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書迷正在閱讀:女巫選秀指南[娛樂圈]、和逆徒隱婚后我紅了(穿越)、我靠卡牌搞基建(穿越)、【簡體】女王的寵臣(1V2)、你是不是屬貓的 小孩兒、被我渣了的前任是皇帝(穿越)、前任他什么都不好、雙重人格[無限] 美夢APP、撩了暴戾太子后我跑了、重生娛樂圈之晏蓁
這里在容府深處,他以前未曾來過,沒有想到一時走神,竟然走了這么遠,擔心誤闖女眷居所,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的聽到院中傳來噗通一聲響,似乎有人摔倒了,傳來一聲少年悶哼。 蕭律出于擔心,匆忙推門而入,便看到一個少年抱著酒壇子,面朝下摔的個灰頭土臉,他艱難的想要爬起來,卻半天沒有爬起來。 原來少年不能行走。 蕭律立刻走過去,將少年抱起放回在輪椅上,少年隨意的擦了一下臉,仰起頭,露出一個燦爛明媚笑容,說謝謝。 那個笑容,如此干凈純粹,像是清澈水面拂過柔軟的風,那雙眼睛,如此漆黑剔透,猶如無暇玉璧上懸掛的明珠。 這一幕,是他從未見過的美景。 讓他有片刻失神。 許是因為這一瞬間的心動,蕭律沒有離開,而是問他,你在做什么? 少年大約是很少見到外人,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好奇,但卻沒有半分戒備,他似乎很高興有人和他說話,興奮的說,這是他做的桃花釀,這里的桃花每年都開的很好,他最近搜尋了一本雜記,里面記載了一種桃花釀的制作方式,他剛剛做好了一壇,準備找個地方挖個坑埋起來,這樣明年就可以喝了,誰知道剛才不小心摔倒了,說著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 蕭律不由笑了,他挽起袖子,拿起一旁的鐵鍬,道:我來幫你吧。 少年連忙拒絕,說怎么能麻煩你呢 蕭律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溫和笑道:我也不是白做的,明年酒出來了,我要分走一半,你沒有意見吧? 少年聽聞此言,怔了片刻,隨即彎起眼睛,爽快的道好啊。 說著就安安靜靜坐在那里,一手托腮,笑瞇瞇的看著蕭律挖坑。 挖坑埋酒這種事,蕭律以前未曾做過但今日卻不知怎么,這般粗活卻做的甘之如飴,額頭沁出少許汗,但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在皇宮之中,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需深思熟慮,就連夜深人靜躺在床上,只需風吹草動,便會立刻驚醒過來。 但這里清幽雅致,少年干凈純澈,宛如世外桃源,在少年的眼中,他也不是皇帝,只是個意外闖入的客人。 他以前從不曾像此時此刻般,放下一切警惕和戒備,不去擔心危險和算計,不去想自己的身份和背負的使命,只是做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無所顧忌的,做一件自己不應該做的事情。 這種感覺,竟前所未有的好。 蕭律猜到了少年身份。 他知道容兄有個小兒子,從小身體虛弱,腿腳不便,平日從來不出門去,一直養在府中不見外人。 之前他并未好奇過對方,可今日意外一見,卻難得的有些不舍離開。 少年的世界格外的簡單、干凈、純粹和他的世界截然不同,卻仿佛有著莫名的吸引力,讓他想要在此多駐足片刻。 但是酒埋完了,蕭律知道自己該走了,他微笑望著少年,正想要作別之時,少年卻先開口了。 少年看著他說:你要不要留下歇會兒,喝口茶,下盤棋。 少年雙眼亮晶晶的,帶著期待的光芒,與其說是挽留他,倒不如說是想要自己陪陪他,大概,他平時真的是太無聊了。 蕭律啞然失笑,他欣然應允,說好啊。 事實上,他也不想離開。 他們一邊下棋一邊閑聊,蕭律這才發覺,少年雖然不出門,卻博覽群書,見解獨到,十分聰慧狡黠,這一盤棋自己竟還輸了半子。 少年洋洋得意,驕傲的如同一只小孔雀,說你不要氣餒,爹爹也下不過我,我可是很厲害的。 確實挺厲害的,雖然輸了棋,但蕭律卻沒有半點不快,如果少年高興的話,自己就是多輸幾盤也沒有問題。 耳邊是少年笑聲,鼻端是酒香余溫。 半日時光,轉瞬即逝,蕭律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么快。 等容侍郎找過來的時候,天色都要黑了。 容侍郎一看蕭律在這里,唯恐容宣沖撞了他,正要斥責容宣的時候,蕭律連忙開口阻止,說是自己不小心誤闖,不怪容宣。 容侍郎見他不計較,又心疼小兒子,只責備的看了容宣一眼就作罷。 蕭律知道這回自己是真的該走了,他轉過身,將將走到門口,少年清越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你以后還會來嗎? 蕭律回首對上少年雙眸,心跳驀地停了一瞬,眼神不由的溫柔下來,說:好啊,你說起的那本尋不到的百山居士手記,我剛好有一本,下回給你帶過來。 少年聞言,眼中露出意外驚喜的光芒。 蕭律被少年的喜悅所感染,就連自己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雖戀戀不舍,他還是和容侍郎離開了。 他今日來其實是有正事的,鎮國將軍一脈向來貪贓枉法,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蕭律最近抓了他其中一個手下,想要順藤摸瓜將鎮國將軍拉下馬,但這事并不簡單,要從長計議,還需和老師及容兄商議一番。 他們商議了一夜,蕭律離開的時候,特意和容侍郎說,不希望容宣有負擔,希望容兄替他的身份保密。 容侍郎笑著答應了他的請求。 蕭律回到宮中的時候,已是深夜,天空如黑幕沉悶壓抑,令人透不過氣,這是奇怪的是,這天夜里他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少年燦爛明媚的雙眼,就好似暖陽驅散陰霾。 一夜好夢。 時隔幾日,蕭律再次悄悄前往太師府,但這次出門之前,他特意帶上了少年久尋不到的孤本。 他將孤本帶給少年,少年高興的像是得了寶貝,漂亮的眼睛里似有星辰閃耀,蕭律怔怔看著眼前的少年。 哪怕只為這瞬間笑顏,他做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他想要少年能一直這樣笑著。 沒有煩憂,簡單純粹。 自那以后,蕭律來容府越發頻繁,借著商議事情的機會,每次都會刻意抽出時間,去容宣那坐上片刻,給他帶些孤本、雜記、小吃費心搜羅討少年歡心的東西,只要少年一個開心的表情,蕭律就覺得一切都甘之如飴。 這里如同一方凈土,令人沉醉,留戀。 是他的世外桃源。 容侍郎開始還有些擔憂,怕容宣不懂事沖撞他,后來見他們相處融洽,又見容宣難得開心快樂,便也沒有阻止他們來往只是委婉的告訴蕭律,你最近來的過多了,需得小心注意,可不要被人發現了。 蕭律說不會的,他每次都很小心。 而且,他們的計劃也進行的很順利,他們暗中策反了幾個鎮國將軍的手下,手中握著不少證據,只等有個合適的機會,定要讓那個亂臣賊子萬劫不復。 到時候,自己便不用如此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來見容宣了。 蕭律如此期望著。 又是一月過去。 這天夜里蕭律正要出去,他昨日特意從貢品里面,搜羅了幾個精巧的小玩意,想著帶去給容宣解悶,容宣定然會喜歡的 蕭律這樣想著,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但還未出門,心腹手下忽然進來,告訴他大事不好了! 容太師的一名弟子,因貪污受賄逼死良民,事發之后被鎮國將軍的人擒了,連夜拷問,對方卻供認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容太師指使!說容太師為人表里不一,表面清正廉潔,卻向學生們索要好處,貪得無厭,自己雖然受賄頗多,但大多都獻給了容太師,其實自己所剩無幾,他受不住拷打,甚至留下千字血書一封,直指容太師賣官收錢,貪贓枉法! 蕭律勃然大怒,老師品行如何,他最是清楚不過,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之所以會這樣,恐怕還是他們的計劃敗露了,所以鎮國將軍先發制人,倒打一耙,將他做的那些貪贓枉法之事,栽贓陷害到容太師的身上! 蕭律焦急不已,然而羽翼未豐,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師背負污名,自己卻無能為力。 鎮國將軍一手遮天,不顧朝臣反對,將容太師抓進獄中,第二天大搖大擺進了宮。 蕭律忍住心中怒意,假裝并不在意,誰知鎮國將軍忽的銳利目光看著他,涼涼開口:陛下最近不是常去容家嗎?臣還以為陛下和容家關系不錯,怎么也不問一問? 蕭律對上對方,冰冷如毒蛇的雙眼,徹骨涼意流轉全身。 他去容家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 第12章 恍如初見 三日后,容太師畏罪自殺。 蕭律踏在陰暗潮濕的牢房中,看著老師的尸體,想起老師一身正氣,卻連死,都要被萬人唾棄,而罪魁禍首卻一副遺憾模樣,還在他身邊虛偽感慨,沒有想到容太師竟真的是這種人。 這一刻,蕭律心底無比的憤怒。 他恨不得直接抽出劍,斬殺了這個人! 貪贓枉法、目無尊卑、欺上瞞下、草菅人命這些都是你做的事情,你不但做著這些事情,還想取代孤做這個皇帝! 然而蕭律深吸一口氣,他終歸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他還沒有準備好,現在動手只是送死而已,而他死了就什么都沒了不能替老師沉冤昭雪,不能替母親報仇雪恨,不能還這天下海晏河清。 他只能忍。 這個人是故意的,他這樣做,就是殺雞儆猴,讓自己看看,幫自己的人是什么下場。 讓自己知道,只有安安分分做一個傀儡,才有活命的機會。 蕭律便如他所愿,讓他以為自己害怕了,屈服了。 讓他以為自己不過一時沖動、一時不甘,但現在不敢了。 那天以后,蕭律沒有再去過容府。 他的一時大意,害死了老師,他不能再連累容家了。 他以為自己的忍耐和退讓,能夠讓敵人暫時收手,誰知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殘忍和無情。 那一晚,是個雪夜。 當他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蕭律看著滿地的尸體,痛不欲生,他恨自己的無力,恨自己身為帝王,卻連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他發了瘋般的去了每個角落,想看看有沒有還活著的人,哪怕還有一個人活著也好可是沒有,一個都沒有 最后他來到那個清幽的院落,他小心守護的心中凈土,此刻鮮血染紅了鵝卵石鋪就的路面,蕭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少年身影,一動不動趴在那里,刀尖殘忍的將少年釘在地上蕭律的呼吸都凝固了,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仿佛一步之遙,是無邊煉獄。 過了許久,蕭律終于一步步走過去,顫抖著將少年擁入懷中,然后他的心跳幾乎漏了一拍,穿著少年衣服的是他的貼身小廝。 他的少年,還活著。 這一刻,渾身冰冷的血液,似乎重新有了溫度蕭律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個人,他縱馬躍入紛飛的大雪。 雪花飄然落下,寒風凜冽,如同刀刮在臉上,但蕭律渾然不覺,不顧侍衛的勸阻,終于在一個幽暗的巷子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瘦弱身影。 蕭律的眼眶驀地發熱,他毫不猶豫將少年抱起,少年身子冰涼,眼睫上都是雪,他看向自己的時候,那灰暗的雙眸陡然,燃起了一小簇火花,用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發出微弱的聲音:求求你,帶我回去,好嗎? 他在哀求他。 求他帶他回家。 蕭律以前從未拒絕過少年任何一個要求。 可是這一次,那一個好字,卻怎樣,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辦法告訴少年,你已經回不去了,因為什么都沒了。 他沒有辦法,告訴他這個殘忍的真相。 蕭律將少年帶了回去,安置在一個隱秘的宅院。 少年昏迷了幾日,終于醒了過來,蕭律忽然有些害怕面對少年,但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他還是去了。 但讓他意外的是,少年卻顯得異常冷靜,他定定看著他,只說了一句話。 他說:陛下,您會為我們報仇的,對嗎? 蕭律震驚不已,他從未和少年說過自己的身份,可這一刻他看著少年剔透雙眸,陡然意識到,少年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的多,他也許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什么都不說,可越是這樣,便越加令人心疼憐惜 蕭律痛苦的閉了閉眼睛,良久,他回答了一個字:是。 即便你不開口,我也不會就此罷手,陳家,必須為此血債血償! 蕭律將前因后果告訴了少年。 沒有半分隱瞞。 容太師清正剛直,容家因為選擇幫助自己,而被鎮國將軍盯上了,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無論如何,他們的籌謀被發現了,容家因此遭受了滅頂之災。 此事非他所愿,但卻因他而起。 蕭律內心自責痛苦不已,他說完這些,甚至不敢去看少年雙眼,不敢面對少年怨恨的目光,他以為少年會怪他恨他 但沒有。 少年只是靜靜看著他說:陛下,我不恨您。 蕭律怔怔看著少年。 少年目光如此澄澈、明靜、堅定。 他是最干凈純粹的白雪,陡然家破人亡,面臨狂風驟雨,但他沒有怯弱逃避、自怨自艾,而是堅強的面對現實。 他一夜之間,成長了很多。 蕭律從未如此清晰的認識到,少年哪怕身軀羸弱,骨子里依然是鐵骨錚錚容家人,而不是一經風雨便摧折的嬌花。 如此的,吸引著他。 蕭律如今自身難保,如履薄冰,不能時時出宮,擔心不能護容宣安全,一段時間后他來見少年,要將他送出京城遠離是非。 可是少年拒絕了他。 執著堅定的表示要留下。 蕭律知道少年不想走,理解他不愿逃避的心情,但留在京城很危險,少年的堅持讓他十分為難思來想去,蕭律提出了一個建議。 世人都道容宣已死,如果容宣扮做男寵入宮,誰能想到,他的男寵會是容家最后的血脈。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是蕭律能想到的唯一辦法,而且若是這樣的話,自己也能時時見到少年蕭律為心中一閃而逝的私欲而感到羞愧。 但這個方法實在有辱容宣身份,他壓下心中不可見光的渴望,還是打算將容宣送出京城 誰知容宣答應的十分干凈利落。 哪怕蕭律勸他再考慮考慮,不必急著做決定,但容宣的心卻沒有絲毫動搖,事到如今,如若不能洗刷容家冤屈,區區身份又有何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