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這些日子她也聽說了,外孫媳婦似乎和顧兒似乎不太對付,這才會跑出京城去,只是人家畢竟也是金枝玉葉的長公主,雖然此舉的確是太過任性了,可卻也沒人敢指摘她什么。 只可憐了她那用情頗深、一根筋的外孫子了。 賀容被曲嬤嬤領來,她多日沒見過大哥賀顧,是以今晚見道賀顧,便是一聲歡呼,如小鳥一般飛快的竄到了賀顧面前,一蹦三丈高,朝他懷里撲去。 還好賀顧眼明手快,這才接住了她,抱著賀容掂了掂,笑道:沉了,看來在外祖家吃的不錯啊,都快十歲了,大姑娘了,還這樣,到時候傳出去叫人笑話你。 賀容方才一時忘形,聽了賀顧的話,也終于有點不好意思了,掙了掙這才從賀顧懷里縮了出去,扭扭捏捏道:大哥總也不來,容兒一個人好無聊,想你了嘛。 賀顧揉了揉賀容的腦袋,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對,我沒看容兒,大哥給你道歉好不好? 那邊曲嬤嬤卻遠遠瞧見賀顧一伸爪子,又把她辛辛苦苦給賀容梳的頭給揉了個七扭八歪,心中直嘆氣,上來抱過賀容連道:爺可別揉了,小姐多動,給小姐梳個頭可費勁著哩,揉亂了又得重梳了。 賀顧撓了撓頭,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干笑兩聲。 言老夫人見最后一道醬肘子被丫鬟端上了桌,笑道:都別聊了,菜上齊了,快來吃飯了。 一家人這才熱熱鬧鬧圍了一桌,用起飯來。 賀容年紀一點點大了,她本來就聰明,今天衙門里的事兒也聽旁人說了一耳朵,是以也知道了賀誠是她親二哥這事,席間兩兄妹又認了一次親,弄得言家二老差點又紅一回眼眶,暫且不提。 倒是賀顧惦記著今日的事,親自給三殿下敬了杯酒,道:近日殿下為我和誠弟奔波,給陛下求情,誠弟重錄宗冊族譜之事,也多勞殿下掛心,此恩我與誠弟必不相忘,這杯酒我來敬殿下! 語罷站起身來,對著裴昭珩敬了酒,十分豪爽的一飲而盡。 賀誠見狀,也連忙站起身來,跟著一同朝三殿下敬了一杯。 席間一家人邊吃邊聊,其樂融融,賀顧了了心事,今日興致頗好,便少了幾分節制,等用罷晚飯,撤了席面,已是有些微醺了。 言家二老見天色已晚,索性便留了賀顧、賀誠和三殿下過夜,又給安排好了院子,這才散席。 言家二老上了年紀,歇息的早,是以早早回去休息了,賀容也叫曲嬤嬤帶回去了,賀誠告辭跟著小廝也去了自己院子,倒是賀顧喝的懵了,他叫征野扶著,醉醺醺的,隱約見裴昭珩跟他告辭,轉身要回自己院子去,腦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根本管不住嘴,忽然嚎了一嗓子,喊道:呔!妖孽休走! 征野: 承微: 裴昭珩: ? 第54章 征野有些尷尬。 雖說眼前這位是世子爺的小舅子,也算是一家人,但人家畢竟是皇子,世子爺在人家面前,忽然這樣發起酒瘋來,的確有點 他干笑了一聲,撐著世子爺的肩,又按住他不住亂動的手,道:呃這個,將軍府上的酒,后勁有些大,爺也快小半年沒怎么飲酒了,這這怕是有些上頭,喝的糊涂了,殿下別見 誰知他嘴里那個怪字,還沒說出口,賀小侯爺又字正腔圓的嚎了一嗓子,且這次還掙脫了征野按著他的手,道:妖孽! 征野、承微、裴昭珩: 征野心里苦,世子爺自小就力氣大,賀顧要掙脫又怎么是他能按的住的,也顧不得賀顧喝醉了,只好苦口婆心對他說:爺,別瞎說了,這是三殿下呢,你今兒喝多了,咱回去歇了吧。 賀顧卻不搭理他,一句話也不說,只定定的盯著裴昭珩,半晌,忽然打了個酒嗝兒,才道:不去捉捉妖! 征野、承微、裴昭珩: 空氣十分尷尬的靜默了良久,裴昭珩才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道:罷了,你們先去歇吧,我照顧他。 征野一愣,道:這這如何使得,殿下 裴昭珩道:無妨,今日駙馬也歇在我院子里就是了。 他身份尊貴,是以雖然承微、征野二人,都有些不放心,卻也都不敢多言,最后還是留了賀顧和裴昭珩二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他倆走了,裴昭珩低頭一看,卻見賀顧正撅著屁股,蹲在言府給他安排的小院子門前,專心致志的弄著手里的什么玩意。 裴昭珩看了一眼,發現賀小侯爺竟然在花壇里抓了兩顆草,正在全神貫注的編草環。 裴昭珩本想叫他,可見賀顧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一時竟又有些不忍心打擾他。 賀顧動作很快,草環沒多久就編完了,他站起身來,捏著那個一丁點大的草環,看著裴昭珩,一臉認真道:我嗝兒,我要捉妖了,你不怕嗎? 裴昭珩失笑,道:我為何要怕? 前些日子,蘭宵送來了個顏之雅寫的新話本子,說是有意印了放在書坊里力推,叫賀顧這個東家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顏之雅寫話本子的花樣,真可謂是層出不窮,一次又一次的超乎賀小侯爺對男風那檔子事貧瘠的想象力,講的是個捉妖的俊俏道士和美艷的牡丹花妖之間,不足為外人道的二三事,整個故事的基調就非常香艷,后半本更是十分有傷風化,非常不可對外人言說。 賀顧其實本身對男風,就不怎么抗拒,否則上一世也不能去逛那男風館了,是以雖然剛開始看顏之雅的話本子還有些難為情,后頭見她寫的有趣兒,竟然也看的入了神,不知不覺就把一整本兒的《我捉花妖那些年》給津津有味兒的看完了。 顏之雅的話本子后勁兒實在大,雖然有半本都是再寫道士和花妖這樣那樣的香艷事,但偏偏一人一妖之間的感情也十分動人,最后那花妖香消玉殞,道士把和花妖相知相戀的所有經過,都給忘了個一干二凈的結局實在叫賀小侯爺這些日子,每每一想起,都覺得心中梗得慌。 賀顧上一世不順心了三十年,所以如今聽戲看話本子,都巴不得是大團圓的結局才好,又拿著話本子去找了顏之雅,給她加了價,威逼利誘,叫她重寫個團圓結局,這才罷休。 還好顏姑娘鉆進錢眼兒里去了,只要給錢別說重寫一個結局了,重寫十個八個都要得,這才叫賀顧心頭那團堵著的氣舒開了。 許是受那話本子影響,今晚他又實在是有些喝高了,腦海里只有一團漿糊,不知今夕何夕,懵懵懂懂間便隱約記得,自己是個捉妖的道士,至于眼前這人 長得那么好看,想必定然就是那妖媚又惑人心智的花妖了。 賀小侯爺此刻,已叫酒意熏得那張俊俏面龐緋紅一片,望之如暖玉一般,嘴里又呔了一聲,罵道:你這妖孽,迷惑凡人,害人性命,今日本天師路見不平,必得親自拿了你,叫你不敢再繼續作孽! 裴昭珩: 賀小侯爺見妖孽聽了他的話,竟然不為所動,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暗道:壞菜,這家伙怎么不怕他,難道是成精千年的大妖,道行不在他之下了? 又見那妖孽竟然朝他走過來了,賀顧更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簡直是rou眼可見的慫了五分,聲音也小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干什么!本天師也也是好言相勸,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不要過來??! 只可惜這神通廣大的妖孽,似乎還是看出了他這天師,雖然聲色俱厲,其實沒甚本事,外強中干,不足為懼,不僅不害怕,竟然還十分囂張、唇角帶笑的走過來了。 賀顧只好做了最后的掙扎 他后退了幾步,抖摟著手里那個一丁點小,剛編好的草環,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我這可是不得了的法寶!乾坤鎖妖圈!你不要逼我,到時候用在你身上,你是要道行大損的我跟你講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妖孽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賀小侯爺十分嘹亮嗷的嚎了一嗓子:啊啊啊啊啊妖孽放本天師下來啊 裴昭珩: 他本不打算再和這個醉鬼講道理,誰知賀子環這家伙喝醉了,嗓門竟還能這般大,他本想直接按著子環更衣,脫了衣裳鞋襪,回屋歇了,可若是再讓他這么嚎下去,別說是這個小院子,怕是連言府正院里,早已歇下的言老將軍夫婦,都能給嚇醒了 裴昭珩有些無奈,只得頓住腳步,垂眸看了他一眼,道:子環。 賀顧顯然還沒清醒,見他停下腳步,還以為這妖孽終于知道厲害了,十分囂張的把手里的草環扔了出去,糊了裴昭珩一臉,哼哼唧唧道:你這妖孽,如今知道怕了吧,本天師勸你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還不趕緊放我下來! 裴昭珩: 子環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孽,那我是什么妖孽? 喝醉了的人腦子不靈清,上一刻可能還是東,眨眼就能成了西,是以賀小侯爺叫他這么一問,竟然給問的呆住了片刻,他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又抬眼看了一下抱著他這人形狀完美的下頜線,微抿著的顏色淺淡的薄唇 裴昭珩道:嗯?怎么不說了? 賀小侯爺沉思了一會,忽然面色一肅,認真道:本天師知道了,你是 狐貍精! 裴昭珩:他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艱難的問道:我為何是狐貍精? 賀小侯爺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此刻烏黑又明亮,他看著裴昭珩篤定道:你要不是狐貍精,怎么會長得這樣好看呢? 裴昭珩心中微微一動,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忽然低聲道:是嗎那子環喜歡我嗎? 這話若是子環清醒著,定然是不好問的,可今日陰差陽錯,裴昭珩心知子環喝醉了酒,心智不清,看著他那雙明亮的圓圓眼睛,便沒忍住問了出口。 此話一出,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幾分。 誰知賀顧聽了他這一問,沒吱聲,只定定看著他,半晌忽然側過了腦袋,鼓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你這妖孽,休想勾引本天師,本天師是不會上當的! 裴昭珩: 算了。 言府備給裴昭珩的這個院子,顯然是精心挑選、打理過的,院子不算太大,庭中景致卻頗佳,一方小渠上架了個小木橋,渠水悠悠,粼粼波光蕩漾,叫皓白月色映了幾分在裴昭珩那張俊美面龐上,賀顧聽他半天沒聲音,抬眸一看,就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他看的微微呆了。 好好美。 賀小侯爺那原本一團漿糊的小腦瓜,就這么忽然清醒了三分,他呆呆的、有些困惑的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好看的,宛如畫兒里走出來的人,有些遲疑,試探著小聲問了句:瑜兒jiejie? 裴昭珩正要往屋里走,聽他這么一叫,先是愣了愣,繼而心頭猛然一跳,還以為賀顧是認出來了,可他低頭去看,又見賀顧那呆愣愣的眼神,明顯是酒還沒醒。 可賀顧見他不答,卻仿佛真的以為他就是長公主了,忽然抬起手,撫上了裴昭珩鬢邊,傻笑道:jiejie你你真好看 裴昭珩長嘆一口氣,終于忍無可忍了,他猛地拉住了賀顧那只不老實的手,沉聲道:子環,你看清楚我是誰。 賀顧手被他捉住,微微一怔,道:你你是瑜兒jiejie 裴昭珩垂眸看著他,道:不對,我是男子。 賀小侯爺呆呆道:你你是男的 裴昭珩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低聲道:你說呢? 賀顧: 盡管隔著衣料,他也能感覺到,掌下觸感雖然溫熱,可卻 硬梆梆的。 雖說勉強還談得上有彈性,可卻也絕對不像女子身體。 不過也不能說的這么絕對,畢竟女子的身體摸起來是個什么滋味,他也沒體驗過不是? 便又順著裴昭珩的胸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摩挲了一圈。 誰知他還沒摸完,卻叫對方又一把抓住了手。 三殿下不知為何,忽然低喘一聲,聲音也暗啞了幾分,他死死拽著賀顧的手,道:子環,你你別這樣。 賀顧眨巴眨巴眼睛。 他雖然看著比起剛才那副動輒要捉妖的樣子清醒了幾分,可終歸還是喝醉了的,頭腦仍然是飄在云端,忽而清醒,忽而茫然,見裴昭珩這副樣子,有些費解,問道:你很難受么? 裴昭珩閉目緩了半天,才睜開眼,低聲道:子環還認得我嗎? 賀顧盯著他看了一會,半晌忽然道:你是三殿下。 裴昭珩見他總算記得自己是誰了,道:不錯。 賀小侯爺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按在三殿下胸膛上的爪子,十分費解,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半晌,無果,只得問道:你為何要這樣逮著我的手摸摸你? 裴昭珩: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攥著賀顧的手腕,那張一向淡漠且氣定神閑的俊美臉龐上,微微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薄紅,連忙被燙著一般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