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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柔軟的流水包裹著他。 他似乎身在看不到盡頭的大海中。 光從頭頂照下來。 那是海面。 下方似乎有什么在緩緩地沉落。 借著從水面上映進來的微弱的光,他看見下方正緩緩沉入海底的少年。 纖細的身體被水波簇擁著,淡金色的發絲在水中輕輕飄動。 那個少年閉著眼,像是在沉睡。 就這樣在沉睡中緩緩地向著看不到底的大海深淵沉下去。 他下意識伸出手。 【那孩子不屬于你?!?/br> 他向下追去。 【他和你不一樣?!?/br>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他只是覺得,那個少年對自己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他絕對不想失去他。 【他終究會離你而去?!?/br> 身邊涌動的水波阻礙著他。 他竭盡全力伸出手,想要追下去,想要抓住對方漂浮在水中的手。 【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他】 可是無論他怎么拼命伸出手,那個少年依然緩緩地沉下去,一點點的,纖細的身體被海底的陰影吞沒。 最終徹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永遠的 ?。?! 從噩夢中猛地驚醒,甚至于驚到坐起身的地步,薩爾狄斯劇烈地喘著氣。 他坐在床上,右手還向前伸出,像是竭盡全力地想要抓住什么。 夜色寂靜,只有冷清之中卻莫名給人一種誘惑感的月光落在房間里,落在薩爾狄斯的身上。 急促的喘氣聲在房間里回響了好幾下。 片刻之后,薩爾狄斯收回伸向前方的手,抬起手,按在自己的頭上。 長長的凌亂的金發散落了他一身。 他的手指用力地壓在自己的額頭上,薄薄的唇抿得很緊。 又是這個夢。 自從回到王城之后,他斷斷續續地做著奇怪的夢。 夢中的人似乎是他,但又似乎不是他。 夢中的他經歷了和他一樣的事情,可是又完全不一樣。 可是夢中的他所遭受的一切卻讓他感同身受那就仿佛是他真的親身經歷了夢中那可悲可怖的一幕幕。 他在夢中,成為了另一個他。 另一個他的情緒也浸染到他的情緒之中。 眼底弧光閃動,薩爾狄斯的手按在胸口。 那種被仇恨侵蝕入骨髓,被黑暗所吞噬的感覺還在他此刻的身體里沸騰著。 他能感覺得到,夢中的那個人的確就是他。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殺父、弒母、肆無忌憚、蔑視生命,殺戮、屠城。 他的確做得出來。 如果他沒有遇見彌亞的話。 薩爾狄斯垂眼,細長睫毛在他的臉上落下深深的影子。 因為遇見了彌亞。 因為不想讓彌亞討厭自己,因為想讓彌亞喜歡自己。 所以,他死死地將自己心底的兇獸壓制在黑暗中,關在牢籠之中。 只是 人心不足。 溝壑難填。 就如同夢中那個無形的聲音所說的一樣。 人心都是貪婪的,不管已經得到多少,都永遠無法滿足。 他一開始只是想著,只要彌亞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就好。 后來,他又開始想,如果彌亞能一直只看著他就好。 當這些都得到之后,他依然不滿足。 他想,他想要他。 他想要完完全全地得到彌亞。 他想要彌亞屬于他。 然而,得到的越多,所渴求的也就越多。 貪欲不斷地放大,永無止盡。 得到了。 他還想要更多。 一直以來,在彌亞面前,他小心翼翼地壓抑著自己的另一面,將黑暗之中那個見不得光的自己藏起來,不讓彌亞察覺到分毫。 他臉上那一側漆黑的面具,早已不是幼年時所說的為了掩蓋傷痕所戴。 他早已不在乎什么傷痕,之所以不將其取下,是因為他用這個黑色的面具提醒自己。 當戴著這個面具,就仿佛能將自己黑暗的那一面掩蓋住。 而如今,他貪心地想要更多。 他想要彌亞看到的,不只是展露在陽光下的那個自己,還有一直深深地隱藏在面具之下的另一個自己。 無論哪一個,都是他。 他想要彌亞接納全部的他。 如女沙赫所說,他和她從某一方面來說其實是同一類人。 所以,他選中了她。 女沙赫,其實就是他的影子。 他以女沙赫作為試探,試探彌亞是否能接受他的影子。 可是結果卻是一敗涂地。 【他和你不一樣?!?/br> 少年那雙清亮的眼,從始至終未曾改變。 他總是干干凈凈的。 哪怕是在黑夜之中,陰影之下,黑暗也無法在他身上落下絲毫陰晦。 只是,光越是明亮,陰影就越是黑暗。 【你想要掩蓋的那個充滿欲望的,丑陋而又貪婪的真正的你?!?/br> 彌亞否定了他的影子,否定了另一個他。 看到彌亞失望的眼神時,他忽然害怕了,退縮了。 最終,他用強硬的姿態掩飾自己的狼狽。 然后倉惶從彌亞身前逃開。 是的。 倉皇而逃。 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薩爾狄斯閉上眼,腦中又浮現出那一刻,彌亞望著他空茫了一瞬的眼神。 每次只要想起那個眼神,他的心口就堵得厲害。 所以,這一次 難道真的是他做錯了嗎? 坐在床上的薩爾狄斯猛地睜開眼。 冷清的月光落在他抿緊的薄唇上,讓他唇角的弧線銳氣更甚,鋒芒更甚。 不。 異色的瞳孔虹膜冷光閃動,發梢落進去的陰影讓他的眼越發顯得深邃。 他沒有做錯。 一直以來,彌亞被自己以及安提斯特等人保護得太好了。 彌亞他根本不懂。 在亂世中,唯有力量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這世間,本就是弱rou強食。 不必要的仁慈只會讓自己縛手縛腳,從而帶來更多的麻煩。 他需要女沙赫這把藏在陰影中的利刃。 無論是怎樣的手段,只要能達到最終的目的,那便足夠。 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戰果。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錯的不是他。 他必須讓彌亞認識到這一點。 天色亮了又暗。 一轉眼,忙碌的一天又已經過去。 傍晚時分,正是用晚餐的時候,彌亞來到了王宮之中。 他來見薩爾狄斯。 但是,前所未有的,他被攔在了薩爾狄斯的宮所之外。 抱歉,少祭殿下。 攔住他的侍衛長眼底帶著不安,但是忠誠于主人并堅守著職責的他還是堅決地攔在了彌亞身前。 您不能進去。 他說, 薩爾狄斯殿下說不見您。 就算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或許、有可能做錯了,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承認。 而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他們不會回頭,而會偏執地順沿著他們認為正確的路走到底。 當初戴維爾王就是如此。 現在,薩狄也是如此。 第172章 一轉眼,白日過去,又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分。 夜空之上,一輪新月高掛在夜幕,彎彎如弦。 半邊彎鉤隱藏在厚厚的云層之中,只剩下一半掩在縹緲霧氣之下。 安提斯特站在落地窗前,仰頭望著空中的彎月。 和滿月時皎潔溫潤的光華不一樣,新月總給人一種冷淡而又銳利的感覺。它在黑夜的云層中若隱若現,半遮著面。 此刻的它是神秘的,就是因為神秘,反而越發誘惑人心。 那朦朦朧朧的微光,透著一種異樣的誘惑感。 他想起他的老師曾跟他說過的,月神的神性就如同月亮一樣,變幻莫測。 據說,新月的月光有一種魔性的力量。 盯著空中的如弦般的新月,安提斯特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 新月時分,常常有人在月光下變得瘋癲。 【月光使人癲狂?!?/br> 因為在黑暗之中,新月的月光會悄無聲息地潛入人的心底,它會一點點地侵蝕人心的縫隙然后,將人心底最深處的欲望、陰影釋放出來。 它會一點點地、無聲無息地將人心底深處的弱點、見不得光的黑暗釋放出來。 最終,讓那個人的靈魂被自己的黑暗和欲望吞噬。 唰啦一聲,安提斯特關上落地窗,將窗上的紗幕拉起來,擋住外面的月光。 沒了那朦朧的月光,點著燈火的房間里反而亮了一分。 所以,彌亞,新月的晚上最好不要站在月光之下,尤其是在只有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安提斯特關好窗子后,轉身向彌亞走去。 知道了嗎? 得不到回答,他看向坐在床上發呆的彌亞,提高聲音。 彌亞? 彌亞本坐在床沿,低著頭,發著呆,不知在想著什么,被突然這么一叫,下意識啊的應了一聲。 他仰起頭,茫然地看向安提斯特。 一雙眼像是蒙著霧氣的碧藍色寶石,在泛著微光的淡金發絲的映襯下,越發澄澈沁藍。 讓安提斯特看得不由得心里一軟。 他伸手,揉了揉自家小徒弟柔軟的發。 我剛才說的話,聽到了嗎? 呃 剛才發呆去了,彌亞根本沒聽清安提斯特說了什么。 我說,新月的時候,待在房間里,關上窗戶,不要一個人待在月光下面。 好的,老師。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乖寶寶彌亞還是很乖地點頭。 安提斯特笑了一下,心里越發柔軟,他又摸了摸彌亞的頭。 怎么,和薩爾狄斯吵架了? 因為剛剛回到王城,這兩天他忙得團團轉。 不過就算如此,但他也注意到了,極其罕見的,這兩個以往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小家伙這兩天居然都各做各的,沒湊到一起。 嗯。 呵,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從小時候開始,這兩個小家伙雖然關系親密,但是也時不時地就會鬧上一場。 嗯,大多數都是那個性格狂傲而又別扭的王子鬧脾氣好吧,雖然偶爾也會換成自家小徒弟發脾氣。 不過,就算鬧別扭,這兩個小家伙也很快就會和好。 沒什么好擔心的,和以前一樣,過不了兩天,這事就過去了。 彌亞垂下眼,沒有說話。 不一樣。 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 漆黑睫毛的影子落在他的眼底,讓他眸中的藍意都暗了幾分。 他按在床沿上的手指一點點攥緊。 這一次,他和薩狄 下午時分,政事廳之中,武將大臣聚集一堂。 大廳的上方,薩爾狄斯高坐其上。 當今日商談的政事結束之后,他抬眼,望向站在一側的瑪格麗特。 作為政事廳之中唯一的女性,她獨自一人站在一個角落。 但是就算這個女人安靜地站著,一言不發,她依然擁有一種偌大的存在感。 她一個人站在一角,她周身兩米之內沒有任何人。 很顯然,身為薩爾狄斯的下屬,她是唯一一個被眾人孤立的存在。 那并非是由于她身為異族的身份畢竟這大廳之中的異族,除了她,還有好幾位出身斯頓人的將領。 這些斯頓人投效薩爾狄斯之后,立下不少戰功,早已成為薩爾狄斯忠誠的下屬,而他們的戰績也讓波多雅斯的將領接納了他們。 但是對這位個性狠辣且兇殘成性的前女沙赫,眾人都抱持著排斥的態度。 這個女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本性,除了會在薩爾狄斯殿下面前露出馴服的姿態以外,她看其他任何人的目光都帶著像惡狼一樣的兇光。 無人愿意與狼共舞。 瑪格麗特。 就在眾人等著薩爾狄斯起身離去結束這次議會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坐在上方的薩爾狄斯叫出了這個還很陌生的名字。 身穿漆黑的輕皮甲的女將領上前幾步,單膝跪在地面,謙卑地低下頭。 今日起,設立新的監察署,由你負責。 薩爾狄斯俯視著跪地的瑪格麗特,說道, 監察到的情況,直接向我匯報。 大廳中的眾人皆是一驚。 檢察署。 顧名思義,都知道它存在的作用是什么。 而且它的負責人還是一條只認主人的瘋狗。 一想到從此以后,隨時隨地都會有一雙帶著兇性的眼睛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眾人頓時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有人忍不住看向上方,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當他的目光和上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的王太子一對上,他心底頓時就是一顫。 他誠惶誠恐地低下頭,不敢再與王太子對視。 這是我的決定。 王太子低沉的聲音在大廳之中響起。 坐在王座之上的薩爾狄斯威勢強盛,鋒芒迫人。 他僅僅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氣息籠罩在大廳之中,讓人不敢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