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結果遲遇并沒有這么做,而且言語之中,還有緩和關系的趨勢。 冉禁知道,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帶遲遇進入遲氏集團,毫無保留地教導她,所以她才會主動緩解劍拔弩張的緊張關系。 可歸根結底她們之間最最重要的矛盾并沒有徹底消除。 就算現在的關系比之前好了許多,也并不代表往后不會再生變數。 冉禁的思緒有些飄,遲遇離開的時候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你看了五分鐘的這封郵件是封已回復郵件。 冉禁眼睛圓了圓,心里一陣窘迫。 遲遇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見冉禁不動聲色地退出了那封郵件頁面,重新點開一封未閱讀的。 將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遲遇,忍不住將笑意掛上了嘴角。 一整天的工作下來,冉禁發現自己突然的離開,并沒有讓遲遇手忙腳亂。 遲遇不僅完成了助理的全部工作,還幫她梳理了輕重緩急,讓她一回到公司就能快速處理最緊要的事。 托遲遇的福,今天還算輕松。 窗外的天早已經黑了,密密匝匝的雨已經將整個城市澆透。 因為窗戶的隔音效果太好,埋頭工作的遲遇都沒發現外面什么時候下了這么大的雨。 今天她嫌太累就沒開車,打車來的。 這會兒下大雨又晚高峰,肯定叫不到車。 遲遇就要給陳管家打電話讓他來接的時候,冉禁說:我送你回去吧。 好??! 坐進冉禁車副駕,遲遇有種熟悉的踏實感。 當冉禁穩穩地駕車進入到雨夜車流之中,遲遇才發現,原來讓她舒適的并不只是冉禁副駕這個坐了無數次的位置,還因為整個車廂內充滿了熟悉的氣味。 吃巧克力嗎?墊墊肚子。 等紅燈的時候,冉禁從車斗里拿出一盒沒開過包裝的巧克力遞給遲遇。 冉禁說:看現在的路況,到遲家可能得一個多小時。我太疏忽了,上車的時候應該給你把晚餐準備好。 不用這么麻煩,這個牌子的巧克力我喜歡吃。 熟悉的寵溺讓遲遇全身放松,聽到遲遇上揚的聲調,和那句喜歡吃,冉禁的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溢出了淺淺的笑意。 遲遇將巧克力拿了過來,打開包裝,吃了一枚,目光一直鎖定在中控臺右側,那兒擺了一枚小小的車載香氛。 這款香氛的外形是顆小蜜桃,白里透紅,小桃尖上的粉嫩做得特別真實、可愛。 桃子味柔和香甜,所以當年遲遇特別喜歡,可惜還沒到考駕照的年紀,就買了一堆,非要放在jiejie和冉禁的車里。 無論是巧克力還是車載香薰,全都是遲遇的心頭所好。 這不免讓她想起,冉禁喜歡吃的那些菜色,也幾乎是比著她的口味來的。 冉姐。遲遇一邊吃巧克力一邊說,這香氛兩年前就停產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買不著了,沒想到你還用著呢。 綠燈了,冉禁慢慢點油門,瞥一眼小桃子,說:我那還有,回頭我給你拿。 遲遇吃第二顆巧克力,若有所思地試探道:你買了很多? 嗯冉禁看著雨刷器不知疲倦地將擋風玻璃上潺潺的雨水刮去,實話實說,用慣了就不想換了,之前聽說它要停產我就多買了點。 真難得。 嗯? 你也會有喜歡的東西。 冉禁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昏暗的車內遲遇隱約捕捉到了。 車實在太多,根本跑不起來。 車里的兩個人都不太著急。 只不過這時候已經過了晚飯的點鐘,遲遇想起中午的時候她給冉禁買了一份宮保雞丁,冉禁吃了幾口之后似乎胃口不太好,怎么都吃不下了,還不丟,想要放到冰箱里說明天再吃。 殘羹冷炙被遲遇直接塞進了垃圾桶。 中午沒吃什么東西,一直撐到了這個點鐘,還只惦記別人呢。 你也餓了吧,也吃個巧克力?遲遇問冉禁。 好,等下個紅燈 冉禁話還沒說完,遲遇就將一枚剝去包裝的巧克力遞到她唇邊:張嘴。 以前她坐在冉禁副駕的時候,經常喂冉禁吃各種東西,從零食到水果,只要她在吃的,就不會少了冉禁的份。 大概是這幾天遲遇想明白了一些事,也因為冉禁突然的離開,讓她無法宣之于口的情緒蒙在心窩里醞釀了好幾日。 今天冉禁終于回來了,遲遇不得不承認,因為見到了冉禁,枯燥又沉悶的心情迅速變好。 這一刻喂冉禁吃巧克力的舉動,即便知道有些不妥,可蠢蠢欲動的逾矩感還是誘惑著她這么做了。 冉禁略略一愣,一下子按到了喇叭上,叭地一聲,遲遇手里捏的巧克力差點被嚇掉。 謝謝冉禁很快將巧克力含入口中,含糊地道謝。 因為她在開車,吃巧克力的這一下動作沒太掌握好力道,吃到巧克力的同時,發燙又柔軟的唇蹭到了遲遇的指尖。 冉禁只能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 軟糖一般的觸感迅速蔓延至遲遇的心里。 指尖沾了點冉禁的口紅色,她這才發現冉禁居然抹了櫻粉色的口紅,通透又自然,將她的年齡減了好幾歲。 好吃嗎?遲遇就想多問她幾句。 好吃??!巧克力球將冉禁的臉蛋撐起一個小小的半圓形起伏,真情實感又加重了語氣,怕遲遇不相信似的。 還以為這場冬雨會下一整夜,下了高架雨勢就開始轉小,等到了遲家時風雨已歇,依舊凍人。 謝謝冉姐送我,明天見。 遲遇推開門下車,一股冷空氣從外面灌進來,讓全程都忽略了不適感的冉禁又一陣雞皮疙瘩戰栗。 小遇。冉禁叫住她,遲遇回頭,盤起的頭發有幾縷被風卷起,連帶著她的風衣也向冉禁的方向張開,就像是要將她包圍似的。 巧克力喜歡吃的話帶著吧,家里應該沒有。冉禁將巧克力遞給遲遇。 還真沒有,那我拿著了。遲遇拿了巧克力進了院子,冉禁的車還停在門口,沒有立即走。 她想看著遲遇安全進屋。 遲遇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客廳橘黃色的燈光在冬夜有種穿透一切寒冷的溫暖力量。 小遇在這安全又溫暖的地方,真好。 冉禁用指背壓了壓緊痛的眼皮,似乎有點發熱的癥狀,渾身惡寒,且頭暈惡心。 大概是前幾天下潛得太頻繁了吧,身體有些不適。 她抓了兩顆薄荷糖丟進嘴里,想要用薄荷提神,振作精神回公寓。 剛要開車,遲遇又從屋里跑了出來,蘇阿姨也跟在她身后。 怎么了?忘帶什么了嗎?冉禁見她慌慌張張的,將車窗打開問她。 遲遇滿面焦慮:露露丟了! 冉禁:露露丟了?怎么會丟? 難怪冉禁覺得奇怪,遲遇也不能理解。 露露年紀已經不小了,雖然它平時看著比其他的老貓要活潑一些,喜歡上竄下跳。 但畢竟貓是領地意識很強的動物,平時基本不會從它熟悉的領地里離開,外面有些風吹草動,都會讓它驚恐地藏起來,半天不出來。 蘇阿姨雙手交握在一塊兒,眉心壓了一座大山:咱們的新風系統不是有點問題嗎?我就讓物業的人過來看看。今天物業來了兩個人扛了工具,敲敲打打的,估計露露就是被那動靜驚著了。平時家里一來人它就會藏起來,所以我也沒記得關門,露露大概就是那會兒跑出去的。 遲家別墅上下三層還有一間寬敞的閣樓,很大的前后院,大幾百平的面積平時蘇阿姨要找露露都難,何況是發現幽閉空間愛好者露露趁人不注意跑出去了。 遲遇問她:幾點鐘的事? 蘇阿姨說:物業來的時候是下午兩三點那會兒。 這么一算,露露已經跑丟好幾個小時了。 遲遇的臉色陰沉,心急火燎的情緒全都鋪在臉上。 冉禁和蘇阿姨都知道遲遇有多寶貝露露。 小學到初中那段時間,冉禁還沒到遲家,遲理忙得幾乎見不著人,是露露陪伴遲遇熬過來的。 它的善解人意和乖順,化解了遲遇年少時的寂寞。 對于遲遇而言,露露不止是一只貓,更是極其重要的家庭成員,遲遇一直將它當做meimei。 jiejie剛剛離世沒多久,露露又不見了,以它的年齡和在人類家庭生活的時長,恐怕已經喪失了在野外生存的能力。 一旦失蹤,極有可能活不下去。 這對遲遇而言是多大的打擊,不言而喻。 你先別著急。冉禁握住遲遇的胳膊,我馬上通知物業,讓物業一塊兒找找。社區的外墻很高,露露未必跳得出去。要是從大門出去的話物業的人說不定會看見的。蘇阿姨,你叫上家里人一塊兒出去找,讓物業那邊也盯一下監控,看看能不能拍到露露。 蘇阿姨說:好!我這就去! 冉禁跟遲遇分析:露露很早以前在外面流浪過一段時間,就算待在家里十多年,最基本的隱藏行蹤的能力應該還在。它不熟悉外面的情形,這會兒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找一個安全又隱秘的地方將自己藏起來。咱倆分頭往綠化帶里看看,露露很有可能在里面。放心啊,有我在,肯定能將露露給你帶回來的。 遲遇原本繁亂焦躁的情緒,被冉禁極有邏輯的安排給撫平了一些。 別人說這種話,她可能不太會信,但是冉禁說她能將露露帶回來,那就一定行。 好,我先去西面的花圃里找找。遲遇說,你去東面人工湖附近瞧瞧。拿著手機,找到露露的話互相通知一下。 嗯,你小心點,剛下過雨,路滑。冉禁提醒道。 好。遲遇在朦朧的夜燈下回眸,對冉禁說,你也是。 第34章 第 34 章 遲遇在花圃里轉了一大圈,深冬的花圃全都是枯枝,被物業修剪得又短又密。露露沒找到,遲遇的衣服倒是被勾得亂七八糟。 又開始下雨,這會兒的雨不止是冷,還夾帶著一粒粒的小冰團子,砸在遲遇的臉上、鼻梁上,有幾次砸得還挺疼。 天氣越來越惡劣,隨著風雨,氣溫也在迅速下降。 遲遇大衣已經被雨水打濕,變成一件吸飽了水沉甸甸的海綿,緊貼在她身上。 雨水劃過已經凍得沒知覺的臉龐,暴露在寒風里的手指也在微微發顫。 她一直在告訴自己別著急,一定能找到露露。 可一旦想到多少年沒有在外面受過苦的露露,此時被風吹著被雨澆著,不知道有多害怕,她卻沒能在身邊心底里的焦慮和痛楚讓她的心被摁在粗砂地上,來來回回地銼著。 小遇! 是冉禁的聲音。 遲遇立即帶著希望回頭,看見冉禁從遠處向她跑過來。 路過路燈,燈光將她照亮,她的懷里分明抱著一只貓。 是露露! 遲遇立即迎上去。 冉禁真的把露露找回來了。 這只蠢三花的長毛早就被雨水打濕,平日里優雅的美貌蕩然無存,濕漉漉的毛發貼在身上,整只貓小了兩圈,在冉禁的懷里瑟瑟發抖的樣子,活像只外星生物。 露露!你這個死孩子!遲遇將露露抱過來,露露喵了一聲,嗓子都啞了。 遲遇又想親它又想打它,最擔心的還是怕它年紀這么大了萬一凍出個好歹,立即用大衣服將它裹住。 遲遇的大衣雖然外面已經濕透了,但是里面貼著身子的部分相對而言還是干燥暖和的。 露露被凍到發抖的身子,在聞到了熟悉的氣味之后,慢慢被遲遇的體溫溫暖,漸漸平復。 遲遇問冉禁:你在哪兒找到它的? 就在人工湖的樹上。它也不知道怎么爬到樹上去了,結果下不來。冉禁說起來也覺得好笑。 你衣服怎么濕成這樣? 遲遇發現冉禁從腰往下的衣服全部浸透了,再看她的褲子也像是泡過水一樣,顏色發深。從來都是一絲不茍干干凈凈的皮鞋,此刻沾滿了泥水。 冉禁無奈地說:我找到它的時候,它就在樹上下不來,還特別緊張。我靠近它想將它抱下來,結果還沒抱到,它就將樹枝給蹲斷了。我怕它摔進人工湖里想要將它接住 遲遇幫她說完:露露接住了,結果你蹚湖里了。 冉禁抿嘴,刮了刮自己的耳朵。 遲遇都不知道該不該夸她。 原來那個在商業競爭里殺伐決斷所向披靡的冉禁,也會有糊涂的時候。 露露走失的焦灼被冉禁平息了,遲遇心里那團急躁的火變成了失而復得的慶幸。 再一次觀察冉禁,她的長發已經濕透,有幾縷不太聽話地垂在眼前,她將左側的頭發往腦后撥了一把,順利地夾在耳后,露出一半清爽的臉龐,桃花眼更顯動人。 大概是因為天氣實在太冷,冉禁的衣服也濕透,她在rou眼可見地勉強控制著寒顫。 遲遇有些想象不出,她這樣溫柔的人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拿起屠刀。 jiejie靈堂之上的鎮定,以及手腕上這枚jiejie送給她的手表,似乎都在立證她或許是jiejie死亡的知情人,但不是真正的兇手。 除了jiejie之外,冉禁是這個世界上最寵她的人了,遲遇一直都非??隙ㄟ@點。 這段時間里,她也在草蛇灰線的細節中,強行挖出了冉禁一直壓抑至今,真正的心意。 設身處地地想,要她是冉禁的話,也是不可能承認這份尷尬的情感、不可能往前邁一步的。 冉禁對jiejie的死閉口不談,肯定有她的考量,遲遇相信終有一日她自己能夠查到。 在此之前,遲遇不想再將一直都對她呵護有加的冉禁打成罪人。 快點帶露露回去吧,吹吹毛。冉禁的發尖在滴水,它不喜歡吹風機,記得將它放到烘干的籠子里,它能呆得住。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見冉禁說走真的要走,遲遇皺眉,一手抱緊露露,一手抓住冉禁的手腕,正要開口,冰冷的手掌幾乎被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