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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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 是不是就是村里那些男人,曾經對女人做過的事情呢? 青潯不明白。 因為有一個強大的主人,青潯過上了以前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奢靡生活。 原來在貧瘠荒涼的西荒域, 也可以每頓都吃上魚rou美食, 可以睡以前從未睡過的軟床, 可以穿以前從未穿過的綢緞, 可以住在鑲嵌著夜明珠的房間, 還有仆從伺候他生活起居 這就是做爐鼎的生活嗎? 這就是別人口中的,擁有一個強大的主人,可以得到的一切嗎? 難怪如此惹人艷羨 這一切都如同踩在云端般不真實青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唯恐這是一場一覺便會醒來的夢,但時間漸漸過去,他發現自己幾乎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伺候好自己的主人, 就可以輕而易舉得到這一切 他不受控制的,生出了貪婪之心。 想要一直這樣下去,再也不想回到從前。 想要活著不再挨餓受凍,不再擔驚受怕。 認命是因為沒有希望,無法反抗,一旦有了一絲一毫改變命運的可能,心底的奢望,就會再次不甘的跳動。 他從來都不想死。 他用他不算聰明的腦袋,開始絞盡腦汁的思索,如何取悅他的主人。 青潯想起來,以前在黑水村的時候,村長的妻子為了取悅村長,會精心的打扮自己,涂脂抹粉扭著腰肢,讓那個枯瘦丑陋的老頭為她目眩神迷這是青潯唯一見過的取悅男人的辦法,他比村長的妻子要好看的多,一定能讓主人更喜歡他的。 青潯讓仆從給他拿來各種服飾胭脂,開始對著鏡子,用自己匱乏的想象力,去想象男人喜歡的模樣,他準備了整整一日,描眉點唇,耐心的撲上腮紅,換上了一套他認為最好看的,花枝招展的淺綠色紗衣華服,在門口處,從早上站到晚上,迎接他的主人到來。 他的心情很忐忑又不安,但心底又忍不住幻想著,主人為他目眩神迷的顏色。 深夜,白蒼終于來了。 男人依然一身黑色勁裝,身上帶著未曾散去的血腥味,他看到門口的青潯,忽的停住了腳步,幽冷的瞳孔定定看著他。 青潯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主人為什么不過來,難道他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嗎? 就在他惶恐不安之時 他看到那他向來冷峻,不茍言笑的冷酷主人,發出他從未聽過的大笑聲,好似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玩意兒。 主人笑了。 青潯怔了怔,也跟著笑了。 白蒼大步而來,一手拎起他扔在了軟塌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發出戲謔笑聲:你很有趣,我很喜歡。 青潯雙眸閃閃發亮,像是一只搖著尾巴的小狗,為了主人的表揚而歡呼雀躍,發自內心的開心。 主人讓他吃飽穿暖,讓別人不敢欺辱他,給他從未有過的一切。 主人將他從無邊深淵之中帶出來。 他喜歡他的主人。 主人高興他就高興。 一年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年的時間里,青潯看到身邊不斷的有人死去。 他看到過被扔進亂葬坑的扭曲干尸,看到過被砍掉手腳帶上項圈的奴隸,看到過被拿來煉藥練蠱的凄慘藥人,還有一點差錯便被殘忍處死的仆從和他同時來到這里的少男少女,也一個又一個的死去,漸漸的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 一年過去,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青潯終于明白,為何他們這樣嫉恨他,因為他不但活下來了,還是活的最好的一個。 而且他只需要伺候一個主人,他的主人是這里最強大的,讓他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從來不會毆打折磨他主人偶爾心情不錯的時候,還會抱著他放在腿上,像是逗弄寵物一般逗弄他,花一點時間陪伴他 青潯如此的依賴著對方,仿佛主人就是他的一切,他的天地。 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 無涯教和血剎門因為搶奪地盤起了爭斗,血剎門門主修為不敵白蒼,被傷之后掉頭殺進了無涯教,肆意殺戮報復,這天青潯和往常一樣,像個乖巧的寵物,等待著主人的回來,忽然一個須發皆紅的老者出現在半空中! 老者視線一眼掃了過來,那陰鷙的雙目,像是獵鷹看到了兔子。 青潯害怕的渾身僵硬,他一直待在無涯教,除了無涯教的魔修,從來沒有見過外人,更沒有見過這樣可怕的存在。 紅發老者發出癲狂的笑聲,怒吼道:白蒼,我便屠了你無涯教,你又能拿我如何! 老者伸手一揮,烈火熾焰撲面而來,青潯跌坐在地上,眼前火海仿佛一瞬間,將他帶回到了一年前,女人被村民們架在火上,那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而此刻無邊火焰襲來,卻再沒有人會擋在他的面前 青潯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但許久了,都沒有聞到rou燒焦的味道。 發生什么了? 青潯慢慢睜開眼。 黑衣男人如同一具魔神,背對他而立,熾烈火海被一刀辟為兩半,烈焰將青潯兩側地面燒為焦土,但他卻完好無損,甚至沒有沾染上一絲火星 男人面容冷峻深邃,唇角掛著陰冷譏誚的笑容,雙手一伸,抓住了紅發老者的肩膀,將他生生給撕成了兩半! 鮮血淋了青潯一頭一臉,燙的他目光呆滯手腳發抖 然后男人回過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忽的嗤笑一聲,說:沒用的東西。 青潯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個沒用的東西。 曾經他是女人的累贅,現在他是男人的玩物。 只能依附別人而活。 但我這樣沒用,你還是救了我。 他貪婪眷戀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間,男人的背影,和女人重疊了。 男人矗立在那里,無堅不摧,高不可攀,像是他世界里至高無上的神。 他曾窮盡一切,都無法追尋的,那個日漸遠離他的背影,現在他終于又再次看到了 你讓我不再流離失所,不再擔驚受怕,不再為了一口飯、一口rou,付出近乎生命的代價 青潯無法否認,自己沉溺眷戀于這一切。 貪婪的,想要永遠留在主人的身邊。 只要可以留在主人的身邊 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求這場夢不醒。 白蒼殺死了血剎門門主,血剎門群龍無首,被無涯教殺的落花流水,剩下的血剎門弟子為了活命,主動向無涯教投誠,只求能夠有一條活路,但白蒼卻毫不留情的殺死了他們,那一夜無涯教的大殿血流成河,血剎門弟子的血灌滿了魔陣,他們盡皆被煉化為尸傀,而這些不會死不怕痛戰力驚人的尸傀,將繼續為白蒼廝殺征戰。 白蒼的兇狠殘忍,令其他宗門風聲鶴唳,但白蒼毫不在意,西荒域從來只有你死我亡,不存在憐憫仁慈這種東西。 青潯的日子又恢復了往常。 今年,無涯教又收到了一批貢品,里面有幾個品質不錯的爐鼎,白蒼的手下將他們送了過來,但白蒼表現的興趣缺缺,隨便就將那些少男少女分給了手下 白蒼看著忐忑不安的青潯,捏著他的下巴戲謔的笑:別擔心,我有你就夠了。 青潯怔怔望著男人的眼睛,落入那深邃幽暗的紫色雙瞳,仿佛從里面看到了自己整個世界,曾經他的世界里只有恐懼和絕望可是這個男人的存在,讓他的世界不再荒蕪死寂,那寸草不生的土地,漸漸萌生了一些嫩芽,如同頑強生長的生機,他開始奢望著不可能存在的東西 他奢望著,自己在主人眼中,也許是不一樣的。 青潯在無涯教,活過了兩年。 兩年過去,誰都知白蒼最是寵愛他,其他魔修雖然看不起他,但奈何青潯有個好主人,白蒼的狗比他們的命都要精貴 白蒼喜歡他有趣的模樣兒,也愿意寵著他遷就著他,甚至偶爾還會帶他出去。 西荒域的天總是灰蒙蒙陰沉沉的,像個不透風的臟兮兮的鋪蓋,陽光只能從縫隙里艱難的鉆進來 這天白蒼帶著青潯出門做客。 斬云山的山主是一頭千年莽妖,雖然西荒域的妖魔總在廝殺,但他們之間偶爾也會結盟,斬云山主和白蒼算是同盟關系,他有著一雙黃色的渾濁豎瞳,面目狹長,鬢邊有著一片片未曾褪去的鱗片,看向青潯的目光似有yin邪之意。 青潯有點害怕,躲在了白蒼的身后,只要有主人在,就沒人可以傷害他。 斬云山主熱情款待了白蒼,宴會上賓主盡歡,白蒼忽然挑眉問道:那千年血藤山主能否割愛? 斬云山主哈哈大笑:白教主如此有誠意,這千年血藤我怎能不給。 白蒼拿過血藤,露出滿意之色。 而這時晚宴也到了尾聲。 白蒼忽然站了起來,他愛憐的看了青潯一眼,摸了摸他的頭發,低沉笑道:你留在這里,我去去就回。 青潯抓著白蒼的衣角,這里的一切如此陌生,令他恐懼不安,他一步也不想離開白蒼,眼神哀求但白蒼卻神色不悅,冷冷看著他的手。 青潯最終還是松開了手,他不希望主人不高興。 主人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白蒼走了。 只留給青潯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斬云山主看著不安的青潯,游移到了青潯的跟前,青潯這才發現,斬云山主的下半身是蛇身,長滿猙獰的鱗片,泛著殘忍冰冷的光芒。 青潯恐懼的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就想要逃。 但是還沒跑出去一步,就被巨大的蛇尾卷了回來,斬云山主吐著蛇信子,在他耳邊發出陰邪笑聲:你的主人,已經把你送給我了。 短短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炸的青潯渾身發麻,冰冷徹骨,他嘴唇顫抖著反駁,說不可能,他的主人不會拋棄他的,他是主人最喜歡的 他是主人最喜歡的 主人一定會回來的 他一句句,一遍遍,這樣重復著。 仿佛,這就會變成真的。 但沒有用,就算再重復一千遍一萬遍,主人也不會回來了 他被丟棄了。 青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不,事情一定不會是這樣的,主人最是喜歡他,主人對他這么好,主人不會不要他的。 他堅信著主人沒有丟棄他 仿佛這是支撐著他在絕望之中,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那一刻,一直都在隨波逐流的青潯,心底第一次生出強烈的執念、不甘,不愿意就此認命。 他要見一見他的主人,他要親口問他的主人,問他的主人是不是不小心,把他遺忘在這里了,他不是故意不要他的 又或許,主人是遇到危險了,才沒來得及回來接他 他要回去找他的主人 青潯裝作恐懼害怕屈從,迷惑了斬云山主,趁斬云山主不注意的時候,從那里逃了出去。 這一路,來的時候很輕松。 回去的時候卻布滿荊棘。 有好幾次,青潯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沒有水沒有食物,任何妖獸都可以殺死他,路上遍布沼澤和各種毒物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回到那種為了一口飯,可以不惜一切的日子,在遍布危機的世界里艱難求生 他曾以為那一切都遠離了他,他再也不會回到那樣的過去了。 再也不用食不果腹,時刻面臨死亡的恐懼。 可是這一天,來的這樣的突然 但他不能死在這里,他還要回去主人身邊。 他心底只有這一個信念。 這個信念支撐著他走完這段回家的路。 幾天幾夜之后。 青潯終于回到了無涯教,他渾身都是泥濘,雙手雙腳都是血污,衣服破破爛爛的,差點被門口的魔修直接打殺了,但是他們認出他來,還是將他帶到了白蒼的跟前。 青潯站在熟悉的庭院跟前,他很餓很餓,傷口在流血,搖搖欲墜但他依然懷著微弱的希冀,推開了那扇門。 他的主人慵懶的坐在那里,干凈嬌俏的少年跪伏在男人腳邊,雙手高舉裝著葡萄的琉璃盞,仰慕又討好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少年占據了曾經青潯的位置,穿著青潯曾經穿過的衣服,代替他陪伴在男人的身邊 少年沒有青潯那么好看,但也不差,此刻干干凈凈,更襯的渾身血污的青潯,狼狽又可笑。 白蒼抬眸看到了青潯,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隨后微微蹙起眉,像是看到了一個骯臟的玩意兒,淡淡道:你回來做什么? 僅剩的微末希冀,在白蒼冷淡的眼神,輕描淡寫的話語中,碎成了一片片,碎片化為冰水,將他的血液凍的冰涼。 這一刻,他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騙自己主人只是不小心將他遺忘了。 騙自己主人是遇到危險了。 真相很簡單,主人不要他了。 主人將他送了出去,換回了一根千年血藤,僅此而已。 如同斬云山主一開始告訴他的。 這份執念注定毫無意義。 是他太過愚蠢,以為自己對白蒼而言是不同的,但其實沒有什么不同,他一直都是那個卑微的他,一個僅供主人享用的爐鼎,一個被他的神垂憐過的玩物。 從來不曾改變。 這場他奢望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終歸還是醒了。 青潯被帶了出去,作為一個被送出去的玩意兒,他沒有資格再侍奉在白蒼身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白蒼也沒有驅逐他,他就不明不白的留在了這里,成了一個最低賤的奴仆。 青潯渾渾噩噩的,和其他奴仆住在骯臟的屋子里,做著這里最低賤最苦累的活兒,別人看他落魄紛紛落井下石,就連奴仆們都幸災樂禍的欺辱他,以取笑戲弄他為樂,讓他做最多的事情,然后搶走他的大部分食物。 青潯的身上開始不斷的增添新的傷痕,新傷覆蓋著舊傷,像是被人踩在地上又反復碾壓的泥。 一開始他也會不甘痛苦。 但慢慢的,他明白這就是他的命,繞了一個大圈,他不過是又回到了最初又或者,在被村民拖出來的那一夜,他就應該死在大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