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天津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身體搖晃了一下,直直地倒了下去。在明光院的身體即將碰到地面的時候,禪院甚爾接住了他。 甚爾身上全是血,手中還握著已經斷裂的咒具。他小心翼翼地用沒有沾到血的那只手抱住了戀人,確認明光院只是因為過分疲憊才會暈倒之后,他松了口氣。 他皺眉檢查了一下明光院的傷口,傷口已經止血,剩下來的就是現代醫學可以輕松解決的范疇了。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過來,定位給你了。 電話那頭的家庭醫生聲音假得要命,雖然不情愿,可還是答應了下來。禪院甚爾并不是那種有一點小傷就會叫他過來的人,所以突然這樣打電話給他,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禪院甚爾又看了一眼他的傷口。 雖然禪院甚爾心里明白,明光院不會有事,可他還是忍不住揪心。 咒術界已經知道了夏油杰的存在,就算明光院什么都不做,也一定會有人來救他的。這孩子有覺醒術式的可能性,未來會成為非常強大的咒術師。 總是自稱天才的明光院卻連這一點也想不明白,憑借著一腔熱血就自顧自沖了上去。 笨蛋。 蠢貨。 自顧自傷成這個樣子。 禪院甚爾看到了一邊的夏油杰,他對小孩招招手:過來。 小朋友忐忑地走到他身邊。 禪院甚爾不耐煩地又說了句:再靠過來一點。 小朋友瑟瑟發抖地走到禪院甚爾身邊,他看著明光院為了保護自己倒下的樣子,怎么想怎么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是要殺了他。 結果預料之中的責罰卻沒有到來。 禪院甚爾伸手捂住了夏油杰的眼睛。夏油杰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他兩只手努力努力掰著禪院甚爾的手,可是根本連一根手指都掰不開,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卻隱約聽到了水聲。 那是什么聲音? 在夏油杰看不到的地方,禪院甚爾一手捂住小孩的眼睛,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動作,另一只手托著戀人的后背,他低下頭,就這樣吻了下去。 禪院甚爾望著自己的戀人。 他結束了這個吻,輕聲說:你已經很努力了,好好睡一覺吧,辛苦了。 晚安。 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已經看到了。 第28章 見聞17 此刻的禪院甚爾還不知道,他未來的生活里怕是要多一個大號電燈泡,并且甩不掉了。 明光院睡了整整兩天。 甚爾,你請的那個冒牌醫生真的會看病嗎?房間里,小朋友憂心忡忡地問禪院甚爾。 禪院甚爾不太確定:雖然森鷗外是地下醫生沒錯,但你也不至于這樣懷疑他吧。 夏油杰撐著腦袋看著明光院,身邊削了皮的蘋果已經氧化成了茶色,蘋果皮落了滿地。他的語氣中帶著一點焦躁:難道說是因為我把蘋果皮削斷了,老師才會到現在都不醒過來的嗎! 禪院甚爾順手拿起那個蘋果,幾口就解決了。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因為咀嚼蘋果而模糊不清,他按著夏油杰的腦袋:我都不擔心,豆芽菜小鬼在想什么呢,快去睡覺。 夏油杰怒氣沖沖道:這是我削給老師的蘋果!而且我還會長高的!我會比你肌rou更多,比你力氣更大! 禪院甚爾因為天與咒縛的關系,他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咒力,但他也因此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強度。壞心腸的大人晃了晃手指:等你真的做到這些的時候,我就答應你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哦。 小朋友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真的? 禪院甚爾把手中沾到的蘋果汁揉進小朋友的頭發里,笑瞇瞇道:真的,不過熬夜的話,你就長不高了哦。 夏油杰半信半疑:你哄小孩啊 禪院甚爾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天天早睡早起,多喝牛奶多吃蔬菜多鍛煉,所以現在才能這么強大。 不得不說禪院甚爾那身肌rou真的非常有說服力,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經充滿了壓迫感。 夏油杰羨慕道:真、真的嗎? 禪院甚爾指了指明光院:阿凈他經常熬夜玩游戲,不喜歡鍛煉,也很挑食,所以才長這么小一只。 這真是十分有說服力的例子了。 夏油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時間凌晨兩點,他想到自己長大的樣子,又想了想明光院挑食熬夜之后的瘦小身材,頓時慌慌張張跑去加熱睡前牛奶,準備喝完洗澡睡覺了。 看起來完全是個危險分子的禪院甚爾意外很會哄小孩。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夏油杰被騙去睡覺了,禪院甚爾松了口氣。 老實說,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臭小鬼。 但是 禪院甚爾眷戀地看著自己的戀人,他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試了一下對方的體溫。還是有些發熱,禪院甚爾撥通了一個號碼,片刻后,電話被接通了。 禪院甚爾一點也不客氣,開門見山:他還是在發燒,要怎么辦? 電話那頭的人溫和的語氣也難得帶上了一點別的意味:禪院甚爾,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禪院甚爾的聲音里充滿了譏諷的意味:你連夜生活都沒有嗎? 電話那頭的地下黑醫誠懇發問:夜生活是指兩個人一起通宵打游戲嗎? 禪院甚爾: 幾分鐘后,從地下黑醫口中得到了降溫方法的禪院甚爾煩躁地準備好了冰袋,放到了戀人的額頭上。 聲稱自己一點也不擔心的男人坐在床邊,用手指輕輕蹭過了戀人的臉頰。對方發絲散亂,唇色蒼白,臉頰卻有著因發燒而帶來的不正常紅暈。 有了冰袋降溫之后,他的體溫慢慢降了下來。 禪院甚爾疲憊至極,掀開被子,將自己塞到了戀人的身邊,他抱著戀人,將對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懷里。 快點醒過來吧,笨蛋。 禪院甚爾這樣想著。 明光院身上的傷口大部分是燙傷,特別是脖子上的那道燙傷,在地下醫生看到這個傷口的時候,一眼就判斷出了當時的情況。 據說,如果不是明光院判斷敏銳,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處理傷口的話,他大概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遇到生命危險了。不過這樣的傷口處理方式也完全不值得提倡,是明光院運氣好,否則萬一這種方式沒有起到作用,他反而會因為燒傷而遇到更大的危險。 距離明光院暈倒已經過去了兩天。 禪院甚爾兩天沒有合眼,又經歷了一場高強度的戰斗。雖說有僧人念誦經文壓制咒靈的能力,但這場戰斗終究還是消耗了禪院甚爾太多體力。 低級的咒具很容易破碎,等級稍高一些的咒具完全不見其蹤影。禪院家的忌庫他根本不想碰,事情發展到最后就會變成這樣艱難戰斗的情況。 一點也不愿意承認自己其實很擔心的禪院甚爾擁住了懷中的戀人。像是沒有安全感似的,他牽著明光院的手與他十指交扣,合上了眼睛。 一夜無夢。 明光院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身上到處都在痛,他不過是稍微轉了轉腦袋,就差點因牽動了脖子上的傷口而痛出眼淚來。 他齜牙咧嘴,動了動身體,結果發現自己被牢牢鉗制在某人的懷里,甚至左手還保持著和對方十指相扣的姿勢。 明光院用腦袋蹭了蹭禪院甚爾的下巴,對方無動于衷,他嘗試著起床,結果努力了半天都沒辦法從男人的懷中坐起來。 這么大的動作,禪院甚爾怎么可能還沒有醒呢,現在這家伙只不過在裝睡罷了。 明光院思考了片刻。 有句話是你叫不醒裝睡的人,但想叫醒裝睡的禪院甚爾,那簡直太簡單了。明光院一點點挪動身體,期間脖子上的傷口被蹭到了,他痛得小聲嗚咽,明明在裝睡的禪院甚爾居然小心地把手移開了一點,避免明光院的傷口再次被他碰到。 明光院對這個裝睡上癮的人無語了。他捧著對方的臉,用嘴唇蹭了蹭禪院甚爾嘴角的傷疤。明光院的動作既克制,又輕柔。 可本來就是在裝睡的禪院甚爾又怎么會察覺不到呢? 禪院甚爾微睜開眼,就保持著那個姿勢,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戀人欺負得氣喘吁吁。 戀人旖旎的清晨結束在敲門聲中。 雖然禪院甚爾能夠在夏油杰敲門之前就察覺到對方的氣息,但現在這種情況,他顯然是沒辦法在在對方進門前處理好所有痕跡的。 他干脆用被子遮住戀人雙眼泛紅、嘴唇濕潤的誘人模樣,自己則臭著臉站起身來。 夏油杰面無表情地欣賞著紙門上木頭的花紋,根本不看禪院的表情。自從他對明光院承諾過會好好和禪院甚爾打招呼之后,就算再不情愿,他也還是會按照自己承諾的那樣做:甚爾先生,早上好。 禪院甚爾露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容,但又覺得自己還不至于跟臭小鬼斤斤計較,他隨口說:早。 兩個人相看兩生厭,在內心把對方暴揍了一頓,勉強恢復了理智。 夏油杰顯然沒發現明光院已經醒過來了,他看了一眼禪院甚爾濕潤的嘴唇,冷笑道:他還沒醒你就做這種事,你真無恥。 被戀人的早安吻喚醒這種甜蜜又美妙的事情,禪院甚爾根本沒有要和臭小鬼分享的意思。他扯著嘴角露出了惡劣的笑容,反問:是嗎? 夏油杰側過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禪院甚爾身后的房間里,被褥好像動了一下。 夏油杰試探性地說:禪院甚爾,我真討厭你。 被褥又動了動。 原來不是他的錯覺,他的老師真的醒了。 小孩斜眼看著面前這個怎么看怎么討厭的男人,在確定了自家老師已經醒過來、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之后,他毫不猶豫地大聲喊:你為什么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突然說這種沒頭沒尾的話,禪院甚爾腦袋冒出了一個問號。 腹黑小鬼繼續賣力表演,他拍了幾下手模擬挨揍時的聲音,無師自通地點亮了演技這個天賦,夏油杰臉上帶著挑釁的表情,聲音卻和表情截然不同,充滿恐懼和委屈:甚爾先生,我知道錯了,請、請原諒我,嗚 他撞了幾下木制的門框,模仿肢體沖突的聲音。 禪院甚爾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小朋友對著空氣表演。 夏油杰見好就收,他用口型說早飯準備好了,蹦蹦跳跳地走開了,臨走之前,他還貼心地幫禪院甚爾拉上了紙門。 禪院甚爾緩緩回頭。 房間內,明光院從被窩里鉆出來,正氣鼓鼓地看著他。 旖旎的早晨不復存在,小孩子都是魔鬼。 明光院當然不會相信禪院甚爾會動手揍小孩,但他更不相信夏油杰小小年紀就有這么多心眼。 明光院現在還是沒力氣,他縮在被褥里小聲說:你別總是欺負小孩子啊,他叫我老師,那就是我人生第一個學生,是很寶貴的! 禪院甚爾面無表情,他不是很愿意解釋這件事情。倒不如說,他被一個小孩算計了這種事情,怎么想怎么讓他覺得丟人。 于是他只能隨口敷衍:知道了。 明光院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顯然不是很相信他說的話:你為什么這么討厭他?杰只是個心思單純敏感的小孩子而已,你不要對他太苛刻啊。 禪院甚爾根本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了,明光院多說一個字,他覺得自己都會沖過去把那個臭小鬼暴揍一頓。 和他相處了這么久,明光院也算相當了解禪院甚爾了,看著甚爾越來越臭的臉色,他干脆利落地閉上了嘴。 第29章 鸛1 睡了太久,明光院反而有些眼花,他揉揉眼睛,抬手的時候又牽動到了傷口。 之前面不改色灼燒傷口的人,現在痛呼聲震天響:我的傷口好痛啊甚爾,我痛得要死掉了嗚嗚嗚嗚嗚嗚 看到他這個樣子,雖然知道明光院多半是夸張的說法,但禪院甚爾還是把剛才讓人不快的小插曲放在了腦后,他湊到了明光院身邊,小心翼翼地為對方的傷口上涂抹藥膏。 明光院絲毫不覺得在甚爾面前喊痛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吹剿@副樣子,禪院甚爾原本想要指責他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甚爾受過很多傷。 尖銳物品造成的貫穿傷,以他天與咒縛的身體素質,大概需要三天時間才能愈合。骨折則更麻煩一點,傷口愈合之后,如果骨位不正,還要敲碎重新長。 被尖銳武器割傷的話,對他來說反而比較容易愈合,傷口切面平整的情況下,他的傷口大概一兩天就能恢復到毫無痕跡的狀態。 槍傷的情況復雜一點,需要把彈片從傷口中一片一片取出,傷口剖開又縫合,那種痛苦他經歷過許多次。 他早就無所謂疼痛了。 可在聽到明光院喊痛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放輕了手腳。明知道對方口中的痛絕對是夸張居多,可他還是像對待易碎品一樣對待著戀人。 該怎樣形容呢? 就好像是從野獸重新變回了人類一樣。他的理智懸在一個人身上,喜怒哀樂也懸在對方的身上,他的心神系在一個人的身上,從此他揮刀的時候,便覺得手中的武器沉重無比,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牽掛全在這人身上。 喜歡撒嬌的戀人抓著他不撒手,甚爾根本沒辦法拒絕他,再大的氣,也全都消散在早安吻和現在的撒嬌里了。 禪院甚爾嘆了口氣,耐心說:知道傷口會疼,就不要冒險做這種事,直接逃跑不好嗎? 明光院猛地點頭,結果牽動傷口,這次他眼淚都痛出來了:我知道啦,甚爾對不起,是我不好,可是我現在傷口好痛哦,嗚 他把自己往禪院甚爾的懷里塞。 明光院道歉超大聲,喊痛也超大聲,他站起身試圖走幾步,他腿一軟差點摔倒。 貿然使用還未完全理解、掌握的力量,后遺癥比他想象得更加嚴重。明光院幾步路走得跌跌撞撞,他干脆抱著甚爾的胳膊,親親熱熱地蹭了蹭。 于是禪院甚爾剩下想說教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當夏油杰吃早飯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比平常更加親熱的兩個人。明光院聲稱自己的傷口痛得不得了,還擠出了幾滴眼淚,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自己吃飯,而禪院甚爾明知道戀人的話中夸張的成分比較多,卻依舊耐心地投喂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