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祖上定下的妃制,說改,也就改了。
“昨晚陛下一直守著你到后半夜,等你燒退了一些,他才歇下的?!?/br> 徐寶象正坐在圈椅上舀紅豆甜粥吃,一面聽著劉細娘說話,一面聽著外面的鳥鳴。 她中午醒來的時候李炎還在一旁睡著,她便想一個人往另一廂洗漱,沒想剛走到回廊,就被劉細娘半路截住了。 “唉,你說好好的妃制,都是祖上定下來的,說改,也就改了?!?/br> 劉細娘仍舊在絮叨著昨晚發生的事,見徐寶象沒什么反應,便接著道:“五品以上的妃位全部廢除,剩下的位份也都形同虛設……誰能想到,這一夜就變天了呢?!?/br> 她一邊細細數著,一邊嘆道:“都過去多少年了,太極宮不是早就充作掖庭宮人、或是皇親世子們常住的地方嗎?如今陛下要遣散后宮,讓她們全搬過去住,哪怕也已下旨允許她們再嫁,她們也肯定不愿意?;蒎锬镌缟线€來求了呢,連面都沒見到,就被劉哥哥勸走了……夫人,”劉細娘說著,轉而從善如流地改換了這個稱呼,甜甜地對徐寶象笑道,“你說陛下改個宮制,得多難多繁瑣啊——” 從李炎決定廢除叁妃及五品以上妃位后,在禮部還沒擬出新的妃制前,都先讓左右改稱徐寶象為夫人。 “這嘛,倒也不是難事,還是有舊例可循的?!眲⒔饎傇谄溜L外咳嗽一聲,恰巧聽到這話,忙笑著見禮入內,似是來討賞一般,“主子爺手眼通天,要改什么改不得。追尊皇考妣為帝后并入大宗時,幾百個大臣還跪在含元殿門外抗旨呢。那時候陛下才十六歲,還不是把他們一個個都打了出去。單為夫人改個宮制,又有什么難。再難的事兒,只要陛下和夫人點個頭,奴婢們豈有不樂意效勞的?!彼f完一氣,便殷殷看向了徐寶象。 徐寶象只一口一口喝完了粥,放下勺子,轉而到窗臺前的炕上扎風箏去了。 沒拍到馬屁吧。劉細娘不由對劉金剛歉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徐寶象拿著一根竹條,見劉細娘在一旁為她鋪油彩紙,便問道:“你那時候去哪兒了?”她問的是那日見到韋惠妃之前。 “我這不是去偏殿給您挑好玩的了嗎?”劉細娘笑道。 “唔?!?/br> 她點點頭,沒什么可問的了,便耐下心去扎前幾日沒扎好的風箏。二月立春快到了,草長鶯飛,白梅柳杏,真漂亮啊。她將竹條粘入油彩紙里,可最后最長的那根似乎沒剪好,有些難嵌進去,但也不好再裁剪了。她卯足了勁往里擠,沒注意到李炎過來了。 “陛下……” 徐寶象聞聲回頭,李炎卻已經坐在了她的背后。他看著徐寶象手里的擺弄的物什,不經意間笑了一下,一手拿起那條長竹條,一手繞過她腋下取過風箏面,便這么半攬著她開始扎起風箏來。 徐寶象看著那雙手,骨節分明,長指如玉,天下事生殺予奪都賴著它寫劃下的筆墨,而如今它卻只為扎一個小女子的風箏忙活起來,她不禁熱紅了臉。再看他拇指上,卻沒再見著那枚澄碧欲滴的翡翠扳指了。 它去哪里了呢,她低了低頭,脖子上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條紅繩。 聽劉金剛說,這枚扳指陪伴了他很多年??赡苁侵髯訝斢X得夫人命太輕了,想壓一壓。 老迷信。她暗自嗔道,什么時候再還回去,這樣戴著一點也不好看。 “這不就成了?”李炎沒怎么使力,頭尾兩下輕輕一搭,風箏骨猝然而成。 徐寶象不由抬頭想看看他,差點親到他的鬢角耳朵,臉霎時紅到了脖子根。 兩個人挨在一起,甚至都不用去想怎樣親密,因為那本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她心跳得很快,忙不迭從李炎手里奪過風箏,一言不發地跑了。 “說喜歡,調個腚就不理人了?!钡顑热吮凰鋈坏呐e動愣住了,只有李炎半臥在炕上無奈地笑,擺了擺手,“身上的傷也不知道好了沒有……不用管朕,跟著去吧?!?/br> 眾人應聲退下。徐寶象眼見他沒有追究,又過了幾日,見李炎好像也不怎么管她嚴了,便慢慢沒了顧忌。她喜歡吃甜食,便逮著正餐不用,專讓人做點心送上來,喜歡吃冰的,便趁著李炎沒在時,一天兩叁次當飯似的管飽。甚至沐浴過后,眼見李炎要去外邊看大臣們表演青詞奏對,便將他那件在龕籠上熏了一時辰的道袍拿來當擦腳布,抹干腳上的水珠,便扔下回到書房里看畫本了。 一會,只聽到外面響動,來來回回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和那人氣得喘出的粗氣聲。 徐寶象拿著畫本笑得歪在長椅上,不妨李炎闖進來,她忙憋住了笑。 “這是第幾碗了?!”李炎在內室走來走去,見著她的笑根本就生不起氣來,第一次見面如此,往后便次次都如此。被絆倒一次,便情愿次次認栽。他只能瞪著托盤上吃剩下的空空的冰碗,干兇道,“過來吃藥!” “噢?!彼芽齑笥?,里里外外什么都好了,吃不吃都無所謂。但李炎卻一次不落地看著她。 原因無外乎其他,小姑娘這幾日氣性大,借著由頭抱抱罷了。他將她抱過來放在腿上,一道人打扮的侍從便將她的藥和一個紫金雕花盒子一齊端了上來。 “這是什么?”往常都是劉金剛或者劉細娘送藥上來。對方面生,托盤里還有一個很好看的小盒子,她不由好奇。 “夫人,這是萬歲的丹藥。您可仔細一點?!?/br> 徐寶象將它取了出來,是比桂圓還小的一粒赤砂藥丸,她照直放進了嘴里,嚼了嚼,又苦又澀,不禁竟拿過李炎的手一口吐了出來。 “你……!” 眼見李炎面色鐵青,真的要生氣了,她忙跳下他的膝蓋跑開。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沒跑多遠,便被李炎撈起來滾到了軟榻上,李炎欺身上去便開始解她裙帶,徐寶象屁股一涼,以為他又要打她,連忙告饒:“陛下,陛下,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br> “你說你喜歡我,你不記得了?”李炎怎么會打她,疼她都來不及。他親了親她面團一樣的小屁股,好歹能吃了口rou香,臉色逐漸烏云轉晴,“還是想賴賬?!?/br> “沒想賴賬?!彼齽e過臉。 “小娘子,我也喜歡你?!崩钛渍J真地說。 “……老不羞?!毙鞂毾竺勺⊙?,從指縫間看他端正好看的顏色,臉又開始發熱。 “也是,”李炎將她上上下下看了遍,輕笑不止,“朕還少什么呢,朕還要什么呢,朕要你眉臉間的一抹羞便足矣?!?/br> “……我、我才不給你?!毙鞂毾笱杆倨鹕?,拾掇好衣裳便從床上爬了下來。 李炎仍在床上定定地看著她。她走出幾步,余光卻看到他仍舊深情地凝視,再走出幾步,他仍舊在看著她。 庭中白梅盛開,女子面若桃李,其形也,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彼粗?,緩緩笑念道。 他像是欣賞一幅畫,斟詞酌句,反復研究,他……他根本就是想把她看到羞愧吧! “……我才不給你,”徐寶象氣得折身便回來找他算賬,“你要,我就不給你,就不給你……!” 她撲落到李炎懷里,不停地捶打他,殿內頓時傳出李炎的悶笑聲。 ———————— 首發:yǔzんàíωǔ.ρ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