪子:難道又換什么方法了? 不得不說,還是有點用的,至少他的確很在意,忍不住的追著秦意的心思猜測。 紀樂笑起來,伸手戳戳秦小豆的腦門:也太壞了,我只是想多考慮一下啊。 秦意回家時,紀樂正樂呵呵的和秦小豆一起看男團表演。 他一雙眼睛笑起來總像含情,現在看著電視里的小帥哥們也是一樣,秦意心里漫起酸味,忍不住走到他身后問:他們很好看? 連他進了屋都不知道。 紀樂連連點頭,指著一個男孩說:他會變魔術誒,明明不會法術,但是卻能變走玫瑰,好厲害! 他故意這樣說著,接著抬頭看秦意的反應。 秦意對著他向來沉不住氣,肯定繃不住要吃醋,紀樂心里偷笑,壞心眼的想惹他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