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屋里人一看這陣仗呼啦啦全出來了,趙平生立馬擰身往陳飛背后一擋,抬手指向抄著啤酒瓶子擺出干架陣仗的年輕人們,厲聲喝止:都別動!他襲警了!不想進局子里過夜的都給我老實待著! 他穿著警服,震懾力顯然強于一身便服的陳飛。眼下除了被陳飛摁墻上大叫你弄疼我了!的公子哥,其他人竟是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陳飛是故意挑釁那家伙,可眼下除了維護對方的舉動無作他想。 大不了回去一起挨師父頓呲兒。 陳飛把吱哇亂叫的年輕人推給實習警,讓他帶回所里關一宿醒醒酒,然后和趙平生一起去保安室看監控。這種高端娛樂場所都裝有監控設備,既然沒人承認是和死者一起來的,那就讓事實說話。 然而事實卻令人出乎預料,反反復復看了五遍從營業開始到發現尸體這段時間內的入口監控,愣是沒找著這女的。再去問樓層服務員,服務員要么說沒見過這女的,要么就說記不清了。也是,這么多客人,不是特別留意的話很難記住每一個人。 從保安室出來,陳飛摁電梯上樓。沒想到摁了兩下上行按鈕都沒亮,摁下行按鈕也一樣。他之前是走樓梯下來的,不知道電梯出了毛病。 這時趙平生抬手按住他的胳膊,指了指按鈕下方那個撲克牌大小的區域暗紅色,看起來像是酒店門上刷卡的地方。 專用電梯。陳飛了然點頭,雖然沒來過這里,但多少知道點這種高端消費場所的秘密從地下停車場直通樓上包間,客人不走正門,不會被其他人看見。 死者可能是從這個通道上去的,所以沒有監控記錄。趙平生的語氣略顯凝重,照這么說的話,那得是有點身份的人。 要是身份顯赫的貴客,經理總得認識吧,可他剛才說沒印象。陳飛眉頭微皺,回手按下另一部電梯的上行按鈕,這回一摁就亮了。 略加沉思,趙平生說:也許是客人的客人。 陳飛挑眉:外圍女? 這是一個新興的行當,以傳統意義上的妓/女來稱呼并不恰當。不同于mama們手底下的姑娘,她們自己做自己的主。這些女孩年輕漂亮,大部分學歷也不低,或者有一份相對體面的工作。她們多服務于高端客戶,出入高消費場所,業務范圍廣,包括但不限于陪酒陪吃□□參加派對,甚至還有陪客人吸/毒的。當然,高收益高風險,沒人撐腰做主的結果就是,哪怕被客人打了傷了,也只能自己咬牙忍著。 但是這個女孩死了,無論她死前是干什么的,法律也會為她做主。 有可能,走,再去問問經理,看今天有誰用過專用電梯。 電梯門開,趙平生進去按下目的樓層的按鈕??粗砥鸬男渥酉侣冻龅募ou線條分明的小臂,陳飛的視線恍惚了一瞬。之前在珠海辦案受傷住院,他本來都睡著了,忽然被呼在臉上的熱氣弄醒,然而那股熱氣消失的很快,然后就聽見趙平生上床躺下翻身的動靜。 大半夜他盯著我看是什么意思? 之前想問來著,結果睡醒一覺給忘了,后來一直忙忙叨叨的也沒想起來。既然今天想起來了,他順口問道:對了老趙,那天在病房里,你大半夜盯著我看什么呢? 這句話差點給趙平生心臟問停了,整個人瞬間僵硬。反應了幾秒干巴一笑,說:哦,我聽你那邊睡著睡著沒動靜了,過去看看你還有沒有呼吸。 就盼著我死吧你。陳飛嗤了一聲,聽動靜對這個解釋還算滿意。 沒有,我這不怕你內出血來不及搶救么,誰讓你連個監護儀都不肯戴。趙平生語氣是輕松,實則心臟飚的快從喉嚨里蹦出來了還好忍住了沒真親下去,要不后果實在是難以想象。 出了電梯,又聽陳飛不滿的嘟囔道:哎,你說cao蛋不cao蛋,嫌疑人掉下去摔殘了賴我么?可齊局說上面決定給我一記大過處分,他們就不想想,我特么還差點摔死呢!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嫌犯傷殘可能會導致陳飛挨處分,但趙平生完全沒想到會這么嚴重。然而上層的考慮不只局限于嫌犯摔下去時的情況,要從很多方面來綜合評判,比如涉及到布控不周全、指揮不利等問題,深入分析陳飛的決策是否正確,出現這種意外是否能夠從一開始就避免。往好聽了說是總結經驗吸取教訓,往難聽了說就是得有人背黑鍋。攤上了也沒處可抱怨,干了這么多年,比這還憋屈的事兒他們沒少經歷過。 那你不是三年都沒法升職了?師父年底可就退了,到時候誰來當隊長? 你當唄。 我可伺候不起那幫領導。 沒出息! 嗯,我那點出息都用你身上了。 話到嘴邊,趙平生一如既往的咽了回去。 TBC 作者有話要說:老陳的神經依舊可以跑火車 不好意思更晚啦~以后改成早晨8點更新,小天使們別熬夜等啦~我也不熬夜寫了,昨兒晚上含著速效救心才睡著,我真怕自己過勞了哈哈哈哈 愛你們~比心心~ 感謝在20210414 01:29:09~20210416 10:59: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坐看云起時、等、木衛dududu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留守一生的幸福 20瓶;無言西、水至清則無魚 10瓶;吃rou小肥宅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十八章 對于今天使用過專用電梯的人,經理沒印象,他說自己一晚上都在大廳和配送間里進進出出。對于他的說辭,陳飛和趙平生都不信。夜店經理的主要職責就是服務好高端客戶,貴客來了,身為負責人不去打個招呼可說不過去。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得為客人的行蹤保密。而天天待在娛樂場所的人必然見過些風浪,光靠嚇唬是嚇唬不住的,趙平生只能迂回著繞他:那你一開始沒告訴我們還有個專用電梯是因為什么? 死人了大哥,我飯碗都不保,哪有閑心想那么多破事兒。經理面帶職業笑容,語氣卻是不善,你們可能不知道,這銀都華裳是寇老板的買賣,出這么大的事兒,他不得抓個人出來擔責任啊。 陳飛聞言眼神一沉。別說他和趙平生,全市人都知道銀都華裳是誰的買賣??苡⒕褪抢销?,看來經理抬自家老板出來壓人,是意在讓他們這些辦案的警察明白謹慎著點,別惹到不該惹的人。 是啊,出這么大的事兒,當然得有人擔責。陳飛嘴角一扯,我們現在懷疑這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他殺,所以你最好給你老板打個電話,告訴他,從現在開始這家店停止營業配合警方調查,什么時候查完了,什么時候再開。 經理不滿的喊道:停業?那怎么行!現在是黃金周!停業一天我們得損失多少錢? 人來人往的,干擾現場勘察。陳飛轉頭看向趙平生,讓派出所安排人手,把客人都帶回去詢問。 說心里話,趙平生不太贊成陳飛的決定,老鷹認識的白襯衫保不齊比他倆都多,觸這種人的霉頭純屬給自己找麻煩。但經理拿老鷹來壓人的舉動也很不明智嚇唬我們???要是這就能被嚇住,還特么干什么警察啊。 眼瞅著趙平生起身就要走,經理知道他們是要來真的,當即拉下了臉:沒有正當理由封停營業場所,就不怕我告你們濫用職權么? 陳飛皮笑rou不笑的:這是針對兇案現場的正常調查程序,手續晚點補給你。 經理恨恨的瞪著他,一臉你給我等著的表情出屋去打電話。過了好一會才回來,似是不太樂意的說:我們老板說了,只要不停業,怎么都好說。 趙平生又坐回到沙發上:行,那你再好好想想,今天都誰用過專用電梯,進的是哪個包房,幾點來的幾點走的。 遲疑片刻,經理不情不愿的開了口:七點的時候,陳行長帶了幾位客人過來,走專用電梯進的36號包房,我給他們送了瓶酒,再沒進去,后面差不多嗯,他們八點左右就走了。 陳行長的全名是什么?哪個銀行的?趙平生確信,別說客人的全名和供職單位,估計人家家里的狗叫什么這經理心里都得有本明帳。干的就是察言觀色的活兒,尤其是??唾F客的習慣、喜惡甚至于家庭成員信息他們都得掌握。 這經理跟牙膏似的,不擠出不來:陳成棟,四海銀行光明路支行的行長。 你進去送酒的時候,看見死者沒? 那倒沒有。 以前也沒見過? 沒。 他們走后包房又接待過其他人沒有? 沒有,還沒來得及收拾呢。 此時陳飛一抬手,打斷他們:老趙,趕緊給盧念玖打電話,讓他帶人去36號包房檢查。 趙平生起身出去打電話,陳飛點了支煙。煙霧飄過精明的虎眼,他看著表情惴惴不安的經理,壓低聲音:還有沒說的吧,???別想著能瞞天過海,我們什么都能查出來。 經理無奈嗤笑:該說的我都說了,真的,警察同志,要是覺著我有所隱瞞,您把我帶回局里去,關審訊室里審。 鐵嘴鋼牙的嫌犯,陳飛見過不少,證人相對來說不太常見。除非是涉及到自身利益,不然不需要說謊或者隱瞞實情。很顯然,這經理得罪的起警察,但得罪不起客人,能把其中一人的名字說出來肯定也是在老板的授意之下。 陳成棟的電話你有吧?他問。 有。 給我。 經理從手機中調出電話號碼,遞向陳飛。陳飛照著撥打出去,是個女的接的,聽聲音大概有三四十的樣子:哪位? 您好,我是市局重案大隊的,有個情況想跟陳成棟核實一下,麻煩叫他接一下電話。 電話那頭一陣悉索,不多時,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您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市局重案大隊,陳飛,我想問一下,你今晚在銀都華裳消費的時候,是不是有一位二十出頭的女伴同行。 ???那邊一頓,沒沒女的,我今天就帶了四個男的過去。 帶的誰? 高宸和陶敏文是我們支行信貸部的,還有兩個是客戶,一個姓鐘,一個姓齊。 聯系方式都給我。 稍等。 聽筒里傳來手機的按鍵聲,過了一會,陳成棟報出兩個電話號碼,分別是高宸和陶敏文的。另外兩個人的聯系方式他說得問高宸,因為那是高宸談的客戶,他今天出面只是盡一下地主之誼。 好,感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掛上電話,陳飛給留在單位值班的曹翰群發去記錄下的信息進行核實,然后去找趙平生溝通。趙平生在36號包間里等盧念玖帶人過來,同時對可能的案發現場進行初步勘驗。 包間茶幾上堆著吃剩的果盤、零食盤、酒瓶、空杯子等物,垃圾桶里倒是干凈,這一點比較值得懷疑。如果說死者是在這個房間內死亡的,那么有可能是有人清理過現場,然后把垃圾都帶走扔了。 一想到盧念玖他們要去翻垃圾箱,陳飛就覺得很快樂。戳包房門口點上支煙,他邊抽邊說:陳成棟說沒女的,可能是因為剛接電話的是他老婆,當著老婆的面不好說實話,得看其他四個人怎么說,我考慮的是,如果口徑一致且沒有漏洞,那么很可能死者并非36號包間的客人。 嗯,從事發到現在不過三個多小時,串供串到無懈可擊的可能性不大。趙平生蹲在茶幾邊,四下里踅摸了一圈,片刻后趴到地上。 找什么呢你?陳飛看他撅著屁股的樣子,莫名生出過去踹一腳的沖動。 沒什么,隨便看看。直起身,趙平生拍拍沾到手上的花生皮之類的臟東西,抬頭發現陳飛斜倚著門框舉著煙,眼神落在自己身后,以為后面沾什么東西了,回頭看看,卻是沒有任何發現,不由好奇道:你看什么呢? 嗯?沒啊,沒看什么。 陳飛錯開眼珠,朝旁邊呼了口煙。剛看趙平生趴那,制服衣服褲子繃出的線條挺有勁兒的感覺,沒留神多看了兩眼。要說老趙同志這身材保持的不錯,不像有的同事似的,四十沒到將軍肚都出來了。他自己是存不住rou的體質,加之工作繁忙三餐不定,年輕時練拳攢出來的那點肌rou都快讓他霍霍干凈了,追嫌犯還能一口氣追一公里全憑底子好。 不多時,盧念玖帶著手下人趕到。進屋先關燈,噴發光氨,照血跡。還真照出來不少斑駁的痕跡,尤其是集中在沙發那一片,但老盧同志蹲沙發邊研究了幾秒便搖搖頭:哎呀這都不是血啊,看來有不少人在這屋里度過了美好的夜晚吶。 旁邊幾個年輕的刑技沒忍住笑出了聲老大總是如此含蓄。 沒血跡么?陳飛問。 黑暗中盧念玖一聳肩:暫時沒看見,哎我說,你別盯著我干活行不行,該干嘛干嘛去,找著了我給你打電話。 得,您忙,我先回局里了,死者身份不明,得趕緊發協查,誒,對了,你別忘了帶人下去翻翻垃圾桶,這屋里垃圾沒了。 聽出點幸災樂禍的意味,盧念玖語重心長道:陳飛,好歹你也得喊我聲師哥,不要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不講究。 他是羅明哲根正苗紅的大徒弟,在刑偵處干了段時間刑警后發現自己對痕檢技術特別感興趣,于是把能找到的相關書籍全都搬回宿舍,得空就看。羅明哲知道后寫了封推薦信給局長,推薦他去警院進修痕檢技術,成就了今時今日的市局痕檢一把手。 這說明我心里有你啊,你看我怎么不跟別人逗貧?在紫外燈的照射下,陳飛那十二顆白牙格外耀眼。 你心里就不能留塊地方裝裝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