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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長安殿的一隅,鄭氏看著兀自陶醉在伽楠香氣中的婉兒,長年蹙起的眉終于略略舒展,浸在血里的上官家,是時候走出來了,只要婉兒能一直這么笑靨如花,什么隔世的家仇,都隨著江水遠去吧。 時間已進入正月,事實證明長安真的快一冬無雪了。雖說大家都過了一個久違的暖冬,可總有人議論說,瑞雪才兆豐年,雪花沒見一個,只怕這新年不祥了。然而不管祥與不祥,大明宮里卻實實在在籠罩在“祥”或者說是興奮的氣氛中。沒有什么比東宮誕下嫡子更令人振奮,那至高無上的天皇就像得了自己第一個孫子一樣,親自給這個現在的嫡長孫取名。 “李重照?!碧旌竽畛鲞@名字,卻讓婉兒沒來由地心顫,“婉兒,你怎么了?” “婉兒……”婉兒不知該不該說,斂眉局促。 興許是掖庭宮的生活養成了她這樣的性格,再加上在皇子公主中長大,一向都是位卑人輕的婉兒始終不能有真正的自信。天后知道性格的改變急不得,可不逼一逼她,自信是始終建立不起來的。于是天后佯怒:“婉兒,之前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么?在我面前不許這樣吞吞吐吐!” “是……”知道是天后在激她,婉兒也常恨自己老是提不起信心來,只好抓住每次表達自己的機會,爭取將話說得從容,“婉兒以為,這個名字太大,小皇孫只怕擔不起。照者,從火,意為光明,加‘重’字輩,只怕太熱太亮,而關中一冬無雪,小皇孫正生于無常之暖冬,再名‘重照’,只怕盛極而衰??!” 能在她面前將這大逆不道的話面不改色地說出來,不管說得怎么樣,天后還是欣慰于婉兒的進步。在外面聽慣溜須拍馬,在與婉兒獨處時就更想聽聽肺腑之言,把婉兒養在身邊,要她給自己說真話是第一步,哪怕說得不妥當呢。于是天后笑笑,不置可否。 就當沒說過之前那段驚天動地的話一般,婉兒平復下強烈跳動的心,提起另一個話題:“天后,婉兒方才看到彭城來的奏表,劉易從已經把其父劉審禮將軍的尸骨迎回來了?!?/br> 天后卻在這時微微動容,站起身背過去,像是在對著后面的畫壁出神:“他客死吐蕃這么多年,作為將軍也是含恨吧,現在回來,是該好好安葬了?!?/br> “還有……李敬玄將軍在吊唁劉將軍后,也病逝了?!?/br> 世上最難說的就是緣分,劉審禮的事,婉兒是從頭到尾有所了解的。劉審禮與李敬玄,兩顆將星,卻注定不能在活著的時候共事。兩人只要同處一營便會有爭吵聲,劉審禮被俘,其實也是李敬玄遲遲不發兵所致,而李敬玄雖不承認,時也見其悔恨之心。究竟是對手還是相知,界限其實模糊。如今就像是在等候老友歸來,不知二人在西方極樂,還會不會時常爭執。 從這無雪的冬開始,朝上那些頗受重用的老臣退的退去的去了,那些見證了天后從才人走向天后之路的人,越來越少了,可天后始終是屹立不倒的,看著她依然挺拔的身姿,婉兒竟有些心疼,因為那沖天的威嚴下,有著旁人難以覺察的一絲孤獨。 于是她大膽地開口喚了。 “天后……” 天后轉過頭來,看著婉兒寫滿眷戀的眼神,相顧無言。 ☆、第三十六章 在陽光異常明媚的二月,婉兒第一次見到了嫡出的皇長孫李重照。天皇與天后一言不發地各自準備上朝,顯立在一邊也不說話,在他身邊是誕下兒子僅一個月的太子妃韋香兒,她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恢復了以往的神色,并且親自抱著重照,比起顯的局促,竟顯得從容不迫。從她的身上,已看不出任何出身寒門的小家子氣,婉兒想,大概真有這么一種人,是天生就適應皇宮的吧? 今日的主角便是重照了,從他一出生,天皇就真像被沖了喜一般精神漸漸矍鑠了起來。而天后,至少婉兒所見,從年前就有些憔悴了,這是少有的狀態,當然也是因了少有的原因。天皇不知道,婉兒卻知道,自己閉關才兩個月,時局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年前各地就紛紛上書說經冬無雪,田地間新舊蟲災迭起,恐入春無收,又有并州、云州、嵐州報突厥殘部欲寇,柘州、松州、翼州言吐蕃積極備兵,內憂外患糾結在了一起,一觸即發。 看著睡熟的重照,想著這些事,婉兒只覺得那襁褓上喜慶的紅綾有些扎眼。突然想起咸亨三年的小光仁,那時弘還在,自己在賢的雍王府,光仁滿月的時候,闔府上下的歡樂是發自內心的。只有賢,那天醉了酒,在宴會上一直盯著被破格賜了一隅的她。不過是十年前的事,如今想來確實恍如隔世,婉兒仿佛也明白了自己以前理解不了的賢的復雜目光。不知巴州的陽光是否也如長安般明媚,這令人喜又令人愁的明媚。 婉兒像往常一般隨著天后去了朝堂,群臣的跪拜容易使人失去理智,你只要站在那臺階上,就要高他們一等,這種飄飄然的感覺常常使人忘記他們拜的不是上面的人,而是鑄在那黃金寶座上的權力。 婉兒瞥向因為自己的兒子而第一次站在階上的韋香兒,這也是她第一次踏入朝堂吧?她那熾熱的眼神里好像有某種渴望,在群臣垂首的一瞬間就要噴薄而出,卻又被狠狠地壓回了心底。那種眼神是絕不一樣的,婉兒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朝堂的時候,除了常人都會有的緊張與激動,滿心里只是對天后的崇敬與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