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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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海城而言,一人冠禮與兩人冠禮并無區別。所以趁著景嵐明日的冠禮,紅姨娘也準備好了景煥冠禮穿的吉服。 一夜過后。 景嵐與景煥起得極早,沐浴更衣之后,兩人只是梳好了發髻,穿好了吉服,早早地來到了海城的祠堂之中。 景氏列為先祖的牌位在前,香火繚繞,這是每個景氏子女的人生第一大事,只是不一樣的是女子十五及笄,男兒十八冠禮。 吉時到。 紅姨娘帶著兩名丫鬟踏入了祠堂,兩名丫鬟手中各自捧著兩位公子的頭冠,恭敬地分立在兩位公子身側。 景九叔走到神龕前,恭敬地對著先祖牌位一拜,轉身高聲道:行冠禮 景嵐與景煥同時跪了下去,微微垂頭。 紅姨娘先拿起了景煥的頭冠,認真地道:我兒景煥,今日成人,望自此謹言慎行,事事順遂,早日成家立業。說完,她肅然把頭冠戴上了景煥的腦袋,給他捋順了垂珠,側臉望向景九叔,取字吉火。 兒,拜謝娘親賜字。景煥今日是難得的正經,他先對著紅姨娘一叩,又恭敬地對著祖先牌位接連三叩。 在旁觀禮的金鈴鐺悄悄地扯了扯景淵的衣袖,低聲問道:怎的從未聽你說你的字? 景淵臉色微沉,不是他不愿提,而是娘親取字有些隨性,那字實在是不好聽。 這 嗯? 景淵哪敢不回答金鈴鐺的問話,他湊近了金鈴鐺的耳側,低聲道:寄水。 也算好聽金鈴鐺強忍笑意,萬萬沒想到紅姨娘取字竟是這樣的隨性。 景淵耳根燒得通紅,一時也不知該接什么話。 也不知娘親會給小五取個什么字?金鈴鐺突然開始好奇,紅姨娘會取什么隨性的名字?該不會是什么山一類的吧? 景淵也在擔心,怕紅姨娘給取個什么難聽的。 彼時,柳溪尚未與景嵐成婚,還不能入祠堂觀禮,她只能與沈將離她們一起候在祠堂之外,安靜地等待景嵐的禮成。 說來也奇妙,她初入海城,小五這丫頭還對她喊打喊殺,沒想到最后竟成了她的心尖上人,一步一步地陪她褪盡稚嫩,成為今日天下皆知的東海王。 柳溪心中五味雜陳,望著景嵐挺直的背脊,竟有些許心酸。 沈將離覺察柳溪紅了眼眶,她悄然牽住了柳溪的手。掌心的暖意透入手背,柳溪眼底淚光閃爍,對著沈將離感激一笑。 沈將離指了指祠堂內,紅姨娘將旒冕端然戴上了景嵐的腦袋,她贊許道:好、看! 確實好看! 旒珠垂在她的眉眼之前,隨著她的叩拜微微晃動,她嘴角輕揚笑意,臉上梨渦輕旋,這輕輕一笑,竟是說不出的秀美。 jiejie其實早就給你取好了字。紅姨娘記得當年蘇柔給這幼子取的字,她絕不會越俎代庖,你大哥字綏之,你便字瑜之。 蘇柔是想長子一世安康,幼女一世如玉高潔。只是她從未想過,她最小的女兒竟因為她的一念之差,將以東海景氏家主的身份喬裝一世。 這個秘密,紅姨娘不知,兄長們不知,景九叔不知。 唯有祠堂外的柳溪與沈將離知曉,兩人會心一笑,柳溪悄悄輕念這個字,瑜之。其中深意,了然于心。 禮成景九叔提筆將二人的字寫入景氏族譜,揚聲一呼。 景嵐與景煥再拜站起。 她轉過身來,旒珠輕晃,景嵐一眼望出祠堂大門,眸光熱拉地落在了柳溪臉上。從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丫頭,她會成為她的頂天柱,給她一個遮風擋雨的家。 柳溪怎會不知她眼底流露的深情意味著什么?她望著景嵐那張秀美的臉蛋,不禁心跳得快了一拍。 王美如斯,情絲悠悠。 柳溪含羞低眉,卻忍不住再次抬眼望向景嵐長身而立,袞服在身,旒珠遮眉。 景嵐含笑端然走出祠堂,第一時間牽了她的手,溫聲道:溪兒,我有字了! 瑜之。柳溪酥聲輕念,我很喜歡。 是字也喜歡,人更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 這里特別說明一下,古代人的冠禮滿復雜的,所以這里并不是正規的冠禮流程。 江湖世家,雖然要遵循古禮,但是也可以簡化一些~ 所以冠禮就只寫了加冠就完了,大家感興趣的可以查下資料~ 第280章 賀禮 海城大婚前夜, 小廝與丫鬟們還在做著最后的忙碌。 一艘海船悄然駛入東海景氏的海域范圍,驚動了瞭望島上的景氏護衛,當紅月響箭在天上炸響, 平靜的海城陷入警備之中。 景九叔當先帶著一隊人馬沿著步天石峽沖至望海渡,揮手示意強弩準備, 若是海船上的人不聽規勸, 強闖東海景氏, 那景九叔便一聲令下,強弩齊發,定要把那海船一瞬釘成馬蜂窩。 海船卻在望海渡百步之外停了下來,護衛長走至甲板上,對著景九叔這邊揮了揮手,揚聲道:逐鹿盟聞聽東海景氏家主明日大婚,特命我等將賀禮送上。說完, 護衛長命人將裝有賀禮的小舟放下, 派了兩名小廝劃著小舟,緩緩駛向望海渡。 景九叔示意身后人馬戒備,那兩名小廝將小舟靠上望海渡口,便將裝有賀禮的三個箱子放上了碼頭。 兩人恭敬地對著景九叔一拜,我家少主大病初愈, 不能親自登門道賀,還請轉告貴派家主,沈大夫救命之恩,他日定當回報。 景九叔不敢輕易放下警戒,并沒有答話。 兩人恭敬地再拜,其中一人特別看了一眼其中一個箱子,他叩了三下箱子, 正色道:此人路上暗隨景都督南下,意圖用海豚帶著火、藥炸毀都督的海船,半途被我盟戍衛軍發現,當即正法,里面便是她的人頭。說完,他再補充了一句,盟主說,此人也是讓少主染病的禍首,想必與景都督也有糾葛,否則不會起念毀船。說完,他再恭敬地一拜,便與另外的小廝跳上了小舟,劃著小舟回到了海船。 起錨! 只聽海船上響起一聲高呼,逐鹿盟的海船緩緩揚帆北去。 大喜之日送人頭,這到底是慶賀,還是觸霉頭? 景九叔肅聲道:明日是都督大婚,逐鹿盟突然示好,敵我不明,你們把這三個箱子送上客島,找人看著,等大婚之后,我再稟明都督,看都督如何處置? 是!護衛應允,便動手將這三個箱子抬上了望海渡畔停著的小舟上,劃船往客島送去。 恰好在客島碼頭遇上了帶著柳秋回城的景煥,景煥看著箱子上的大紅綢,疑聲問道:賀禮怎么往客島送? 護衛如實把逐鹿盟的說辭說了一遍。 景煥愕然,他看了一眼身側的柳秋。平日柳秋是不能入海城的,可明日是柳溪大婚,血濃于水的姐妹豈能不去喜宴上觀禮呢?景煥稟明紅姨娘后,紅姨娘在自己的小院中收拾出了一間廂房,讓景煥今夜把柳秋請回海城,就住在紅姨娘的眼皮子下面,一晚上肯定鬧不出什么事。 柳秋住在客島時,一直安分守己,其實紅姨娘也好,景煥也好,都看在眼底,記在心里。倘若明日借著婚宴大喜,解開柳溪與柳秋的姐妹心結,也算是美事一樁。 柳秋沒有多言。 景煥歉聲道:柳姑娘,以防萬一,我想親自檢驗這三箱賀禮。 柳秋微笑點頭,我沒事,晚些回海城也是可以的。 景煥莞爾,示意護衛們把賀禮放在碼頭上。 柳秋最喜歡看他微笑,喜滋滋地惹得她也由心地歡喜。 景煥親手打開了第一個箱子,但見里面放了一樹朱紅色的東海珊瑚。東海景氏不是沒有這些稀罕物事,比這樹珊瑚還大的也有。若說這樹珊瑚有什么奇特之處?那便是這樹珊瑚虬曲纏繞,從一面瞧去,像極了一個囍字。 還算有心。景煥把東海珊瑚拿了出來,遞向了一旁的護衛,這樹珊瑚還是值幾個錢的,你一會兒送入海城府庫放著,放客島還是不妥。 是!護衛小心翼翼地接過。 景煥又打開了另一個箱子,只見里面滿滿地塞了一箱子綾羅。每匹綾羅皆是金絲混織而成,牽起一片映著月光瞥上一眼,只覺金絲燦燦,甚是別致。 這賀禮若是早兩個月來,三哥一定拿這綾羅做小五的喜服。景煥打趣一聲,把綾羅放了回去,關上了箱子,與珊瑚一起放回府庫。 是! 瞧見景煥欲開最后的箱子,護衛急聲提醒:逐鹿盟的人說,這里面是人頭。 就知道沒安好心,小五的大喜日子,這些人居然送小五人頭!景煥冷嗤,等陛下站穩腳跟,什么時候攻打逐鹿盟,我定要當先鋒踏平他們逐鹿盟!說完,他不屑地將箱子翻開。 月光投入了箱子中,照亮了人頭的白發蒼蒼。 這還是旁人清洗過的,可里面還是透著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哪怕是洗過的白發,也還能瞧見好些血漬。 景煥掩鼻皺眉,這誰的腦袋??? 不看還好,這一看柳秋不禁一顫,這這是 你認識她? 云姬! 柳秋自然認識她,因為她瞧見了她半瞇著的綠色眼瞳。 景煥倒抽一口涼氣,你沒有認錯? 眼睛!幽綠色的眼睛!柳秋指了指那人頭的眼睛。 景煥壯了壯膽,掰開了人頭的眼睛,果然是幽綠色! 若她真是云姬那倒真是逐鹿盟的誠意了。景煥沉色若有所思,良久,他看了一眼天色,對著護衛吩咐道:去把幽幽姑娘請來。 是!護衛領命退下。 景煥瞥見柳秋臉上的懼色,抬手遮住了她的視線,溫聲道:別看了,免得晚上噩夢。入了心的人,哪怕只是尋常話語,也能讓人心花怒放。 柳秋本也不是什么乖順閨秀,她悄悄地往景煥懷中移了半步,低聲應道:嗯。她靠得近了,身上的淡淡香味便更分明些。 景煥還從未與哪家女子離這般近的?他只覺耳根一燒,知禮地往后退了一步。 柳秋倒也不追過去,免得壞了她的印象,徒惹景煥嫌棄。 氣氛突然有些奇怪。 景煥莫名地覺得有些發燙,他悄悄地斜眼瞥了一眼柳秋,月光之下,她肌膚勝雪,若說柳溪的模樣偏冷艷些,那柳秋的模樣便偏文靜些。 覺察了景煥的顧看,柳秋垂首,微咬下唇。 紅艷艷的唇色落入景煥眼底,景煥心跳快了半拍。雖說當初喜歡沈將離時,也曾有過這樣的心跳,可從未像現在這樣,還混雜了些許放肆的雜念。 怎么幽幽姑娘還不來???景煥趕緊扯了個話題,走到碼頭盡頭,極目遠眺海城的方向。 來人就好了,來人就不會有這種胡思亂想。 柳秋靜靜地看著景煥的背影,他最喜穿紅衣,如今一襲紅衣站在月光之下,像極了在碼頭盼望新娘的新官人。 啞然笑笑,柳秋只希望能早日與柳溪和好如初,若得柳溪開口,紅姨娘興許能做個主,讓她得償所愿。 等了半個時辰,視線中終是出了兩葉小舟。 本來護衛是去請幽幽的,哪知幽幽那時候正在柳溪房中打趣柳溪,護衛提及逐鹿盟賀禮之事,柳溪便拉著沈將離一起趕來了客島。 百里jiejie。景煥恭敬地對著柳溪一拜。 柳溪點頭,云姬的人頭在哪里? 在這兒。柳秋就站在箱子邊。 柳溪眉心微蹙,快步走到了木箱邊上,用疏影的刀鞘將人頭一翻,面龐朝上,除了那雙眼睛像外,其實誰也沒有見過云姬的真正面目。 是她么?柳溪回頭,問向幽幽。 幽幽心緒復雜,她是這里最熟悉云姬的人,可她也沒有見過云姬的真正面貌,或許是她 唯一能幫她作證的,只有天上的海鷹。 幽幽拿出短笛,吹響了御獸之音。 海鷹自海島中竄起,盤旋客島上空,久久不去。 幽幽驟然停下御獸之音,海鷹振翅四散開去。雖說她還是有三分不信,可從海鷹的反應看來,這人頭十之八九就是云姬。 是她。 先前海鷹在逐鹿盟地界發現了云姬蹤跡,可后來又沒了蹤跡。如今逐鹿盟將云姬的人頭奉上,海鷹也佐證此人就是云姬。 逐鹿盟高手不少,難道真如那送禮的小廝所言,是云姬想用火、藥毀船之時,被逐鹿盟高手發現,趁著云姬靈器未好最弱之時,將她擊殺當下? 一切看似順理成章,又總覺得太過順利,有哪里不對勁。 柳溪一直沒有應聲。 沈將離拿出銀針,針刺人頭數處,又看了看這人頭上浮現的尸斑,佐證道:八、日。略微一頓,左、右。 算算時日,與云姬蹤跡再現與消失之日,剛好對上。 天下真有這般巧合之事? 云姬那樣的人,真會就這樣死了? 柳溪還是覺得云姬死得太過簡單。 幽幽把木箱子蓋上,強笑道:死了也好,這樣大家也不必每日戰戰兢兢的。說著,看向柳溪,明日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做新娘子。 柳溪沉聲問道:你相信她死了么? 幽幽沉默。 百里jiejie,她若死了,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們一家人便能安安心心地在海城過日子。景煥倒是希望她死了,你跟小五也不用每日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 沈將離點頭。 幽幽澀聲道:人頭交給我處理。 好。柳溪點頭。 柳溪多看了一眼柳秋,明日是我大喜日子 柳秋沒想到柳溪竟愿意主動同她說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