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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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珠被拿下了,被衙役戴上枷鎖離開的時候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呆呆的坐在那里,仿佛下一刻拉他去斬首,他也無動于衷。 只有在經過蘇青鸞身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目光轉向蘇青鸞。 獨獨這一夜之間的變故,這個曾經宛如清澈湖泊一般的男人,此時雙眼竟如同一口枯井,深邃而干澀,毫無靈魂。 他開口,“阿旺……他不壞,只是受過太多的苦?!?/br> 蘇青鸞臉上污糟糟的,她一邊拿著手帕,用小藥帶來的酒沾濕了擦著自己的臉頰,在聽到桑珠說這話的時候,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一停,而后一莞爾,“他不是阿旺,他是開元!” 她說著,一雙清澈明眸抬起來和桑珠對視了一眼,與他眼中的干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個女子的眼中,有皓月,有星辰,還有旁人所不得見的心境澄明,能所有事情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她說:“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心中的鴻雁早該死了,你留著對孩子的那一絲執念,不惜犯下這樣的大錯……”蘇青鸞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忽然定住了,看向他的心臟位置。 仿佛,要看穿他的心。 “我猜,你的阿旺,是被你錯殺的,對吧?”她說:“我聽說你們每年在交易的時候經常發生火并,甚至還有人假扮盜匪去劫持貨物,你兒子死的那一次,盜匪是你假扮的對吧?” 在這一刻,桑珠忽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青鸞,但卻又無言反駁,任憑心中海嘯山呼,有萬般想要掩飾的假象,可是在蘇青鸞的目光注視之下,他卻半句話也辯駁不出口。 最后,桑珠只流下了淚。 那一雙瞠大了的瞳孔里,仿佛折射出當年那一場火并。 如蘇青鸞所說,假扮盜匪這樣的事不少見,可桑珠發誓,那絕對是他第一次這么做。 可上天就是那么的恩怨分明,容不得他犯下一絲一毫的錯,他當時在搶奪貨物的時候一不小心將刀貫穿了阿旺的心臟,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倒了下去…… 那個時候,他甚至來不及去扶起自己的孩兒,保護貨物的人組織了人馬就趕來了,桑珠沒法停留,只能匆匆調轉馬頭,馬蹄碾踏之下,竟連阿旺的那根小拇指都給碾斷了。 阿旺??! 你很痛吧! 阿帕不是個好阿帕,阿帕錯了! 可是,錯了又怎么樣,他這輩子就靠著這個執念過一生,直到后來見到了開元,那個小孩兒呀……他在璽府的后花園里遇到開元的時候,他那時候主導著那具身體的,正好是那個被溺在水缸里的孩兒的人格呀! 那個時候,桑珠塵封已久的心,折射進了久違的一道陽光。 只是此刻,這道陽光在蘇青鸞的戳破下,隨著謊言全部破滅了,真相竟是這樣的扎人心痛,桑珠再也難以自抑的掩面大哭了起來。 韓赟爬起來的時候一瘸一拐的,命人將桑珠給押回衙門等候處理,肥胖的渾身沾滿了灰塵與煙灰,他伸手拍了拍,復又抬頭看著這曾經冠絕一方的國公府,此刻竟覺得無比的唏噓。 “就這么一把火燒了,真是可惜?!?/br> 蘇青鸞聽著桑珠的哭聲有些難以消受,于是又挪了挪位置朝著蕭九那邊去。 蕭九靠在廢墟邊上的柱子上,閉目小憩,該是累壞了的樣子。 這次,還是多虧了有蕭九在,她“喂喂”了兩聲,卻發現蕭九睡得深沉,于是她便停了下來,任憑他此刻休憩,仔細的看著他的眉眼。 在這一瞬間蘇青鸞心旌居然有些搖動了起來,同時也恍惚了起來。 她自詡能看穿人心,但是在此時卻半點都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了,她親眼見證過蕭九下手不留情的模樣,那宛如殺神附體的兇狠,也親眼見證過他細致溫柔的模樣。 蕭九看似冷漠對待所有事情,可是蘇青鸞卻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他那顆熱血的心,甚至……他在打斷桑珠骨頭的時候,她還看到了他對蕭肅容的關切。 他一個副人格,為何要保護主人格? 難不成,他們兩人之間有過什么樣的默契? 他們兩人的存在,并不是像以往那種雙魂癥那樣你死我活的存在局面? 但若非如此,又是什么樣?這點是蘇青鸞想不通的。 而蕭肅容,看似在囚居在錦城里的一個貴公子,平日只知道賭博喝酒,遇到事情要么錢打發了事,要么三十六計走為上,偏偏就是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卻有那樣強大的內心,能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之后,憑借著內心的一股力,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保護她。 她就這樣靜靜的端詳著他,看得入微處竟然有些恍惚了,甚至在某一刻都有些分不清楚眼前這個眉目清朗俊逸無雙的男子,到底是蕭九,還是蕭肅容。 亦或……兩人都是? 忽然有了這個想法的蘇青鸞嚇了一跳,幸好蕭九眉心一擰,他醒了。 蘇青鸞才平復下了自己的心情,說:“你醒了?” 聽到蘇青鸞的話語時,蕭九忽然一愣,轉頭以一種深沉的目光看著她,這種感覺讓蘇青鸞有些陌生與詫異,仿佛蕭九沒見過她似的又熱情灼灼,絲毫不避忌。 蘇青鸞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但她依舊能感受到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沒有動,她煩躁的說了句,“看什么看?”但說完之后,她又忽然長嘆了一口氣,有些沮喪了起來。 “你說,蕭肅容還能回來嗎?” 蘇青鸞這話完又嘆了一口氣,似乎并沒有指望蕭九回答。 但是,卻在蘇青鸞這一口氣才嘆到一半的時候,身后的男子忽然干澀的開口,“我已經回來了?!?/br> 蘇青鸞一怔。 似乎有些無法相信的感覺,她呆呆的坐在那里,身體有些僵直,無法置信的回頭,瞠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男子,他平靜如水,面目儒雅中帶著一絲孤寂與清寒。 的確是蕭肅容沒錯,蕭九不可能會有這么柔軟與平靜的目光,只是蘇青鸞卻發現再一次醒過來的蕭肅容不知道怎么的,總有一種讓她覺得哪里不一樣了的感覺。 蘇青鸞小心翼翼的問:“你、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在地窖里的時候,他已經渾身傷痕累累了,后來又自己獨自面對那場大火,面對這么一個肯為自己舍身的男子,蘇青鸞看到他這眼中孤寂的時候,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她鼻頭酸楚,眼眶微紅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鉆進了他的懷抱之中,閉上眼睛,有種跨越生死的余悸,她沒有別的話,只重復著一句,“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蘇青鸞忽然鉆進自己懷里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腰身,這是蕭肅容始料不及的,他有些惶然無措,想伸出手擁住她,但卻將手抬到一半不敢落下,最后只剩下一個“嗯”,草草應了。 他垂眸看著懷里的女子,他心儀她許久了呀,之前多么希望能夠名正言順的將她擁入懷中,但是經歷了這次事情之后,他忽然有些退縮了,他甚至連回應都不敢了。 地窖之中,他見到了另一個自己了。 另一個自己颯爽英姿,他有悍然雄風,這是蕭肅容所沒有的能耐。 身為男兒,他連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做不到,在蕭九抱著蘇青鸞離開,那時候他回過頭來瞟了蕭肅容一眼,就是那一眼讓蕭肅容如夢初醒,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有多么的無能。 是啊,無能! 自己連動手打架都打不過的懦弱無能,除了賠上自己一條賤命,根本無濟于事,蕭肅容甚至無法想象,如果蕭九沒有到的話,自己最后倒下了,蘇青鸞會面臨什么樣的局面。 就是這樣,讓蕭肅容越發的無法面對自己,也無法面對蘇青鸞。 這樣的男人,她應但是……看不起的吧? 這么想著,蕭肅容的心里有些苦澀發酸,他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不讓蘇青鸞看出什么端倪,他不著痕跡的將蘇青鸞給推出一點,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他說:“自然不會有事,我是誰呢?在錦城這么多年,哪次不是靠我自己的本事逃脫的,別的不說,當年吉祥賭坊的人出千被我當場揭穿,壞了江湖規矩連追了我十八條街都不帶喘的,這一點算什么?” 聽蕭肅容這么說,又看他一副輕松搞定的模樣,蘇青鸞才總算松了一口起。 她怪嗔的看著他,看得蕭肅容有些汗顏,“你看什么?我臉上又不會開花!” “你真是個傻瓜啊,以后別那么傻了知道嗎?”蘇青鸞忽然認真的說,帶著一絲心疼的意味,“為了我這么個沒良心的人,命丟了不值當,當時……”她說著話的時候,帶著哽咽。 當時雖然是在催眠出來的幻境中,但蕭肅容所感受到的痛楚卻也是身臨其境的,他手腳骨全被敲碎了,還一次次站起來,哪怕最后失去了意識,也單憑最后的意識一次次護在她跟前。 這輩子,除了哥哥肯這樣傻,她沒看過第二人,她又重復了一句,“以后別這么傻了?!?/br> 她吸了一下鼻子,看得蕭肅容也是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