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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端起酒杯細啜一口,溫酒入腸如一股暖流,從內到外消解掉寒意,于是貪杯似的一飲而盡,贊嘆道:“阿娘倒比尚食局的匠人更精進了,甘醇如此,說是御酒也不為過!” “倒是學會了奉承的工夫,就知道哄阿娘開心!”鄭氏笑嗔,聽外面爆竹聲響起,不禁望向殿外,“今年過節尤其熱鬧,聽說圣人開放了萬象神宮要與民同樂,在這里都能聽見外間的歡呼聲,宮里的爆竹也放得多了,這個年,確乎比以往不同?!?/br> “新朝新氣象,阿娘是沒有看見洛城殿的考試,圣人一心要使野無遺才,她要做天下人的伯樂?!蓖駜悍畔戮票?,不知是飲酒的緣故還是殿內溫暖,臉上竟泛起一絲紅暈,說起話來也嬌媚許多,“要是不能親眼目睹新朝氣派,那多遺憾?婉兒帶阿娘去萬象神宮看看吧!” 平常震懾眾人的禁衛軍,在這三個月里都要承擔引導人群的重任。光鮮亮麗的盔甲從前彰顯著生人勿近,如今卻雜處于百姓中間,還原朝廷的大多數府兵起于農民的特性。讓百姓與軍人更近,與皇帝更近,婉兒是理解武皇用意的,武皇那樣直白地告訴她,后世的影響是縱向的天命,百姓的歸心是橫向的天命,離百姓更近,就是離天命更近。 沒有人不為這大周最高的建筑而激動,它是看得見的非凡國力、大國氣度,與皇帝的撫恤萬民,即便如鄭氏這樣心下壓著舊仇的人都不能不在這強烈的震顫下消弭芥蒂,在浩浩蕩蕩的民心與大勢面前,一切的反抗看起來都是那樣愚蠢。 “那不是在洛城殿主試的上官才人嗎?” 有洛城殿的貢生夾雜其間,婉兒竟然被認了出來。 “才人評判公允,仆等仰慕才人的才姿很久了!” 她扶著母親,倉促間受到萬眾的矚目。 從前站在朝堂上時,萬眾的矚目都是給武皇的,婉兒站在身邊,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然而今天武皇不在,她靠著自己的身份出場,頭一回單獨被這么多人矚目,緊張和激動在胸中縈繞,這是站在臺前的感覺。 “諸位!”婉兒知道自己得說些什么,一開口便使躁動的人群鴉雀無聲,恭聽訓言,婉兒頭一回感覺到自己說的話竟然如此有重量,“圣人開放皇宮正殿,是亙古未有之雅事,洛城殿試天下英才,也是創世之舉。非是婉兒之公允,實乃圣人之公允,圣人推公于天下,以百姓之心為心,與百姓共享天下。諸君亦當以天下為己任,凡有真才實學者當努力進取,圣人決不使放于鄉野,決不負豪杰雄心!” 一番訓言擲地有聲,洛城殿的貢士們帶頭拜了下去,拜那個鳳椅的主人:“萬歲萬歲萬萬歲!” 站在女兒的旁邊,鄭氏陡然想起當年做過的那個夢。 那個稱量天下的夢,正在勢不可擋地應驗。 ☆、第五十七章 天授元年的上元節,在新帝登基的狂歡下,竟比尋常黯淡了些許。高高的坊墻攔不住神都的繁盛,作為陪都而一朝正名,它本就與長安嚴密的氣質大不相同,宮城的恢弘吸引著京城的百姓,京城的繁榮也同樣吸引著宮里的人。 “婉兒還沒有去神都的市井里逛過吧?”武皇試著今晚國宴的衣服,捕捉到鏡子里婉兒有些失望的臉色。 關于市井的印象,還要追溯到儀鳳四年,那時的婉兒被太平拉著匆匆覽過長安盛況,那些迷人眼的花燈、旋轉不知疲倦的胡姬,勾勒出活著的市井,至今還留存在婉兒的腦海里。她聽說以往神都還叫東都的時候,市井生活就比長安更發達,不是政治中心,卻獲得了更大的自由,大運河如它的動脈,輸入來自東方富庶之地的沸騰血液。 “少時總是憧憬無法近觀的市井生活,羨慕可以奔跑在長安里坊間的九郎——啊,就是太平,在她裝作是個俊俏的男孩子時,就強令別人叫她的新名字?!蓖駜合肫痖L安上元的盛景,嘴上這么說,眼里的向往卻騙不了人,“如今倒是不常這樣憧憬了,跟在陛下的身后,沒有什么比這更令人興奮?!?/br> “婉兒今年不過二十六,怎么就提起‘少時’,像個暮年老者了?”武皇調笑著,轉過身來眼含笑意,“你不必強顏歡笑,我也不愿被國宴縛在宮中,不如一同去外面看看,聽一聽民間的風聞,斷一斷言官采風的公允?!?/br> “陛下……”婉兒心下一顫,武皇這是要帶她出宮私訪嗎,“陛下,可是晚上還有國宴……” 要不是真的與武皇一同出了則天門,婉兒一定會以為這是后人編的故事。新登基的女皇只在第一年上元的國宴上露了個面,便將繁冗的宴會交給魏王武承嗣主持,自己回宮換上布衣,戴一頂剛剛覆面的帷帽,神不知鬼不覺地深入到神都的里坊中去。 “周……周娘子,這樣真的好嗎?”婉兒心中忐忑,按照約定好的稱呼稱她,她把國宴交給武承嗣主持,又不知要引起朝中多大的猜疑。 “既以百姓為國,上元節市井中的煙火,才是最大的國宴?!蔽浠首咴趯挸ǖ奶旖稚?,布衣打扮的她依然掩不住凌人的氣質,像個四十出頭的貴婦人,誰也想不到混在人群之中的是他們六十七歲的女皇帝。 話雖這么說,想想跟隨武皇以來從未見她微服私訪過,作出這一決定似乎也有安撫婉兒的成分,婉兒便不再如言官般喋喋不休,而是輕易被市井的喜氣所感染,融入神都夢一般的夜生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