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嬌氣反派 第18節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然而眼前還是模糊不清,若是看的時間長了,又會變成噴涌而至的鮮血,然后血紅一片。 周團長無聲地嘆了口氣,說道:“起來吧?!?/br> 路昉用力閉了閉眼,幾秒后撐地起身。 軍醫笑著緩解壓抑的氣氛:“沒關系,情況已經有好轉的跡象了不是么?錢大虎說你那會兒殺蛇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沒偏差,慢慢來,別著急?!?/br> 是啊,殺蛇可以,但拿槍不行。 一個神/槍/手,拿不了槍。 路昉嘴邊勾起一個很淺淡的笑意,看起來神色輕松:“是,知道了?!?/br> “你有沒有覺得這小子這幾天沒那么沉重了?”軍醫看著前方高挑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任務帶來的后遺癥像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路昉的心上,醒來之后的日子,他的眉眼間總是凝著揮散不去的郁色。 周團長記起底下的兵上報上來的情況,倏地輕笑一聲,說:“孩子大了?!?/br> 走出訓練場,路昉撩起衣服下擺擦了擦臉上的汗,露出一小塊緊實的腹部肌rou,身上的汗珠順著線條沒入褲腰,滿滿荷爾蒙氣息。 “路副營,你的包裹和信!”通信員大老遠就開始叫喚,路昉停住腳步,沖人板正地行了個禮。 “辛苦?!?/br> 通信員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同樣行了個禮后走了。 路昉回到自己的宿舍,先洗了把臉,將上衣脫掉,然后才開始查看包裹。 東西是從京市寄來的,都被檢查過,信封上還有被割開的缺口。路昉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好,將吃的放到一邊等會兒拿給食堂,剩下幾件衣服,還有一塊雕刻成小牛形狀的木頭。路昉拿起它看了會兒,突然想到什么,勾唇笑了笑,把它放到床頭。 這才開始看信。 家里還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只照常問候了他的身體,又告訴他家中一切都好。路昉看得認真,突然眼神頓住,瞇起眼看最后幾行字。 那上面委婉地提及了他的婚事,說年紀不小了,家里早先給他訂了門親事,如果方便就先去見見人姑娘。 路昉的眉頭擰了起來。 第27章 027 三合一 他什么時候多了門親事?還是早些年訂的, 他一點兒也不知情。 路昉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今年二十一,相比同齡人,說親其實算晚的, 但家里人結婚時年齡都不小, 他也一直沒把心思放在這兒,便擱著了。 沒想到冷不丁的, 冒出個未婚妻來。 路昉看了眼被擺放在床頭的小木牛, 神色復雜,想了想,給家里寫了一封回信。 叫來勤務兵, 路昉把寫好的信給他,隨即又道:“幫我找塊木料, 要偏白的?!?/br> 勤務兵是個熱情的小伙子,問他:“是缺了些什么嗎?我讓后勤去買?!?/br> 路昉擺擺手:“做個小玩意兒?!?/br> 他難得有這樣的閑情雅致, 勤務兵也高興, 只要不再自我折磨似的訓練, 別說木料了,參天大樹他也得找來! 于是高聲應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路昉被他的聲音震了震, 啞然失笑。 …… 月初發了糧, 知青們趁著不下雨約好去山上采些菌子和野菜, 打算吃頓好的。 方中華并不禁止知青們上山覓食,且春夏萬物復蘇, 物資豐饒,只要不太過分, 村民們都不會多說什么。 半山的收獲最豐,謝蕓錦運氣好,叫她碰見一處野雞窩, 白生生的野雞蛋有小孩兒拳頭那么大,謝蕓錦新奇不已,連忙叫人過來。 “是野雞蛋!” “開葷了開葷了,蕓錦運氣真好!” “還不少呢!” 野雞蛋有十顆左右,雖然不能每人均分,但打在湯里或是炒個野蔬也很不錯。 王水秀彎腰去拾,被謝蕓錦攔?。骸罢f不定野雞還會回來呢,再等等!” 聞言,有人笑道:“有野雞咱也不會抓啊,山上的野雞靈活得很,我上回差點沒被啄到眼睛!” “那是你沒用!”謝蕓錦罵了一句,嬌聲道,“我們可以下套啊,難道你們都不想吃rou嗎?” 當然想啊,這年頭誰不饞rou? 他們不像謝蕓錦能時不時到國營飯店打牙祭,甚至每個月還要寄錢回家,肚子里就丁點兒油水,看見雞蛋都兩眼放光,更何況是野雞rou! 想到那饞人的滋味,眾人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幾個大小伙子當即道:“不就是下個套嗎,費不了什么功夫,大不了撲個空,回去還是有野雞蛋吃!” 說干就干,大家伙興致高昂,紛紛就地取材,開始給野雞下套。 謝蕓錦在周圍尋了一圈,找了根結實的小樹杈,然后摘下綁頭發的皮筋在上面繞了幾圈。 “蕓錦,你這是做什么?” “彈弓??!要是你們的陷阱不管用,我就用它打野雞!”說著,她閉上一只眼,抬手比劃了幾下。 皮筋彈性不夠大,謝蕓錦適應了會兒,勉強找著準頭。 少女散開頭發,容貌嬌俏,故作兇狠的同時動作還有模有樣,可愛極了。即使大家都認為她沒有這本事,只是孩子氣地玩鬧,也愿意哄著她。 “行啊蕓錦,那我們可就靠你了!” “我幫你撿石子!” 約莫半刻鐘后,簡陋的陷阱做好了,大家伙各自找了個隱蔽處,目光灼灼地盯著野雞窩所在之地。 草木間蚊蟲多,謝蕓錦有經驗,早就穿得嚴嚴實實。鄭敏敏幾個就慘了,手腳被咬出了一個個紅包,又熱又癢。 “還要等多久啊,都要到晌午了?!编嵜裘羿洁炝寺?,可惜大家都沒空搭理。她沒趣地撇撇嘴,朝飛舞的蚊蟲兇狠道,“別咬我,咬別人去!” “噓——”王水秀忙抬手讓她噤聲,大家伙屏息凝視,隨著陣翅膀撲騰的聲音,一只毛色十分漂亮的野雞悠哉悠哉地朝陷阱走來。 謝蕓錦架起彈弓,慢慢瞄準。 鄭敏敏頓時急得不行,一邊小聲催促野雞快進去,一邊阻止謝蕓錦:“你別輕舉妄動啊,不然它可會嚇跑的!” “閉嘴!”謝蕓錦給了她一胳膊肘,還沒等鄭敏敏痛呼出聲,其他幾人立馬伸手捂住她的嘴,生怕她驚擾野雞。 鄭敏敏快氣死了,合著謝蕓錦胡鬧就行!她好心好意提醒就不行! 謝蕓錦瞇起眼,等雞爪子踏入陷阱的范圍,瞬間拉開皮筋。 咻—— 急速的破空聲于耳邊響起,然后接二連三,謝蕓錦仿佛不得要領般朝各個方向彈出石子,野雞開始瘋狂撲騰往草里撞,男知青們喊著“中了中了”,一擁而上,吵嚷了好一陣,那只野雞終于不動彈了。 謝蕓錦站起身,明媚的小臉滿是得意:“怎么樣,我厲害吧!” 有rou吃的知青心情大好,稱贊跟不要錢似的:“厲害厲害,今天多虧了蕓錦!” “真沒想到蕓錦還有這一手?!?/br> 鄭敏敏氣急敗壞地看著簡直要被捧上云端的謝蕓錦,扯開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怒極:“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換我我也能!” 這段時間方向東鮮少來知青點,鄭敏敏開始猜測謝蕓錦之所以換了份藥房的活計,就是為了能更方便和方向東見面,掩人耳目,再加上以往和她的過節,嫉妒及怨氣積攢得越來越多,在這一刻終于爆發。 說完,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大步走去。 “敏敏!你去哪兒??!” 鄭敏敏:“她抓野雞,我就去抓野兔!我就不信了,這世上就她謝蕓錦最厲害!” 眾人面面相覷,謝蕓錦朝柳荷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柳荷也有些無奈,卻還是開口道:“去幾個人跟著她吧,要是迷路了就不好了?!?/br> …… 爬了一上午山,眾人又累又餓,決定在溪邊先解個饞。野雞味美,用最簡單的做法就可以調出它的鮮香,男知青們利落地放血拔毛,內臟全部掏干凈放到一邊,打算做個叫花雞吃。 雨后土地濕潤,各種各樣的菌類從地面冒出頭來。謝蕓錦不善廚藝,但貴在會吃,指使人起來也不害臊,讓他們放一些塞進雞肚子里。 她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看著柳荷摘了一簇白色圓帽的菌子,百無聊賴地開口:“柳荷你最近是不是曬黑了?” 柳荷是那種長輩們最喜歡的長相,小家碧玉,淺淺一笑就十分溫婉。謝蕓錦長得美,自己也喜歡美人,看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心情都愉快多了。 “有么?”柳荷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興許是你白了呢,我看著和以前差別不大?!?/br> 怎么可能差別不大?這時節的太陽有多毒辣大家都深有體會,再加上她們寧愿貪圖涼快,赤著胳膊,回去后一點補救也不做,能不黑嗎?手臂的顏色都快成兩截了。 知道對方買不起自己用的香膏,謝蕓錦也不提,語氣半是炫耀半是討乖地說道:“沒關系,我在藥房可是學了好多東西呢,等我出師了,就幫你做一個特制香膏,讓你抹了臉上又白又嫩?!?/br> 柳荷瞧她那大言不慚的模樣,沒忍住噗嗤一聲,怕大小姐惱羞成怒,又連忙正色,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真的???” “當然啦!”謝蕓錦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很多藥材不光能治病,也能美容養顏呢!像帶白字的白芷、白芨、白附子,光聽名字就很有用!” 這倒不是她從陳廣福那兒學來的,純粹是小時候臭美,外公沒辦法,只好跟她講了一些,但她耽于玩樂,一直沒機會試試。 聽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可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就透著一絲不靠譜。一位女知青瞅了瞅謝蕓錦嫩白的小臉,卻試探道:“也能讓我試試嗎?” 要么怎么說活招牌活招牌呢!謝蕓錦的樣貌擺在這里,饒是說出的話再荒謬,都會有人想——是不是用了和她一樣的東西,就能擁有她這樣的模樣? 有人捧場,謝蕓錦當然高興,但這位女知青跟她不太熟,又和鄭敏敏玩得好,她囁喏兩下,最后一本正經道:“我要先給柳荷哦,有多的再考慮給你?!?/br> 像個不愿意和別人分享玩具的小朋友。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可能會覺得吝嗇又小氣,但換成那張臉和自然嬌嗔的神態,任誰也不會和她置氣。 女知青本以為對方會果斷拒絕,聞言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道—— 謝知青好像沒有敏敏說的那般討厭了。 日頭漸漸高升,炙熱的陽光穿過林間縫隙投在溪面上,潺潺的流水波光粼粼。 “他們怎么還不回來?該不是真迷路了吧?” 謝蕓錦蹲在埋叫花雞的土堆旁,好奇地用樹枝戳了戳,撲面而來的熱氣令她縮了回去。聞言,她拍拍手上的灰,滿不在乎地說道:“說不定捉到野兔躲起來吃掉了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