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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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門道:“稟太后,官家稱今日要歇在文德殿中?!?/br> 文德殿是當朝嘉寧帝的御書房。 太后問:“他可說了原因?” “官家只稱是奏疏太多,要夤夜批復?!?/br> 太后道:“知道了,你去吧?!彪S后悠悠嘆了一聲。 太后這反應青唯看不明了,何鴻云江辭舟這樣常來往宮中的倒是清楚。 今日是九月初一,按例每逢初一十五,皇帝都該去皇后的元德殿歇息。當今嘉寧帝與章皇后乃青梅竹馬,長大后成了親,照理應該姻緣和美,卻不知怎么,漸漸疏離成了這樣,太后明著暗著撮合了好幾回,收效甚微。 不過帝后家事,哪容得上外臣插嘴,何鴻云見太后著惱這事,先一步起身請辭,與江辭舟青唯一齊離開了。 - 走出西坤宮,何鴻云問江辭舟:“對了,上回子陵說打算另設酒宴,要在我這里借幾個唱曲的戲子,不知是哪日要借?” 江辭舟想了想,說:“三日后吧,屆時我在東來順訂一席?!?/br> 何鴻云道:“好,我回頭安排?!?/br> 他嘴上說外借“戲子”,實際上借的是“妓子”,礙于青唯在一旁,改了稱呼。 青唯聽得明白,并不吭聲。 是夜時分,甬道里吹來一陣寒風,何鴻云覺得有些冷,這才發現忘了披薄氅,問身旁跟著的扈從劉閶,劉閶道:“出來時就沒見四公子手里有氅衣,恐怕是忘在西坤宮了?!?/br> 何鴻云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子陵且先行,我還得回去一趟?!?/br> 說著,掉頭往來路去了。 何鴻云回到了西坤宮,并沒有在適才的池苑逗留,而是由一名小黃門引著,入了西坤宮的內殿。 內殿里已焚起小爐子,爐火驅散秋夜的寒意,何鴻云提著袍擺,快步來到翔鳳方座榻前,對著太后拜下:“姑母?!?/br> 太后手里拿著一副畫卷,正在燈下仔細看著,過了會兒,她將畫卷擱在一旁,慢條斯理道:“是有點兒像?!?/br> 畫卷上畫著一副秀麗干凈的女子容顏,鼻峰高挺,眼梢微翹。 何鴻云道:“這畫是依循記憶畫出來的,侄兒莊上的嬤嬤說,昨日混入莊里的女賊,要比這畫上的還要好看許多。侄兒也是實在沒法子了,才求到姑母這里?!?/br> 昨天混入莊中的女賊,是跟著蒔芳閣的妓子潛進來的,何鴻云讓莊上的人核對妓子名錄,發現少的正是名字蓋了桃花戳的那一個。 這女賊樣貌清麗,封翠院幾個嬤嬤都對她有印象,是以有了何鴻云手上這副畫。 蒔芳閣的妓子在護送途中沒有出過半點疏漏,也就是說,這女賊只能是從玄鷹司里跟出來的。 如果不是衛玦在銅窖子里關了其他女犯,那么只有一個可能,昨日玄鷹司府衙,出現過其他女子。 何鴻云隨后派人打聽,果不其然,今早有人告訴他,江家小爺的新婦昨日曾去玄鷹司送過午膳。 何鴻云想見青唯一面,確定她究竟是不是昨天的女賊,可是一來,他的父親再三提醒過他,不要招惹江府,他擔心自己弄錯了,反而唐突了江辭舟;二來,江辭舟的這位新婦患有面疾,總是帶著帷帽,如果不是上頭的人召見,她不會輕易露出真容。 何鴻云只道是這女賊闖了扶夏館,馬虎不得,思來想去,到底是求到了太后這里。 太后道:“你想見的人,哀家把她傳來,你也見到了,如何,是她么?” 何鴻云猶豫了半晌,“她那斑紋太扎眼了,侄兒也不敢確定,究竟是不是,恐怕只有莊上的嬤嬤才能辨認,不過,侄兒是覺得像的?!?/br> 太后悠悠道:“那你且自去查吧?!?/br> 她其實并不喜何鴻云把心思都花在那莊子上,見他把畫卷收了,說道:“轉眼九月了,官家日前交給你的差事,你辦得怎樣了?” “侄兒已聯系了幾名藥商,一個月之內,必能湊齊藥材?!?/br> 太后聽了這話,稍感欣慰,“當年青州瘟疫,你辦得很好,這才得了升官,可五年了,你在工部這個位置上,一點長進也沒有,眼下官家把同樣的差事交給你,這是你的機會,你可莫要讓官家失望?!?/br> 何鴻云道:“侄兒省得?!?/br> 他回來是為了取畫,很快辭別了太后,出了西坤宮,再次展開畫卷細看,越看越懷疑起青唯。 扈從劉閶在一旁提著燈問:“四公子,回去后要審問那個蒔芳閣老鴇嗎?” 梅娘是昨日唯一與女賊有接觸的人,想要知道女賊的身份,最快的法子就是審問梅娘。 何鴻云聽后,卻是搖了搖頭。 江辭舟把梅娘交給他,言明今冬雪至,要看梅娘的“梅枝舞”,一旦用了刑,把人折騰得殘缺不全,哪怕跳了“梅枝舞”,舞也不好看了。 何況梅娘為什么會進銅窖子,何鴻云心里清楚,銅窖子里十八般酷刑,衛玦尚且沒能她口中問出薛長興下落,可見這老鴇是個硬骨頭,想要她吐出什么東西,不能用刑,只能施計。 何鴻云一念及此,說道:“江子陵三日后要在東來順擺席,你們都安排了誰去?” 劉閶道:“那江小爺不是只點了扶冬姑娘一人嗎?” “不?!焙硒櫾频?,“挑幾個蒔芳閣的妓子,讓梅娘帶著她們與扶冬一起去?!?/br> 如果江辭舟這位新婦當真是闖扶夏館的女賊,一試不成,她必會再來,有了昨日的經歷,她該知道他的祝寧莊不是那么好進的,而今梅娘是她在祝寧莊的唯一線人,如果能見到梅娘,她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引蛇出洞,一試便知。 劉閶也明白過來:“屬下知道了,屬下會暗中派幾個人盯緊梅娘?!?/br> “記得不要給梅娘透露任何風聲,只告訴她是帶著妓子們陪酒去?!焙硒櫾贫诘?,“另外,把這事告訴扶冬,讓扶冬也盯著她?!?/br> “扶冬姑娘?” “她不辭千里來到京城,難道不是為了跟我表忠心?便給她一個機會?!?/br> - 從西坤宮到西華門的路很長,兼之已至夜時,秋露成霜,宮徑很不好走,江辭舟牽著青唯,慢步徐行了近一個時辰才到宮門口,小黃門在前頭引路,心道是新婚如蜜,古人誠不我欺,連平日最是浪蕩的江小爺都能待發妻這般柔情款款,真是叫人歆羨。 德榮早在宮門口等著了,江辭舟先行上了馬車,回過身來伸出手:“娘子?!?/br> 青唯點了點頭,扶上他的掌心:“多謝官人?!?/br> 車簾一落下,兩人立時撤開手。 江辭舟靠上車壁閉目養神,他昨晚壓根沒怎么合眼,今日又被太后傳去宮里一通應付,簡直精疲力盡。 青唯昨晚亦沒怎么睡,但她比江辭舟稍好些,至少適才坐在觀鯉亭里神游多時,算是休息了。 青唯神游不是白神游的,她大概已想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太后召去宮里了。 八成是何鴻云查蒔芳閣妓子時,疑上了她,兼之有人記住了她的樣貌,所以傳她前去一見。 青唯不知道何鴻云是否已經確定女賊是自己,她眼下最憂心的不是這個,她好不容易從梅娘那里拿到折枝居的線索,眼下折枝居人去樓空,她必須想辦法再見梅娘一面。 祝寧莊她是暫時不能去了,不過,三日后江辭舟在東來順擺席,何鴻云稱要送妓子來? 青唯四下望去,今天上午她去東來順買的秋露白還擱在馬車上,角落里有個柜閣,里頭放著酒具。 青唯喚了聲:“官人?!?/br> 江辭舟閉著眼,“嗯”一聲。 青唯取了秋露白,斟滿一杯酒,“上回見官人喜歡這秋露白,我今日專程去買了一壺,官人整日沒吃酒,饞酒味了吧?” 說著,把手中酒盞往前遞去。 江辭舟睜開眼,盯著青唯,片刻笑了,“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你想跟我去東來順?” 青唯的手頓在半空。 見微知著,心思神通,活該曹昆德疑心他。 適才離開西坤宮,他走得那樣慢,不就是為了算何鴻云在太后宮里逗留了多久嗎? 太后今日為何召見他們,他恐怕也猜到了。 但酒都遞出去了,斷不能再撤回來,他看得這樣透,她就更不能瞞著他,畢竟東來順的酒席并不是沒有危險的,那個何鴻云指不定怎么算計她呢。 青唯道:“官人每回出去吃酒,必要喝得玉山頹倒,吃酒傷身,有我跟在官人身邊,非但能照顧官人,還能幫官人擋酒?!?/br> 江辭舟笑著道:“不好吧,酒席上聲色歌舞,百花齊放,娘子在身邊,我束手束腳的,莫要說摘花,看花的心都不美了?!?/br> 青唯立刻道:“官人不必在意我,看上了那支美人花,只管采摘便是,妾身絕不干涉?!?/br> “娘子既這么說了——”江辭舟伸手去接酒,指尖都要觸到杯盞了,忽然朝后一探,徑自握住青唯的手腕,把她往自己這邊拽來。青唯有求于他,伸手擋慢了一步,江辭舟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只扇子,伸臂環去她身后,扇柄抵在她背心,將她困在自己身前。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盞晃蕩的秋露白。 江辭舟注視著青唯,聲音很輕:“東來順的酒席,你倒是敢去?” “不敢去也得去?!鼻辔ǖ?。 車室里很暗,可他的目光卻似灼灼,青唯不能直視,移開眼,“何況昨日官人不是說了嗎?以后要去哪兒,想去哪兒,提前跟知會官人一聲。我照官人說的做,出了事絕不牽連官人?!?/br> 秋露白迷醉的清香在兩人之間溢散開。 江辭舟道:“娘子心意已決,看來我是攔不住了?!?/br> “官人若打定主意要攔,便是把酒席撤了,我也沒有旁的法子,能去與否全憑官人拿主意,還請官人給個準話?!?/br> “我若把酒席撤了,你待如何?再闖一回虎xue么?” 青唯不吭聲。 江辭舟于是笑了笑,伸手扶上她的左臂:“娘子,還疼么?” 青唯知道他是在問她的傷勢。 但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交易。 要帶她去東來順的酒席,可以,但他希望她能承認昨日闖祝寧莊的女賊正是她。 青唯心想憑什么?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拆穿她,卻妄圖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青唯不知道江辭舟對自己究竟了解多少,但他就沒有把柄么? 要認一起認,要么就都不認。 夜深了,德榮在外頭驅車,聽到車室里傳出輕飄飄的聲音: “官人在說什么?妾身這幾日都老實呆在家中,哪兒都沒去,哪來的疼?” “娘子還想去哪兒?娘子一連折騰數晚,為夫沒一日能真正睡好了?!?/br> “這不是官人猶抱琵琶,叫妾身好奇么?再說妾身放過官人,官人放過妾身了么?昨夜官人一宿沒合眼,妾身不也一樣么?” “娘子始終若即若離,為夫徹夜難眠,再這么下去,為夫若是熬不住了,與娘子兩敗俱傷,后果恐怕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