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你怎么這么燙?遲遇不解,順勢握住她的手,想要確認這guntang的體溫是不是真的。 還沒握住,就被冉禁掙脫了。 是你手太冷我走了。 借著路燈遲遇看清了。 想要趕緊離開的冉禁臉龐上浮著與寒冷的冬夜不太相符的紅暈,唇色也變深了,眼神恍惚。 以前她說話的速度就不算快,如今變得更慢,更遲緩。 你生病了?遲遇再次拉住她的手。 因為兩個人一個要走,一個要留,在拉扯的時候沒有控制好力度,遲遇的指尖直接穿過冉禁在救露露的時候不知道什么散開的袖扣,探進了袖子里,握住如火一樣的手腕。 冉禁一驚,下意識地要縮回手。 遲遇也覺得有點兒不妥,將她手腕放開了。 但依舊沒讓她就這么拖著病軀離開,拉住了她上臂。 你真的生病了,是因為淋雨的關系嗎?遲遇將她拉近,仔細地觀察她發虛的眼神,都這樣了還走什么啊,今晚就在家里休息吧。去換身衣服,我讓林醫生過來看看。 林醫生是遲家的私人醫生,住得不遠,二十分鐘就能趕到。 冉禁想要搖頭,但她也發現了自己的確燒到恍惚。 從海底樂園項目回來之后休息的半天,稍微將病情壓了壓,今天工作其實都挺輕松的,如果不是露露跑丟了,以及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她應該也不會突然燒得這么厲害。 遲遇見她都說不出話了,趕緊說:好了好了咱們別再在這兒淋著雨了,先回去。你走得了嗎? 冉禁低低地嗯了一聲: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她聲音又喑啞了幾分,遲遇真怕她一腦袋栽地上。 遲遇想起自己高中那會兒走路的時候常??词謾C,有一次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身上擦出了好幾個血口,還沒吸取教訓,還要一邊走路一邊看手機,來接她放學的冉禁替她著急。 小遇,走路的時候先別看手機了,上次摔得不疼嗎?冉禁在她耳邊念叨。 遲遇正在看吃瓜群里齊瞳發的關于老師的八卦,敷衍了冉禁幾句,打算將手機收起來的時候,冉禁握住她的手說: 好吧,有要緊事你先看,我牽著你肯定不會摔著??赐炅司桶咽謾C放起來啊,一邊走路一邊看手機對眼睛也不好。 遲遇原本已經想收起來了,被冉禁這么一牽,心里踏實不少,又開始繼續看。 兩人一前一后,一個小心翼翼一個肆無忌憚。 陽光穿過樹蔭,光斑落在她倆的身上閃閃發亮。 這些被后來諸多繁瑣的人生主干道的大事擠到了記憶角落里的瑣碎,當時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遲遇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份溫柔。 那些埋藏在歲月里不起眼的細節,全是冉禁不曾言明過的一片赤忱。我拉著你吧,別摔了。遲遇沒放她一個人走,依舊拉著她的胳膊,以防她一不小心摔倒。 露露很乖,也很依賴遲遇,即便遲遇單手抱著它,它也沒有胡亂動彈,整張臉貼著遲遇的胸口。大概是真的嚇著了,這會兒回到熟悉的懷抱,喉嚨里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冉禁被她牽著手,也沒再反抗。 兩人一貓在回遲家的路上碰到了蘇阿姨和陳管家他們,見到遲遇懷里濕嗒嗒的露露,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陳管家去跟物業的人說一聲,蘇阿姨回去給大家煮姜茶,驅驅寒氣。 哎喲,冉小姐怎么臉這么紅啊,是不是生病了?蘇阿姨去廚房前看了冉禁一眼,擔憂地說。 冉禁沒力氣說話,她現在昏沉得厲害。 遲遇將自己的外衣脫了,隨手丟在衣架上,讓傭人給露露去烘干身子的時候給林醫生打了個電話,回頭對冉禁說: 你先跟進去換身干爽的衣服,別濕乎乎的了,林醫生說她這會兒就出發。 冉禁雙唇紅似血,漂亮的桃花眼也燒得快睜不開,輕聲說: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遲遇想了想,道:你別去二樓了,就在一樓客房住吧。 二樓南臥的秘密遲遇已經知道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冉禁會睡在那個連窗戶都沒有的逼仄的小房間里,躺在舒展不開的小床上。 如果再讓她到二樓去住,恐怕她還會睡那兒,不如直接睡在客房,有窗床又大。 不過 遲遇問她:上次你是不是將剩下的衣物連同相冊都帶走了? 冉禁點點頭。 遲遇有點犯難了。 總不能讓她穿jiejie的衣服吧。 遲遇在原地走了半圈:那,我拿我的睡衣給你。行么? 坐在沙發上的冉禁不知道聽沒聽到,沉著腦袋,似點了頭又好像沒動彈。 遲遇單膝點地,蹲在她面前,微仰著頭問道:起得來嗎? 冉禁艱難地睜開眼,眼角都燒紅了。 我扶你起來。遲遇雙臂環住冉禁的腋下,要將她的身子撈起來。 出乎意料,她還以為要花多大的力氣,結果冉禁比她想的要輕多了,一下就抱了起來。 冉禁搖晃了一下,往前一撲,差點撲進遲遇的懷里。 就在兩人要貼一塊兒的時候,冉禁伸手壓在遲遇的肩頭,控制住了彼此的距離。 而遲遇怕她摔倒,手已經攬住了她的腰。 這一刻,兩人的姿勢和新聞發布會那天遲遇明目張膽地吻她時,一模一樣。 遲遇的目光落在了冉禁微微張開的雙唇上,冉禁額前彎曲的頭發上滴下來一滴雨水,從她濕潤的臉頰滾過,經過燒成鮮紅的唇,凝在完美的下頜線上。 遲遇眼神變沉,冉禁雙唇里的滋味她是品嘗過的,如今那絲甘甜和柔軟的記憶開始揪著她的神經,拼命往她的感官中擠。 冉禁眼眶又紅又熱,被遲遇凝視的她也喚起了關于吻的記憶。 渾身的血液瞬間涌入心底,激起了一個無法克制的沖動。 冉禁身子一縮低下頭,憋著氣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遲遇被她這個噴嚏震回了神。 這時候蘇阿姨端了兩碗姜茶從廚房走過來,聽到冉禁打噴嚏,人還沒到客廳聲音先傳來:哎喲,趕緊去把濕衣服換了吧,瞧瞧這噴嚏打的。先喝完姜茶,不會特別燙,能入口。 遲遇讓冉禁先喝姜茶,回頭問蘇阿姨體溫槍在哪兒,蘇阿姨立即找出來。 遲遇一測冉禁的體溫,嚇了一跳。 39度了,燒得這么厲害。 沒事,我先去換衣服。喝完了姜茶的冉禁往客房去。 遲遇上前扶了她一段路,送她進了客房,站在門口說:我給你拿睡衣去。 冉禁小聲地嗯了一下。 遲遇上三樓到自己的臥室里,在衣帽間里看了一會兒,最后選了一套高中時候穿的睡袍,很大很暖和,白色的,樸實無華但是面料很舒服。 再扒出一套分體的睡衣,應該也很適合冉禁。都給她帶上,她喜歡穿哪身隨她。 她抱著浴袍和睡衣下樓,蘇阿姨說:二小姐,你自己也換換衣服啊,姜茶喝一下呀,一身的寒氣。 遲遇應道:嗯,馬上。 往客房去的路上,遲遇想起剛才指腹無意間觸摸到了冉禁手腕內側的肌膚,有些奇怪的粗糙感,不像她其他露在外面的皮膚,完美無瑕。 不過當時遲遇的指尖已經被凍得發僵發麻,說不定也有可能是錯覺。 遲遇心里想著這事兒,推開了客房的門,聽見了浴室里的流水聲。 冉姐,我把衣服放在這兒了。 冉禁沒應她。 遲遇聽那流水聲似乎空打在地上,不免有點擔心,靠近了浴室問: 冉姐,你還好嗎? 還是沒人應。 遲遇心里一驚:你沒事吧冉姐?冉姐? 浴室里空蕩蕩的流水聲讓遲遇心慌,冉禁不會暈倒了吧?畢竟燒到了39度,最好是不洗澡的。 擔心冉禁出事,遲遇說:冉姐,我開門了啊。 遲遇手握在門把上,想了想她和冉禁現在的狀況,在猶豫要不要去叫蘇阿姨進去看看的時候,門被打開了一道縫。 冉禁站在門后,聲音幾乎要和浴室里飄起的熱氣融為一體:浴袍能給我嗎? 遲遇立即幫她拿過來。 冉禁實在沒力氣用浴巾擦身,直接將睡袍套在身上。 身上的水珠很快被柔軟干燥的浴袍吸收了,這件浴袍的材質特別,非常能吸水,吸完之后也不會有濕乎乎的觸感。 身上的水被吸干了,但頭發還在滴水。 冉禁推開門出來,眼睛上猶如附著兩團火,渾身的皮膚發緊發痛,也顧不得長發還是濕的,她只想快點上床,蒙頭睡一覺。 剛往床的方向走了一步,腳下發軟,差點跪地上。 幸好遲遇眼疾手快將她抱住。 怎么回事,燒得這么嚴重還洗澡。遲遇知道冉禁愛干凈,淋得渾身濕透換成誰也想洗個熱水澡,但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洗澡的原因,燒得更猛了。 小遇 冉禁疲憊地抬眸,一口熱氣兒滾在遲遇的脖子上,讓遲遇心尖上倏然發顫,隱隱地有點兒酥軟的電流在她的心頭亂竄。 我抱你過去吧 遲遇常年在研究所、實驗室和健身房來回奔波,對自己的力氣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且之前將冉禁扶起來那下已經掂量過她的重量,將她抱起來走到躺椅上這幾步路不成問題。 遲遇提起一口氣,將冉禁橫抱了起來。 人是穩穩抱了起來,但冉禁隨手一扎的腰帶太松,這么一抱衣襟直接散開。 遲遇眼看著一片雪白就要暴露在眼前,趕忙將護在冉禁肩頭的手往前伸,往上一扽,衣襟這才沒散開。 可這個動作讓遲遇顧此失彼,衣襟沒散開,力氣卻散了,冉禁搖搖欲墜就要摔出她的懷抱。 冉── 遲遇驚魂之時,冉禁突然張開雙臂緊緊圈住了遲遇的脖子,將自己重新擠進了遲遇的懷里,也讓兩人之間僅有的一丁點的距離瞬間消失。 遲遇和冉禁胸口相貼的時候,柔軟的觸感讓她呼吸在這一刻停滯了。 咚咚的心跳無與倫比地清晰,已經分不清是她的還是冉禁的。 冉禁將臉從她的胸前抬起,眼神迷離又動情,可能是因為燒到迷糊,也有可能是 冉禁又猛地打了兩個急促的噴嚏,遲遇立即清醒,將她抱到了躺椅上,扯來毯子,一邊給自己也燒紅的臉扇風,一邊給林醫生打電話,讓她快些來。 放下手機,遲遇拿來吹風機,站到冉禁身后說:我幫你把頭發吹干吧。 冉禁揚起下巴,努力往后看她。 謝謝小遇,我很沉吧。 從遲遇的角度能觀賞到冉禁漂亮的眉和挺立鼻梁,一雙輕輕眨動的睫毛如羽扇。自柔軟的唇珠往下,隱約露出一截雪白如玉、曲線優美的脖子 不,不沉啊。遲遇喉嚨發干,這么短短三個字居然磕巴了一下。 第35章 第 35 章 冉禁閉著眼,躺在躺椅上,腦袋微微傾斜出椅背。 遲遇的指尖伸進她濃密順滑的黑發里,輕輕撥弄著,好讓吹風機的熱風能將她長發里潮濕寒冷的水汽吹盡。 林醫生來的時候冉禁已經在遲遇的伺候下舒服地睡著了,幫她測體溫的時候她醒了一會兒。 林醫生幫她輸液,遲遇覺得這躺椅有點兒硬,半躺在這兒久了肯定不舒服,就伏到她身邊問她: 冉姐,我抱你去床上? 冉禁眉頭緩緩地蹙起來,弱著聲音說:我自己去。 遲遇其實是想將她抱起來的,但她見睡了一會兒似乎精神了些,能自己撐起來。林醫生還在這兒看著,遲遇再去抱她就顯得過分親密了。 怕冉禁起身會摔著,遲遇站在她身邊注意著她的舉動。 冉禁安全地自己挪到了床上,林醫生幫她扎好了針,掛上吊瓶。 二小姐,我留在這兒看著冉小姐,你去休息吧。怕打擾到冉禁休息,林醫生和遲遇在門口說話。 遲遇淡笑道:不用,我留在這兒看著。換掛瓶我也會,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兒我再叫你。 作為私人醫生,林醫生很有眼力見,自然不會堅持留著,蘇阿姨過來領她去專門的客房休息了。 房間里又只剩遲遇和冉禁兩人。 遲遇回房間里拿了一本書過來,坐到冉禁身邊的沙發上。 冉禁以為她回自己的臥室睡覺去了,沒想到又折返回來。 昏昏沉沉之間,聽到一陣擠壓聲,睜開眼看見落地燈照亮了遲遇一半白瑩瑩的臉龐。 小遇?你怎么沒去睡覺?很遲了。冉禁的聲音很虛,都是氣聲。 我不困啊,你還得換吊瓶呢。遲遇往椅背一靠,靠得更扎實,將手里的書翻了一頁,最近這么忙,很多想看的書一直都沒時間看,正好這會兒一氣兒看完。你踏實睡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遲遇在她身邊守著,冉禁雖然頭疼喉嚨痛,但的確有種被守護著的安全感。 只是,穿著厚實的浴袍裹著被子實在太難受了。 她看了眼放在一旁的睡衣。 遲遇很快從她的目光里察覺到她的意圖。 想換睡衣么?遲遇將書扣在床頭柜上。 我自己來冉禁從被子里掙扎起來。 遲遇將她的手背往床面上輕輕一按:病號能老實躺著嗎?我給你拿。 遲遇把睡衣拿來放到她面前,看她掀開被子,一只手因為在輸液的原因沒法用,只能用左手,看上去格外艱難。 遲遇想說我幫你換。 她以前也不是沒幫冉禁換過衣服。 冉禁剛剛到遲家的時候,獨自住在閣樓上。 那時候jiejie沒空照顧她,讓林醫生過來幫她看傷,遲遇放學早的話就會去看看那個陌生的小jiejie今天能不能下床了。 彼時的冉禁腿傷很嚴重,后背也布滿了老傷、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