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天津
吹風機的聲音嗡嗡作響,甚爾聽出了明光院語氣里隱藏的憤怒,他啞口無言,安安靜靜地吹頭發。 明光院其實有很多想說的,他想問禪院甚爾是不是知道了其他人背地里對他的評價,他想問禪院甚爾是不是會因為這些評價而感到痛苦。 但最后,被禪院甚爾這樣一打岔,他便沒有再提這些事了。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無論怎樣說,對甚爾來說,都像是一種傷害。 禪院甚爾吹干了頭發,像是知道明光院想要說什么似的:那些蠢貨的話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既然我是猴子的話,那有朝一日被猴子傷害,想必會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吧。 明光院想了想:可是你的表情,一點也不像不介意。 禪院甚爾沉默了片刻,他盯著明光院:明下院凈,你可以閉嘴的。 明光院下意識反駁:我叫明光院凈。 禪院甚爾大概是想說什么,但最后他也沒能說出口。 第5章 相遇5 這場雪下了很久,禪院甚爾把自己打理干凈后,又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他有一張非常引人注目的臉,像這樣好好打扮之后,明光院覺得他簡直可以偶像出道了。 可惜這張臉的主人是禪院甚爾,而禪院甚爾長了嘴,他一開口,明光院就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又想搞事情。 但作為禪院甚爾為數不多,可能僅此一個的朋友,大部分時候,明光院都覺得甚爾是個挺不錯的家伙。雖然看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好像天生就擁有吸引別人的能力。 禪院甚爾收拾妥當,扔了一套和服給明光院。 他說:換上,然后出發。 明光院滿頭霧水:去做什么? 禪院甚爾露出了嫌棄的表情的:今天是盂蘭盆節,你連這個都不記得嗎? 無論是對普通人還是對咒術師們來說,盂蘭盆節都是值得警惕的日子。在這一天,普通人緬懷先祖,各種傳統的祭祀活動產生的咒力無意識逸散開來,這也是每年咒靈最為活躍的一天。 在這一天,各個家族都會派出戰力,守衛普通人的安全。今年派出的人就是禪院甚爾,他這個人雖然沒什么咒力,但在使用咒具之后,據說也是能夠對咒靈產生傷害的。 沒有人證實過這一點,就像沒有人知道毫無咒力的甚爾是怎樣看到咒靈的一樣。 擁有咒術的咒術師們沒心情去關心0咒力的野猴子是怎樣戰斗的,僅此而已。 禪院甚爾隨手把明光院整理好的領口弄亂。在明光院胡思亂想的時候,他一把抓起明光院:走了。 這場雪很快就停了。 夏天降雪無論從什么角度看,都太過離奇了,這讓明光院稍微有些擔心。 明光院用手機搜索了一下,搜索界面跳出來好多新聞,他隨便點進去一個,專家們在新聞中痛心疾首地說這是所謂的拉尼娜現象,呼吁大家要保護環境,反常的天氣全部都是因為污染和環境破壞。 明光院總覺得這種說法有些怪異,他把手機的搜索界面展示給禪院甚爾看,甚爾只掃了一眼就把手機扔了回去。 明光院手忙腳亂接?。翰灰獊y扔啊,壞掉怎么辦,這是我新換的手機! 禪院甚爾面無表情:這場雪根本就不是因為那個什么妮娜的。 明光院沒想到這一點:可是他們說的那個什么洋流太平洋異常降溫之類的,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禪院甚爾無可奈何,他隨手從路邊抓了一點雪,扔向了明光院。明光院被砸得一臉懵逼,然而好勝心驅使下,他飛快反擊了回去。 禪院甚爾根本懶得躲這種準頭根本就打不中他。但用雪球砸他這種事,就連想想也不可以。 禪院甚爾抓起雪球,對明光院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明光院下意識想跑,結果被禪院甚爾單手抓住,雪球砸得他滿腦袋都是。 等到禪院甚爾松開他的時候,明光院還心有余悸。明光院抖落身上的雪他剛才差點被甚爾埋了。 明光院和禪語甚爾繼續在路上走著。剛才他沒有感覺到,但現在還感覺不到異常的話,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雪中蘊含著咒力。 難怪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有什么咒靈。要知道,盂蘭盆節的咒靈數量之多,很多時候甚至會讓看不到咒靈的普通人也察覺到,于是就有了那些靈異事件。 但這場雪之后,很多弱小的咒靈就被祓除了。沒了那些低等級咒靈,明光院覺得仿佛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不少。 他理所當然道:不知道是哪個咒術師做的,居然連天氣都可以改變,真是太厲害了。 禪院甚爾這次是真的覺得明光院這家伙腦袋不行了:你是蠢貨嗎?這不是咒術師做的,是咒靈做的。 明光院睜大了眼睛:咒靈??? 他還想說什么,就看到禪院甚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遠遠地,有兩個人走過來了。明光院和甚爾躲在建筑物的陰影中,他們沒有出聲,只是遠遠地看著那兩個人。 年長一些人的牽著白發孩子的手。白發的孩子看起來只有六七歲,身上有著養尊處優之下才會有的矜持。 明光院看著他們兩個一路走過去。忍不住點開自己的系統,戳了戳小地圖上代表那個孩子的小藍點,試圖讓系統告訴他一些信息。 系統沒有這種功能,當然什么都沒有說。 但那個孩子忽然看了他一眼。 也許是在看他,也許是在看甚爾。 在那一瞬間,明光院渾身都被浸在了被窺探到的感覺之中,動彈不得。雖然只是尋常的一眼,卻讓明光院忍不住升起了戰栗感。 等到這兩個人離開之后,禪院甚爾才小聲告訴他。 那就是五條家的六眼。 這是明光院第一次看到禪院甚爾露出這樣復雜的表情。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 明光院看著游戲系統里代表等級的那個可憐巴巴的三級字樣,就連這和個三級也是薅甚爾的羊毛薅來的等級。 對五條家的那個六眼,明光院了解得不多,但那種被窺探著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仿佛變得由身到心毫無秘密可言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那明明就是個孩子。 明光院第一次感覺到了咒術界的可怕。因為等級太低,就連游戲系統的基礎功能都沒有解鎖的明光院有了深深的無力感。 系統,我好弱啊。明光院在心里這么想著。 冰冷冷的系統沒有任何回應,明光院只能繼續和甚爾朝前走。 禪院甚爾忽然說:極上院,這是我第一次站在別人身后被發現。 明光院就連糾正他錯誤稱呼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沮喪不已: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給你拖后腿了 禪院甚爾卻忽然道:但那只是區區一個六眼罷了。 他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禪院甚爾若有所指道:并不是看得越清楚就越好的,有時候,看得太清楚了,反而是一種拖累。 明光院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就像玩游戲一樣,特效太多的時候,開最高畫質反而會很難看清BOSS,關掉一部分特效之后,反而能看得更清楚。 禪院甚爾隨口回答:差不多吧。 想了想,他又說:而且一直這樣開最高夜宵的話,顯卡會燒壞的吧。 明光院若有所思。 咒術師有咒術師的戰斗方式,他有他的戰斗方式。 兩個人真正走到盂蘭盆節的祭典現場時,那些亂七八糟的咒靈已經被打掃干凈了。這是明光院第一次以咒術師的視角來看的祭典上的跳的舞蹈。 戴著鬼怪面具的咒術師手中拿著祝器,慢慢舞動著。流水一般的咒力從他身體中流淌開來,一層層宛如水面蕩開的漣漪。 那咒力十分微弱,但隨著他的舞動,弱小的咒力反復沖刷著周圍的空氣,那些隱藏在人群當中的負面情緒就這樣被凈化了。 明光院好奇地問甚爾:這也算是咒術嗎? 禪院甚爾簡單回答:也許吧,不過限制條件這么苛刻,又慢慢吞吞,強度還低的咒術,根本就沒有實戰意義。 他這樣的回答也在情理之中。 但明光院仍然覺得這樣的咒術很美。 也許是因為氣氛感染,也許是因為是和禪院甚爾一起看的。 他轉身對禪院甚爾說:明年的盂蘭盆節,我們再一起過來看吧。 禪院甚爾嘟噥著這種浪費時間的東西有什么好看的,卻還是答應了下來:嗯。 第6章 相遇6 因為現場的咒靈已經有人清掃了,沒過多久,他們就回去了。 今天五條家的那個六眼小孩,給禪院甚爾帶來的沖擊實在太大了,明光院開了一局游戲,把另一個游戲手柄遞給禪院甚爾的時候,對方仍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明光院一心二用,他游戲天份很不錯,如果不是生在咒術界的話,他大概會是個職業游戲玩家稱霸游戲界。不過也沒有什么如果了。 明光院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統。 一級到三級都屬于新手期,系統會提供最基礎的地圖引導以及回城服務。等到他四級的時候,系統商城就會開放,到時候也許能夠在系統商城中買到什么好東西也說不定。 兩個人各懷心事,明光院的游戲打過了一關,游戲界面上播放著勝利動畫,提示著開啟下一局。但誰也沒有注意到,于是只有嘈雜的電子音在房間里不斷重復。 明光院看了一眼甚爾,過一會兒才對甚爾說:甚爾,十四歲那年你帶我跑出去玩,我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那時候,是把我當工具吧? 禪院甚爾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察覺到這種事: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發現。 明光院盯著游戲畫面,他的語氣有些心不在焉:你身上的血腥味那么重,就算當時我沒發現,過了這么久,我也該反應過來了啊 禪院甚爾饒有興致:所以你打算跟我算賬嗎? 明光院回頭看他:你那時候殺的是好人嗎? 當時他的目標禪院甚爾回憶了一下,那種十惡不赦的家伙,好像跟好人這個詞完全不沾邊。 不,只是個人渣罷了。 明光院頭也不抬地繼續玩游戲,他問:甚爾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呢?是咒術師嗎,還是普通人呢? 禪院甚爾愣住了。 禪院甚爾想了很久,最后他回答:我不知道,但我是和他們不一樣的人。 明光院松了口氣,想了一會兒,他又小聲說:謝謝。 禪院甚爾皺眉:莫名其妙說什么謝謝? 明光院把游戲手柄按得啪啪響,沒回答他。 只要甚爾還是甚爾,那么無論他變成什么模樣,明光院都不會害怕。 第二天,禪院甚爾帶著任務來找他了。 那是有關昨天那場暴雪的任務,無論怎樣說,能夠cao縱天氣、吞噬同類的咒靈,實在太叫人不放心了。 但是在一切都沒有調查清楚的時候,派出普通的咒術師,也許會造成咒術師無謂的傷亡。 最后的解決方法就是:讓禪院甚爾來執行這個任務。 天與咒縛奪走了禪院甚爾所有的咒力,但卻賦予了他無與倫比的□□強度。他的每一塊肌rou都為了戰斗而生,五感敏銳到超越了常人。 這樣的人派去調查這次的事件,也許就是最好的選擇了沒有咒力,再怎樣強大,那也只是個普通人。能夠調查出結果那當然是最好的,調查不出結果,讓禪院甚爾折損在那里,因為不是咒術師,那么也沒有什么好心疼的。 明光院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怒氣沖沖找禪院直哉理論,但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露出了譏諷的表情。 他說:你連禪院家的人都不是,你有什么資格質疑家主的決定? 明光院安靜了下來,他想了想:可是,萬一那是個特級咒靈,甚爾很可能就沒辦法回來了。 那又怎么樣?你知道這樣的事情,甚爾已經經歷多少次了嗎?多這一次也無所謂吧禪院直哉的表情甚至有些冷酷。 明光院愣住了,他木訥地問:什么叫多這一次也無所謂? 禪院直哉面無表情:他沒有告訴你嗎?他幼時的每一天,幾乎都在和咒靈戰斗。你表面上這樣在意他,卻什么都不知情,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無所知下的自我滿足罷了。 怒氣侵襲了明光院的大腦。他握緊了拳頭朝著禪院直哉揮了過去。 裹挾著咒力的拳頭在碰到禪院直哉之前就被人攔了下來。 禪院甚爾已經換上了一副戰斗的裝束,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他不知聽到了多少,也不去看禪院直哉,只是微笑著對明光院說:走了,這次你跟我一起完成任務。 明光院看了一眼禪院直哉。 沒由來地,他想到了禪院直毘人對他的包容。他那些小打小鬧,對于身為家主的禪院直毘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對方就是包容了這樣的自己。 身邊的仆人們很溫柔,就算他只是代代侍奉禪院家的從屬家族明光院一族的末裔,仆人們也把他當做真正的少爺來侍奉。 零花錢很多。 每天的訓練,那些禪院家的廢物少爺們都對他態度很好。 可是這樣的幸福生活,全部都建立在他覺醒了咒術的前提下。假如他是個和甚爾一樣沒有咒力的存在,那么這一切都不必提了。 禪院甚爾的生活是怎樣的? 明光院答不上來。 在他們離開之前,禪院直哉忽然開口:甚爾,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我都已經警告過了,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明光院驚訝地看著禪院直哉,他沒想到禪院直哉這種人,也會做這樣的事。 而禪院甚爾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有說,離開了。 明光院看著禪院直哉,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家伙一樣。 禪院甚爾并沒有提剛才的事情,他簡單說了一下任務的細節:咒力的源頭在雪山上,所以收拾一下,天亮我們就上山。