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63節
書迷正在閱讀:在豪門文中做國寶級學神、他怎么可能喜歡我、末世燉咸魚、八零真千金之美人如玉、重生成了太子的掌心寵、重返23歲、顏先生的炮灰嬌妻馬甲掉了、穿書后有人要殺我(np)、拯救偏執反派Alpha(重生)、我是一只蟲[末世](重生)
第72章 長公主又看謝容與一眼。 她端起茶盞,收回適才的話頭,問青唯:“在京里還住得慣嗎?” “住得慣?!?/br> “以后呢?打算在京中長住下去嗎?” 青唯沉默一下,行了個禮,“回長公主,我到京里來,一是為了尋找師父,其二,也是為了洗襟臺的案子。待一切塵埃落定,我應該會繼續去尋師父,上京繁華肅穆,不適合我,我生于江野,也只屬于江野?!?/br> 長公主看著她:“不忘初心,倒是難得?!?/br> 她道:“你二人且去吧,今晚夜闖刑牢,本宮雖助你們瞞過一時,來日左驍衛上奏朝廷,朝中當有人借此發難,該怎么應對,與兒,你要未雨綢繆才是?!?/br> 謝容與起身稱是,作了個揖:“今夜多謝母親為小野解圍?!?/br> 言罷,帶青唯離開殿中。 謝容與一走,一旁的阿岑將長公主扶起,兩人一起往內殿走,“那溫小野好不容易到昭允殿來,長公主怎么只問了幾句?” 榮華長公主搖了搖頭:“你且看看與兒都把她護成什么樣了,生怕本宮為難了溫小野,本宮還能說什么?” “這倒是?!卑⑨犃诉@話,摻著她在妝奩前坐下,笑了笑,“奴婢從未見過殿下這么在乎一個人?!?/br> 長公主沉默須臾,“這樣也好,有了在乎的人,才有了真性情。當年士子投江后,皇兄將他養在身邊,對他給予厚望,讓他習文學武,到底太嚴苛了些。其實他父親本不是這么拘束的人,他是個慕逍遙的性子,為與兒取名容與,也是希望他長大后逍遙自在?!?/br> “乘舟辭江去,容與翩然?!卑⑨畹?,“連奴婢都記得駙馬爺高中那年,在酒樓上憑欄寫下的唱詞??上鹊郯训钕陆痰檬氖?,洗襟臺出事以后,殿下太過自苦,哪怕扮作江辭舟這幾年,也不過是表面逍遙,心中冷寂,而今遇上這個溫小野,終于放開了些,倒是有些駙馬爺希望的樣子了?!?/br> 長公主嘆道:“不是本宮非要提洗襟臺這案子,有的警鐘,必須敲在前面,真相一日未明,溫小野便仍是重犯,但是這真相,真的那么好找嗎?樓臺坍塌了,煙塵太大,掩埋的東西太多太多,容與該知道,他與溫小野之間,橫著一道天塹?!?/br> 阿岑也道:“是,殿下心病未愈,近來執意不肯用藥,病勢時好時壞,這溫小野若是個普通姑娘倒也罷了,接來宮里,陪著殿下也好,偏生她這么與眾不同,奴婢看她的性子,與這深宮真是南轅北轍?!?/br> “罷了?!遍L公主道,“且看他們自己造化吧?!?/br> - 昭允殿很大,除了正殿,還有東西偏殿。 謝容與住在東偏殿,青唯一路跟著他步下宮階,穿過回廊,起先各處還有值守的侍婢與護衛,入得東殿院中,竟瞧不見什么人了。 “今夜你……”謝容與回過身,欲問青唯夜闖刑牢的事,見她正左顧右盼,不由疑惑,“你在看什么?” 青唯問:“這怎么沒人?正殿那邊不是有很多人守著么?” 謝容與道:“這是我住的地方,我……不太想見外人,所以禁衛都在殿外?!?/br> 青唯點點頭,“嗯”一聲,把目光收回來,驀地出了手。 謝容與根本沒防著她,見她欺身過來,后撤兩步,下一刻便被她橫臂抵在廊柱上,“說!” 謝容與:“……” 謝容與:“說什么?” “說你是什么時候認出我的?”青唯問,他在長公主面前那么自然地喚她小野,一定早就知道她是誰了,近來諸事繁雜,她險些忘了跟他算這筆賬,“是不是那日在扶冬的浴桶里,你故意取走我的小瓶,就是為了洗掉我的斑,確定我的身份?” 謝容與聽了這話,不由失笑。 她怎么還覺得這事是他故意的? “不是?!敝x容與道,頓了頓,“在那之前?!?/br> 還在那之前? 青唯語氣冷厲:“什么時候?” “洗襟臺修成之前,他家小女急病,他為了趕回家見她最后一面,跟你父親請辭,這事旁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且我一直知道你還活著,所以……” “所以早在我上京之前,你就知道我是誰了對嗎?” “這倒不是?!敝x容與道,“此前我并不確定你是誰,你是不是忘了,那日你為了躲避玄鷹司追查,故意撞灑我的酒,我揭開你的斗篷,看過一眼?!?/br> 青唯的腦子嗡鳴一聲。 那夜長街深巷,一身醉意的貴公子挑扇掀起她的兜帽。 ——“幾個銅板是不值錢,加上這一眼,夠了?!?/br> ——“銀貨兩訖,放人吧?!?/br> 難怪他當時那么輕易就放了她! “那就是你騙我!” 謝容與又失笑:“我什么時候騙你了?” “你、你明知道我是誰,故意不揭穿我,還和我相互試探,”青唯道,她心中滋味復雜難言,一時間又困窘又無措,“你分明什么都知道!” 謝容與道:“我知道你是誰,卻不知道你上京的目的,最初的確對你有所試探?!?/br> 他垂目看著她,“后來我想和你說實話,不是你不讓我說的么?” 他的聲音一旦放低,像清泉淌過山澗,帶著一點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的溫柔,青唯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離他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清冽的吐息。 宮墻火色里輕柔一觸,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回潮似的,一下涌至她心間。 青唯驀地后撤一步,不說話了。 謝容與溫聲問:“生氣了?” 青唯看他一眼,“你今夜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朝天?!敝x容與道,“他今夜忽然進宮……與我說了些有的沒的,我猜到你若有異動,只能是見崔弘義,便往刑部的方向尋,后來就碰見你了?!?/br> 他說到這,想起青唯辛苦找來的證據,將香囊從袖囊里取出,翻出存根看過,隨即一愣,“這么重要的證物,你是怎么找到的?” “說來真是湊巧?!鼻辔ㄓ悬c自得,“當年魏升讓叔父搬藥材,沒給他結工錢,就是為了事后作為答謝,把徐途的商路介紹給他。但那大藥鋪子的掌柜是個老實人,他見叔父辛苦,自掏腰包,非但給了叔父辛苦費,還給了他這張存根。叔父后來發家,把這張存根當做發財符,送給芝蕓的母女,被芝蕓一路帶上京中?!?/br> 眼下有了這存根,加上此前的賬冊,以及王元敞、扶冬、崔弘義三名證人,已足以證明何鴻云的罪行了。 青唯問:“我聽說玄鷹司被停職了,那幾戶售賣夜交藤的藥商,還由玄鷹司保護嗎?” “已換成巡檢司了?!敝x容與道,“眼下這個時機,何鴻云應該不會妄動,崔弘義被押解上京,他的命門被套牢在這一步,如果這時對藥商下手,事情鬧得太大,對他不會有好處。今夜我便將奏疏寫好,明天一早呈奏朝廷?!?/br> 兩人說著話,轉眼已到了東偏殿,青唯見德榮帶著幾個侍婢迎出殿外,對謝容與道:“行,那你忙著,我先走了?!?/br> 謝容與一愣,拽住她的手:“你去哪里?” 青唯道:“這是宮里,我一個宮外人,總不好待在這兒?!?/br> “你剛闖了刑部你忘了,眼下出宮,是不要命了么?”謝容與道,一頓,溫聲說,“今夜留在我身邊,哪里都不去?!?/br> 德榮剛走過來,聽到這一句,驀地退后三步,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自己這個人兒。 青唯倒是不曾多想,她知道自己呆在宮里于禮不合,但比起小命,別的都不重要,指不定明早謝容與就把何鴻云參了,她有取證之功,還能將功補過呢,青唯點頭:“也行?!?/br> - 昭允殿寢殿的陳設與他們在江家的寢屋差不多,只是格外軒敞清冷些,青唯沐完浴回來,謝容與已坐在矮幾前,執筆寫奏帖了。 他披著外衣,宮燈映照著他的側顏,如月一般,分外好看,可是他的臉色卻不大好,隱約可見病色,青唯知道他的宿疾在心里,沒多問。她走過去,在他身邊的蒲團屈膝坐下,問道:“這就是明早要呈給官家的奏帖?” 謝容與“嗯”一聲。 青唯問:“這奏帖呈上去,朝廷便可以定何鴻云的罪了么?” 謝容與的筆鋒頓了頓,“難說,縱使人證物證俱全,一層一層徹查下來,當中還會遇到許多阻礙,何家的勢力不是說說而已,何況無論是洗襟臺還是瘟疫案,距今已過去了數年,當中有許多地方可以辯白?!?/br> 青唯道:“可是何鴻云的罪行不是明擺著么?朝廷為何還要給他機會?” “倒不是給他機會?!敝x容與別過臉來,溫聲與她解釋,“認真徹查,正反兼聽,也是為了執法清明。昭化年間先帝勤勉圖治,朝廷的底子好,三個法司中多是純臣,還是值得信賴的。再者,像何家這樣的世家,如果要定罪,不能只看一樁案子,昔年官家繼位,他們有輔政之功,這兩年也有政績,雖然功過不相兩抵,辦他們的案子,朝廷會尤其慎重?!?/br> 青唯明白了。 此前曹昆德也說過,何家勢大,不將事情鬧得沸反盈天,哪那么好動? 青唯道:“何鴻云這個狗賊做事一點底線都沒有,身上一定背著其他罪名,要不我們再找幾個證人,一起參?” 謝容與沒吭聲,看著她。 說起來可笑,他們相識這么久了,這還是他二人第一回 彼此都以真容相見,宮燈融融將他們包圍,菱格窗外落雪紛紛。 紅泥暖爐,靜夜霜雪。 只差一壺新醅酒了。 青唯被他看得莫名,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別的證人了,是誰?要是時間來不及,我先去捆了他?!?/br> 謝容與不禁笑了:“是,左右旁人是債多不壓身,你是罪多不壓身?!?/br> 重犯之女、城南劫獄、夜闖刑牢,也不在乎多綁個人回來了。 都道是紅袖添香,她在身旁,大約只能添一泓刀光。 他的笑在燈色下漾開,青唯看著,覺得有點晃眼,她揉了揉眼,謝容與于是低聲問:“困了?”他停了筆,站起身,“困了先去睡?!?/br> 青唯的確有些犯困,但她的心思還在何鴻云這個狗賊身上,見謝容與也上了榻,落下簾,靠坐在她身邊引枕上,不由問:“你呢?那奏疏你不寫了嗎?” “看你睡著了我再寫?!?/br> 她第一回 來宮里,他擔心她住不慣。 青唯頓了頓,剛想說不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叩門聲:“殿下,殿下您已歇了嗎?” 是德榮的聲音。 他不敢進屋,卻不得不打擾,“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第73章 謝容與披衣下榻,拉開門:“出什么事了?” “是藥商?!钡聵s道,“那幾戶藥商里,有幾個人被殺了?!?/br> 謝容與一愣。 王元敞被救出后,幾戶藥商為了自保,一直不肯狀告何鴻云囤積藥材的惡行,玄鷹司費了許多工夫,沒能說動他們,眼下玄鷹司被停職,差事交接給了巡檢司,怎么才一日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