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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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兩人之間早已存在深厚感情,這份感情又豈是父母家族包辦婚姻那般膚淺勢利?!卑碴舌椭员?。 太后好整以暇地打量他:“聽你之意,好像很懂?” “想必柳公酌也是知道這件事情,遂讓煦兒來找我報當年的恩情?!卑碴汕辶饲迳ぷ樱骸安贿^這柳公酌如今為皇帝所用,也不知其背后究竟安的什么心,屬實不可不防?!?/br> 見他轉移話題,太后似笑非笑:“哦?只防一個柳公酌?” 面上薄紅再次閃現,安晟局促地靜坐片晌,緩緩說起:“我不是隨意將人留在身邊?;首婺讣热灰娺^她了,您覺得煦兒如何?” 知他這是尊重自己才會主動詢問她的意思,太后松眉:“看上去像是沒什么心事的孩子?!?/br> 安晟剛露喜色,就聽太后接著又說:“但很多時候乍看人的表面是看不準的?!?/br> “那是因為皇祖母與她相處的不夠多還不足以了解她?!卑碴蔀榱銉恨q護,這話讓他沒由來想起之前偶遇文潮之時他帶給自己的不痛快:“煦兒秉性耿直,溫善純良,從不是個會藏事的人?!?/br> 太后側目:“你都把話說滿了,還問哀家做什么?” 安晟訕訕摸臉:“我就是希望皇祖母也能喜歡她?!?/br> 太后仔仔細細盯著安晟:“梅兒說你有了喜歡的人,哀家起初也不信?!?/br> 安晟難得露出羞怯之色,太后將他的神態細微盡收眼底:“你若真心喜歡她,可曾考慮你們的將來?” “她看起來尚且一無所知?!?/br> 安晟慢慢收斂心中那份兒女情長:“我不希望我所真心相待之人遇險受屈?!?/br> 太后眉宇微動:“你想一直隱瞞她?” 安晟哂然一笑:“難道我會這般模樣一輩子?” “安晟,哀家說過只要你想,哀家必會傾盡所有助你脫離囚困在你身上的半生枷鎖?!碧竺嫔珡碗s,摁在扶柄上的力量微重,“如此一來你也可能活得更輕松些,你可以帶著煦兒遠離一切——” 安晟緘然,他別開臉:“我也說過我不樂意?!?/br> “每個從夢魘中驚醒的夜晚都在提醒著我一件事,倘若無法實現抑制在我內心的那個夙愿,我將永遠無法為真正的自我而活?!?/br> 這番對話與過去每一次祖孫二人的對峙一般無二,太后松開緊握的雙手,無力地倚靠在背墊上:“哀家終究還是勸不動你?!?/br> “皇祖母,您明知道即便我肯退讓一步,有些人卻絕不會松開緊箍的手?!卑碴勺猿?,“否則您就不必苦苦周旋依然一無斬獲,而今他又一次伸出了手?!?/br> 太后靜默良久,嘆聲:“哀家始終覺得不該如此?!?/br> “皇祖母無須多慮,孫兒不想與你為難?!卑碴砷L出一口氣,闔眸復抬光芒爍亮:“此番入京,我便是做了背水一戰的準備,非生即死,我命由我不由天?!?/br> “哀家老了,已經管不著你們什么?!痹掚m如此,可太后心中仍然百般不是滋味,不死心說:“你如今也有人了,難道就不能為了她稍稍掐點狠勁么?” 便是提及那人,安晟面上的決然不由自主地化開,沒忍住流露一絲柔情:“我為我自己,也是為了她?!?/br> 話已至此,太后知道聊不下去了:“行罷,哀家說不過你?!?/br> 安晟容色一緩,笑著與她捏肩捶背大獻殷勤:“您老也別這般灰心,當年你讓釋音老尼給我批命,那老尼不是揚言孫兒前程似錦,他朝必能衣錦還鄉,你不是最信釋心庵的佛信,你得對孫兒有信心?!?/br> 太后被他氣得斜眼:“她還說你將來能嫁好夫郎,誰家娶你必定三年抱兩呢,你看你行嗎!” “誰說我不行,你就不讓我那口子行嗎?”安晟一臉橫氣地說完,意會過來反而有點臊,雙眼不住往外飄。 太后噙著冷笑:“還別說,方才皇帝就在哀家面前提了,讓你沒事收斂些,免得敗壞名聲,你也知道他這次招你回宮打的是什么主意了?!?/br> 安晟一撇嘴,低頭瞥過身上的繁綢錦緞,眸色深深。 柳煦兒出來的時候耳朵一動,左顧右盼,她又聽見什么人在耳邊說話了??墒窃鹤永镏挥忻肥坦倥c太后的隨行女官,耳畔的聲音怎么聽也不像是她們的聲音。 柳煦兒捂住耳朵,有點困擾,還有些茫然。 “煦兒、煦兒?” 柳煦兒赫然醒神,才發現自己捂住雙耳蹲在地上沒動靜,引起梅侍官和另一人的注意。梅侍官見她一臉怏然,關切問:“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柳煦兒抹了把冷汗:“沒事,緩緩就好?!?/br> 梅侍官見她確實不舒服,問她要不要先去找蘭侍兒瞧一瞧,可柳煦兒惦記著公主吩咐在外頭等她,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 旁邊的女官笑說:“難怪咱們殿下寶貝著她,煦兒姑娘可真是聽話得招人疼呀?!?/br> 這名女官叫瑤鈴,較梅蘭菊竹都年長,據說侍奉太后許多年,從前梅蘭菊竹還沒來時便是她侍奉公主生活起居:“公主說過她喜歡我溫順乖巧懂事聽話的?!?/br> 瑤鈴忍俊不禁:“那約莫是身邊幾個丫頭自小跟著長大,又糙又氣人,難得覓得像你這般可心的姑娘,便忍不住喜歡上了?!?/br> 梅侍官眼觀鼻鼻觀心,她們四個確實不太符合自家主子的喜好。 “那碧雪姑娘呢?”柳煦兒喜歡聽關于公主的事,她對公主的一切都感興趣,尤其令她在意的還有一位久聞大名的碧雪姑娘。 “碧雪?”瑤鈴與梅侍官面面相覷:“誰跟你說碧雪是姑娘?” 柳煦兒嬌軀一震:“碧雪是公子?” 那兩人沒忍住笑開了花:“你要說公子也可以,總之不是姑娘?!?/br> 柳煦兒聽得云里霧里,難道這位傳說中的‘碧雪’其實根本不是她所以為的公主親信,而極可能是公主擺在心尖尖的意中人?? 有所頓悟的柳煦兒如臨大敵,直覺告訴她這位‘碧雪公子’若還生還,說不準會是她與公主終生不嫁攜手共老的絆腳石! 沒由來的,柳煦兒有點心碎還有點想哭,酸溜溜得她渾身上下不自在?,庘徍兔肥坦賲s不知道她們一句話又將柳煦兒帶入云霧繚繞的怪圈,并把安晟狠狠坑了一把。 瑤鈴溫聲說:“我們殿下內斂自重,極少把事擺在臉上,可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有心的,那你呢?” 柳煦兒立馬自白:“我對公主也是真心的?!?/br> “只有真心還不夠?!爆庘彄u頭,“你能為他鞍前馬后也能予以你的衷心,但這一切都是虛的?!?/br> 柳煦兒不解:“怎么個虛法?” 瑤鈴詢問:“聽說你對殿下許諾相伴一生,你可知曉一生包括生死相隨?” 柳煦兒懵懂:“公主會死嗎?可她明明還很年輕……” 梅侍官側目看向瑤鈴,她面帶淡笑:“我只是想說,倘若公主將遠去他方,無論艱難困苦,你可還會一生追隨?” 柳煦兒心中沒有第二個答案:“那是必然?!?/br> 第55章 大禮 太后賀壽,一份大禮。 “好極了?!?/br> 門從里邊打開, 太后在安晟的攙扶之下徐徐行出,顯然剛才一番對話已經落入她們耳里,柳煦兒瞅見自家公主, 臉轟地一下紅了,窘迫交加。 好在公主臉上沒有絲毫取笑之意, 反是蒙著一片平靜的暖意,令柳煦兒的心稍稍一放。 “你這丫頭倒是有心, 果不愧是安晟相中的人?!碧笮σ馍钌睿骸澳愕男囊鉄o論哀家還是安晟都瞧出來了,只不過話是誰都能說,卻未必誰人都能做得到, 但愿你能貫徹到底?!?/br> 柳煦兒提起一口氣:“煦兒說到做到?!?/br> 太后一笑而過, 招招手示意瑤鈴隨她回去了。柳煦兒沒來由生出被輕視的不甘, 目送太后走后, 仰起愁苦的小臉:“公主, 我是不是被輕瞧了?” 安晟搖頭:“皇祖母心中對你有所期許?!?/br> 柳煦兒默念‘期許’二字,旋即又問:“剛才瑤鈴姑姑說公主將會遠去他方,公主您要走了么?” 安晟摸摸她的發旋:“她只是假設, 如果我回貴安了, 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我不想一個人留在沒有公主的綴華宮?!绷銉簡≈?,緊緊攥住她的衣袂:“如果公主要走,無論去哪我都跟你走?!?/br> 安晟舒然:“好?!?/br> * 祝壽的主人翁太后娘娘終于抵達佛臺山, 眼見著便是萬事俱齊,只等生辰之日的到來。太后在佛臺寺休養兩日, 除了不時拉著安晟上主寺聽方丈說經,并未與誰多接觸,就連曾經熟識的老大臣們有意求見也被擺手拒絕了。 倒是那日上山被安晟公主從車隊里邊揪出來的俊僧乘風,據說入我佛臺醍醐灌頂, 閉關靜修幾不見人。太后娘娘深表尊重,整日揪著安晟不給她去打擾大師,故此達成她對皇帝的許諾。 除了安晟的陪同之外,皇后帶著昭燕時常也會上太后房里來問安,陪她禪房一坐便是幾個時辰。但昭燕畢竟孩子心性,讓她久坐受不得,這日便借口拉著長jiejie結伴出去透透風解解悶。安晟聽了兩天木魚實在有些遭不住,跑得比昭燕還利索。 太后通情達理,倒沒拘著兩個孩子,只有皇后沉靜溫婉,堅持留下來陪伴太后。 彼時禪房的檀香裊裊飄開,沒了兩個年輕孩子的鬧騰顯得猶為清冷?;屎鬄樘笙七^又一頁妙法蓮華經,聽她語氣平緩地念完最后一遍,這才將早已備在案頭的清茶送至她面前:“母后念了這么久的佛經想必一定渴了吧?這茶臣妾命人算著點兒送來的,茶溫應該剛剛好?!?/br> 太后看了一眼案上的茶盞:“你這性子還是一如既往,凡事總是設想周到,心細如塵?!?/br> “臣妾唯恐設想不周,心里擱得慌,倒不如未雨綢繆,有備無患?!被屎髴鹑绯?,端得神色婉約恭順。 “這天底下的事若每件都能算無遺策,也就沒有那么多的意外發生?!碧蠖⒅璞K卻沒有動,宛若欺負媳婦的惡婆婆:“好比哀家現在不想喝茶,你又待如何?” 皇后低眉垂首,便好似是真的逆來順受:“母后若是不愛這茶,臣妾便去再換一盞,總能換到你合意的?!?/br> “若是此時安晟和昭燕還在這,哀家不喝便也喝了?!碧髤s不為所動,“可對著你,哀家是真不愛喝這茶了?!?/br> 這話放在任何時候都是傷人的,皇后眉心微顫:“母后是在埋怨臣妾么?” “沒有什么怨不怨的說法,哀家也是為人父母,你為子女抱存私心無可指摘?!贝颂幹坏盟齻兌?,太后說話全不客氣,“但你不該動安晟的心思,你這么做便是犯了哀家的忌諱,難道還要哀家假惺惺地附和于你不成?!” 皇后容色戚戚,泫然欲泣的模樣已經沒有了往日一國之母的雍容:“母后也知道臣妾為人母親護犢心切,安晟是您的忌諱難道昭燕便不是臣妾的么?昭燕也是您的嫡親孫兒?!?/br> 說到心傷之處,皇后掩面落下淚珠:“昭燕自幼體弱多病,臣妾千方百計為她續命,卻還是落得老太醫一句至多再活不過十年,臣妾豈能容忍讓她余下不多的時間再遭苦難?” “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子女緣薄,早年已經沒了一個,若是現在再沒了一個,臣妾真是受不住啊……” 太后看她痛苦啜泣,心中惻隱,又極不是滋味:“這話你不該對哀家說,說了便成哀家與安晟的不是,可到頭來這事本也不是我們應該受著的?!?/br> “可沒有辦法,你我沒有辦法、就是陛下也沒有辦法呀!” 皇后鮮少表現激動,她這一生看得極淡,無論姻親名譽還是生老病死,唯有在孩子方面看得重了些,為什么僅僅是她的孩子一個個都不能善始善終?! “您不知道每日看著昭燕生病、看她喝藥,臣妾心里有多難受。您更不知道當年失去桓兒的時候臣妾簡直生不如死!”皇后恨聲攥住腹前的腰系,仿佛下一刻就要將肚子撕爛:“要是早知道這兩孩子生于世上便是來受苦受難,臣妾寧可讓他們胎死腹中,也莫生下來遭罪遭賤!” “夠了、夠了!”太后緊緊扣住她的雙腕,對上她哭紅的眼珠:“你便是糟賤自己,桓兒也回不來的?!?/br> “可臣妾能讓昭燕回來?!被屎蠓次兆∷氖?,哭聲急顫:“母后,臣妾別無所求,求您讓昭燕留下!” 昭燕似有所感,她回首眺看已經被拋得極遠的那間禪房,只覺心口發悶,說不出的窒痛感。 “你要是累了,我們停下來歇會?!?/br> 昭燕是跟著安晟出來的,兩人溜出禪房在寺里溜達。 主持方丈將整個客舍與主寺隔離開來,省得影響出家人的清靜,也是為了照顧皇帝的后宮女眷。不過整座佛臺山都被歸屬在寺院當中,山院地皮也是相當可觀。從禪房出來走到這里,也已經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昭燕平日身子就不好,安晟自己無所謂,和昭燕出來就得處處多考慮著她。 昭燕早就走累了,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這片山頭也不錯,我們可以停下來看看風景?!?/br> 安晟知她不想示弱,便也沒有戳穿。 昭燕與她走了一路卻不如從前兩人獨處依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蓋因上回因為那名宮女的事與長jiejie鬧不快,雖然事后消氣了,心里卻實在怪忸得很,不知應該如何拉下面子求和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